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了足足半個時辰之後,玉蒼仰天長呼出一口氣來,「細節都對上了,沒錯的,應該就是那東西。」
獨孤靜:「那廝狡詐,會不會有假?」
玉蒼搖頭:「見過此物的人不多,沒來由,不容易造假,應該是真的。」
獨孤靜沉吟道:「師傅,依我看,也不是沒造假的可能。」
玉蒼:「理由。」
獨孤靜:「商朝宗!東西本是商家先祖煉製,商朝宗是商頌後裔,說不定手上就有這東西的圖樣。」
玉蒼搖頭:「商朝宗那一脈不過是商頌血脈傳下來的旁系,直系基本被趕盡殺絕,其祖上後來也是打著商氏的旗號才崛起建立了燕國。此物原先保存在武朝皇宮內的重地,只有接掌商氏皇權的直系才能見到,商朝宗的祖上也難有機會看到,只能說有可能,但是可能的幾率極小。另外,這上面還記載了另一項鑒定真假的方法,只要實物到手,我就有辦法鑒定真偽。說說談的怎麼樣,什麼條件?」
獨孤靜:「第一,希望與我們恩怨一筆勾銷,不得再找他麻煩。」
玉蒼頷首:「他提出談判時,這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此物對我們來說極為重要,只要他肯交出來,一些損失可以不計較,暫且可以放過他。」
獨孤靜:「第二,他希望令狐秋主僕三人從此脫離我們,我們以後也不得再找他們主僕的麻煩。」
玉蒼略默,問:「令狐秋招了嗎?」
獨孤靜:「還是那樣,不見到牛有道什麼都不肯說,但是看守嚴密,我們的人也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玉蒼:「和令狐秋有關的人和事都掃乾淨了嗎?」
獨孤靜:「能掃的都掃乾淨了,現在的問題是,令狐秋可能知道了蘇照是我們的人,而蘇照既是白長老的弟子,又是白長老的侄女,白家世代都是忠臣,動了的話,對其他長老影響很大,再加上牽涉到北州,蘇照不好動。還有,令狐秋身負的任務知道我們要找什麼。」
玉蒼:「只要不知道東西到了我們的手中,不知道這東西對我們的作用,知道我們要找什麼並不重要,要找的人多了去。只是這個知道了蘇照的身份有點麻煩,這事稍候再做決斷,你回頭把這事告訴白長老,讓他自己看著辦。」
「好。」獨孤靜應下,「第三,他要一千萬金幣!」
「呵呵,胃口不小!」玉蒼冷哼幾聲,問:「還有嗎?」
獨孤靜:「還有一個,那就是今後不得妄動他的人,至少他明面上的人不能動。就這四個條件,一旦交易成功,我們若敢毀諾,他會讓所有人都知道東西在我們手上,以此做談判的籌碼。他顯然也在以此警告我們不要輕舉妄動。」
玉蒼:「這個有操作的餘地,可以答應他。」
獨孤靜問:「一千萬金幣真的給他?」
玉蒼合上桌上的冊子,「談判嘛,他漫天開價,我們坐地還價,也不能他要多少就給他多少。」
獨孤靜:「那讓人再去談?」
玉蒼搖頭:「不急,先看看白長老那邊什麼意見,先弄明白了自己的底牌才好談。」
「是!」獨孤靜應下。
「唉!」看著手上圖樣,玉蒼一聲輕嘆:「出了個難題給我們吶,你說我殺還是不殺呢?這小子不簡單,年紀輕輕就有這般手腕,令我們處處被動,留著遲早是個大麻煩。」
獨孤靜明白師傅的意思,沒想到牛有道會來這手,來了個果斷捨棄重寶,主動表明東西在自己手上,而且要主動交給這邊,以退為進,現在反倒搞的這邊兩難。殺了他,東西就會變得燙手,很難再拿住,不殺吧,拿了東西就被他捏住了軟肋。
次日,琴台亭閣內琴聲悠揚。
獨孤靜來到,再次稟報:「師傅,白長老說一切全憑您決斷,不過聽他話里的意思,還是希望您能手下留情,給蘇照一個機會。」、
琴音戛然而止,玉蒼放手,淡然道:「規矩他不是不知道,我的決斷自然是一絕後患,他怎麼說?」
獨孤靜:「他說,令狐秋不傻,未必敢吐露這個秘密。其次,他會做好嚴密措施,不會讓蘇照出什麼問題擴大連累到其他,真要有什麼問題的話,他會及時切斷一切,如有必要,他會親自將蘇照給處決掉!」
玉蒼:「那他要明白,蘇照身上不幹凈的話,前途就毀了,咱們內部可不敢讓留有隱患的人身居高位。」
獨孤靜:「他可能就是想保蘇照的性命,他說了,蘇照一個女兒身,不指望她能有什麼大出息。這意思,只要能保住蘇照的性命,蘇照的前途已經不在乎了。」
玉蒼:「你告訴他,他做了擔保是要負責任的。談判的事儘快安排吧!先把東西拿到手,先穩住牛有道,以後再找機會想辦法收拾他。」
