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長流、鄭九霄、夏花也在這等著。
雙方碰面,牛有道問:「都準備好了?」
費長流指了指等候的十五人,「各派了一名長老帶隊,都是三派的好手,在齊國那邊的人也會配合你。」
牛有道偏頭示意了一下,公孫布頷首,留了兩名弟子給牛有道,自己領了三人到三派的十五位高手前,拱手道:「諸位,先跟我走吧!」
那十五人愣怔,看看牛有道,又看看費長流,貌似有疑問。
費長流幫他們問出了疑問,「他們負責保護你,不跟你走嗎?」
「不用跟著我。」牛有道回了一聲,轉身看向那群人,「你們跟他走,該怎麼做他會告訴你們。」
一幫人不知道他搞什麼鬼,神神秘秘也沒個解釋,最終一群人跟了公孫布離去,沒有走正道,從山林深處遁走的。
與費長流等人稍作交流,雙方告別,互道珍重後,牛有道離開了這邊,直奔出山谷的出口。
令狐秋和紅袖、紅拂已在此等候,黑牡丹和段虎亦在,兩人此番隨行,吳三兩和雷宗康留下了看家。
幾人翻身上馬時,令狐秋東張西望了一下,笑問:「老弟沒多帶點人手?我聽說你樹敵不少。」
牛有道哈哈笑道:「不用,齊國那邊有幾個門派的人在,何況有兄長在,誰敢動我?有麻煩我就報兄長的大名!」
這傢伙不會到處宣揚跟自己是結拜兄弟吧?令狐秋腦中念頭轉了轉,嘴角抽了一下,乾笑笑,不置可否。
站在山坡上的商淑清目送一行隆隆疾馳而去,直到人去無影,依然站那,久久未動,一張臉在陽光下越發顯得猙獰。眼瞼上的胎記讓人產生視覺錯誤,顯得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
一行疾馳出山谷,跑上官道後,牛有道指了指郡城方向,率眾奔去。
令狐秋詫異喊道:「兄弟,你有事進城?」
牛有道:「兄長來了,還沒有好好在青山郡郡城逛過,帶兄長逛逛。」
令狐秋:「不用了,來之前去過了,這郡城擁擠的很,不適合遊逛,還是趕路吧。」
牛有道:「採買些路上用的東西。」
就這樣,數騎進城,在城內到處逛,黑牡丹隨便採購了些東西,一行方再次出城,放開了馳騁而去。
途中,令狐秋不時看看牛有道,總感覺牛有道剛才進城不像是要買東西。
他注意了黑牡丹所採購的物品,一路上有驛站,這些東西沒有必要非買不可,而牛有道手下聽用的人不少,隨便就能提前準備了,還能等到出發後再親自折返去買?
而且買點這東西竟然在城中逛了一大圈,他感覺牛有道像是故意在城中逛,可又看不出牛有道有什麼意圖……
北州,凌波府,邵平波接到通知趕來,特來給蘇照送行。
內宅與蘇照一碰面,邵平波立問:「是不是有什麼事?你來回一趟也不容易,若沒什麼要緊事不妨多歇幾日。」
蘇照嘆道:「沒事又如何?你整天忙於公務,我就算留下,你也沒時間陪我。」
邵平波略露抱歉神色,抓了她手,苦笑道:「暫時真脫不開身,等以後…」
蘇照一根食指摁在了他唇上,阻止了他再說下去,「別再對我許諾,你自己說吧,你同樣的話說過多少次,可有一次兌現過的?這麼多年,你可曾好好陪過我一天?就連上回關在牢里,你也是忙不完的公務。」
邵平波嘆道:「再給我幾年時間!」
蘇照撫摸自己臉頰,「再等幾年我怕已是人老珠黃,你能看上眼?」
「照姐…」
蘇照又堵了一下他的嘴,笑道:「跟你開玩笑,是真有事,是你的事,我要趕去布置。」
邵平波眼神一亮,「戰馬?」
蘇照搖頭:「安插在青山郡的眼線報,牛有道,他在山中龜縮了這麼久,終於出山了,看去向似乎要離開青山郡,這次我當為你拔掉這眼中釘、肉中刺!」
邵平波精神一振,旋即又神情凝重道:「這廝很難纏,不好對付,照姐萬不可大意!」
蘇照略默,微微頷首,「的確不好對付,想下手怕是有些麻煩。」
邵平波凝神問:「發現了什麼問題嗎?」
蘇照抬眼與之對視,欲言又止。
邵平波:「難道有什麼不可對我言的嗎?」
蘇照嘆道:「令狐秋!令狐秋去了青山郡,在牛有道那呆了幾日,這次牛有道出山,令狐秋在他邊上,不好下手!我前番接觸過令狐秋,被組織發現了,組織那邊特意交代過,說令狐秋背景複雜,警告我不可妄為招惹!」
邵平波臉頰緊繃了一下,旋即握拳唇邊,「咳咳」不止,臉色忽紅忽白。
蘇照忙伸手在他後背,施法為其平復氣息,「你呀,我就知道不該說,一說你肯定要受刺激。這牛有道真正是成了你的心病!」
