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冰雪閣大總管寒冰親臨的場景,她歷歷在目,把寒冰都給驚動了,事情的嚴重性可想而知。
萬洞天府哪敢冒那個險,必然要對他們母子兩個下殺手,只有她兒子死了,才不存在什麼被赤陽朱果治癒了的說法,而殺了她兒子又豈能容她再活著,必然要把她隨秘密一起埋葬。
看了看吃喝正香的兒子,海如月現在卻笑不出來了,踱步來回,燒過的灰燼跟著裙擺飄動。
她在想,這究竟是誰幹的,既要給她兒子治病,又不肯暴露身份。
她鎖定的第一個目標就是牛有道,驚動寒冰的謠言,指向的就是牛有道,而牛有道也的確去了大雪山。
若真是牛有道的話,若牛有道真搞到了赤陽朱果,她有點無法想像,冰雪閣是什麼地方?那傢伙怎麼能從冰雪閣的手上偷到赤陽朱果?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
懷疑歸懷疑,可她沒有任何證據!
她現在很想派人去追拿那個明先生,想揪住幕後主謀到底是什麼人,可是她不敢,抓到了明先生就意味著治療的真相要暴露,一樣危險麻煩,她進退兩難……
城外,十幾里外的山林中,明先生縱馬衝進了山林,解下了背後的藤箱,隨手往地上一扔,環顧四周。
稍候,林蔭深處閃來一人,不是別人,正是段虎,樂呵呵招呼了一聲,「萬兄。」
明先生跳下了馬,搖頭道:「這事可真夠危險的,我是提心弔膽熬過來的。」
段虎呵呵道:「萬兄是坑蒙拐騙的老手,豈會怕這個。」
明先生嗤聲:「你是誇我呢,還是罵我?這能一樣嗎?那是金州刺史府,府中有不少萬洞天府的高手,以前乾的一些活,能和這個比嗎?我說你看清沒有,後面沒人跟來吧?」
段虎:「看過了,沒人跟蹤。你放心,只要他們把你當成了鬼醫的弟子,只要藥效有效就能震懾住他們,他們就不敢亂來。」
明先生從袖子里摸出了兩張面值一萬的金票,分了一張給段虎,「兩萬到手,說好了一人一半的,我夠意思吧?」
段虎接到手檢查了一下,揣入懷中,嘿嘿笑道:「發了!」
明先生心中暗暗偷笑,也不看看那是什麼地方,那是金州刺史府,只要兩萬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了!
兩人之前約好了騙兩萬,說好了對半分的,他卻騙了十萬,自己私藏了八萬,只分了一萬給段虎。
不過他自有理由,前去冒險的是他,自然要多拿些。
「好了,你自己也說了,那假冒的赤陽朱果只能壓制個七八天,時期一過就要露餡,咱們還是趕緊走吧。」明先生揮了揮手,就要上馬走人。
段虎卻拉住他,「只要把信給了海如月,假說是赤陽朱果嚇唬她,她就不敢亂來,問題的關鍵是,你沒暴露吧?暴露了咱們可就不能走官道了,準備走荒山野嶺逃命去吧。」
明先生:「你放心,按咱們計劃好的做的,不會出什麼紕漏,這點分寸我還是能把握的。快走吧,找下家去,你說的下一個下手對象是哪個?」
段虎笑了,「不說下家讓你惦記著,萬兄還會來找我嗎?只怕早就一個人卷了錢跑人。」
「這話說的,我是那種人嗎?」明先生佯裝生氣,旋即一愣,狐疑道:「你的意思是,沒有下家?」
段虎頷首,「有,不遠,現成的財路!」
明先生眼睛一亮,「是誰?先說來聽聽,咱們路上也好慢慢謀劃一下。」
段虎一字一句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明先生與之凝視,臉色瞬間大變,意識到了對方想黑吃黑,一個閃身,迅速飛掠而去。
卻不防前面一個人影閃出,揮手就是一道劍氣劈來,正是雷宗康。
明先生大驚,才明白段虎不是一個人在行動,早就設計好了圈套等著他。
他好恨,恨自己貪財,在金州城得手後就應該立刻走人才對。
可話又說回來,若不是貪財,自己何苦要去金州刺史府冒那麼大的危險,這是精心設計好的圈套啊!
段虎隨後拔劍殺了過去。
一側又有一道人影射出參戰,正是吳三兩。
眼看岌岌可危難以支撐,明先生大聲道:「幾位,不就是求財嗎?我身上的財物全部給你們,高抬貴手給條活路!」
段虎冷笑:「我們對錢不感興趣,只對你的小命感興趣!」
跟了牛有道後,說話的口氣都變了,換了以前黑吃黑肯定會說,錢也要命也要之類的話,哪會說什麼對錢不感興趣!
