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說,見到茶水,獨孤靜也明白了,牛有道明顯在防備這邊,有步尋在場,仍對師傅這般有名望的人如此假作,就可見一斑。
當初曉月閣這邊追殺牛有道,情急之下,師傅親自出馬找到了齊皇,利用了齊國的龐大情報網路。
這件事,師傅做的滴水不漏,齊國這個中間人是不會有疑的,但卻不能把中間人這層紙捅破,不能讓雙方當事人從破口看到彼此。
看到彼此的結果是,一般的人也許不會在意,可牛有道是一般的人嗎?能把邵平波給逼得逃命的人,能在曉月閣重重布網追殺下逃脫的人,反應何其敏銳!
齊皇興許不知道曉月閣當時對牛有道的追殺,可牛有道身為當事人,當時正與曉月閣你來我往的較量中,中間突然出現的變故牛有道豈能沒印象?
如今終於被牛有道知道了變故的原因,窗戶紙破了,牛有道一回頭,直接看到了破口後面的師傅,能不懷疑?只怕說是驀然回首觸目驚心也不為過!
這杯茶已經說明了問題!
本以為隨著那面鏡子的到手,曉月閣和牛有道達成了和解,彼此的恩怨已經過去了,不會再提當初的事。
本以為那事讓齊皇丟了面子,師傅事後也安撫了齊皇說算了,事情應該就過去了。
道理很簡單,知情的人不會再提這讓齊皇丟了面子的事,把這事往外傳讓齊皇顏面無光得罪齊皇很好玩嗎?
誰知牛有道會為了追殺邵平波突然來到齊京並直闖皇宮。
誰知齊皇昊雲圖居然還會趁機將牛有道給押過來。
居然就這樣把事情給捅破了,搞的這邊猝不及防。
「我的身份擺在這,他現在還沒有對人言的證據,你知道該怎麼做。」玉蒼目泛陰冷,沉沉一聲。
「是!」獨孤靜應下,知道這事嚴重了,哪怕是那面鏡子的事暴露也要在所不惜了。
鏡子暴露,的確會給曉月閣惹來不小的麻煩,可曉月閣畢竟是隱藏的勢力,難以連根拔起,師傅的暴露卻是把曉月閣的根子給暴露了。
「不過這傢伙很狡猾,他意識到了危險不會沒有防備…」
獨孤靜話還沒完,玉蒼袖子里落出一隻小瓷瓶,遞給了他,同時抬起左手,捻動著手指在鼻子前聞了聞。
獨孤靜恍然大悟,師傅已經留了後手,之前與牛有道把臂時,已經在牛有道身上做了手腳。
……
馬車出了扶芳園,坐在車內的牛有道忍不住嘆了口氣,苦笑道:「大總管,你事先沒有告訴這邊,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以為玉蒼早就知道了,自己若不來,反倒會弄巧成拙。
進入扶芳園,一聽步尋對玉蒼說什麼『事先沒告知、冒昧來訪』,他牛有道就悔青了腸子。
若早知道這邊不知情,他打死也不會來這,想盡辦法也得脫身離開,犯得著讓玉蒼知道他知道了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憑人家的耳目,還能不知道玉蒼人在不在扶芳園?還用擔心會撲空?憑人家的身份地位還用擔心玉蒼會不見他?犯得著事先通報嗎?
步尋:「你的意思是,我事無巨細都要先向你稟報?」
他事先哪會說出讓牛有道多一個拒絕的理由。
牛有道唉聲嘆氣道:「大總管,我這次怕是被你給坑慘了。」
步尋:「什麼意思?能有機會認識玉蒼先生不好嗎?」
牛有道搖了搖頭,除了苦笑還能說什麼。
人與人之間是有身份差距的,有些人,一句話能將其置於死地。
有些人,你嗓子喊啞了也是自找罪受。
而玉蒼這種人,身份地位擺在那,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你沒證據說出來也沒人會妄動玉蒼,頂多給玉蒼製造種種不便。打草驚蛇了,人家小心謹慎點,很難抓住人家的什麼把柄。
沒有證據,玉蒼的身份,沒人敢亂動,除非九大至尊,然而這種破事,在九大至尊的眼裡興許不算事。
而他只要敢說,還想走?立馬就得被齊國給扣下來!
你說玉蒼是曉月閣的人?齊國的上將軍呼延無恨可是玉蒼的學生,手握兵馬大權,這口一開,問題大了去,事情非同小可,齊國還能不把你給扣下來查清楚?