「是!」獨孤靜應下。
……
古道迎朝陽,數十騎護送著兩輛馬車疾馳。
撥開車簾,邵平波在車窗內露臉,眺望在旭日金光下蘇醒的巍巍青山。
正值青壯,卻是半頭顯眼的白髮,面有思索神色,顛簸中偶爾抬手帕咳嗽兩聲。
此行,他是秘密離開的。
而大禪山也派出了大批精銳高手保護他,甚至出動了大禪山不世出的兩名頂尖高手護衛,實在是一個邵平波事關整個北州和整個大禪山的巨大利益。
他把難處和危局攤開在了大禪山的面前,大禪山也沒了多餘的選擇,想保住大禪山的利益,就只能是配合他,也寄希望於他身上,希望他能化解北州即將面臨的危機,至少大禪山自己是無能為力了。
見他又在咳嗽,同在車內的邵三省湊上前,撫慰他的後背,低聲道:「大公子,蘇小姐還不知道您要去,要不要先知會蘇小姐一聲?」
邵平波輕輕擺手,「不用,我對她那邊的人不放心,我的行蹤暫時不要泄露。那事,她有回復了嗎?」
邵三省:「有了,正在進行中。」
……
茫茫草原,湖畔幾座大帳篷,附近有牛羊流連。
英王昊真,靜坐湖邊垂釣,一手持桿,一手把玩著一塊石頭,看似釣魚,注意力似乎並沒有放在釣魚上。
數百騎從遠處隆隆馳騁而來,令他回頭觀望。
大批人馬被這邊的護衛攔下,只有幾人闖了進來,為首者一身紫袍,身體魁梧,刀削斧劈的面容輪廓明顯,長發後披,腦門上一隻黃金頭箍,在陽光下金燦燦顯眼。
見此人,昊真站了起來,對騎馬近前的為首紫袍漢子拱手道:「皇叔,您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西院大王昊雲勝。
「賢侄好雅興吶!」昊雲勝冷笑一聲,翻身跳下了馬,一隻腿腳異常顯眼,從腳到膝蓋上都有金屬框架護著,走近時一瘸一拐。
「反正也沒什麼事。」昊真樂呵呵道。
昊雲勝走到木桶邊瞅了瞅,只有半桶水,裡面連一隻魚都沒有。
他目光往湖面一掃,突然又俯身,抓了地上釣竿,用力一扯,一條半支胳膊長的魚被他拽出了水面,從空滑落,砸在地上蹦蹦跳跳。
魚竿一扔,昊雲勝道:「賢侄釣魚不行吶。」
昊真心悅誠服地拱手道:「不如皇叔。」回頭指了指那條魚,對手下道:「宰殺了下鍋,正好用來款待皇叔。」
轉身又對昊雲勝伸手相請道:「皇叔長途而來,想必勞累,先行帳里休息。」
昊雲勝環顧四周一眼,一瘸一拐地轉身了,昊真陪同而行。
兩人入了帳內,昊雲勝揮手示意不相干的人退下了,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了。
昊真笑了笑,親自倒了杯茶給他,「皇叔此來是有公務嗎?」
昊雲勝問:「我西院的章行瑞呢?」
昊真:「他呀,不在我身邊,去西邊六叔那去清點皇產去了。」
昊雲勝臉色微沉,「我怎麼聽說他出事了?」
昊真驚訝:「怎麼可能?」
「你少跟我裝糊塗,我問過了,根本就不在老六那邊,把人交出來。」昊雲勝一掌拍在了案上。
昊真難以置信的樣子,「皇叔,怎麼可能不在?」
昊雲勝站了起來,怒道:「在你手下辦差,你們難道沒有書信來往嗎?在不在你還不清楚嗎?」
昊真忙擺手:「皇叔息怒,我的確不清楚他的情況。這趟差事你也知道,是得罪人的差事,臨行前皇叔為我送行,說的話我依然記憶猶新,讓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也的確是如皇叔所言行事。章行瑞是皇叔的人,他一直不傳信給我,我還以為是皇叔的意思,也沒好過問,也不好管,只要他回頭能給我個交代就行,我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昊雲勝凝噎無語,被堵的沒話說。
西院管的就是皇族事物,皇產之類的也是歸他管轄,其中哪能沒點問題,查出了事他是要擔責任的,他的確暗示了對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之前還認為昊真點了他的人是故意要做手腳,現在這麼一說,倒真有可能是他誤會了,主要是這位一向不摻和亂七八糟的事。
「你真不知道?」昊雲勝狐疑著問了聲。
昊真無奈道:「皇叔,我真不知道!人怎麼可能會不見了,我昨天還接到了陛下的旨意,旨意上還說了章行瑞的事。」
昊雲勝略吃驚,問:「陛下的旨意點了章行瑞?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