平復了氣息,止住咳嗽的邵平波恨恨一聲,「此獠竟與我想到了一塊,也在打令狐秋的主意,竟被他捷足先登一步!咳咳…」屢屢在牛有道手上棋輸一招,這次又是這般,的確令他心火難耐。
蘇照:「你放心,一個令狐秋保不住他,我自會尋機會下手,定為你除掉這個心腹大患!」
邵平波反問:「此獠潛隱許久,此番必不會無緣無故出山,定有什麼目的,知不知道是要幹什麼?」
蘇照翻了白眼,「這我哪知道?」
邵平波:「往哪條路哪個方向去的總知曉吧?」
蘇照剛點頭,邵平波立刻大步轉身而去。
蘇照一愣,不知他要幹什麼,尾隨而行,一路跟到了他原來的書房。
邵平波站在書房牆壁上懸掛的地圖前等著,蘇照明白了他意思,無奈搖頭,上前手指地圖,道:「青山郡郡城西北方向有一條路,往西北方向去了。」
「西北方向…」邵平波盯著地圖嘀咕,明顯進入了沉思狀態,手也慢慢落在了地圖上比劃,「往西北方向走,與廣義郡背道而馳,去廣義郡可以排除。他這些年潛隱不出,要麼忌憚燕國朝廷,要麼忌憚我這邊,所以輕易不會亂跑,他能去的可選地方應該不會太多。西北方向,有去金州的可能,你那邊安插的眼線有沒有報知他身邊帶沒帶傳訊用的金翅?」
蘇照頷首:「有,隨行當中有兩人帶了兩籠金翅,共六隻!令狐秋的人帶了兩隻金翅。」
「令狐秋到處跑,必要的聯絡隨身攜帶不足為怪,他所攜帶的金翅可以排除!六隻…」邵平波手指點在金州,「青山郡與金州相鄰,去金州犯不著帶那麼多金翅,所以去金州的可能基本上也可以排除…那他究竟要去哪呢?」
低頭一陣琢磨,忽又霍然抬頭,目光在地圖上唰地劃向西北方向的某國,沉聲道:「他有可能要去齊國!」
蘇照訝異,「何以見得是要去齊國?」
邵平波咬牙道:「戰馬!」
蘇照驚訝:「你是說他也要去齊國採購戰馬?」
邵平波慢慢挪步到大幅地圖的齊國位置之下,盯著齊國道:「商朝宗的兩郡之地其實和北州的情況差不多,都將面臨同樣的危機,我不信商朝宗看不出來,所以同樣急需戰馬!就算商朝宗看不出來,藍若亭也定能看出。」
「當年寧王身邊的洛少夫有經天緯地之才,奈何意外之下死於非命!藍若亭能被洛少夫收為入室弟子傳授韜略,絕非庸才,否則洛少夫也看不上眼,藍若亭不會連這個也看不出來,否則商朝宗難以從京城脫困。商朝宗我自小認識,少小從軍,卻未接觸過什麼內政,商朝宗的兩郡之地能如此快速發展,必是藍若亭的傑作!」
「憑藍若亭的謀略,不可能預想不到今後的危機,戰馬之事應該早就讓天玉門那邊去了齊國籌措,然一直未聽說有成果,想必是遇到了困難。兩郡之地乃牛有道立足之地,他豈能坐視不理?令狐秋去見了他,我打過利用令狐秋的主意,天玉門一直無果,形勢所迫,他又豈能放著令狐秋的大好人脈不用?」
抬手指向地圖,「危機迫在眉睫,潛隱許久終於出山,西北去向,不是金州,令狐秋親自陪同。有這一連串線索,就算不能確定,去齊國謀取戰馬的可能性也極大。除非有我們不知道的意外情況,但可能性極小,他既然有意潛隱,潛隱期間當不會輕易招惹什麼麻煩事,所以出山解決其他問題的可能性不大,去齊國謀取戰馬的可能性最大!」
霍然回頭盯向蘇照,沉聲道:「你可在前往齊國的路線上預先設伏準備,按我推斷,攔下他的可能性很大!」
「……」蘇照啞口無言,承認他說的有理,正因為認可,哪怕知道這表弟聰明,也有點被驚著了,一點看似毫無關係的蛛絲馬跡就能判斷出牛有道要去哪、要幹什麼,讓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連她都感覺牛有道招惹上這樣的對手有點可怕!
她忍不住嘆了聲,「你呀,操心的太多了,我既然捕獲了他的蹤跡,自然有辦法找到他,不需要你操心這麼多,你再這樣下去,你的病什麼時候才能斷根?」
邵平波笑了笑,「看來是我多慮了,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此獠很危險,他既然出山,就不會沒準備,絕沒那麼容易對付,你務必小心。」
蘇照凝視著他,「平波,俗世有句話,我想送給你!」
邵平波微笑,「洗耳恭聽!」
蘇照面有憂慮神色,一字一句道:「過慧易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