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剋星托蒙德並不是一個很高的人,但是七神給了他一個健碩的胸腔和巨大的肚子,曼斯雷德因他龐大的肺活量叫他吹號者托蒙德,還常常說托蒙德笑的時候可以把山頂上的雪震下來。當他震怒的時候,他的吼聲讓瓊恩想起了長毛象的吼聲
那一天托蒙德經常大聲的怒吼。他咆哮著,怒吼著,他用拳頭狠狠地砸著桌子把水壺都弄倒了。他的手邊一直放著一角蜜酒,這讓他在進行威脅時噴出的唾沫星子都散著一股甜膩味兒。他說瓊恩是個懦夫,是個騙子,變化無常的傢伙,為他是個黑心的下跪者詛咒他,他還是個強盜,一個吃腐肉的烏鴉,指控他想操自由民的陰道。他把酒杯朝著瓊恩的腦袋扔了兩回,雖然是在喝完了裡面的酒以後。托蒙德並不是那種會浪費好蜜酒的傢伙。瓊恩並沒有躲閃,他從沒有將他的聲調提高半分或者用威脅來回應雷蒙德,但是他也並沒有給出比先前打算更多的餘地。
最後,當下午的陰影在帳篷外變得更長時,巨人剋星托蒙德,高個的言者、吹號者、碎冰者、雷拳托蒙德、熊的丈夫、Ruddy廳的蜜酒王、通靈者以及主人的爹–把手往外一戳說道:「敵羞吾去脫他衣!就那麼辦吧,但願神能原諒我,雖然我知道上百個母親絕不會原諒。」
瓊恩握緊了那隻戳出來的手。他立下的誓言在他腦中閃過。我是黑暗中的利刃。我是守夜人的漢子,我是抵禦寒冷的火焰,是帶來黎明的那道光芒,是喚醒沉睡者的號角,是保衛王國人民的盾牌。對他而言得再加上一條:我還是那個打開大門讓敵人列隊通過的守衛。他需要付出更多來確信他做的事是正確的。但是他已經走得太遠了,無法回頭了。「就這麼辦。」他說。
托蒙德的握力大得能把骨頭弄碎。這一點倒還是沒什麼變化。他的鬍子也還是老樣子,雖然灌木叢般白鬍子下面的臉相當程度上變得消瘦了,紅臉蛋上的線條也更深了。「曼斯有機會的時候應該殺了你」,他邊說邊用力的蹂躪瓊恩的手,努力地使它變成肉醬和碎骨。「用金子來換麥粥,而男孩們…殘酷的王子。我曾經認識的那個可愛的哥們兒到底發生什麼了?」
他們讓他做了指揮官。「一個公平的交易會讓兩邊都不怎麼高興,我曾經聽別人說來著。三天?」
「如果我能活那麼久的話.聽了這個期限我手下的傢伙里肯定會有人唾棄我。」托蒙德放開了瓊恩的手。「你的烏鴉們也會抱怨的,如果我了解他們的話。我也應該了解。我曾經殺過多少黑黑的下跪之人連我自己都數不清了。」
「當你來到牆的南邊的時候如果你不這麼大聲的提到這點那最好了。」
「哈!」托蒙德笑了。這點也沒變;他還是那麼容易笑。「至理名言啊!我可不想被你們這群烏鴉給啄死。」他拍了拍瓊恩的後背。「當我的人全部安全的到了長城的那邊,我們會分給你們一些肉和蜜酒。直到那時…」野人把他左臂上的臂章拉下來朝著瓊恩扔了過去,然後把右臂上的也扔了過去。「你的第一筆付款。我從我老爹那裡得到了這些而他又是從他父親那裡得到的。現在他們是你的了,你這個偷東西的黑混蛋。」
那對臂章是古金做的,又沉又結實,上面還刻著先民的字元。托蒙德自從瓊恩認識他的時候就帶著這些臂章;他們看起來就和他的鬍子一樣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布拉佛斯人會為了金子把這些融掉。那就太可惜了。也許你應該留著他們。」
「不。我不會讓別人說雷拳托蒙德逼著自由民放棄自己的財寶卻留著他自己的。」他咧著嘴說。「不過我會留著我老二上的那個環。那可比這些小東西大多了。給你用當項圈都夠了。」
瓊恩忍不住笑了。「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噢,我變了。」嘴角的笑意像夏天裡的雪一樣快速地消逝了。「我不再是那個你在紅廳見到的傢伙了。我看到了太多的死亡,還有一些更糟的東西。我的兒子們…」悲痛扭曲了托蒙德的臉龐。「多蒙德在長城那場戰鬥里被砍倒了,他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你那國王手下的某個騎士下的手,一個全身穿著灰鋼盔甲手裡拿著蛀蟲盾牌的混蛋。我看見砍下去的那一刀,但是我的兒子在我趕到之前就死了。而托溫德…是被傷風害死的。他老是病怏怏的。他剛好了一些卻一夜之間就死了。最糟糕的是,在我們知道他快死了之前他的藍眼睛逐漸的灰暗了下去。我不得不親眼的看著他。那太難了,瓊恩。」他的眼裡閃著淚花,「他算不上是個男人,說實話,但是他曾經是我的小男孩,我愛他。」
