第1547章 殺愛證道
三足金烏近在眼前，至陽至烈的威勢，讓高正陽都心生敬畏。
他並不是不知敬畏，只是到了這一步，已經沒多少力量能讓他看的上眼，更別說敬畏。
三足金烏站在桑葉上，周身釋放出無盡神光，對於普通修者而已，只是看到三足金烏，就足以生出感悟。
但對高正陽來說，這些就差的太遠了。他距離三足金烏，也差不了多少。
再說，他很早就在鳳族那拿到了三足金烏羽毛，對於三足金烏的氣息並不陌生。
九隻三足金烏各自站在桑葉上，雖然看上去一模一樣，卻各有氣象。細微中透出了很多的不同。
但比較起來，三足金烏的羽毛中才有運轉至陽法則的變化。只是觀察這些外相，還不如一根毛來的有用。
高正陽對天蠶說：「你還是好好想想你家祖宗都說了啥，別我們過去九個鳥兒一起醒了，我還可能跑的掉，你就只能喂鳥了！」
天蠶一臉為難：「我家祖宗也沒吃過扶桑樹葉，它能知道啥。」
紀元第一蠶繭雖然牛逼，可距離三足金烏就差的太遠了。扶桑古樹何等珍貴，一共才有十片葉子，怎麼也不可能拿來喂蠶。
天蠶也覺得有點羞愧，它想了下說：「不如我們先去湯谷里轉一圈。這水是先天而生，連三足金烏至陽之力都能承受，大有妙用。」
天蠶又提醒說：「三足金烏收斂神光後，它們就會去湯谷沐浴。這隻三足金烏都飛回來了，很快它就要休息了。」
「它們是輪流幹活？」高正陽問。
「是啊。一隻三足金烏巡守一天，到了黃昏就飛回來。等它收斂神光，天就黑了。到了第二天，就換另外一隻三足金烏，如此循環……」
「上一天休八天，真是神仙生活。」
高正陽都有點羨慕了，他雖然不上班，卻沒什麼真正休息的時候。
算起來，就是初到洪荒世界的幾十天，他才算放鬆下來，享受了短暫的假期。
這群鳥兒就會玩了，一個崗位九個鳥兒輪流上班，過的好悠閑。
天蠶完全無法理解高正陽的想法，它一輩子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過的安逸之極。一點也不覺得三足金烏這有什麼好的。
「今天就先別動了，我們觀察一下。」
高正陽可沒天蠶那麼蠢，什麼都不清楚，就想去佔便宜。
沒過多久，渾身散發神光的三足金烏，慢慢閉上眼睛。它身上的神光，也逐漸消散。
天空一下晦暗下來。不過三足金烏再如何收斂神光，本身依舊散發著濃烈神光。
兩顆扶桑古樹周圍，都被三足金烏身上神光照耀一片通明。這個範圍大概覆蓋了方圓千萬里。
對於能照耀整個紀元的三足金烏來說，這樣狀態已經是完全收斂力量。
讓高正陽意外的是，閉上眼睛的三足金烏並沒有沐浴的意思。其他八隻三足金烏也都在昏睡。
到了第二天，又一隻三足金烏睜開了眼睛。它周身神光不斷強盛，沒用多久，那無盡神光就遍照諸天。
這隻三足金烏展開翅膀，慢騰騰飛走。它飛行的速度看似緩慢，實則非常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飛出了高正陽視野範圍。
「這鳥飛的比我快……」
高正陽發現這一點，心情就不怎麼好了。
崑崙神境，雖然有法則限制，但高正陽憑著龍皇神軀也能直接破開虛空。否則，他也不可能硬生生走到扶桑樹下。
但三足金烏飛的更快，振翅之間，就沒了蹤影。這飛行速度和他明顯不是一個等階。
打也打不過，跑還跑不過，這就更需要謹慎了。
高正陽都不敢亂動，天蠶和裴青青更不敢亂來了。
兩人一蟲，就這麼在旁邊默默觀察了一千多天。
