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2章 冷笑話
白色的冰川雪原，也會有日月更替。
太陽升起的時候，冰雪反射著強烈的陽光，讓世界變得異常明亮。包括上方的藍天，都明亮的如同一面鏡子。
異常的明亮，並不會帶來一絲溫暖，只會讓那寒冷變得更加明凈，更加透徹。
高正陽站在天空上，一眼望去都是無盡冰雪，看不到一絲生氣。
在這個世界裡，沒有任何植被，更沒有任何生物。
明亮通透的白天，反而能讓人更加看清楚世界，看清楚自己。這片冰雪世界，只有永恆的冰冷和寂寞。
冰雪神域似乎有限，又似乎無限。
想要離開神域，只有一個辦法，在神域中心打開一個出口。
高正陽來到這個世界兩天了，開始的時候他御氣飛行。但兩天之後，他就飛不動了。
越是接近冰雪神域的中心，就越是安靜。
在這裡不但沒有風，甚至沒有任何聲音。一切都是一幅畫卷，凝固在永恆的冰冷中。
元力，靈氣，包括神識感應等等，一切外在變化都消失了。
高正陽走到這裡，腦子都似乎凍僵了，無法轉動。一個簡單的問題，他需要考慮很久，才能想到答案。
他知道這是冰寒法則凍結一切，包括思維、情緒，都無法逃脫冰寒法則的力量。在絕對冰寒的世界裡，唯有冰冷。
甚至連孤獨這種情緒，都跟著消散了。
孤獨這種情緒，都是源於對自我認知。當世界冷到無法思考，所有情緒和想法也都一起消失。
簡單點說，就像一個人被凍成冰屍，也就沒有了任何情緒。
高正陽在身體上還勉強保持著生機，但在情緒上，已經喪失了絕大部分的感知能力。要不是十四階的心靈力量，他這會已經凍成了白痴，將會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這種狀態下，高正陽也覺得不適應。但他的不適應情緒，也會很快消散。
永恆的冰冷世界，不需要任何情緒。
高正陽有時候也會想，這種絕對的冷和靜，還不如蜚鬼那個丑鬼。雖然噁心至極，至少他能感知，能思考，能有反應。
在冰雪世界，他完全失去了生命應有的所有反應。
「這樣下去，也許會真要變成一個冰雕……」
高正陽發現體內的陰陽龍輪，都像被冰凍住的齒輪，轉起來異常滯澀。
在這樣下去，情況大大的不妙。
高正陽靠著無比的堅忍，一步步向前，終於有一天，他看到了白蛇。
白蛇並不大，大概就有兩丈長左右，它在那盤成一團，銀白色鱗片看著很漂亮。
白蛇就像是一條死物，渾身上下都沒有任何生氣。在白蛇周圍，卻有大大小小數百冰雕。
這些冰雕形象各異，有高如山嶽的凶獸，也有負劍的人族修者。這些冰雕身上並沒有冰，但肌膚都透出一個晶瑩的冰冷氣息。
任何人一看，都知道這些冰雕都是凍了個通透。
一層層排開冰雕，神態都是栩栩如生。高正陽甚至看到了兩條巨龍。
毫無疑問這，這些都是闖入者，最終在這裡化作了永恆冰雕。
「嗨……」
高正陽招呼了一聲，巨大的嗨字，就在空中凝固住，甚至沒有掉落。
在近乎絕對冰冷的領域，似乎一切都被冰封住。
高正陽不得不催發血神旗。赤紅的血神旗飛舞出來，也立即在空中凍成了僵硬一坨，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飄逸。
幸好孟極所化的血虎凶氣十足，雖然比不上寒冰領域，卻還能張牙舞爪。
血色神虎也成了這個地方唯一活物。它的凶氣雖厲，在近乎永恆的冷、靜中，卻代表了活力。