瓊恩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很抱歉。」
「為什麼?又不是你乾的。你的手上有血,是啊,像我的一樣。但不是他的血。」托蒙德搖了搖他的頭。「我還有兩個健壯的兒子那。」
「你的女兒…?」
「芒達。」這讓托蒙德重新笑了起來。「選了那個長矛里克做她的丈夫,信不信由你。我得說那孩子老二比腦子好使,但是他的確把她照顧得挺好。我告訴他他要是敢傷害芒達,我就把他老二扯下來,拿著當鞭子狠狠抽他一頓。」他親切的拍了瓊恩一巴掌。「你該走啦。你再呆他們准以為我們把你給吃了」
「那就黎明時分。從現在算起。男孩們是第一批。」
「你在說前十遍的時候我就聽見啦,烏鴉。別人會以為你我之間沒什麼信任可言呢。」他怨言到。「男孩是第一批,好的。曼蒙斯打算走遠路。你得確保東海望指望著他們要來。我會確保沒有人爭鬥,也不會在你那該死的門那裡擁擠。我們會漂漂亮亮秩序井然的,像鴨子那樣排著隊過去。而我就是那鴨媽媽。哈!」托蒙德把瓊恩送出了他的帳篷。
帳篷外面的天晴朗無雲。太陽在消失了兩周之後重新回來了,並且把長城的南面照得散發出淡藍的閃光。瓊恩在黑城堡的時候曾經聽那邊的老人說長城比瘋王更有情緒,他們有時候又說長城比女人更有情緒。在陰天它看起來像塊白色的石頭。在無月的夜晚它又像海邊的礁石一樣黑。在暴風雪中他又像是雪雕,但是在像今天這樣的日子裡你就絕不會把它錯認成冰以外的任何東西。在像這樣的日子裡長城會散發出像septon水晶的光芒。每一道裂縫和破口都被陽光夠勾畫了出來,像凍結了的彩虹在舞蹈並且死在了清澈的微波之後。在像這樣的日子裡長城是美麗的。
托蒙德最大的兒子站在馬旁,在和萊瑟斯交談。他在自由民中被稱作高個托拉格。雖然他只比萊瑟斯高了不到一英寸,他卻比他父親高了近一英尺。哈瑞斯,那個高大魁梧的鼴鼠鎮的男孩叫豪斯,在火邊蜷成了一團,後背靠著另兩個人。瓊恩帶去進行談判的人只有他和萊瑟斯;人數再多的話會被認為他膽怯,如果托蒙德打算訴諸武力,那二十個人和兩個人沒什麼區別。白靈是瓊恩唯一需要的保護;這頭冰原狼可以嗅出敵人,即使是那些把敵意藏在笑容背後的傢伙。
雖然白靈已經走了。瓊恩脫了一隻黑手套,把兩根指頭放在嘴裡吹了聲口哨。「白靈!過來。」
從上方忽然傳來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莫蒙司令的烏鴉從一棵老橡樹的樹枝飛到了瓊恩的馬鞍上。「玉米,」它叫著。「玉米,玉米,玉米。」
「你也一直跟著我嗎?」瓊恩本打算把鳥趕走結果卻摸了摸它的羽毛。那隻烏鴉豎起眼睛盯著他。「斯諾」他低語道,故意的把它的頭擺來擺去。過了一會兒白靈從兩棵樹間出現了,它旁邊跟著瓦爾。
他們看起來好像本來就是一起的。瓦爾全身都是白色的;白色的毛織馬褲被塞進漂白的白色皮質靴子里,白色的熊皮斗篷在肩膀處用白色的魚梁木釘住,白色的長袍用骨頭連接著。她連呼吸都是白色的…但是她的眼睛是藍色的,她長長的辮子是深蜜色,她的臉因為寒冷變得紅紅的。瓊恩已經很長時間沒見到這麼可愛的人了。
「你打算偷我的狼嗎?」他問她。「為什麼不呢?如果每個女人都有一頭冰原狼的話,男人們會比現在體貼得多。連烏鴉也會的。」
「哈!」巨人剋星托蒙德笑道:「可別跟這位吵嘴,斯諾大人,她對於你我這樣的人來說可聰明多了。最好快點把她搶走,在托拉格醒悟過來把她搶了之前。」
那個獃子Axell Florent怎麼說瓦爾來著?「一個適合結婚的女孩,看著也不難看。有著一對豐乳,有著一副翹臀,就生孩子來說再合適不過了」的確如此,但是這位女野人要比這個描述強得多。找到守夜人的騎兵無法找到的托蒙德這件事足以證明這一點。她也許不會成為一個公主,但作為一個妻子來說卻配得上任何一個國王。
但是這條路早已經被封死了,下手的就是瓊恩自己。「托拉格對她來說很合適,」他說道。「我投他一票。」
「他不會介意的,是吧,妹子?」
