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4章 開天闢地
高正陽以前再如何的平和，也掩不住眉宇間那股睥睨眾生的霸氣。更別說他眼神深邃如淵，站在他面前，就像面的無盡深淵，心裡充滿了不安。
現在的高正陽，卻沒有一切外在氣息。眼神也變的明凈溫潤。不論是從身體還是氣度，都變得很平凡。
也不能說是平凡，還是那麼英俊，器宇軒昂，卻異常自然，再沒有任何會讓人覺得異常的氣息和特徵。
這讓裴青青很不適應，高正陽似乎完全換個人，變得那麼陌生。
裴青青猶豫了下問：「你還好么？」
「我看起來像不像修為全失，變成了一個凡人？」
高正陽問。
「有點像，但說不好。」
裴青青也說不清楚，高正陽明明平凡之極，但仔細觀察，又看不出任何東西。
高正陽說：「這是一種微妙的境界。既有絕世力量，又有凡人身心。就像遠古時期的強者，大多如此。」
十四階的力量太強大了，以至於生命會被強大力量所控制。就像蜚鬼，孟極，白蛇，這些都是明顯的例子。
按照正常來說，力量高明的生命，都能自主掌控力量，決定自己的生命形態。
孟極、蜚鬼他們都被自身力量所控制，被固化在一個形態上，無法做出任何改變。
從這點來說，十四階的強大力量並不是什麼好事。
高正陽不想做個法則具現的特殊形態生命，他很喜歡自己現在的狀態。所以成就十四階後，他選擇了另一條十四階的道路。
這條十四階道路就是遠古很多強者走過的，極致強大力量內斂，生命外在形態完全接近平凡生命。
這樣的生命形態，既能擁有強大之極的力量，又能保持對力量的完全掌控，還能保證生命本身的活力和樂趣。
另一方面，這種平凡的生命形態，會略微限制力量。還會因為生命形態過於平凡，導致一些問題。
就像遠古那些強者，為什麼會為一點小事就打的天崩地裂。就是因為他們採用了平凡生命形態，更容易被外力引發變化。
譬如神人五衰，心內天魔，諸如此類的種種外力，都會對這種生命形態造成影響。
但綜合考慮，以這種形態掌握十四階力量，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高正陽覺得這是紀元對於力量的一種限制方式。力量越強大，限制反而越多。
這就像小孩子可以肆意亂來，成年人卻要遵守各種規矩。
紀元對於力量的制約，也是為了保護紀元本身。
高正陽也並不覺得自己現在有什麼不好，他十三階的時候身心圓滿，所有一切都不假外求。這樣活著固然瀟洒，卻會逐漸喪失樂趣。
洪荒世界，才打破了他的身心圓滿，讓他重新找到了各種樂趣。現在，神人五衰盡去，也沒有心內天魔困擾，他只是享受自身最本能平凡的種種慾望。
裴青青雖然也是十三階，對於力量理解運用，比照諸天萬界神主也差許多許多。距離高正陽差的就更遠了。
高正陽也沒說太多，他說：「以後你有機會更進一步，就會明白。現在卻是說不清楚。」
裴青青無奈，她對於上一層境界自然是很好奇，很有求知慾。但高正陽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再問。
「來到崑崙神境，也不能浪費，我們多少也拿點土特產……」
崑崙神境到處都是寶物，雖然這些東西都是對應崑崙法則，離開了崑崙會喪失許多力量。但拿出去總歸是好東西。
高正陽一拂袖，血神旗化作一片巨大血光鋪展開來，讓天地都披上了一層赤色。
十四階的血神旗，現在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收納物品，這是最簡單。
譬如雲桑這樣神樹，當然要來個幾千棵。什麼奇花異草，包括濃郁的天地靈氣，都不能放過。
高正陽這種搜刮就很厲害，血光掃過，幾乎是寸草不生。