他現在跑都來不及,哪還敢被扣下,扣在玉蒼的眼皮子底下,未免也太不安全了,活得不耐煩了還差不多。
牛有道知道自己這回有可能惹上了大麻煩,但願是自己想多了。
步尋不知他唉聲嘆氣個什麼鬼,問:「你不會想跟我回宮吧?」
牛有道知道他意思,表示自己可以下車走人了,不過他現在卻沒有下車的意思,「搭個便車,約了人在宮城外見面。」
他懷疑自己已經陷入了巨大的危機之中,懷疑對方隨時會不惜代價出手,不敢輕易離開步尋。
見他這樣說了,步尋也就沒再說什麼,人家給了面子,搭個便車焉能不答應。
馬車咕嚕嚕前行,直到宮城在望,牛有道手伸出了車窗外,迎接了一下陽光。
宮門外,馬車停下了。
牛有道下了馬車,步尋挑開窗帘,提醒道:「不要在齊京搞事。」
牛有道苦笑:「被你一折騰,你就算求我留下,我也不敢留了,我立馬就走行不行?」
這裡話才剛落,空中一個黑影撲了下來,陳伯駕馭著一隻黑玉雕來了,在馬車上方低空盤旋,引起了宮城內外的護衛警惕。
皇宮一帶,未經允許是不許載人飛禽亂飛的,若非步尋在,估計得立馬扣下查探。
「大總管,後會有期!」牛有道拱手辭行,身形一閃,騰空而起,落在了飛禽身上。
一直尾隨馬車的管芳儀也閃身上來了。
飛禽載著三人迅速振翅遠去。
慢騰騰走人,牛有道是不敢的,事先對管芳儀的叮囑就是為了一旦要走立刻迅速走人,不給人盯咬的機會。
「這廝居然有了飛禽代步!」窗口目送的步尋嘀咕一聲,慢慢放下了帘子。
馬車繼續行駛入宮,坐在車內的步尋略皺起了眉頭。
牛有道反覆的話引起了他的注意,隱隱感覺到牛有道在提醒他什麼……
佔地面積龐大的齊國京城在下方遠去,城外一處丘林中,兩隻飛禽騰空追來,接到消息趕來接應、暫落城外藏身的袁罡等人也跟上來了。
管芳儀終於找到了機會開口,「你如此緊張離去,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牛有道找陳伯要了操控黑玉雕的指鈴,在他示意下,陳伯閃身而出,從這隻飛禽身上落在了臨近那隻飛禽的身上。
陳伯也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捅破了,有些事還是迴避的好。
此時牛有道方嘆了聲,「那個買了你扶芳園的玉蒼先生,很有可能是曉月閣的人……」把步尋帶自己去見玉蒼的事講了下。
「這…」管芳儀難以置信,「可能嗎?」
牛有道:「也許是碰巧,可當初的事太可疑了,我連番使計應對,應該已經轉移了曉月閣的注意力,之後的事實也證明如此,一路上也挺順利的。可校事台突然插手攔下我們後不久,曉月閣的人立馬精準捕捉到了我們的方位,若非我多了份小心,那次怕是難逃一劫。」
「為子弟拜師,尤其是拜我這麼個小人物,居然找到了齊國皇帝的頭上,過問一下也就罷了,人不在也就算了,又不是急於一時的事情,以後有著落再聯繫便可,憑玉蒼的人脈聯繫我會很困難嗎?是他不懂事,還是昊雲圖昏庸,犯得著妄動一國之力、動用校事台全國搜尋嗎?」
「把我大老遠揪回去拜師,誰拜誰為師啊,是不是太無禮了一點,有這樣拜師的嗎?時機又恰好在那個時候,我想不懷疑是別有企圖都難。」
管芳儀面色凝重,「你這麼一說,倒的確是可疑。若玉蒼真是曉月閣的人,在曉月閣內部的地位怕是不一般。」
牛有道:「高層是一定的,憑他的身份和影響力不可能屈就,是曉月閣閣主都完全有可能。」
一想到可能識破了那個神秘莫測的曉月閣閣主的身份,管芳儀心驚肉跳,「這個玉蒼先生牽涉到各國不少權貴,不少學生在各國身居高位,真要是曉月閣高層的話,這牽連未免也太廣了點,你不會告訴了步尋吧?」
牛有道:「我敢說嗎?說了還走的出齊京嗎?」
管芳儀緊張道:「玉蒼知道你識破了嗎?」
牛有道:「我這次算是被昊雲圖給坑慘了,坑的有苦說不出。這種事就不能捅破,一捅破,他只要心裡有鬼,就肯定會懷疑。」
管芳儀急了,「那你還急著逃離,你這一著急脫身,玉蒼豈不是越發認定你識破了,豈能放過你?」
牛有道:「若真有問題,必定是不惜代價對我動手,我在扶芳園連口水都不敢喝,哪敢再留下。若沒問題,逃了也不會在意。真有問題不逃就是死,你說我要不要逃?媽的,這齊京還真是老子的福地,來一回逃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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