瓦爾用她的長骨刀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屁股。「只要烏鴉之王敢的話,我的床歡迎他在任何一個夜晚潛入。當他被我閹了之後,那些投票我就不會很介意了。」
「哈!」托蒙德又哼了一聲。「你聽到了沒,托拉格?離這位遠點。我有一個女兒就夠了,不需要另一個。」他搖了搖頭,這位野人首領邁著鴨步回到了他的帳篷里。
瓊恩撓著白靈的耳背,托拉格牽著瓦爾的馬。她騎在灰色的騾馬上。這匹馬是她離開長城時,Mully所賜,蓬鬆多毛,結實強壯,一眼失明。當她開始返回長城時,她問,「孩子長得如何?」
「和你離開我們時比,他已經變大了1倍,嗓門也比那時大了2倍。當他想吃奶時,就算在東海望也能聽到他的哭嚎。」瓊恩騎在自己的馬上。
瓦爾和他並騎。「那麼……按我所說,我帶你來見了托蒙德。那麼現在呢?我能會我以前的房間看看么?」
「你以前的房間已經給別人用了。賽麗絲皇后把國王塔佔為己有。你還記得哈丁塔不?」
「看上去要將要傾倒的那個?」
「它保持那個樣子已近百年。我把那座塔的頂層為你收拾出來了,夫人。那裡比你在國王塔的房間更大,不過那裡可能不如之前那樣舒適。畢竟沒有人稱其為哈丁宮。」
「和舒適比,我更在乎自由。」
「你在城堡中行動自由,只是恐怕你必須在我們控制之下。我能保證你不會被任何不速之客打擾。哈丁塔由守夜人守備,並非後黨。另外,Wun Wun會睡在入口大廳。」
「巨人守衛?哪怕Dalla也不敢如此誇口。」
托蒙德的野人注視這他們經過,從帳篷里和無葉樹下lean-tos注視著他們。瓊恩注意到每一個還有戰鬥力的男性旁都有三個女人和同樣多的孩子,他們憔悴的臉上毫無表情,一雙雙眼鏡凝視著他們。記得曼斯·雷德領導自由民一路殺至長城時,他的跟隨者驅趕龐大的羊群和豬群,而現在,目光所及只有零星幾頭猛獁象。要不是因為害怕兇猛的巨人,想必它們也將會被宰殺。對此瓊恩深信不疑。猛獁象的屍骨可以提供豐富的肉。
瓊恩也看到了疾病的跡象。這一點令瓊恩不安到難以言表。如若托蒙德的隊伍都遭受了飢餓與疾病困擾,那數千名隨森林女巫前往艱難堡的人的處境將更難以想像。
卡特·派克會很快抵達他們那兒。如果順風順水,恐怕他的船隊已經塞滿自由民在向東海望返航了。
「你和托蒙德談得怎樣?」瓦爾問。
「他要求一年時間。然而最困難的部分仍等待著我,也許最後那些為他們準備的東西終究會由我的承擔。我害怕他們並不領情。」
「我來幫你。」
「你已經幫過我了。你帶我去見了托蒙德。」
「我還能做更多。」
何樂而不為?瓊恩想。他們相信她是公主。瓦爾騎馬的樣子看上去有如是在馬背上出生。一個戰士公主,瓊恩認為,不是那種被囚禁在高塔上的纖細的,撫著頭髮的,終日等待騎士前來拯救的公主。「我得告知王后這個約定,」他說。「若你肯屈膝,你也可去見她。」否則,還未開口一切便將被視作是冒犯。
「下跪時我能夠大笑嗎?」
「最好別。這絕非兒戲。我們的民族之間早已血流成河。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是為數不多的願意承認野人屬於王國的人。我需要他的王后來支持我已做的一切。
瓦爾臉上歡快的笑容消失了。「我保證,雪諾大人。我會成為你王后的規矩的野人公主。」
她並非我的皇后,他也許該這樣說。說實話,瓊恩已經迫不及待她離開。如果諸神保佑,她還會帶走梅麗珊卓。
剩下的路,他們一言不發。白靈在他們腳邊慢跑。莫爾蒙的烏鴉跟著他們直到大門,隨著大家下馬,它也拍打著向上飛走。馬兒帶著火炬走在前面以照亮冰隧道里的路。
當瓊恩和他的隊伍出現在長城之南時,一小群黑衣弟兄正等在大門。御林的Ulmer和他們在一起,這位老弓箭手走上前代表其他人說。「無意冒昧,大人,小夥子們很好奇結果是和平的,還是充滿鮮血與殺戮的。」
「和平的,」瓊恩·雪諾答道。「三天後,『巨人剋星』托蒙德將帶領他的人作為朋友而非敵人越過長城。有一部分人甚至會壯大我們的隊伍,成為我們的兄弟。我們有必要和他們融洽相處。現在,回到你們各自的崗位。」瓊恩把韁繩交給紗丁。「我務必覲見賽麗絲皇后。」若他沒有及時覲見,陛下就將視此為輕蔑行徑。「之後我要寫信,把羊皮紙、羽毛筆還有學生的墨水罐帶到我的卧房。之後召來馬爾錫,Yarwyck,Cellador修士和Clydas。」Cellador可能還沒醒酒,Clydas只是一個學士的可憐代替品,但是在山姆回來之前,除了用他們瓊恩別無選擇。「還有northmen也叫來,Flint 和Norrey。Leathers,你也要來。」
