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3章 不配
「還不起床吃飯，就等你了，快點，別磨蹭……」
鶴媽有些尖利的聲音，輕易穿透房門，直接傳到了鶴晴耳朵里。
「這是、幻覺么……」
鶴晴慢慢從床上坐起來，這一幕她經歷過，而且記憶特別深刻。
鶴晴本能的運轉力量，識海內金丹明凈燦然，力量圓融渾厚。
再看天機表，上面的時間正是八月二十九號早上七點。
對這個日期，鶴晴也記得特別清楚。因為八月二十八號晚上，她殺了黎光和黎家高層。然後她就進入了高正陽心象世界，在虛假幻象里修鍊一百多年。
直到成就神階才回到人界，發現家人都死了。她憤怒之下和高正陽質問。最後，她才發現試煉的所有經歷都是假的。
等她完全清醒過來，就是現在這個狀態。但她怎麼又重來了一遍？
鶴晴覺得很不對，她明明已經重來過一次了！她還記得後面發生的所有事情。
八月三十號，高正陽把白湖引入試煉空間。那一批一共九個試煉者。九月二號，高正陽引入了十萬試煉者。
這十萬試煉者中，包括了對她的同學徐皓等人。
九月三號，她去大禮堂綵排。結果，最高安全委員會三位神主設伏，她被海無忌抓住。
高正陽才出現，她就被殺了！
鶴晴捂著頭，她現在心裡一片亂麻，完全理不清情況。
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一連串反覆循環的變化，讓鶴晴墜入了迷宮。
「今天天氣不錯。」
坐在床前的高正陽，臉正對著窗戶。旭日的金色晨曦照耀下，他整個人似乎都在發光。從表情上看，他的心情似乎也非常好。
鶴晴放棄了思考，她跑到高正陽身前雙膝跪下，雙手抓著高正陽袖子，「老師，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腦子轉不過來了。」
「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都想不通？」
高正陽屈指在鶴晴光潔額頭上輕輕敲了兩下，疑惑的說：「這也不是實心的啊？」
鶴晴這會滿腦子漿糊，也沒法回應高正陽的調侃。她只是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高正陽，等著老師給她答案。
「你這樣毫無趣味啊。」
高正陽有點無奈的說：「你為什麼就不能有點探索精神，抽絲剝繭，解開迷局。」
「智力不夠。」鶴晴回答很老實。
「好吧。」
高正陽對這個弟子也很是無奈，「這是個很短的故事……但我現在還有事情要處理，等我回來再說吧。」
高正陽說著一拂袖，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留在原地的鶴晴，一臉的大大懵逼。
「啊……」
白湖一聲驚叫，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她坐在床上愣了一會，才慢慢清醒過來。
原來，那吞噬一切的濃烈暗紅血光，只是一場噩夢。但這場噩夢也太清晰了，所有的細節都那麼真實。
白湖記得鶴晴是黑夜妖姬，記得鶴晴被海無忌殺死，記得高正陽現身和海無忌等三位神主大戰。更記得那無窮無盡毀滅一切的暗紅火光。
自動機器人走過來，柔聲提醒白湖：「小姐，洗澡水已經調好，可以沐浴了……」
白湖沒心思理會機器人，擺手把機器人打發走。她還在想，自己究竟是做夢，還是預見了未來？或者，她重生了？
現有的法術理論，並不支持重生。因為時間上的逆轉，需要消耗整個紀元的無盡能量。沒有任何生命，也沒有任何力量，能支撐得起這樣的消耗。
但喜歡閱讀文學作品的白湖，骨子裡還是比較文藝的。她更希望是重生。哪怕只重生到幾天之前，卻有可能挽救整個人族。
白湖整理清楚思緒，就急沖沖跑去找白銘。
按照以往的習慣，白銘這時候正在餐廳看新聞，等著她一起吃飯。
白湖跑到餐廳才發現有點不對，她爸是坐在那個習慣的位置，只是他雙眼茫然無神，眉頭緊皺，也不知在想什麼。
「爸，我有事和你說。」
白湖覺得時間緊急，上來就直接說：「高正陽回來了，他是個大魔頭，他要毀滅人族！」
有些恍惚的白銘神色微變，他深深看了白湖：「你在說什麼？」
白湖很著急的說：「爸，我沒騙你。鶴晴就是黑夜妖姬。高正陽是鶴晴的師父。靈光公司，衛家、黎家，都是鶴晴殺的。高正陽還弄出一個試煉空間。他利用這個空間，強行拉入千億人族試煉，死傷慘重。高正陽還和最高安全委員會翻臉，搞出了滅世大火……」
白湖也不等白銘問，就把她所知道的都說了一遍。最後說：「爸，你要相信我，我絕沒有騙你。時間緊急，你要儘快找到柳總督，商議對策……」
白銘沒說話，只是深深看著白湖，眼神很的複雜。
