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開始,牛有道感覺這麼長頭髮挺麻煩的,所以隨意一個馬尾,是商淑清讓他感覺盤發也是一種享受的,漸漸讓他有了盤起髮髻的習慣。
「還是郡主梳頭舒服。」閉目中的牛有道贊了一聲。
商淑清嘴唇抿了抿,輕柔道:「都一樣的。」
牛有道以否定的語氣「嗯」了聲,「還真不一樣,只是你郡主的身份讓你干這下人乾的事有點不太合適。」
商淑清低聲一句,「沒關係的。」
牛有道微微一笑,沒有糾纏這事,問道:「用過早餐沒有?」
為他細心梳理的商淑清手上沒停:「還早,回去再用也不遲。」
牛有道:「聞到香味沒有?」
商淑清嗅了嗅,看了看四周,之前走到這邊院子時就聞到了一股奇怪香味,現在聽他問起,多少有些好奇道:「和早餐有關嗎?」
牛有道笑了,昨天袁罡查看這邊院子時,發現園子的原主人在一間屋裡遺留了一堆這邊人用來入葯的所謂『木子』,其實就是山茶籽,可以用來榨油,有了這山茶油就可以做許多食物,袁罡自然不會錯過,已經教了那群和尚怎麼做,那香味應該就是在榨油。
牛有道笑言:「袁罡昨天說了,今早會教那些和尚做些油條當早點,留下一起嘗嘗吧。」
「油條?」商淑清訝異,沒聽說過。
牛有道:「現在總算有了起碼的安穩環境,袁罡會開始教那些和尚一些烹飪技藝…老熊在邊上一聽,立馬把這管制權要了過去,老熊那妖怪比較小氣,你是知道的,今後我這裡的餐點估計不是外面誰都能吃到的。郡主一直為我梳頭,無以為報,若是不嫌棄,今後可來我這邊一起用餐。」
商淑清也笑了,一口答應了下來,「好!」
黑牡丹端了洗漱用的水來,這邊頭髮也梳理好了。
黑牡丹正兒八經一看,也不得不佩服商淑清手巧,幫道爺把頭髮梳理的紋絲不亂,極為整齊端正。
洗漱後,兩個女人一起離開看『油條』去了。
晨曦中,牛有道徘徊在庭院中思索著什麼,袁罡來到了一旁。
牛有道聞了聞他身上的油腥味,沒問油條的事,反問:「你對黑牡丹有意見?」
袁罡搖頭:「沒有!」
有些口是心非,實際上他對黑牡丹某些行為是看不慣的,認為有些恬不知恥。然而他又了解道爺,道爺向來不會因為某個人的缺點而否認一個人,看一個人缺的點,也看一個人的優點,覺得合適的人就算有缺點也會接受,他知道道爺不在乎黑牡丹身上的小毛病,知道說了也沒用,乾脆不說。
牛有道也就不提這事了,「回頭帶那個陸聖中過來見我。」
袁罡頷首,表示知道了。
「她可是郡主!」
被攔在廚房門口的黑牡丹好氣又好笑,她和商淑清想看看油條是怎麼回事,卻被圓方擋在門口不讓進入,黑牡丹只好指了一旁的商淑清做擋箭牌。
圓方朝商淑清拱了拱手,「郡主,這是獨門隱私,道爺答應了給我南山寺的獨門秘方,是南山寺將來賴以生存的財路,道爺也答應了以後廚房的事我南山寺說的算,還請郡主見諒。」擺明了不肯讓步,怕被人偷走了秘方。
商淑清又不是那麼厚臉皮的人,被說的尷尬,只好打消了見識見識的念頭。
跟著轉身離開的黑牡丹鄙視了圓方一句,「老熊,廚房又不是你家的,你乾脆在廚房門口掛上你南山寺的招牌算了。」
目送兩人離開後,圓方進廚房拿了根金黃的油條出來,嘴裡咔嚓咔嚓的咬著,又酥又脆,越嚼越香,一臉美味享受的樣子,回頭看看廚房的門楣,嘴裡嚼著東西,若有所思地嘀咕著,「南山寺…有點道理…」
三下兩下地將油條塞進嘴裡給嚼了,拍了拍手,讓人把西院首座如明和東園首座如晦給招了過來。
「主持!」兩位首座合十見禮。
圓方指了指廚房,「以後這裡操作時,記得讓人把守好,別讓人把秘方給偷走了。」
「是!」兩人應下。
圓方又指了指廚房門楣,「立刻弄塊南山寺的匾額來,在門口掛上。」
「……」兩位首座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如明狐疑道:「主持,在廚房掛我們南山寺的招牌合適嗎?」
圓方迅速賊頭賊腦地看了看四周,「知不知道我為何死皮賴臉地向道爺求了把持廚房的權力?財路,這是條財路懂嗎?以後萬一這邊混不下去了,我們有秘方在手,走哪都不用擔心混不下去,懂不懂?」
兩人點了點頭,明白了,不過如晦回頭看了眼廚房,還是有點無法理解,為難道:「可是把咱們寺廟的招牌掛在廚房門口,是不是有點對不起佛祖?」