「哈布在烤洋蔥派,」紗丁說。「要叫他們和你共進晚餐嗎?」
瓊恩思忖。「不。叫他們在日落之時到長城頂上見我。」他轉向瓦爾。「小姐。請和我同去。」
「烏鴉命令,俘虜服從。」她調侃地說。「想必若是參見你的王后時不下跪,她就會變得狂暴吧。要不要我披上盔甲而非羊毛獸皮以保護自己?妲娜曾給過我一套這種衣服,我想早晚我會變得血跡斑斑傷痕纍纍。」
「倘若語言能夠傷人,你倒是有理由如此恐懼。小姐,我覺得現在這樣穿就很安全了。」
他們向國王塔走去,沿著剛被鏟走臟雪的路。「我聽說你的王后長有黑色鬍鬚。」瓊恩知道他不該笑,但他還是笑了。「只是一撮小鬍子而已。極其纖細,你甚至能數清有幾根。」
「真讓人失望啊。」
賽麗絲·拜拉席恩熱衷於發號施令的感覺,因此她似乎並不急於離開舒適的黑城堡前往長夜堡。她把守衛留在身邊,四個人駐守著門,兩人在外面的台階上,兩個人在屋裡守在火盆旁。國王山的派崔克爵士負責統領他們,覆蓋在騎士盔甲上的披風乃是白藍銀三色,其上繪有許多五角星。見到瓦爾時,騎士單膝跪地並親吻了她的手套。「你比我所知的更為美麗,公主,」他表示。「王后曾給我說過你的美貌。」
「真是詭異,她根本沒有見過我。」瓦爾輕輕拍了下派崔克爵士的頭。「起來吧,下跪爵士。請起,請起。」聽上去她就像是在馴狗。
瓊恩竭盡全力憋住笑。他板著臉告訴騎士他們要覲見王后。於是派崔克爵士派了一個全副武裝的人爬上台階去詢問王后是否願意接見他們。「但是狼必須留在這裡,」派崔克爵士強調。
瓊恩早已接受這樣的要求。冰原狼就像Wun Weg Wun Dar Wun(看守哈丁塔的巨人)一樣,能令賽麗絲王后焦躁不安。「白靈,待在這。」
王后在火邊縫紉,此刻她的弄臣正隨著只有他聽得到的音樂起舞,掛在鹿角上的鈴鐺叮噹作響。「烏鴉,烏鴉,」補丁臉看到瓊恩時大聲唱著。「海里的烏鴉如雪白,我知道,我知道,哦,哦,哦。」席琳公主在靠窗的椅子上蜷成一團,她拉起的面罩遮住了灰鱗病在她臉上留下的可怕疤痕。
沒看到梅麗珊卓。瓊恩對此尤為欣慰。瓊恩早晚要面對這個紅袍女,但至少不是在這次覲見王后時面對。「王后陛下。」瓊恩單膝跪地。瓦爾也如此效仿。
賽麗絲王后把正在縫紉的活放在一邊。「請起。」
「請允許我向您介紹瓦爾,王后陛下,她的姐姐妲娜是……」
「……那個整日哭嚎以致於無人能夠安眠的孩子的母親。我知道她是誰,雪諾大人。」王后吸口氣。「她能在史坦尼斯國王之前回來對你來說實在是件好事,否則這哭嚎將為你引來史坦尼斯的怒火。」
「你是野人公主嗎?」席琳問瓦爾。「有些人這麼說,」瓦爾回答。「我的姐姐是塞外之王曼斯·雷德的妻子,她死於難產。」
「我也是公主,」席琳說,「但我卻沒有姐妹。我曾經有個堂兄,後來他被送走了。他是一個私生子,但我喜歡他。」
「不要撒謊!席琳。」她的母親說。「總司令大人到這裡不是來聽關於勞勃的流言蜚語的。補丁臉,逗公主高興並帶她回房間。」
補丁臉頭上的鈴鐺又響了起來。「帶走,帶走,」弄臣唱道。「海底下跟我走,帶走,帶走,帶走。」他一隻手牽著小公主蹦跳著把她拖出房間。瓊恩說,「王后陛下,自由民的領袖已經同意我的條件。」
賽麗絲王后輕輕點頭。「我的丈夫希望給予這些野蠻人庇護所。只要他們維護王國的和平,遵守國王的律法,我們的王國歡迎他們。」
王后皺起嘴唇。「我聽說他們有更多巨人。」
瓦爾回答。「大概有200來個,陛下。此外還有超過80頭猛獁象。」王后聽到這顫慄了一下。「可怕的生物。」瓊恩不知道她指的是巨人還是猛獁象。「雖說這些野獸能在我丈夫作戰時大有所用。」
「的確有可能,王后陛下,」瓊恩說,「但是猛獁象過於龐大而無法通過長城的通道。」
「就不能拓寬通道?」
「額……,我覺得這樣並不明智。」
賽麗絲深吸口氣。「如你所說。毫無疑問你了解他們。那麼你打算把野人安置在哪?鼴鼠村顯然不夠大……他們有多少人?」
「足足四千,王后陛下。他們將協助我們駐防閑置城堡,以更好地守衛長城。」