好在三足金烏周圍，並沒有其他強大生命。三足金烏又對高正陽他們毫不在意。
通過長時間的觀察，高正陽基本總結出了一些規律。
三足金烏是來輪替著巡守紀元，而且這種輪換是固定排序。九隻三足金烏誰也不會變更，也不會出現請假替換之類的事情。
三足金烏是會去湯谷沐浴，一般都會在天黑之後，九隻三足金烏在一起戲水。但它們並不是每天都去，也許會連續去，也許會連續多天不去。
高正陽觀察了許久，也沒找到三足金烏沐浴的規律。
還有一點非常重要，就是長時間的觀察，高正陽發現這些三足金烏似乎沒有智慧。每天從不交流，也不會做別是事情。
三足金烏雖強，更像是巡守諸天的工具，而不是一種真正高階智慧生靈。
這一點太重要了，沒有智慧就有機可乘。九隻傻鳥，總歸是能辦法對付。
「這兩天三足金烏沒有沐浴，按照以往的規律，他們應該不會突然沐浴。我們可以去泡泡澡。」
高正陽對裴青青和天蠶說：「湯谷的泉水很特殊，能容納至陽法則，你們要承受不住就立即離開。」
一人一蟲都點頭，這的確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湯谷佔地巨大，其他三足金烏在扶桑樹上蹲著，距離遙遠。
高正陽其實早就發現了，扶桑古樹並不是單純的大樹，而是一個複雜無比的空間。這個空間內又被桑葉分割成眾多空間。
三足金烏的力量，也都被扶桑古樹空間約束。不會胡亂散溢力量。
高正陽帶著裴青青和天蠶到了湯谷，金色泉水如沸湯一般，冒出騰騰霧氣和一個個巨大氣泡。
高正陽無聲進入泉水，就覺得渾身一熱。
這種熱和至陽火熱不一樣，是一種溫暖濕熱。他骨頭和皮肉一下都泡酥了。整個人躺在泉水裡，完全不想動。
自從成就龍皇身軀，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全身酥爽的感覺。
裴青青和天蠶就差的太遠了，裴青青當場就失聲叫出來。
天蠶更差，白乎乎的蟲子轉即成了紅色。它肥大身軀都抽成一團，似乎被完全燙熟了。
「你們快出去，不適合你們……」
高正陽體味著泉水中微妙變化，知道泉水力量太強，不是裴青青她們能承受的。
高正陽一擺手，把一人一蟲送了出去。
泡了沒一會，高正陽感覺到神魂都是暖洋洋一片。他心神發空，一陣倦意不受控制湧上來。
「在這裡睡覺似乎不太好……」
高正陽這麼想著，卻怎麼也不想站起來。關鍵是他覺得就算睡著了，也不會有多大的問題。
三足金烏的真實身軀非常小，雙翼一展也就兩丈。
湯谷巨大之極，簡直就像一座大海。九隻三足金烏再怎麼折騰，碰到他的可能性都不大。
高正陽昏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就覺得渾身滾熱，泉水溫度似乎上升了幾百倍幾千倍。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前方金光閃耀，是九隻三足金烏在戲水。
三足金烏再如何收斂力量，其至陽之力都會讓泉水溫度暴漲。
湯谷的泉水也很神妙，居然能盡數吸納三足金烏的至陽力量。同時，又把溫熱力量反饋回去。
高正陽猜測，這個湯谷泉水這種奇妙的神通，才能滋養扶桑古樹。並在三足金烏至陽力量下，保住扶桑古樹。
可惜的是，他也看不出泉水蘊含哪些法則。
紀元之神妙，也不是他一個小小十三階能盡數看透的。
高正陽的龍皇神軀，直面三足金烏也許不夠，但和三足金烏一起泡澡卻不算為難。
