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
亭台樓閣間,文心照端坐,盯著站那嘰里呱啦一堆的陳庭秀,冷冷問了聲。
突然跑來這麼一個人,說是有齊京紅娘的事情要告知,她對紅娘的事沒辦法做到視若無睹,忍不住那個心,於是見了,誰知居然是個和紅娘那邊有仇的,一片好心跑來幫忙的。
問答了一陣,後來就自己一個勁在這說服的陳庭秀被打斷後愣了愣,回:「夫人,意下如何?」
文心照就一個字,「滾!」
「……」陳庭秀錯愕,什麼情況?又道:「那個紅娘之所以囂張,牛有道就是他最大的倚仗,只要除掉了牛有道,在南州境內,我天玉門能讓那個紅娘生不如死,定為夫人出這口惡氣…」
「滾!」文心照又是一聲喝打斷。
若不是看在對方也和紅娘有仇,也想殺紅娘,有點同仇敵愾的味道,她現在就能把他給宰了。
「請!」一旁的木訥老者上前,很不客氣地伸手請他出去。
見把對方給惹怒了,陳庭秀只好訕訕告辭,帶著一肚子納悶離去的。
他來之前已經讓下面弟子找認識的萬獸門弟子核實過了,那個晁勝懷說的沒錯,文心照的確是吃醋打了紅娘。
這畢竟不是小事,他肯定是要核實的,沒把握的情況下,不可能冒然闖來。
之前聯繫過的萬獸門弟子沒吐露過這事,拿著這事去核實後,聯繫過的萬獸門弟子也很驚訝,還問他們是怎麼知道的,是誰說的。晁勝懷已經說門內下了禁令不許說這事,陳庭秀這邊自然不敢出賣晁勝懷。
出賣晁勝懷是小,得罪了萬獸門長老晁敬是大,惹不起的。
女人吃起醋來是很可怕的,他此來有把握利用挑撥成功,誰想竟是這麼個結果,文心照的態度讓他很意外。
獨坐樓閣內的文心照被撩撥的火大,因陳庭秀沒說什麼好話,她當然恨不得狠狠蹂躪那個賤人,讓那賤人生不如死。
然而能動她早就動了,還用得著這麼個東西來幫忙?簡直是笑話!
……
「是你?」
會客的廳內,杜雲桑見到來客是陳伯,有點意外。
這邊接到通報,說是趙雄歌派來的人要見他,在這萬獸門內,正常情況下沒人敢胡亂招搖撞騙,他也就見了。
正奇怪趙雄歌派人來見自己是怎麼回事。誰想,來者居然是陳伯。
他們自然是認識的,很久以前就認識,而且還相處過一段時間,算是比較熟悉的老熟人。
「是我!」陳伯綳著一張臉。
杜雲桑略眯眼道:「你另有身份,是趙雄歌的人?」
陳伯:「借個名頭而已,否則您高高在上,我一小人物怎麼能見到你這麼個大人物!」
此話一出,發現居然是跑來招搖撞騙的人,廳內的護法驟然高度警惕,就要出手。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走吧,送客!」杜雲桑背過了身去,沒下令讓人直接收拾,已經算是高抬貴手。
他和文心照有約定,不會再和紅娘有任何來往,自然也包括會見紅娘那邊的人。
「請!」堂內護法立刻伸手送客。
陳伯怒道:「我們也希望事情已經過去了,可你們為何苦苦相逼不肯給我們東家活路?昨天你夫人打了紅娘兩記耳光也就罷了,如今還要勾結天玉門欲置東家於死地…」
聽到扯這種東西,堂內護法瞬間毫不客氣地出手,直接將其給制住了,令他發不出聲音,往外拖去。
陳伯也沒有還手,任由制住,牛有道那邊交代過,只說事,不能動手。
背對的杜雲桑不是聾子,臉色猛有動容,霍然轉身,喝道:「站住!」
兩名押住陳伯剛到門口的護法身形一僵,一人回頭道:「宗主,此人妄言不必理會!」
有些事情,當事人往往是最後一個知情的。
有些事情,下面人也不敢讓杜雲桑知道。
他們不認識陳伯,否則也不會讓陳伯與杜雲桑見面,事實上整個天行宗也沒幾個見過陳伯的。
當年的天行宗因為出了杜雲桑的事,家醜不好外揚,雖沒什麼人知道,卻也刻意約束過下面人。
試想,若和掌門有一腿的女人又和下面弟子有曖昧,未免不堪,也是不想門中再有人和紅娘牽扯不清。
所以,相較來說,整個天行宗見過紅娘的人真沒幾個,見過陳伯的自然是更少。
事實上到了現在,兩名護法也搞不清陳伯和紅娘有什麼關係,只是大概猜到了此人應該是紅娘那邊的人。
杜雲桑下令,「放開他!」
兩名護法面面相覷,有點為難,上任掌門文華在天行宗的影響力依然很大。
杜雲桑語氣變冷,「我讓你們放開他,沒聽見?」
不得已,兩名護法只好慢慢鬆開陳伯。
陳伯從身子一晃,從兩人手中掙脫,又抬頭挺胸走了回來,不怕死的樣子站在了杜雲桑的跟前。
杜雲桑出手,在他身上連點,解除了他身上的禁制,「你剛才說什麼?」
陳伯面帶譏諷,「何必明知故問!」又回頭看了眼,「我看他們都知道吧,你千萬別說你這個掌門毫不知情。」
杜雲桑冷眼瞟了瞟兩名護法,兩名護法略心虛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見此情形,杜雲桑心頭一沉,明白了,估計陳伯說的是真。
杜雲桑也沒說自己知不知道,繼續問:「我夫人昨天打了紅娘?昨天什麼時候的事?」
陳伯:「就在天女教客院出來後,你會不知?我們招你還是惹你了,我們也不知道你們在那,只是無意中撞見了而已,你夫人便把紅娘叫到一旁狠狠打了兩記耳光。紅娘硬生生受了,未做任何抵抗!紅娘惹不起你們天行宗,只恨自己有眼無珠,碰上你這種負心人這輩子也只能是自認倒霉,一個人回去躲在屋裡不出,你們還想怎樣?」
杜雲桑袖子里的雙拳,略握緊了,臉頰緊繃了一下,往事歷歷在目,難忘!