裴青青看的目瞪口呆，她可沒這種本事。就算是一株雲桑樹，她都沒辦法完整收納起來。
這種雲桑樹生命力量強橫，雖然沒有靈智，可想連根拿走就太難了。
天蠶有點看不過去了，它飄到裴青青身邊，嘴巴一張吐出一件青色劍衣，「青青姑娘，這是送你的禮物。」
裴青青有點意外，也很驚喜，接過劍衣試了下，特別合身。劍衣本身款型也精緻，幹練中帶著飄逸。
更重要是，這分明是一件十三階劍衣。劍衣內自帶收納的神通。以劍衣的材質，自帶空間可就太大了。
「謝謝天蠶。我以前覺得你不是好蟲子，我錯了。」
裴青青想到以前對天蠶不算多好，到有點不好意思。她沒想到天蠶居然這麼講義氣。
天蠶搖頭晃腦的說：「我們可是好朋友。」
天蠶也是吃到了扶桑葉，眼看著就能晉級十四階，心情大好。對於裴青青這個朋友，自然也大方了許多。
裴青青有了十三階劍衣，收取東西就容易了。高正陽還幫著她取了兩顆雲桑樹。
這等神物，對於洪荒世界的宗門可是很重要。
高正陽帶著裴青青大肆搜刮，期間免不了碰到一些強大神獸。但在高正陽面前，這些神獸不過是送菜。
高正陽只是有點遺憾，他畢竟不會煉丹，也不會煉器。無數天材地寶，如果能煉成丹藥法器，到是能保留大部分力量。
現在這麼直接帶走，效果就差許多了。
崑崙神境廣闊無盡，高正陽雖有血神旗，能搜刮的東西也有限。至於裴青青，差的就更遠了，劍衣很快就裝滿了。
「走吧……」
高正陽握著裴青青的手，「我先送你回去。」
「你知道我們宗門在哪么？」
裴青青有點疑慮，這可是崑崙神境，和洪荒世界可不是一個空間。無量天池又特別隱秘，高正陽怎麼能找到地方？
她話沒說完，眼前就是一黑。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尊藍玉雕像。
這尊背劍的藍色玉石雕像，正是她們無量天池的祖師無量大師。裴青青在宗門的時候，每年都會到祖師殿祭奠祖師，對這個祖師神像太熟悉了。
「到了。」
高正陽鬆開裴青青的手，饒有興趣的四方打量。
這裡明顯是祖師殿，一個宗門的真正核心。不過，從布置上說泛善可陳。祖師雕像的材質到是不一般，是一座強大十三階神器。但也僅此而已。
高正陽看了兩眼，就沒什麼興趣了。他有點失望的對裴青青說：「你們宗門也不說出點事，讓我好出手相助。現在這麼安靜，好無聊。」
裴青青沒好氣的說：「謝謝您了的好意。我們宗門還是好好的吧，不勞煩您動手幫忙。」
兩人說話的時候，一個臉色陰沉女道士飄了過來，「你們是什麼人，敢私闖。」
女道士話沒說完，就看到了裴青青，她不由的臉色微變，這人怎麼那麼像她失蹤的徒弟。
裴青青看到女道士卻是一臉驚喜，她走上前幾步：「師父，我是青青啊。」
女道士滿臉震驚，她上下打量，的確，不論是神魂氣息還是身體氣血，都是她的弟子裴青青無疑。只是裴青青現在神魂圓滿，已經凝結成了元果烙印，證道神君。
女道士握住裴青青的手，神色異常複雜，顯得很是激動，她喃喃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師父，你老了很多。」
裴青青看到師父衰老的樣子，心裡也頗為感慨。
「一晃眼，已經是三千年過去了。」
女道士嘆息說：「這麼久了，我當然老了。」
「已經過去三千年了？」
裴青青有點不能置信，她在崑崙神境經歷複雜，又有夢蝶魚搗亂，她的時間概念已經完全亂了。
像裴青青這種人，其實時間自然以洪荒世為基準。一下過去了三千年，這讓裴青青感覺很震撼。
高正陽也微微皺眉，洪荒世界、混元界，雖然自成一界，但和諸天萬界卻不會有著太大差異。
這裡都過去了三千年，諸天萬界也將是一段漫長的時間。
高正陽想到人界，想到那些熟悉的人，心裡居然生出了一絲想念。這對於他來說，是極其罕見的。