白湖以為她爸不相信，這也難怪，畢竟她所說的太過驚世駭俗。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會輕易相信。
她解釋說：「爸，我重生了。雖然我未來的記憶只到九月三號，卻記住了至關重要的大事……」
「你要相信我啊，爸！」
「我、相信你。」
「嗯？」
白湖頗為意外，她還想著怎麼證明自己重生了，沒想到她爸就輕易相信了。
白銘似乎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他苦笑了一下，「我也有未來五天的記憶。」
「啊！？」
白湖特別驚訝，怎麼會是這樣。難道他們父女一起重生了。這也太不合理了。
白銘比他女兒鎮定多了，他說：「這不是重生，很可能是我們都中了同一種幻術。」
「怎麼可能？」
白湖不相信她的經歷都是假的，未來幾天的經歷太真實了。包括試煉空間中的試煉。
她甚至能記起突破七級時的微妙感應。給她一天的時間，她就有把握突破到七級。這絕不可能是幻象。
「你不要多想了，我去見總督。」
白銘作為神級，眼光可比白湖高明多了。他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卻可以斷定，這不是重生。
去掉這個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合理答案就不多了。但事關重大，白銘還是不想亂下判斷。
大清早的去求見柳七峰，這很違反常理。但作為柳七峰的嫡系，白銘還是有這個特權的。
八月二十九號七點三十分鐘，白銘在總督辦公室見到了柳七峰。
柳七峰正負手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東面升起的朝陽。
金燦燦的旭日，總是充滿了無盡生機。
修為越高，越能理解大日所代表的至高法則力量有多強大。
觀看日出日落，也是柳七峰在辦公室里少數的樂趣之一。
不過，今天的柳七峰，再看東方升起的大日，心裡卻滿是懷疑。
作為十三級神主，他應該能看破一切虛妄迷幻，不會被任何法術或力量所迷惑。但他無法解釋昨夜的夢。
神主怎麼會做夢，開玩笑。到了十級，就已經能掌控身心，只要不想做夢，就不會做夢。
昨天晚上他居然睡著了，還做了一個長長而的噩夢。那是一個關於未來的夢，關於絕望和毀滅的夢。
柳七峰迴想起夢境的一切，就從骨頭裡感到寒冷。
雖然那是夢境，但他在夢境中居然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深思起來，這更讓他心生畏懼。
柳七峰今早夢醒，他就知道情況不對了。他立即斷定著不是重生。他第一個想到就是聯繫白心猿。
最高安全委員會中，柳七峰也只信任白心猿。雖然他也受過神尊指點，對於神尊卻一直很是戒備。
從夢中的經歷來看，神尊果然不是好人。不過，夢中的白心猿卻是高正陽鐵杆，似乎也不值得信任。
柳七峰其實也有些茫然，他也無法斷定夢中經歷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是所有人都經歷了這場幻夢，還是只有他一個人。
當然，這個疑惑他很快就解開了。
天網是已經有不少人在信誓旦旦的說他重生了，未來幾天如何如何？
還有許多人在預言九月三號人族毀滅！
一般來說，四五十個人中間，就會有個不同常人的奇葩。一百個人里，肯定會有個傻逼。
按照這個比例來算，幾千億人族裡不知有多殺傻逼。
這些沒怎麼長腦子的傢伙，或者是自作聰明的傢伙，一旦以為自己重生了，就迫不及待的大聲叫嚷。
柳七峰最初的時候，啟動許可權鎖定了許多胡亂髮言的人。但傻逼層出不窮，已經在天網上形成了規模。
這讓柳七峰明白了，所有人族都參加了這場幻夢。只是絕大多數人都還搞不清狀況。
白銘在進入辦公室前，也知道了天網上的情況。他大概也明白了現在人族的狀態。
所以，進到辦公室，白銘反而沒說什麼。只是簡單的問了個好。
柳七峰迴到座位上，讓白銘也坐下，他沉吟了下說：「這場幻夢給了我們一個深刻教訓。」
雖然這一場幻夢裡只過了幾天的時間。但這幾天，整個人族都在動蕩。引發了無數的問題。
面對高正陽催發的滅世火焰，更是考驗人心人性。最後的時刻，很多天岳都高層都暴露出了醜陋的一面。
幻夢過去了，但這些醜陋和惡毒，卻在人心中留下了深深烙印。
柳七峰說：「我突然覺得，這場幻夢很好。」
白銘想了下問：「總督，這場幻夢是高正陽催發的么？他又到底想幹什麼？」
從幻夢的經歷來看，高正陽是滅絕人族大魔頭。但如果幻夢是高正陽催發的，那滅絕人族可能只是一個考驗。
反過來說，如果幻夢不是高正陽催發的，而是在向所有人預警，那高正陽就是人族大敵。
這個差別就太大了。問題是，又該如何辨別？
白銘是看不懂，只能請教柳七峰。