「據我所知那些城堡已經是廢墟殘骸。憂鬱的地方,荒涼寒冷,簡直就是一堆堆瓦礫。在東海望我們還聽說了關於老鼠與蜘蛛的傳言。」
想必寒冷已經殺滅了蜘蛛,瓊恩心想,而老鼠將是即將來臨的冬日裡上好的肉。「事實確實如此,王后陛下……但廢墟也可以提供庇護。長城也可以為他們隔絕異鬼。」
「看來你已經慎思熟慮過了,雪諾大人。我相信史坦尼斯國王勝利歸來後會很高興的。」
假定他還能回來。「當然,」王后繼續講,「野人必須承認史坦尼斯是他們的國王,光之王是他們的信仰。」
終究是談到了這個互不相讓的問題。「陛下,原諒我。我和他們達成的協議里沒有這條。」
王后的表情凝滯了。「嚴重的疏漏。」她語氣里僅有的一絲溫暖一下子不見了。
「自由民不會屈膝,」瓦爾告訴她。
「他們必須下跪。」王后毫不退讓。
「陛下,若你執意這麼做,我們將不放過任何機會起來,」瓦爾信誓旦旦地說。「手裡拿著刀起來。」
王后雙唇咬緊,下巴微微一顫。「你這傲慢無禮的傢伙!若是一個野人對我說這話我倒還能接受。我一定要為你找個丈夫,讓他教教你什麼是禮儀。」接著王后怒目瞪著瓊恩。「我不同意,總司令大人。我的丈夫也不會同意。雖然我無法阻止你打開大門,但是我們都很清楚之後會發生什麼,我保證我丈夫從戰場回來之後會質問你。到時候也許你就會希望你曾重新考慮過。」
「陛下。」瓊恩再次跪地。這一次瓦爾沒有這麼做。「我很遺憾我的言行讓你失望。我只按照我覺得最好的方式來做這些。現在我可以退下了嗎?」
「滾開。立即!」
剛離開王后的房間,瓦爾就迫不及待地發泄怒氣。「她的鬍子根本不像你說那樣。她下巴上的毛簡直比我的陰毛還多。還有她女兒……她的臉……」
「灰鱗病。」
「我們管它叫灰死病」
「孩子染上它不一定致命。」
「然而在塞外它是致命的。唯有毒芹可以『治療』,當然,若是用枕頭或者刀刃解脫同樣有效。如果我生出了這樣的可憐孩子,肯定我老早就給予她慈悲的解脫了。」
這才是瓊恩認識的瓦爾。「席琳公主是王后唯一的孩子。」
「我同情她倆。這孩子會傳染。」
「如果史坦尼斯贏得戰爭,席琳將繼承鐵王座。」
「那我真得同情七大王國。」
「學士說灰鱗病不……」
「學士只相信他們希望看到的。森林女巫才知道真相。灰死病也許看似會被治癒,但它將來會複發。這孩子是病源體!」
「她只是個甜美的女孩。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你什麼都不懂,瓊恩·雪諾。」瓦爾緊抓住他的胳膊。「要把這可怕的怪物趕出去。孩子還有他的奶媽也住那。你不能把他們和這個該死的女孩放在同一坐塔里。」
瓊恩甩開她的手。「她還沒死。」「她已經死了。只是她母親發現不了。似乎你也是。死亡已經悄然降臨。」她從他旁邊走開,然後停下,轉過身。「我把巨人剋星托蒙德給你帶來了,所以把孩子給我。」
「如果我能,我會給的。」
「給我,這是你欠我的,瓊恩·雪諾。」
瓊恩看著她大步走開。她是錯的。她一定是錯的。灰鱗病並不像她所說的那樣致命,至少對於孩子不那麼致命。白靈又一次走開。日已西斜。這時候來一杯香料熱酒正好,兩杯當然更愜意。但是這些只能待會再說。他要面對敵人。最糟糕的情況:敵人正是他的兄弟。
他發現萊瑟斯在吊籠旁邊等著他。於是他倆一同上去。所到越高,風力越強。五十尺之上,沉重的籠子會隨著每一陣風搖晃。偶爾籠子會擦碰長城,,生成閃爍在陽光下的透明的冰雨。很快他們的高度已經超過了城堡最高的塔樓。在四百尺高時,疾風好似生有利齒,撕扯著他的黑斗篷以至斗篷猛烈拍打著籠子的鐵條。在七百尺高,狂風簡直要將他整個刺穿。長城還是我的,在絞盤手操縱吊籠的時候瓊恩提醒自己,至少,這兩天還是。
瓊恩跳出籠子,謝過操縱絞盤的人,同時向站崗的哨兵點頭致意。他們用羊毛頭巾纏住腦袋,因此除了眼睛,他們臉上其他部分根本看不到。但他還是通過纏亂油膩的即背黑髮認出了泰,通過填滿香腸的劍鞘認出了歐文。他本可以僅通過他們站的樣子就識別出他們是誰。出色的統帥需要了解他的每一個人,在臨冬城他的父親曾這樣告訴羅柏。
瓊恩走到長城邊緣,朝下望向曼斯·雷德大軍潰敗的戰場。他想知道曼斯現在在哪了。我的小妹,他找到你了嗎?還是說「你」只是曼斯用來逃脫的花招借口?