白蛇似乎生出了感應，慢慢睜開了眼睛。它的眼睛是銀白色，純凈透徹的沒有任何情緒。
白蛇一睜開眼睛，高正陽就是眼前一黑，再看不到任何東西，也感應不到任何外物。唯一確定是，他強大的心靈力量還能感知到自己。
「你是誰？」在高正陽的心靈上，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那聲音也帶來了無盡寒意。
高正陽心靈一滯，繼而催發出夢幻法則。靈動的七色神光，消解了無盡寒意。
「高正陽，一個旅人。」
高正陽很客氣，「白蛇，我要去見三足金烏，要從你這裡通過。」
幽暗之中，白蛇淡然說：「我不會阻攔別人。」
「你趴在那，我可過不去。」
高正陽說：「你只是睜開眼睛，就讓世界陷入絕對冰凍。連光線、元力都被徹底凍結。這等神威，真讓我傾佩。」
高正陽何等見識眼光，他發現周圍陷入黑暗，只有心靈力量才能運轉，就知道這是絕對寒冰領域。
光都被冰凍住，世界自然陷入了黑暗。要不是他有十四階心靈力量，這會也變成冰雕了。
「讓你過去……」
白蛇淡然說：「連我這裡都過不去，到了三足金烏那裡也只能化成一團灰燼。」
白蛇並不是三足金烏守護者，她也無意為個三足金烏看門。更沒興趣阻擋別人。當然，她也同樣沒興趣放別人過去。
能不過過去，都是別人的事情。白蛇就是趴在這裡取個暖，其他的都和她無關。
高正陽說：「你在這趴著不無聊么，要不我給你講個許仙和白蛇的故事。」
「許仙是個書生，很久以前發現一條小白蛇要凍死了，他就把白蛇放到懷裡，用體溫去溫暖小白蛇。白蛇被熱醒了，她一高興就親了一口許仙，許仙就被毒死了，哈哈哈……」
白蛇沒笑，它甚至沒有回應。
高正陽笑了兩聲沒反應，有點尷尬的說：「好不好笑你到是給個反應，一點互動都沒有，我也很難搞啊。」
「無趣。」
白蛇問：「你不是想說個笑話就過關吧？」
「我就是這麼想的。」
高正陽得到回應，精神大振，「我在給你說個冷笑話，保准你喜歡。有一人對朋友說，我要講個最冷的冷笑話。然後，這人就死了。」
高正陽問：「你猜這個人為什麼死了？他是被自己冷笑話凍死的。哈哈哈哈……」
「然後呢？」白蛇問。
「沒然後了。」高正陽有點無奈，這白蛇腦子不怎麼好啊。
「哈哈……」
白蛇突然笑了兩聲，「這笑話好像在說我啊。」
「呵呵……」高正陽也分不清白蛇喜怒，只能幹笑附和。
「你殺了老孟，還把小夢也斬成兩片。」
白蛇說：「你很兇啊。」
高正陽急忙謙虛：「一般一般，還行還行。」
「你有了小夢的夢幻法則，我也留不住你。但是，你也過不去。」
白蛇說：「不如這樣，你去見三足金烏。我也不要別的，回來的時候給兩根三足金烏尾翎。」
「一言為定。」
高正陽不講條件，很痛快的就答應了。
這到讓白蛇有點意外，「你們人族最是姦猾，也喜歡講條件。你到是有點不一樣。」
「我們不一樣，我們不一樣。」
高正陽哼了一句說：「這些條件對我來說不難。」
「你別被小夢騙了，它的夢境都是胡編的。」
白蛇幽幽嘆口氣，提醒高正陽說：「三足金烏這等神鳥，可不會褪毛。想要拿到尾翎，沒什麼取巧的辦法。」
「嗯？」
高正陽心裡也有點虛了，以他現在水平，想和三足金烏斗可差的遠點。
沒看連白蛇都鬥不過，還需要靠對方放行才能過關。
白蛇說：「不過三足金烏都是傻鳥，沒什麼智慧。你只要能挺住至陽神火，衝過去硬拔掉幾個羽毛不難。」
白蛇也不喜歡自己現在的處境，但作為法則化生的生靈，它只能被動承受法則的力量。拿到三足金烏的尾翎，可以極大改善它現在處境。