三人圍住明先生一場惡戰,樹木嘩啦啦成片倒下,跟著倒下的還有明先生的身形。
「姓段的,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
倒在地上的明先生厲聲悲吼,話沒說完,便被雷宗康一劍刺穿了心房,劍下悲聲嗚咽。
雷宗康一腳將抓住劍身的明先生踹開,拔出血淋淋寶劍,回頭問吳三兩,「老吳,你沒事吧?」
吳三兩胸口划了道長長的血口子,差點被斬了,搖了搖頭:「沒事,差那麼一點點就有事了!」插劍在地,慢慢解開了衣服。
雷宗康長劍歸鞘,幫他處理傷口。
段虎蹲在明先生身旁搜身,很快搜出了一疊大面額的金票,「你們看看,散碎金票可能是他自己的,這整數絕不是他的,嗯,八張,估計這傢伙要了十萬,才分我一萬,我就知道這傢伙沒這麼大方,肯定私藏了,不出所料。」
隨後就地掘坑,將明先生的屍體給埋了,免得太早暴露。
吳三兩處理好了傷口,換了身衣服,三人迅速消失在山林深處……
數日後的一個清晨,三人回到了青山郡外的山谷中。
茅廬內,牛有道開門而出,見到三人,微微一笑:「回來啦。」
「道爺!」三人一起拱手拜見。
牛有道笑問:「事情辦的怎麼樣?」
「按道爺的吩咐去辦的,沒出岔子,很順利。」段虎點了點頭,又摸出了一疊金票奉上,「散碎錢應該是那姓萬的自己的,另外十萬,應該是從海如月那來的,共十萬三千多。」
這錢他們沒打算吞,何況也難吞下去,哪天道爺跟海如月把事情給挑破時,很有可能就會知道數額。
牛有道沒接,「大家辛苦了,這錢你們自己分了吧。」
三人相視一笑,道爺這人他們也知道,既然讓他們分了,也沒必要客氣,就此收下了。
又是一筆不菲的收入,雖然以前也經常干黑吃黑的事情,但沒這麼大的收穫,自從跟了道爺後,那真是不一樣了,入手動輒以萬計的。
首先動手的起點就不一樣,以前他們哪敢對金州刺史府下手,打死他們也不敢。
現在嘛,連冰雪閣都黑過,哪還有什麼敢不敢,心大了,小打小鬧已經看不上了,有道爺在身後,也莫名有了底氣。
只要道爺在,就算失手暴露,他們相信海如月那邊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這就是底氣!
「老吳臉色不對,受傷了?」牛有道目光落在吳三兩臉上,問了聲。
吳三兩苦笑:「被咬了口,沒什麼大礙。」
段虎道:「是我們低估了那姓萬的,沒想到我們三人聯手圍攻,還是讓他傷了老吳,老吳差點就被他一劍給斬了,很驚險。」
「以後這種事還是小心點,多想想,能不冒險的盡量不要冒險。好了,奔波勞累,都回去歇著吧。」牛有道揮了揮手。
「是!」三人應下,拱了拱手告退。
三人最近不在這裡,就是被牛有道派去干那事去了,那事也不好交給別人,只能是知道盜取赤陽朱果的人去辦,不宜再擴大知情範圍。
牛有道慢慢踱步到山崖邊,目送幾人下山。
就在這時,又有人來,商淑清朝山上來了。
二人見面,商淑清走到他身邊,聲音依舊好聽,「道爺!」
就是那臉實在丑了點,不外出時,她也不戴紗笠遮掩,長相實在讓人不敢恭維,頂著這張臉晃來晃去,讓人不方便直視,你目光迴避也不好,怕人家多想。
牛有道:「郡主有事?」
商淑清:「剛從郡守府那邊回來,聽我哥說,接到了海如月的傳訊,說是要親自來看看英揚武烈衛的情況,人好像已經出發了,正在路上。英揚武烈衛還未正式開始,到時候拿不出東西給人家看,怕是不好說話,我哥讓我問問道爺您的意思。」
之所以說這事,是因為牛有道之前已經說了,海如月那邊交給他來應對,不用商朝宗操心。
牛有道負手而立,偏頭看向遠山,露出有意思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詭譎笑意,「看來那女人慌了,綳不住了!」
商淑清發現他笑的詭異,疑惑道:「慌了?綳不住了?萬洞天府給她壓力了?」
牛有道搖頭,呵呵道:「郡主轉告王爺,讓王爺把心放在肚子里,按自己的節奏做自己的事,英揚武烈衛的事情隨便應付一下就過去了,她不是沖英揚武烈衛來的,是沖我來的,不會讓王爺為難的。」
商淑清頷首,記下了,她對牛有道是有信心的,既然牛有道這樣說了,她也就放心了,不過還是忍不住奇怪道:「沖道爺你來的?」
牛有道笑而不語,知道那事一出,那女人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