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剎那的反應,隨之而來的是又驚又怒,想到了自己那被綁走的兒子,這裡剛生下一個兒子,這位又來了。
猶如母雞護雛,條件反射性地驚叫:「無花,不要讓他靠近兒子,不要…」
黎無花一個閃身上前,一指點在她身上,讓她陷入了昏睡中,她的身體狀況,情緒不易太激動。
順手拉起被子,為其蓋好。
牛有道走到榻旁盯著海如月的臉色仔細看了看,明顯病的不輕,問:「怎麼回事?」
「出去說。」黎無花伸手示意了一下。
兩人出了房間,順著廊檐走到了一旁站定,牛有道:「這應該不是產後的癥狀吧?」
他很清楚,一般的產後癥狀難不住萬洞天府這群修士。
黎無花臉頰綳了綳,「應該是中毒了。」
「中毒?」牛有道略眯眼,看了看四周,「這裡戒備森嚴,再高的修為闖入想不被發現也不可能,怎麼會讓人下毒?」
黎無花咬牙,兩眼幾乎要噴出火來,「應該是趙森乾的。」
「趙森?」牛有道不解,試著問道:「趙國大內的中車府令,是那個趙森嗎?」
有些人沒見過,但是到了他這個地步,各國的一些要員多少聽說過。
「除了他還有幾個能進這裡的趙森,都怪我,是我疏忽了,被他鑽了空子,害了他們母子……」黎無花把當時的大概情況講了下。
一開始只以為是海如月觸景傷情,後來小孩也出了問題,母子兩個雙雙出現了異常癥狀,之前還好好的,趙森來過後就出了問題,難道是巧合不成,加之朝廷的企圖,這邊想不懷疑是趙森都難。
懷疑趙森在送來的東西上做了手腳,但是這邊查不出做了什麼手腳。
至於沒接觸過趙森送來物品的小孩,這裡估計是海如月哺乳時連累給了小孩。
牛有道依然有些不解,「按你所說,接觸過那些物品的,不止長公主,為何其他人沒事,單單是他們母子兩個有事?」
黎無花:「這就是讓我不解的地方,也是被人鑽了空子的關鍵,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不會那麼巧,一定是趙森做了什麼我想不通的手腳。他現在人還在留芳館,賴著不肯走,估計在等這邊變故的消息。」
牛有道沉默了一會兒,徐徐道:「這事你沒有證據,就算找到了證據,人家也可以死不承認。東西離了他手,一直在你們手上,他可以說是被人栽贓的,你拿他也沒辦法。」
黎無花恨恨道:「別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直接把他給抓了,逼他交出解藥了。」
牛有道:「沒用的,這種事傳出去非同小可,他打死也不會承認是他做的。你想想看,誰不知道他背後是海無極,沒有海無極點頭他哪敢做這種事,他要是承認了是他乾的,無異於在說海無極在謀殺自己的妹妹,這個名聲海無極擔不起,趙森敢鬆口就是一個死,無論是金州還是海無極都不會放過他,所以他就算有解藥也不可能交出來。」
黎無花怒了,指了指後面房間,「他們母子倘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當我不敢殺他不成!」
牛有道立刻勸阻:「別衝動,趙森的身份不一般,妄殺無異於造反。這事若真是海無極指使的,就說明海無極想對金州動手了,你殺了趙森對他們母子也於事無補,反而給了海無極發兵的借口,到時候連趙國三大派都無話可說。再說了,萬洞天府也不會同意你這樣做,否則後果你擔不起。趙森敢在這不走,就是篤定了你不敢動他。」
黎無花悲憤道:「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母子去死嗎?」
一想到那幼兒睜開眼便哇哇啼哭不止的樣子,才剛出生就受這罪,他心如刀割,難受到了骨子裡。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報應,自己造下的孽,終究落到了自己的頭上來承受。
牛有道:「你不會在這裡乾等沒想其他辦法吧?」
黎無花:「已經通知了宗門,宗門的人應該快到了。」
牛有道:「他們母子的身體,目前是個什麼狀況?」
黎無花一臉不堪,「血氣急劇敗損不止,按理說撐不了幾天,我現在派了門中弟子全天輪流為他們母子施法補氣調理,再施以補血氣的靈丹。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也堅持不了太久,大人怕是堅持不到小孩滿月,至於小的,怕是最多只能堅持十天。」說到這已經是淚眼汪汪。
老來得子,卻遇上這樣的事,尤其是他自己的疏忽讓人鑽了空子,讓他情何以堪,內心萬分自責,奈何這世上沒有後悔葯。