圓方瞪眼道:「廚房又不是我們家的,憑什麼不讓別人進?掛上咱們的招牌,那才是咱們的地盤。我是道爺身邊的人,人家看道爺的面子,我在這裡,好攔外人,我總不能一直守在這吧,你們憑什麼攔人家?掛了招牌就不一樣了,以後誰想拆咱們招牌都得掂量一下,如此一來這廚房以後就歸我們把持了。咱們在這沒什麼大用處,除了打雜還能幹點啥,總得把持住一樣吧?貧僧一片苦心,你們怎麼就不能理解?」
「阿彌陀佛!」兩位首座肅然起敬,一起合十,對他躬身行禮。
如明隨後快速離去,說干就干,弄招牌去了。
沒多久,一塊寫著『南山寺』字樣的木板就掛在了廚房門楣上……
油條好吃歸好吃,一起用餐的商淑清也大為讚賞。
同樣連連點頭的段虎拿了根油條咬著之餘,回頭問了句:「老熊,廚房門口掛了個『南山寺』的匾額,還不讓人進去是什麼意思?」
「咳咳…」袁罡聞言捂嘴一陣咳嗽,嘴裡的白粥差點沒噴出來。
牛有道則是霍然抬頭,驚為天人地看著圓方,愕然道:「你把南山寺的招牌掛在了廚房門口?」有點難以置信,南山寺在這群和尚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一般,怎能如此褻瀆?
圓方搓了搓雙手,嘿嘿笑道:「一些打雜的臟活,我們南山寺幹了就行,道爺以後想吃什麼儘管吩咐,不用別人操心,自己人做的東西吃著也放心不是?」
牛有道無語,和袁罡一起傻眼看著他,別人不知道,兩人豈能不明白這位的那點小心思,為了佔便宜還真是有夠不要臉的,從未見過這等奇葩,也算是服了他。
商淑清和黑牡丹則面面相覷,之前黑牡丹一句話,只是一句譏諷的戲言,沒想到圓方還真這樣幹了。
牛有道看了眼碗里的白粥,立馬給了念歪經的圓方難堪,「我要吃葷,今晚弄幾樣葷菜!」
「……」這次輪到圓方傻眼了。
最終還是袁罡出了個好注意安撫下了滿懷悲傷的圓方,於是廚房門口又多了一對楹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飯後,商淑清離去,陸聖中帶到了牛有道跟前。
亭子里掛了只不時咕咕而鳴的金翅。
坐在亭子里的牛有道看看眼前洗漱一新恢復了正常模樣的陸聖中,嘆道:「這段時間委屈陸兄了。」伸手示意請坐。
陸聖中沒坐,想起這段時日豬狗不如的羈押情形,語調中帶了幾分悲憤,「牛有道,你究竟想怎樣?你若真要害我,不如直接給個痛快!」
「有什麼話坐下說。」牛有道再次伸手相請。
陸聖中一臉無奈地苦笑了笑,慢慢坐在了牛有道對面,看著牛有道親手為他斟茶倒水,問道:「你留著我不殺,莫非我對你還有用處不成?」
「果然是聰明人。」放下茶盞的牛有道笑道:「其實我很欣賞陸兄!說來,陸兄只是運氣不好罷了,偏偏用上了我給宋衍青的詩,否則最後會出現什麼結果還真不一定。」
陸聖中呵呵自嘲道:「想怎麼樣直說吧。」
牛有道問:「五梁山如今什麼情況陸兄可知?」
陸聖中:「我大多時候被羈押在暗無天日的地方,那些打雜的和尚多話都不跟我說,我哪知道師門的情況?不過得罪了王橫他們,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牛有道舉杯,示意用茶,邊問道:「那陸兄可知燕京宋家如今是何情況?」
陸聖中倒也淡定,端了茶盞慢慢喝了口,閉了下眼,好久沒嘗到茶香了,頗有慢慢回味的意思,閉著眼道:「我到哪知道去?何必明知故問!」
「宋九明下台了,有人把他全家上下的腦袋給我送了過來,宋九明、劉祿、宋全等人的腦袋就埋在城外,陸兄若有興趣,我可以讓人挖出來給你看看。」牛有道舉杯指了下城外方向。
陸聖中吃驚不小,問:「你把宋家幹掉了?」
牛有道舉杯唇邊,答非所問:「留仙宗、浮雲宗、靈秀山比起你五梁山又如何?如今三派皆來投我,三派掌門就在外面的宅院里,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陸聖中瞪大了眼睛,那三派自然是比他們五梁山強大的多。
牛有道慢悠悠繼續道:「陸兄也許不知,如今庸平郡王已經攻佔了整個青山郡,南州州牧周守賢無可奈何,燕國朝廷忍氣吞聲。接下來廣義郡也是庸平郡王囊中之物,不久之後,整個南州亦唾手可得,不知陸兄作何感想,五梁山又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