他想起來了,昨日撞見紅娘之後,文心照是借故離開了一下,沒想到是找紅娘算賬去了。
陳伯嘴上沒停,繼續憤慨:「當眾兩記耳光是多大的羞辱,她一聲不吭躲在一邊一個人承受,都委屈成那樣了,你們為什麼還不肯放過?要殺就直接動手好了,何必還要拐彎抹角勾結天玉門下黑手?怎麼?既想殺人,還不想沾腥是不是?果然是名門大派的氣派,愛惜羽毛啊!」
「休要胡說八道!」一名護法喝斥一聲,「你哪隻眼睛看見勾結什麼天玉門了?」
陳伯揮手指向外面,怒回:「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就在之前,我親眼看到天玉門的長老陳庭秀進來了,現在怕是正與杜夫人密謀吧?」
杜雲桑眉頭皺起。
陳伯又回頭指著他鼻子怒斥,「當年紅娘沒有對不起你吧?也沒有逼迫你吧?要跟她在一起的是你,說要對她好的也是你,突然間把她甩掉的也是你,你那邊還來人差點將她給活活打死,她為你遭了多少罪?她那條命已經是撿回來的,已經不欠你任何東西,你還想怎樣?你們實在是欺人太甚,我今天來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死也要罵你這狗賊出口惡氣!」
杜雲桑胸脯略有異常起伏。
「大膽!」聽到罵掌門狗賊,兩名護法怒斥。
杜雲桑依然平靜,低眉垂眼無動於衷的樣子,嘴裡蹦出兩個字,「送客!」
兩名護法早就等不及了,一閃而上,制住陳伯,迅速給拖走了。
廳中靜默一陣,杜雲桑也走了出來,揮手招來一人,「問一下,夫人剛才是不是見了什麼人。」
「是!」那名弟子領命離去。
沒多久,那名弟子快步回來,稟報:「回宗主,守門弟子說,剛有名天玉門的長老來見過夫人,已經走了。」
杜雲桑眸中閃過一絲厲色,揮了揮衣袖讓弟子退下了,隨後在兩名回來的護法的注視下不疾不徐地離開了。
文心照還在那亭台樓閣中,安靜著,走神著。
杜雲桑的步入打破了寧靜,「客人走了?」
文心照回頭,牽強一笑,「走了。」
杜雲桑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憑欄,看著園景,語氣平靜,「為什麼要打她?」
文心照略垂首,知道說的是誰,輕輕道:「你心疼了?」
杜雲桑:「我已經斷絕了和她的關係,你我不是說好了的嗎?」
文心照:「我與她也有約定,她答應過不再見你,否則任由處置。我並未把她給怎樣,只是見她又與你見面了,我突然間就受不了,自己也未能控制住自己,便去找了她,打了她兩記耳光。師兄是不是生我氣了?如果真的生氣了,我認錯。」
杜雲桑:「不需要認錯。那個天玉門的長老找你是怎麼回事?」
「估計是聽說了我打了紅娘的事來的……」文心照把陳庭秀找自己的經過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沒做任何隱瞞,最後道:「我沒答應他,把他趕走了。」
杜雲桑:「剛才紅娘身邊的陳老頭過來找了我,把我給罵了一頓……」他也沒瞞她,把事情經過講了遍,問:「你怎麼看?」
文心照低頭沉默。
杜雲桑:「師妹,我欠她的。」
文心照:「難道就不欠我的嗎?」
杜雲桑:「我答應過你的事,我會做到,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會再和她有任何關係,希望你以後也不要再這樣做了,好嗎?」
文心照微微點頭「嗯」了聲。
杜雲桑:「那個跑來拿這事做文章的,是你來解決,還是我來解決?」
文心照輕聲道:「這種事你就不要出面了,我來吧。」
事情說清楚了就行,杜雲桑沒有多話,轉身走了。
他們夫妻之間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相敬如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