三足金烏也沒誰理會高正陽，它們嬉戲了一會，就各自振翼回到扶桑古樹。
高正陽發現，泉水中落下了一些三足金烏的羽毛。
這些羽毛在泉水中還會慢慢融解，無怪他之前並沒有發現。
高正陽飛過去，把幾根三足金烏羽毛撿起來。
金色羽毛一入手，高正陽就感覺到了沉甸甸的分量。
這幾個輕飄飄的羽毛，拿在手裡比龍皇戟還沉重。
羽毛遇到外力，猛然釋放一團團強盛之極的神光。這些至陽神光雖強，卻不足以破開龍皇神軀。
高正陽運轉力量，把羽毛上的至陽力量盡數壓制住。
這種力量的交鋒，也讓高正陽直接感應到了至陽法則力量。
每一根羽毛，所蘊含的至陽法則都不一樣。
高正陽感悟其中的區別，也頗有收穫。這也讓他生出了一個想法，也許，把三足金烏羽毛都多扯下來幾根，他就能領悟到完整至陽法則。
這個想法到是不錯，頗有實施的可能。
高正陽出了湯谷，找到天蠶和裴青青，「我有辦法了。」
天蠶很興奮，「什麼辦法？」
「就是趁著三足金烏去洗澡，把你送到桑葉上。然後你就躲在那偷偷吃桑葉就行了。」
天蠶有點疑惑，這辦法也太簡單了。高正陽偷窺了那麼久，就想出這麼個主意。
高正陽反問：「那你還想怎麼樣？」
天蠶也沒話了，它哪有什麼想法。猶豫了一下，天蠶又忍不住問了一句：「那要是被發現怎麼辦？」
「那你就認命吧。」
高正陽說：「我會去其他桑葉拿它們壘窩的羽毛。運氣好，我們都能得手。運氣差，我們誰有一個會倒霉。最壞的結果，都死掉。」
高正陽問：「你要不願意就算了？」
天蠶一臉的猶豫，它當然想要扶桑葉，但它也怕死。該如何選擇，讓它非常為難。
「裴仙子，你覺得呢？」
天蠶也和裴青青認識幾百年了，相比無情的高正陽，它到是更相信裴青青一點。
裴青青微微搖頭：「我也不知道，還是你自己選。」
這種事情，選錯了就會死。裴青青也無法估量其中風險，不會幫著天蠶亂選。
「大老爺，你有幾分把握啊？」天蠶問。
高正陽也搖頭：「都說了碰運氣。我哪知道。」
天蠶想了很久，終於痛下決心：「我相信大老爺，我跟著大老爺一起幹了。」
「相信我有什麼用。真出事，我也幫不了你。」
高正陽捏了捏天蠶肥嘟嘟身體，「不如你和你家祖宗祈禱一下，求它保佑。」
天蠶被單獨扔在那面，繼續著蟲生最重要的思考。
裴青青跟著高正陽到了不遠處，她對高正陽說：「我覺得很不妥當，你還是不要去了。」
高正陽失笑：「我來此界就是尋求至高力量。力量就擺在那裡，怎麼能空手離開。」
裴青青認真的說：「你有沒有想過失敗的後果，是你無法承受的。」
「大不了一死，我能承受。」高正陽自然是早就想清楚了，這種事情怎麼能不冒險。
「你沒必要冒險。」
裴青青說：「一定還有別的路！」
「別的路在哪？」
高正陽搖頭，登上十三階的路可能有千萬條，但要繼續向上，可選擇的路就不多了。
「但是，我不想你死。」
裴青青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心裡話。
高正陽有點意外，他沉默了下說：「謝謝你的關心。」
「高正陽，你還有那麼多女人，還有那麼多愛你的人。」
裴青青說：「你又何必這樣極端呢。你的生命並不只屬於你，還屬於那些愛你的人。」
「我的生命只屬於我啊。」
高正陽聲音不高，甚至帶著幾分溫柔，語氣卻很堅定。
裴青青直直的看著高正陽：「我愛你！」
「這個時候，不適合說這個。」
高正陽並沒有直接回應，他也不想這時候被亂了心神。