「他是誰？」
女道人和裴青青說了幾句話，目光就轉向了高正陽。祖師殿重地，可不允許外人進入。這人的事情，她當然要問個清楚。
「是我好朋友，他叫高正陽。是外域的一位強者。」
裴青青說著對女道人用了個眼色，示意她不客氣一些。
女道人作為一宗之主，自然也是聰明人。看到裴青青著這副樣子，就知道高正陽有問題。但以她的目光來看，怎麼看高正陽就是凡人。
對於裴青青的態度，女道人頗有點不解。
裴青青沒辦法解釋太多，她對高正陽說：「既然都到無量天池了，還請你小住幾天。讓我一盡地主之誼。」
高正陽隨意的說：「這麼熟了，就沒必要這麼客套。我也還有事情要處理。」
「幾千年都過去了，也不差這幾天。」
裴青青想了下說：「此界有個大秘密，我想你一定會有興趣。」
高正陽有點意外：「哦，沒聽你說過。」
高正陽和裴青青在夢裡聊了幾百年，對她可說是了如指掌。裴青青居然還有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這是里遠古洪荒遺址，雖然比不上崑崙神異，卻有許多古老傳承。」
裴青青說：「此界有盤古傳下來的開天闢地神斧。就在落斧峽。每隔千年，此界宗門都會在落斧峽舉行論法大會。」
裴青青又問女道人：「師父，論法大會還沒開吧？」
女道人微微皺眉，她不太明白裴青青為什麼和外人說這種隱秘。她說：「還有一個月，落斧峽就會再次召開大會。」
落斧峽上有可怕禁制，千年才開放一次。以往各大宗門都進去探險，希望能有所收穫。但幾十萬年下來，卻沒有任何收穫。
落斧峽的探險，也就演變出了宗門論法。這等盛事，自然不允許外人參加。只有各大宗門才有資格進入。
無量天池雖然號稱修行聖地，卻也只是局限於一個區域。放在整個洪荒世界來說，也只能算是一流宗門。
「盤古的開天闢地神斧？」
高正陽有了點興趣，這東西可是很出名。當然，對於紀元前有多說法。
盤古開天闢地，才生出紀元。問題是紀元前並沒有生靈，盤古又在開天闢地後就消失了。如何有人知道盤古的情況。
但遠古神器的名頭擺在那，總歸是有其厲害的地方。
高正陽雖然想回人界看看情況，但幾千年都過去了，到也不差這幾天。
「好啊，既然趕上了，就看看熱鬧。」
高正陽答應的輕鬆，女道士卻有點不高興。宗門參加的人員是有名額的，千年一次，可想而知，這個論法名額有多珍貴。
這個男人答應的到是容易，卻還沒問過她的意見？
只是當著徒弟的面，女道人也不好多說。
裴青青也知道她師父明絕道人的脾氣，又用眼神安撫了自家老師，示意她不要著急。裴青青把高正陽送到了客房休息，才返身回來找到明絕道人。
明絕道人問：「他到底是什麼人？」
裴青青認真的說：「他是外界來的，是十四階道君。師父不要小看他。」
「十四階道君？」
明絕道人異常震驚，洪荒世界中元果神君多的是，但是十四階道君，就太罕見了。
有幾家傳承百萬年的宗門，都號稱有道君老祖坐鎮。可惜，明絕道人活了這麼久，卻沒見過一個活的道君老祖。
就是剛才那個平平無奇的男子，就是道君？
明絕道人很是懷疑，「你怎麼知道他是道君？」
裴青青說：「師父，你聽我慢慢講……」
關於高正陽的事情可太多了，裴青青簡略的講了一天，才算說清楚。
對於明絕道人來說，崑崙神境也是可望不可即的玄妙存在。沒想到裴青青居然去了崑崙神境，還收穫滿滿。
空口無憑，裴青青拿出了崑崙神境一些靈物，讓明絕道人對她的話再沒有任何懷疑。
這些靈物雖然靈氣消散大半，卻依然有著神妙的氣息。尤其是雲桑樹，這在上古書籍中有著明確記載，就是崑崙神樹。
洪荒世界雖然也有類似巨樹，但都是一些古老樹妖。和這等單純神樹完全無法相比。
一位活著的道君，明絕道人這人性子有點冷，不會對高正陽表現的太過阿諛奉承，但在態度上無疑大為改觀。
