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屋內,便置身在了暖融融中,與外界的寒冷截然不同,屋內擺著火爐子。
驛長本來是懶得搭理的,見到都是拿著武器的人,立刻換了熱情態度親自過來招待,問是歇腳還是住宿。
離開九嶺縣後一路未停,日夜兼程,遇上了大風雪,幾人也有意休整一下,要了幾間房入住。
倒是段虎等人有些不明白牛有道和黑牡丹為什麼要兩間房,都那樣了,乾脆住一起得了。
安頓下來後,幾人又在大堂碰頭,要了酒菜和湯水,吃點熱乎的,畢竟凍了一路。
儘管都是修士,可血肉之軀仍在,口腹之慾不能免俗。
酒菜陸續上齊,幾人圍了一桌慢慢用著,談笑著。
到現在,黑牡丹等人可謂都從散修的陰影中走了出來,雖然還是散修,但已經無所謂了,心態有了徹底的改變。
有句話說的好,心安即是歸處,跟在牛有道身邊,幾人真正是心安了下來。
雷宗康偶爾也會與眾人插上兩句話,參與談笑,不過偶爾還是會看一下牛有道的臉色。
儘管牛有道至今沒說接受他,可也沒說趕他走,相處久了,他對牛有道也漸漸不再生分。
他也知道了一件事,黑牡丹等人的賣身契並不在牛有道的身上,而是給了黑牡丹等人自己保管。
而黑牡丹等人也不明白,不明白道爺為什麼始終不肯鬆口接納雷宗康,都已經這樣了,和表明態度接納有什麼兩樣?
事實上段虎和吳三兩已經慫恿了黑牡丹找牛有道說情,然而牛有道不置可否,就是不鬆口!
這感覺總讓人為雷宗康感到不踏實,可三人也沒辦法,目前也只能是讓雷宗康這樣著。
外面隱隱傳來馬蹄嘶鳴聲,不一會兒,門帘揭開,進來了三男一女,四人一個個精氣神十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都攜帶著武器,令牛有道等人側目。
兩名中年男子在後,一名婦人在前陪著一個俊逸年輕人,幫年輕人解下了皮裘,一看情形就知道幾人中那年輕人是為首的。
年輕人神態睥睨間的傲態無法掩飾,抬頭挺胸,胸挺的有些過大,牛有道等人的目光立刻落在他臉上,明眸大眼,湛然星眸,肉呼呼翹嘟嘟的櫻唇很有特點,皮膚瓷白細膩,耳垂上還有耳洞。
牛有道等人面面相覷,對方雖然是男裝打扮,但瞎子也能看出是個女人,而且看樣子還是個美人,不帶這樣女扮男裝的,扮成這樣還好意思一臉傲態?
「有點意思…」牛有道嘀咕了一聲。
來者很快在驛站安頓了下來,回頭也出現在了大堂內,如牛有道等人一般,要了熱乎的東西吃喝。
牛有道手上筷子輕輕在碟子上敲了下,「吃著沒味,我想吃紅燒肉!」
黑牡丹等人相視一眼,惹出那般麻煩,還敢弄紅燒肉呢?
一個個回頭看了眼那邊桌上的幾人,隱隱察覺到牛有道是有意為之。
如今凡事都搶著乾的雷宗康起身,吳三兩隨後起身,兩人一起找了驛長,有錢什麼都好說,借用一下廚房算什麼。
不過這裡都是平房,廚房離這邊有點遠,當然也遠不到哪去。
等了一陣後,二人回來了,雷宗康手上端了一盆紅燒肉來,放在了桌上坐下。
這邊動了筷子,幾人也是好些天沒嘗這口了,吃上這口,眼前水煮蘸醬的白切肉簡直是垃圾。
不一會兒,一股異香飄蕩在大堂內。
那邊桌上的幾人陸續看來,那女扮男裝的年輕人眨著大眼睛盯向這邊,貌似在看牛有道他們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在吃什麼東西。
那名婦人看了眼年輕人的反應,起身了,走到這邊桌旁看了眼盆里的東西,回頭朝同樣聞香看著這邊的驛長等人喊道:「驛長,他們吃的,給我們也來一份。」
黑牡丹等人看向牛有道,只見牛有道嘴角掛著神秘而矜持的笑意。
驛長快步走來,看到那婦人指的東西後,有些無語,苦著臉道:「貴人,實在抱歉,小站做不了。」
婦人臉一沉,「什麼意思?怕我們給不起錢嗎?」翻手摸出一枚金幣,「立刻做來。」
驛長哭笑不得道:「貴人,真做不了,小站沒這手藝,這是他們自己動手做的。」
牛有道抬頭笑道:「這位大姐,你就別為難他了,我們吃的東西乃是獨門秘方,全天下嘗過的人也是屈指可數,他們的確做不了。」
「……」婦人無語,回頭看向自己那一桌。
聽聞是全天下也沒幾人嘗過的東西,那年輕人綳不住了,起身走了過來,貌似想看清究竟是什麼。
那兩名中年男子隨後也走了過來,同樣想看看是什麼。