自他上次見到艾麗婭已經很久。她現在長什麼樣?他還認得出來嗎?艾麗婭總是光著腳。臉上也總是髒的。她還帶著那把他請密肯為她鑄的那把小劍嗎?用尖的那頭刺,他曾對她說。如果他聽聞的有關拉姆斯·雪諾的劣跡有一半是真的,那麼在她婚禮之時把他劫走真是明智。帶她回來,曼斯。我從梅麗珊卓手上救走了你的兒子,現在,我將要拯救你那四千自由民。而我只需要你帶回來一個小女孩。
鬼影森林位於北面,下午的陰影悄然滲進樹林。西邊的天空有如一團鮮紅烈火,而東邊第一顆星星正窺視著大地。瓊恩·雪諾彎動握劍的手指,回憶著他所失去的。山姆,你這蠢豬,你讓我當上總司令真是個殘酷的玩笑。總司令大人沒有朋友。
「雪諾大人?」萊瑟斯說。「籠子升上來了。」
「我聽到了。」瓊恩從長城邊緣走回來。
最先上來的是菲林特氏族和諾瑞氏族的首領,披覆毛皮和鐵器。諾瑞看上去就像一隻老狐狸——皺褶的皮膚,輕盈的身材,眼神狡猾,行動輕快。托根·菲林特比前者矮半個頭但卻有前者兩倍重……強壯沙啞,飽經風霜,長著紅色指節的手大如火腿,在冰上蹣跚挪移時,他拄著一根黑刺李樹榦。波文·馬爾錫緊隨其後,他有如裹在一層熊皮里。奧賽爾·亞威克接著抵達。然後賽勒達修士也到了,帽子半歪。
「隨我來,」瓊恩對他們說。他們沿著長城向西走,沿著撒滿礫石的路朝落日走去。從灑下的陽光中走出大約五十碼,他說,「你們知道我為何召集你們。三天之後的拂曉,大門將會開啟,托蒙德會帶著他的人穿越長城。我們將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
寂靜是對他所述的唯一回答。之後奧賽爾·亞威克大人說,「總司令大人,他們有幾千……」
「皮包骨頭的野人,疲憊不堪,飢餓無比,背井離鄉。」瓊恩指向他們營火的微光。
「他們就在那。托蒙德說有四千人。」
「那些營火旁邊的人有三千,我數過。」波文·馬爾錫畢生獻於數數和測量。「據說人數比起和森林女巫前往艱難堡的人數多出兩倍。此外丹尼斯爵士寄信說影子塔之外的群山上也有一大片營地。」
瓊恩沒有否認。「托蒙德說哭泣者打算再度嘗試通過頭骨橋。」
石榴老摸摸頭上的傷疤。那是他在頭骨橋之戰中留下的,那場戰鬥守夜人阻止了企圖通過頭骨橋的哭泣者。「顯然總司令大人不會讓他得逞,不會讓那種惡棍也通過長城吧?」
「雖然事實很不令人高興。」瓊恩不會忘記哭泣者留給他的人頭,眼睛所在的地方只剩下血淋淋的空洞。黑傑克布爾威,「毛人」哈爾,「灰羽」加爾斯。我不能替他們復仇,但我不會忘記他們的名字。「但是,是的,大人,他也要通過長城。我們無法從自由民中挑選,讓這個人通過,拒絕那個人。和平是對所有人的和平。」
諾瑞清清嗓子然後唾了一口。「我們還得給予狼和禿鷲和平么?」
「我的地牢里充滿和平,」老菲林特抱怨道。「把哭泣者留給我處置。」
「多少遊騎兵被哭泣者殘忍的殺害?」奧賽爾·亞威克質問。「多少女人被他強姦、殺害或是擄走?」
「我家就有三個,」老菲林特回答。「他還把剩下的女孩都弄瞎。」
「當一個人披上黑衣,他之前的一切罪行都會被寬恕。」瓊恩提醒他們。「如果我們想要自由民與我們並肩作戰,我們就必須原諒他們之前的罪行,正如我們原諒我們自己的一樣。」
「哭泣者不會發誓,」亞威克強調。「他絕不會穿上黑衣。就連其他掠襲者也不信任他。」
「利用一個人不一定非要新任他。」否則我怎麼會用你們?「我們需要哭泣者,以及像他那樣的人。誰會比一個野人更了解塞外野地?誰會比一個曾經與我們的敵人戰鬥過的人更了解我們的敵人?」
「哭泣者只了解強姦和殺害,」亞威克說。
「一旦通過長城,野人比我們的隊伍大三倍,」波文·馬爾錫說。「而那還僅僅是托蒙德的隊伍。加上哭泣者的人還有艱難堡的人,他們有能力在一夜之間消滅守夜人的所有力量。」
「僅僅靠數量不能贏得戰爭。你還沒有見過他們。半數人奄奄一息行將就木。」
「我巴不得埋葬他們全部,」亞威克說。「如果可以取悅大人。」
「這不會令我高興。」瓊恩的嗓音冷若拍打著他們斗篷的寒風。「他們的營地里有孩子,幾百,甚至幾千。還有女人。」