牛有道雙手杵劍,低頭沉默,他也不善於解毒,更何況是連萬洞天府都摸不清頭緒的奇毒。
「紅娘,你去仔細檢查一下他們母子的癥狀。」牛有道忽抬頭對一旁的管芳儀說了聲,抬手指了指天,「把癥狀弄清楚,傳消息給那邊,問問他們有沒有什麼辦法。」
管芳儀微微點頭,知道他是指曉月閣,那邊擅長干暗殺的活,下毒這種事也沒少做,說不定有辦法解決。
黎無花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了牛有道的胳膊,「你有辦法?」
「你不要急,不到最後咱們都不能放棄,一起想辦法試試吧。」牛有道安慰一聲,指了指紅娘,「讓你的人給她行個方便,把他們母子的癥狀弄清,也好找人想辦法。」
「好!」黎無花連連點頭,親自帶了紅娘過去,現在哪怕有一線希望,他也不想放手。
站在屋檐下的牛有道面色凝重,感覺到了山雨欲來。
有一點是明擺著的,海無極這麼多年都難以對金州下手,突然這個時候出手,沒把握是不會妄動的,一定是捕捉到了動手的機會才會果斷出手。
思索良久,最終一聲幽幽呢喃,「牽一髮而動全身吶!」
回頭又讓方哲先回去了,讓方哲跟外面打聲招呼,免得外面的人誤以為他在裡面出了什麼事,並把攜帶有對外聯繫金翅的吳老二給召來。
而他本人暫時不想離開這裡,要等到萬洞天府的人來,看看萬洞天府有沒有什麼辦法,他人得在這裡掌握現場情況,關鍵時刻不能被蒙蔽了。
當晚,萬洞天府的人趕到了,掌門司徒耀親自率領一群人風塵僕僕而來。
居然發生了這種事,茲事體大,司徒掌門哪還能穩坐釣魚台,不親自來都不行,帶來了整個萬洞天府最強大的醫治力量。
他與牛有道也是第一次見面,見面後來不及過多的客氣,司徒耀便親自去查看母子兩個的癥狀去了。
牛有道也能理解,萬洞天府也不傻,肯定也察覺到了危機的逼近,也急了,哪有心情跟他客套。
司徒耀親自看過母子兩個的癥狀後,立刻讓門中最擅長救治的人想辦法,自己出了房間,把黎無花也召了出來。
當頭便是一頓怒斥,「混賬東西,連這等宵小伎倆都防不住,讓你鎮守這是幹什麼吃的?」
黎無花無言以對,也不想解釋,連累了妻兒,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的錯。
「盡干荒唐事,一錯再錯,若收不了場,你自己以死謝罪吧!」指著黎無花的鼻子怒罵。
黎無花黯然低頭。
牛有道出聲道:「司徒掌門,現在不是追究誰責任的時候,癥狀你也看過了,你覺得可有醫治的把握?」
司徒耀寒著一張臉不吭聲。
牛有道懂了,希望不大。
而司徒耀悶了半晌也終於冒出一句,「不樂觀!」
牛有道立刻遞上一句,「不是傳言這世上沒有鬼醫治不了的病、解不了的毒嗎?找鬼醫!」
司徒耀兩手一攤,「老弟,我若知道鬼醫在哪,我若知道到哪能找到鬼醫,還用在這裡干著急嗎?你說的輕巧,那老妖怪的行蹤一向雲里霧裡,我們到哪找去?你能找到嗎?」
牛有道:「我的確不知道到哪去找,但總得想辦法找一找吧。」
黎無花忽抬頭問道:「老弟,你不是在聯繫人想辦法嗎?有消息回復了嗎?」
牛有道:「暫時還沒有回復,估計要到明天,但這事已經不能只做一頭的指望,必須多線齊頭並進。萬洞天府得儘力救治,我這邊也儘力聯繫人想辦法,鬼醫也要想辦法找。」
司徒耀反問:「我倒是想找到鬼醫,可怎麼找?」
牛有道:「立刻傳訊給無邊閣等各大修士交易場所,公開發出消息,尋找鬼醫給長公主解毒,能提供鬼醫下落者,重賞!鬼醫不是帶走了長公主的兒子嗎?兒子的母親有病,鬼醫聽到了消息興許會來,現在哪怕有一線希望也不能放棄。」
「公開發消息?」司徒耀一驚,「你瘋了嗎?這消息一旦公開,金州就要生亂,保密都來不及,豈能公開!你別忘了,金州一旦完蛋,你南州也要腹背受敵。」
牛有道立刻駁斥:「你覺得這消息瞞的住嗎?若是朝廷做的,對長公主下手的目的就是要讓金州生亂,你保密,有的是人會為你公開,到時候金州各地要員必然要來見長公主核實,你讓見還是不讓見?朝廷要對金州動手,必然要集結人馬,大量人馬集結不是短時間內能辦到的,我們不如趁這時間差公開消息尋找鬼醫。」
「與其讓朝廷準備好了之後散布謠言禍亂金州,爾後一舉趁亂殺入,不如自己率先公開消息,內部有什麼不穩也有時間儘力先去穩住,為之後的抵禦爭取內部的團結,興許還能搶到救治長公主的希望。我們不能被朝廷牽著鼻子按他的節奏來,必須打亂朝廷動手的節奏,這樣興許還能讓朝廷摸不清咱們這邊的底氣,多少能讓外部有所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