高正陽立即享受了最高貴賓待遇，無量天池的重要人物，都跑過來鄭重拜訪。
高正陽也心安理得享受這些待遇，不說別的，就是他帶著裴青青搜刮那些神物，享受什麼待遇都不過分。
無量天池的風景也不錯，宗門正殿前方就對著那一面如鏡般天池。
按照裴青青說法，天池能倒映春夏秋冬，每個季節都能倒映出不同風景韻味，極有特色。
高正陽也去看過幾次，的確，不論是艷陽高照，還是陰雨綿綿，通過天池去看世界，都別有風味。
天池並不是真正的鏡子，而是會扭曲影像，呈現出另一種模樣。天池本身凝鍊的法則，也讓高正陽頗有收穫。
他雖然成就了十四階，卻是以陰陽龍輪成道。現在他就身體、心靈達到了十四階。在法術等其他方面，他還沒有十四階水準。
天池如鏡非鏡，讓高正陽也見識到此界的奇妙法則變化。
到了這一步，高正陽反而愈發意識到力量的微小。
十四階，對於整個紀元來說，也算不上什麼。就算沒有任何限制，也不足以破壞紀元根本。
只是相對於脆弱生靈而言，十四階的破壞力驚人。
這就像藍星上核彈，看著很厲害，其實對於星球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核彈再厲害，也只是破壞力夠強。核彈也變不出花來，至多變成一朵蘑菇。
高正陽現在就是這樣，十四階煉體讓他能錘爆同階強者。但要說其他方面的神通，就差的遠。
直到現在，高正陽也只能勉強構建一個小世界。比起十三階神主自成神國，其實都有不小差距。
這樣的差距，也是高正陽一直選擇最暴力的路線。對於他來說，力量就是用來打架的。不能打架的力量，毫無意義。
但到了十四階，高正陽也明白了十五階的路非常非常難。成就十五階，也未必是什麼好事。
他現在煉體力量已經達到紀元的極限，但和三足金烏對拼，也還是被燒化下場。區別是他不會真的死。
這就是十五階和十四階的差距。
三足金烏力量強橫之極，也只能被圈養在扶桑古樹上，渾渾噩噩。這是法則力量太強了，不是三足金烏意志所能控制，它們只會成為法則奴隸。
高正陽現在不求突破十五階，而是把注意力轉到其他方面，均衡自身力量。
盤古開天闢地神斧，高正陽看重的也不是斧子本身威力，而是神斧上的紀元核心法則。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即過。
落斧峽上方，一座巨大平台緩緩懸浮飄動。各家宗門的飛艦，都停在平台的一側。
平台上的足有數十萬四面八方趕來的修者，他們站在浮台上，居高臨下打量落斧峽情況。
落斧峽瀰漫不散的霧氣，也不知什麼時候消散一空。巨大落斧峽，就這樣毫無遮掩的呈現在所有修者面前。
落斧峽是一座長几萬里的峽谷，有一條長江通過峽谷，落斧峽大半都被江水淹沒。
高正陽站在飛艦甲板上，俯覽落斧峽滾滾江水，目光深沉。這裡的情況，比他想像的要複雜一些。
裴青青站在高正陽身旁，也學著高正陽的樣子看著，卻看不出任何東西。所有的感知神識，在落斧峽都被禁制住。
眾多宗門探查幾十萬年，都沒弄明白。站在上面自然更看不出個所以然。
「你看出什麼來了？」裴青青問。
「好多水。」高正陽說。
裴青青怎麼聽都覺得這句很不正經，沒辦法接茬。
這時候，旁邊卻走過來兩個女人，其中一個女人滿是驚喜的說：「裴青青，我還以為你死了。你居然還活著，真是讓人意外……」
她目光一轉又落到高正陽身上：「怎麼，這是你找的男人，你的眼光可不怎麼樣啊！」
高正陽對那女人說：「麻煩你別看我，再看，我也是你永遠都得不到的男人。」
那女人沒想到人能這麼自大，被氣的臉色發青，卻不知該怎麼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