這件事並不容易，白蛇所處的境地，也讓它沒辦法去謀劃這種事情。無數年來，冰雪神域中雖然有不少來客，但連絕對冰寒都挺不住，更別說偷取三足金烏尾翎。
直到高正陽的出現，才讓白蛇看到了一絲希望。
「我這有一枚鱗片，可以借你暫用。」
白蛇尾巴一甩，一枚銀色鱗片就落在高正陽手裡。它說：「這妹鱗片有我絕對冰寒的力量。能讓三足金烏凝固一下。不過，三足金烏是至陽化身，法則力量遠勝於我。它們最厭惡冰冷，你用了鱗片，就趕緊想辦法逃命吧……」
白蛇被自身冰寒力量所困，一身力量強大沒地方揮霍。送給高正陽一枚鱗片算不上什麼。它甚至可以送給高正陽一大堆鱗片。
但這等冰寒法則，也不是高正陽能輕易駕馭的。他用的太多，反而會絕對冰霜法則影響。
何況，白蛇也不敢真的和三足金烏作對。這些傻鳥智力很低，但對於氣息很敏感。一旦被激怒了，很可能會找上門來算賬。
高正陽接過銀色鱗片，研究了一下說：「鱗片都給了，好歹也給個使用說明書。」
「可以。」
白蛇不是人，也沒有那麼多複雜想法。它天生就擁有力量，也不覺得力量來的有多艱難。
它又是冰寒法則之主，別的生命再怎麼修鍊，也沒辦法和它比。為了能達成自己心愿，傳授一點法則算了什麼。
基於這種想法，白蛇並沒在意高正陽的請求。它也不覺得這樣做會有問題。更不覺得高正陽會因此超過它。
高正陽也不過是順口還價，沒想到真有驚喜。
他的陰陽龍輪，凝聚的就是陰陽法則。冰寒法則，可以看做至陰的一部分。比起三足金烏的至陽法則，反倒是更為純粹。
白蛇當場就傳了高正陽一段神識，都是關於冰寒法則的變化。當然，白蛇也不可能傾囊相授。
一個強大的生命，就算再沒有警惕性，都會本能保留自身力量秘密。
高正陽也沒那麼高的要求，能獲得部分的冰寒法則秘密，他已經心滿意足。
其實通過白蛇鱗片，高正陽也能解讀一些冰寒法則。卻遠不如白蛇傳授來的直接明白。
高正陽把冰寒法則搞明白，也是大有收穫。他整個人的身體，也從冰凍狀態中解脫出來。
陰陽龍輪重新轉動，高正陽整個人也重新活過來。
龍皇不滅神軀並不會被摧毀，卻會被冰寒法則凍結。包括蜚鬼的負面力量，都會對龍皇神軀造成傷害。
這一連串的變化，也讓高正陽意識到龍皇神軀還有很多缺陷和問題。如果他能克服這些問題，就能達到煉體十四階。
但要達到這一步，他還差至關重要的至陽法則。
看到高正陽恢復如常，白蛇也有點意外。只是傳授了一點冰寒法則，高正陽就不受冰寒法則控制了。
不過，高正陽要去偷三足金烏的尾翎，力量越強越好。
白蛇一擺尾巴，又扔給高正陽兩片鱗片，「三片鱗片，能抵擋三足金烏三擊。希望你能成功。」
白蛇說著挪移身體，露出一個深深的空間入口。那入口細如針孔，卻釋放出濃烈金光。
隨著白蛇挪開身體，那金光釋放出來，整個空間一下似乎都活了。
這不是冰雪融化，而是空間的元力開始流轉，這才讓高正陽感覺到了一股活性。
「九隻三足金烏，一隻巡守諸天，其他八隻就會昏睡。哪怕在扶桑古樹範圍內，三足金烏也不能亂來。」
白蛇說：「這個時候動手，拔掉幾根尾翎的掉頭就跑，還有機會成功。」
這種事情說起來容易，卻只有高正陽這種十三階煉體強者，才能靠近三足金烏。換做其他十三階，根本沒資格接近三足金烏。
十四階強者，到是有機會靠近。但三足金烏只是蠢，可不是石頭。過於強大的力量靠近，反而會引發三足金烏的警覺。