「我就是愛你，不論你愛不愛我。」
裴青青說：「雖然你又自私又無情又冷酷，但我就是愛你。」
高正陽不禁笑了，「好吧，謝謝你的愛。」
裴青青說：「我不用你謝謝，我只是懇求你，不要去冒險。或者，我帶著天蠶去扶桑樹，先試一試。」
「這種事情，我還做不出來。」
高正陽慢慢搖頭：「你的修為也太差了，做不了這件事。」
裴青青卻很堅定，「不讓我去，你也不要去。」
高正陽淡然說：「我對勢在必行，絕不會改變主意。」
「你為什麼這麼固執。」
裴青青也有點生氣：「三足金烏何等力量，它們早就知道我們，只是不屑的理會。你這裡一動，就會被大日神光化作飛灰。」
「我也沒那麼不濟事。」
高正陽一拂袖，「你作為女僕，只能服從命令。輪不到你發號施令。」
「三百年的時間早就過去了。」
裴青青突然用力抱住高正陽，「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讓你去，除非我死了。」
還穿著女僕裝的裴青青，臉上神色溫柔，眼神卻堅定之極。她容貌雖然不絕美，這一刻的風情，去卻有著深入人心的奇異魅力。
高正陽輕輕嘆口氣，「這又是何必呢。」
「我只是不想你去送死。」
裴青青說：「你想要什麼，我去幫你拿。」
高正陽再次嘆氣：「我有點不解，你又愛上我什麼了，我有那麼可愛么？」
「不可愛，很沙雕，很自大，很霸道。」
裴青青很冷靜的分析說：「但誰讓你陪我聊了幾百年，我們聊的太多了，這世上你最懂我。就為這個，我就要愛你。」
「愛情來是太快，就像龍捲風……」
高正陽突然想到了這句歌詞，就哼了起來。
裴青青抬起頭看了眼高正陽：「不管你表面如何冷漠無情，但我知道，你的心是熱的，充滿了愛。」
「不要這樣，我不喜歡言情劇。」
高正陽微微搖頭，「也不要亂下斷言。人往往連自己都搞不明白，更不會懂得別人。」
「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你去干傻事。」
裴青青認真的說：「你非要想去，除非殺了我。」
「好吧。」
高正陽淡然說：「那來世再見。」
高正陽手中的金剛明王刀，不知何時已經深深沒入裴青青胸口。
巨大的刀刃，從裴青青背後透出長長一截。金剛明王刃上斬斷一切的力量，也斬開了裴青青的元果烙印。
只是這一刀，裴青青從身體到元果烙印就盡數被斬滅。
裴青青不能置信的低頭看著刀身，她又慢抬頭，明眸中都是無盡難過悲傷，「我看錯了你，也愛錯了你，活該如此……」
被高正陽斬了一刀，裴青青的情緒都完全崩潰了。她怎麼都沒想到，高正陽真是如此絕情，如此冷酷。
「是你無理取鬧，我也不願意這樣。」
高正陽淡淡的說：「我這一輩子殺人無數，還是第一次殺愛我的女人，感覺很奇妙。」
「那我還要謝謝你了。」
裴青青傷心的搖頭，眼中淚如雨下。
高正陽輕輕給裴青青擦去眼淚：「別哭了，下輩子再找男人，要看清楚一點。我這麼英俊又牛逼的男人，可不是良配。」
「謝謝你的忠告，希望我下輩子記得。」
裴青青聽著高正陽的風涼話，反倒是釋然了，她眼神中的不解委屈悲傷，也都化作了平靜淡然。
「正該如此。」
高正陽點點頭，口中低吟：
「心燈一盞明，頓覺蝶夢醒。
握刀長嘯起，斬盡痴頑冥。」
高正陽吟誦聲中，周圍開始散逸出一道道七色流光，天地在七色流光中不斷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