「是矛婦。」
「一些是矛婦。但此外還有母親和祖母,寡婦和女僕……你是要把他們都判以死刑么,大人?」
「兄弟之間不應爭吵,」賽勒達修士說。「讓我們跪下並向老嫗祈禱,祈求她用智慧照亮我們的道路。」
「雪諾大人,」諾瑞說,「你想把野人安置在哪?我可不希望是我那兒。」
「是啊,」老菲林特說。「你希望他們住在贈地,但那只是你的傻念頭,保證他們別亂跑,否則我只能把他們的腦袋送回來。寒冬將臨,我不想哺養更多的人。」
「野人會待在長城上,」瓊恩向他們保證。「大部分人會居住在一個我們現在荒廢的城堡里。」守夜人現在在冰痕城,長車樓,黑貂廳,灰衛堡,深湖居駐有守軍,但還有十座城堡至今空餘。「包括帶著小孩和妻子的人,所有十歲以下的孤兒,老婦,寡婦母親,任何不想戰鬥的女性。至於其他,我們會把矛婦送去長車樓和那裡的女性**,單身男性被送去我們已經重新使用的堡壘。選擇穿上黑衣的人將留在這裡或是被送去東海望或影子塔。托蒙德將駐防橡木盾,這樣他將觸手可及。」
波文·馬爾錫輕聲嘆息。「若他們拒絕和我們並肩作戰,而僅僅是消耗我們的補給。若如此,總司令大人如何養活托蒙德和他們那幾千人?」瓊恩早料到了這個問題。「通過東海望。我們通過船隻運來食物,要多少送來多少。從河間地、風暴地和艾林谷,從多恩和河灣地,從狹海對岸的自由貿易城邦。」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們該如何支付這些食物,如果不介意我知道的話?」
用從布拉弗斯鐵金庫借來的黃金,瓊恩也許該這麼答。然而他卻說,「我同意自由民留下獸皮毛羽。當寒冬來臨,他們需要這些保暖。他們務必上交除此之外的所有財產。金、銀、琥珀、寶石、雕塑,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我們將把這些運往狹海對岸的自由城邦賣掉。」
「野人的所有財產,」諾瑞咬文嚼字。「大概夠你買一蒲式耳的麥粒,或許是兩蒲式耳。」
「總司令大人,為什麼不要求野人們也上交武器呢?」克萊達斯問。
萊瑟斯(曾是野人)對此報以嘲笑。「你若是想讓我們自由民和你並肩作戰,沒有武器怎麼行?你是想要我們朝古靈精怪擲雪球嗎?還是給我們棍棒來打他們?」
大部分野人的武器還不如棍棒,瓊恩想。木棒,石斧,大木槌,尖端淬過火的矛,骨刀、石刀和龍晶刀,藤條盾,骨甲,煮過的獸皮。瑟恩人能冶煉青銅,哭泣者那樣的掠襲者帶著從屍體上劫掠來的鋼劍鐵劍……況且這些武器常常古老久遠,長年的使用使它們已經銹跡斑斑。
「巨人剋星托蒙德絕不會願意解除他的人的武裝,」瓊恩說。「他不是哭泣者,但他也絕不是一個懦夫。要是我向他提出這個要求,流血和殺戮將取代和平。」
諾瑞捋捋鬍子。「你確實可以把這些野人安排在廢棄的城堡里,雪諾大人,但是你怎麼確保他們能留在那裡?你要如何阻止他們前往南方舒適溫暖的土地?」
「我們的土地。」老菲林特補充。
「托蒙德向我發誓。他只會和我們待到春天。哭泣者和其他首領也要如此發誓,否則我們將不予他們通過。」
老菲林特搖搖頭。「他們會背叛我們。」
「而且哭泣者的誓言毫無價值。」奧賽爾·亞威克說。
「他們是不信神的野蠻人,」賽勒達修士說。「就算是在南方,人們也深知野人背信棄義。」
萊瑟斯交叉雙臂。「記得么?當初曼斯進攻長城的時候,我在野人那方。而現在我穿上了黑衣並訓練新來的孩子格鬥。有些人會說我是變色龍。也許我確實是這樣……但是我並不比你們烏鴉更野蠻。我們也有神明,和臨冬城的神一樣。」
「北境之神,在長城建造之前就已存在,」瓊恩說。「托蒙德向這些神發誓。他會遵守他的誓言。我了解他,就像我了解曼斯·雷德那樣。我曾和他們一同行軍,你們也許會想起。」
「我們不曾忘記,」總務長大人說。
不,瓊恩想,我不覺得你們會忘記。
「曼斯·雷德也發過誓,」馬爾錫繼續說。「他發誓說他將不戴寶冠,不娶妻,不生子。而後他卻違背誓言,把這些都做了,還帶著一支可怕的大軍攻打王國。現在守候在牆那頭的正是這支大軍的殘部。」