年輕人站在桌旁露出探尋目光,發現盆里的東西看起來是肉,但樣式的確是自己沒見過的,再聞聞那誘人的香味,發出清脆如黃鸝般的聲音問道:「這東西好吃嗎?」
不但是女扮男裝扮的不像話,聲音也是不加掩飾,明顯是女人的聲音。
牛有道:「不好說,個人口味不同,不過你可以嘗嘗。」
年輕人極為嫌棄的樣子,「咦」發出長長拖音,道:「有你們的口水,臟死了,我才不嘗!」不過卻朝那婦人偏頭示意了一下。
婦人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牛有道尷尬道:「也好,我嘗嘗如何?」
牛有道兩邊揮了揮手,黑牡丹等人起身兩旁,讓開了位置。
婦人沒用這邊筷子,回去拿了自己那邊的筷子,回來後試著夾了塊熱乎的,邊上有人拿了一隻小瓷瓶,指尖沾了些白色粉末彈到肉上,確認沒有問題後,婦人這才將肉慢慢納入了嘴中。
慢慢咀嚼著,婦人眼睛漸亮。
年輕人忙問了句,「好吃嗎?」
婦人咽下後,點頭道:「公子,的確是世間罕見的美味。」
一聲『公子』,叫的牛有道等人無語,差點起雞皮疙瘩,就這娘娘腔這個樣子,也好意思叫公子,真當別人瞎啊?
娘娘腔年輕人頓時很有興趣的樣子,回頭問牛有道:「幫我們也做一份如何?」
牛有道伸手相請道:「走的是路,交的是朋友,相見既是有緣,諸位若是不嫌棄的話,坐下一起用便可。」
娘娘腔再次嫌棄,「咦」又發出長長拖音,搖頭道:「不要,有你們的口水,幫我們再做一份吧。」
兩個中年男子一個一臉無奈,一個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樣,有求於人這口氣的確有點不太合適,搞不好得罪人鬧出矛盾都是有可能的,然而兩人似乎又拿那年輕人無可奈何。
那婦人對這邊略露抱歉神色,似乎在讓這邊別往心裡去。
牛有道將幾人反應盡收眼底,本就是有心試探,略搖頭道:「這位公子,還請見諒,我們幾個不是打雜的。」
娘娘腔道:「不讓你們白忙,給你們錢。」
牛有道哦了聲,「給錢吶,那倒是好說了,不過就是價錢有點貴,就怕你出不起。」
黑牡丹等人瞅了牛有道一眼,皆在心裡嘀咕,來事了!
跟了牛有道一段時間,大概都知道了些他的為人。
娘娘腔下巴高傲一抬,「說吧,多少錢?」
牛有道淡然道:「不多,也就一百萬金幣!」
娘娘腔高傲的下巴一低,瞪大了眼睛,驚問道:「多少?」
牛有道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了個清楚,「一百萬金幣!」
黑牡丹等人小汗一把,這價…這幾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道爺,你這樣擺明了黑人家,會惹出麻煩的。
果然,注意到那兩名中年男子略眯了下眼睛,那婦人的眼神也漸露冷凝。
娘娘腔驚叫道:「一百萬金幣,你搶錢吶?」
牛有道偏頭朝黑牡丹道:「金票!」
黑牡丹不知他要幹什麼,看向他露出詢問眼神,在問要多少。
牛有道直接勾了下手指,黑牡丹將身上一沓金票拿了出來給他,足足八十萬呢,心裡有些忐忑,這樣露富好嗎?
牛有道接了一沓金票,直接扔到了站在桌旁的婦人面前,「我這人不喜歡惹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買個清凈行不行?拿去,好走,別打擾我們吃東西。」
對面幾人目光唰一下盯在了桌上那一沓倒開的金票上,一下也沒辦法估清有多少張,但都看出了全部是最大面額的一萬面值,粗看一下起碼也得六七十張以上。
現場氣氛一凝,娘娘腔忽上前,拿了張金票檢查,似乎不敢相信有這麼大方的人,懷疑是假的。
然而檢查後,她臉有些漲紅了,又抓了些在手檢查,最後拍回了桌上,有些惱羞成怒,似乎受了奇恥大辱一般,回頭朝自己這邊幾人喊道:「一百萬就一百萬,把錢給他,今天我還就非要他做不可了!」
牛有道眉頭略動,隨後漫不經心地提了筷子,夾了肉慢慢納入嘴中咀嚼。
兩名中年漢子和那婦人都從娘娘腔的反應中看出來了,這些金票不假!
三人剛剛綻露的不善神色收了起來,略帶警惕地瞅了牛有道一眼,能隨手砸出這筆巨資買清凈的人,又搞不清來歷,讓他們有些忌憚,也怕招惹上惹不起的人。
婦人拉了下娘娘腔的胳膊,低聲勸道:「公子,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