柳七峰搖頭：「我不知道。」
白銘還想問，但看柳七峰意興索然的樣子，又不好問。他能坐在這個位置，當然會察言觀色。
以柳七峰這種狀態還去追問，純屬找罵。
但這件事也不能就不管不問，柳七峰作為天岳都總督，總要給個指示，他們下面人才好做事。
柳七峰突然笑了下，「沒事，你下去做好輿論引導，對於那些跳的厲害的傢伙不要客氣。情報局長這些貨色，我來收拾。」
柳七峰以嚴肅古板著稱，白銘從沒見他笑過。看到柳七峰的笑容，白銘也很是意外。更讓他不安的是，柳七峰這笑容里全無一絲歡愉的意味。
白銘不敢再多待，起身應是。等了一下，見柳七峰沒別的指示，才敬禮告辭。
等白銘離開辦公室，柳七峰才長嘆一口氣，「差距那麼大，任何抵抗也不過瞎折騰。不論高正陽或是神尊想幹什麼，都是命運，認命吧……」
幻夢中的經歷，讓柳七峰意識到高正陽的強大是無可抵抗的。就算幻夢是假的，但他連幻夢都抵禦不了，還說什麼反抗，那不是笑話。
這個時候，柳七峰接到了陸介的視頻通訊。
光屏上的陸介，臉色陰沉，身上穿著元星神甲，腰間插著無極劍，一副蓄勢待戰的架勢。
「老柳你來光明都，我們現在只有抱團才有活路！」
陸介眼中精光閃耀，一臉殺氣。卻有種困獸猶鬥的絕望和無奈。
柳七峰淡然說：「抱團又如何，打得過高正陽么？打得過神尊么？」
陸介皺眉：「幻夢中的經歷，豈能當真。高正陽要那麼厲害，何必費事，直接打死我們就行了。關於神尊的一切，也都是污衊。」
「你神國已經成了星力種子，還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柳七峰說：「你還是先把自己的問題解決了吧！」
陸介更不高興了，柳七峰居然被一場幻夢嚇怕了，這樣的十三級真是丟臉。
他也不敢逼迫柳七峰，緩和態度柔聲說：「你來光明都，有什麼事情我們當面說清楚。就算我被植入星力種子，難道就沒救了？」
「你是沒救了。」
陸介話沒說完，一襲灰白長袍的高正陽就在他身邊浮現出來，打斷了陸介的話。
陸介大駭，他從幻夢中醒來就急忙做出各種布置，想要保住自己的命。他很清楚，星力種子就是他成道根基，是怎麼都無法去掉的。
他現在只有抱住神尊大腿，弄死高正陽，才有活路。
為此，陸介把元星神甲都拿了出來。
元星神甲可不他個人的，而是最高安全委員會煉製幾千年才煉成的鎮壓氣運神器。
元星神甲本身就是十三階器靈，只是和人族氣運結合而成，他存在意義就是守護人族。
從力量層次上說，元星神甲比陸介還強很多。但陸介是最高安全委員第一副委員長，他有權臨時調動元星神甲。
陸介還組織了眾多心腹死忠，打開所有防護法陣，布下重重防禦。
高正陽卻這麼悄無聲息穿過所有防禦，直達他面前。
幻夢裡面對高正陽那種無力和絕望的感覺，再次佔據了陸介的心靈。
陸介臉色死灰，眼中神光也沒了，他澀聲對高正陽說：「神皇陛下，我錯了，但我願意改。」
「太晚了。」
高正陽說：「我不欺負你，給你個先出手的機會。」
陸介臉上露出猶豫之色，他握著無極劍的右手異常用力，卻始終沒能拔出劍來。
他頹然的說：「我不敢和您動手，您殺了我吧。」
「好。」
高正陽到是痛快，說著話一掌拍在陸介腦袋上。
陸介見高正陽毫不遲疑動手，也急了，就要拔劍反抗。
但無極劍還沒拔出來，高正陽雄渾無盡掌力已經落下，陸介整個人當即爆成一團血霧。
元星神甲閃了一下靈光，卻本能的遠遠退開，化身成一個青衣男子。
男子看了眼高正陽，猶豫了下才俯身拱手：「元星見過神皇陛下。」
「你身上雖有星力種子，卻可以祛除。」
高正陽說著伸手一抓，就從元星身上抓出一團湛藍靈光。
元星臉色微變，高正陽這一抓把他力量取走了四成左右。核心法則都受到重創。但在高正陽面前，也輪不到他願意不願意。
「你協助小白看好最高安全委員會。我去找青龍星主算賬。」
高正陽交代了一句，一拂袖進入虛空。
等他在出現，就已經到了青龍星神勉強。高正陽殺死陸介，也從他身上取了青龍星神的坐標。
虛空深處，青龍星神被包裹在湛藍神光中。他原本雙眸緊閉，但高正陽一到，他就睜開了眼睛。
「高正陽。」
青龍星神看到是高正陽，也不敢怠慢，周身星光流轉，在他背後化作一條巨大神龍。
神龍不斷凝結星力，周圍虛空中無盡星辰開始釋放神光。幽深的虛空，也猛然明亮起來。
高正陽沒急著動手，笑吟吟的說：「怎麼樣，做夢的感覺好吧？」
青龍星神沒有生靈的情緒，智力卻很高。高正陽的調侃他不在意，但高正陽居然能讓他也進入幻夢，這份力量就可怕了。
「十四階心靈之主。」
青龍星主沉聲說：「我到是小看你了。」
他頓了一下說：「我還是那句話，星神殿還給我，我把人族還給你。」
「哈哈哈……」
高正陽大笑：「到了現在還想和我講條件，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