「支離破碎的殘部。」
「支離破碎的殘劍可以重鑄。支離破碎的殘劍以足矣致命。」
「自由民既無法律亦無君王,」瓊恩說,「但他們愛他們自己的子女。這點你承認嗎?」
「使我們擔憂的不是他們的孩子。我們害怕那些父親,並非兒子。」
「我也是。所以我堅持要他們提供人質。」我不是你所認為那樣的什麼都信的傻瓜……也不是半個野人,不管你信不信。「100個八歲到十六歲的男孩。其中每個首領提供一個孩子,剩下的則抽籤選取。男孩將擔任侍從,把我們的人從這些事務中解脫出來。更妙的是,也許有一部分人甚至會在未來選擇穿上黑衣。而剩下的人則將繼續作人質以換取他們父輩的忠誠。」
北鏡相互一瞥。「人質,」諾瑞若有所思。「托蒙德會同意?」
必須這樣,否則只能坐視他的人等死。「他稱其為割肉般的代價,」瓊恩·雪諾說,「但他還是會接受。」
「是啊,為什麼不呢?」老菲林特用手杖跺跺冰。「收養,我們總是這樣叫它。臨冬城向我們索要男孩,他們就成了養子人質,並沒有什麼損失。」
「除了那些對北境之王不滿的父親的男孩,」諾瑞說。「這些男孩被送回去時往往會少個頭。所以,孩子,告訴我……若是你的那些野人朋友不像你所說那樣,你下的去手嗎?」
問問傑諾斯·史林特吧。「巨人剋星托蒙德知道最好不要試圖挑戰我的限度。也許在你眼中我還是個青澀的男孩,諾瑞大人,但我卻是艾德·史塔克之子。」
但這依然無法說動總務長大人。「你說那些男孩將作為侍從。顯然大人不是指那種需要學習【使用武器】的侍從吧。」
瓊恩的怒火被點燃了。「不,大人,我打算安排他們縫紉帶花邊的短褲!他們當然需要學習使用武器。他們也要學習拌黃油,砍柴,倒便壺和送信……在此之間,他們學習矛術、劍術以及弓術。」
馬爾錫的臉上刷得變成深紅。「請總司令大人原諒我的直截了當,我不知道如何委婉地表達我要說的話。我認為你的所做簡直就是叛國罪。八千年來,守夜人守衛長城對抗野人。而你現在竟打算讓他們通過長城,用我們的城堡為他們提供庇護,供養他們,給他們衣物,教他們如何戰鬥。雪諾大人,要不要我提醒你?你立過誓!」
「我知道我發過什麼誓。」瓊恩複述誓言。「我是黑暗中的利劍,長城上的守衛。我是抵禦寒冷的烈焰,破曉時分的光線,喚醒眠者的號角,守護王國的堅盾。這和你發誓的時候說的一樣么?」
「正如總司令大人所知,我確實說的這些。」
「你知不知道我不曾遺忘過一絲一毫?關於國王和律法的內容。還有,我們該怎麼守住每一寸土地,不放棄每一個已經成為廢墟的城堡?這些如何實現?」瓊恩等待著回答。但是唯有沉默。「我是守護王國的堅盾。誓言的確如此。那麼,告訴我,大人……如果這些野人成為屍鬼而非人類我們該怎麼辦?」
波文·馬爾錫長開嘴但說不出話。紅暈爬上他的脖頸。
瓊恩·雪諾轉過身。最後一絲光線消退了。他注視著長城上的裂痕從紅轉灰,由灰及黑,從烈火的閃光到玄冰的河流。長城之下,梅麗珊卓正升起夜火祈禱,光之王,守護我等,因為長夜黑暗,處處險惡。
「凜冬將至,」最後瓊恩說,打破了尷尬的寂靜,「白鬼將隨之而來。我們要在長城阻止他們。當初建造長城就是為了阻止他們……而長城需要人來守護。今天的討論就到這裡。在大門打開之前我們要做的還有很多。托蒙德和他的人需要食物、衣物、住宿。一些病人還需要醫治。這一重任將交給你,克萊達斯。盡你所能拯救更多的人。」
克萊達斯眨眨他暗粉色的眼。「我會盡我所能,瓊恩。我是說,大人。」
「我們需要準備好所有馬車牛車以運送自由民帶新的定居點。奧塞爾,你須確保此事。」
亞威克面帶愁容。「是的,總司令大人。」
「波文大人,你負責收集財產。金銀琥珀、項鏈臂章。把它們分好類,清點清楚,確保它們安全送達東海望。」
「遵命,雪諾大人,」波文·馬爾錫說。
瓊恩想,「冰」梅麗珊卓說,「黑暗中的匕首。凍結的殷紅鮮血,還有出鞘出的鋼鐵。非常冷。」
他執劍的手彎了彎。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