白蛇到是覺得高正陽很有成功希望，一反常態的說了很多。
高正陽點點頭，一閃身進了那個空間入口。
空間轉換，高正陽來到了一片金光強盛的世界。
這個世界很燥熱，到處都是濃烈金光。遠方有一株扶桑古樹巍然矗立，八隻三足金烏都眯著眼睛蹲在上面。
真到了扶桑古樹面前，高正陽發現扶桑古樹大概只有千丈高，一共有十片巨大桑葉。
其中兩片桑葉都是空的，應該是有一隻三足金烏出去巡守諸天，才會有兩片空的桑葉。
扶桑古樹下方，就是一個巨大如碗的湯谷。湯谷上熱氣蒸騰。
這一幕，都和夢蝶魚在夢境中展現的差不多。但在具體細節上，差的就太多了。
扶桑古樹雖不高大，但本身卻有著一種強大的生機，這才能承載三足金烏而不死。
八隻三足金烏蹲在桑葉上，仔細看姿態都有微妙的區別。每隻三足金烏，都呈現出了不同的至陽法則力量。
三足金烏，說白了就是三條腿的烏鴉。至於的為什麼叫金烏，因為這些黑色烏鴉渾身冒著紅光，整體呈現出一種奇妙的又紅又黑顏色。
高正陽一眼看過去，人就呆住了。
紀元的至陽法則，就是通過三足金烏具現出來，呈現出現有的狀態。
通過這些三足金烏的形態，高正陽看到了很多東西。
以前對於至陽法則的理解，似乎都是錯的。
至陽法則並不是純粹的熾烈火熱，也不是極致的光明。三足金烏的形態，本身就說明了至陽法則內部的微妙變化。
高正陽就這麼呆立在那，一直觀察三足金烏的種種變化。
九隻三足金烏輪流巡守諸天，一隻三足金烏在天上轉了一圈，就意味著一天結束。到了晚上，三足金烏偶爾會到湯谷戲水。
這些神鳥，看起來的確智力不高。因為它們除了巡守諸天，就幾乎沒有其他活動。彼此間更是極少交流。
對於高正陽來說，這些卻都不是問題。他也不需要三足金烏有多高的智慧。每一隻三足金烏，都用自己的存在展示著至陽法則。
三足金烏和扶桑古樹、湯谷之間微妙關係，更是把至陽法則和世界的聯繫都展示了出來。
三足金烏的至陽法則，遠比白蛇的冰寒法則強大。三足金烏卻沒有像白蛇那樣，被自身力量所控制，就是因為有著扶桑古樹和湯谷。
按照高正陽的理解，三足金烏是至陽法則化身，這些三足金烏又通過扶桑古樹休養生息，保持活力和靈性。
湯谷，則是扶桑古樹活力之源。三足金烏也是通過這些湯谷，洗去自身火燥氣息。
這不是簡單的陰陽調節，也證明了陰陽法則的轉化，需要一個中間的核心。
高正陽的陰陽龍輪，只有陰陽兩種力量，這就是問題所在。
高正陽觀察了不知多少個日夜，才整理出了頭緒。只是想要突破限於十三階極限，卻不能只看著。
他還需要一點外力刺激，一點改變。
雖然看上去三足金烏智力不高，但真正行動的時候，高正陽卻不敢大意。
這一天，一隻三足金烏巡守諸天遠去。其他八隻三足金烏沉睡休息。
高正陽身軀一轉，化作一點細微之極的金光，落入了湯谷。
能夠容納三足金烏沐浴的泉水，自然與眾不同。高正陽觀察良久，幾乎能確定這就是傳說中的活泉。
活泉能提供無盡生命力，號稱是紀元生命力量源頭。活泉說起來是大補之物，但對於其他生命來說，這種大補太兇猛了，很少有生命能承受的住。
高正陽一進入泉水，就感應到了無盡生命里洶湧沖入身體，他細微之極的身軀，就像被吹氣一般猛然膨脹變大。
轉眼之間，高正陽就長到了千丈高，幾乎和扶桑古樹平齊。這麼巨大的身軀，也立即驚醒了沉睡金烏。
八隻三足金烏一起睜開眼睛，看向突然冒出來巨大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