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一片打鬥後的狼藉,趙森鐵青著一張臉目送。
「府令,宋使這個時候遇刺,未免也太巧了一些。」一旁隨行的一名宦官提醒了一聲。
趙森斜睨一眼,「還有你來說?」
瞎子也能看出這刺殺的時機不對,是不是高少明做的不敢確定,金州和南州都有可能下這毒手,甚至有可能是宋國自己乾的,問題的關鍵是宋國的態度。局勢一旦有變,這麼好的借口送到了宋國的手中,宋國是願意相信事情有蹊蹺去追究真相,還是願意偏信,皆在宋國自己的意願當中。
宦官問:「現在怎麼辦?」
「立刻傳訊上報朝廷,同時傳訊給高少明,讓他有個準備。」趙森大步而回,翻身上馬,撥轉坐騎,高聲一喝,「返回金州!」
不回金州不行,他自己人在這邊,不能坐視,他得看看是什麼情況,能不能適時介入不讓事情往壞的方向去。
眾人跑回上馬,群騎迅速調轉方向隆隆而去……
留芳館,原來的管家全橋,如今的郭平,手持信件,急匆匆跑進了一間屋內,將信遞給屋內徘徊的高少明,「大人,不好了,趙森來信,塗懷玉遇刺身亡!」
「……」高少明停步轉身,一臉驚訝,一把奪了信到手查看,看後臉色一沉,怒道:「胡說八道,我犯得著刺殺那老匹夫嗎?」
郭平提醒道:「大人,還記得您在夜宴上與塗懷玉的衝突嗎?」
高少明:「那又怎樣?諸使之間發生爭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郭平:「就怕外人不這樣想,順理成章啊!」
高少明綳著臉頰,手一揮,「讓大家立刻收拾東西走人…慢著!」話又收回,臉色很難看,現在若是迴避的話,事情就說不清楚了,有畏罪潛逃的嫌疑。
抬起手中信,又看了看,恨聲道:「我們壓根沒幹這事,我們自己清楚,卻偏偏賴在我們身上,分明是蓄意栽贓,這事不是金州乾的就是南州乾的,甚至…宋國使團的護衛力量哪有那麼容易刺殺得手,怕就怕是宋國自己乾的!」
郭平頷首,懂他的意思,若這事是宋國自己乾的,那問題就嚴重了,無異於說明了宋國的態度,想趁火打劫!
半下午的時候,宋國使團一行人進了留芳館,直接沖入了燕國使團落腳的庭院中,雙方直接對上了,一方欲衝撞,一方阻攔。
塗懷玉及一干隨員的屍體攤在了地上。
「塗大人的死,我也很遺憾,可這事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你們就算想栽贓,也得拿出證據來!」高少明指著地上屍體怒喝。
「證據?」盧成海冷笑,目光掃過對方諸人,「徐告可在?」
按晁勝懷的說法,已經在徐告的胳膊上砍了一劍,只要把徐告拉出來,驗明劍傷便可,這麼短的時間內,劍傷不可能痊癒。
提到徐告,高少明心中咯噔一下,心頭已被陰霾充斥,寒著臉道:「徐告昨晚就失蹤了。」
「失蹤?那真是太巧了,早不失蹤晚不失蹤,偏偏在這個時候失蹤,你騙鬼呢?」盧成海怒極反笑,猛抬手指著高少明的鼻子,「想自證清白,就立刻把徐告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高少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盧成海:「少說那沒用的,把人交出來,是非黑白自然一清二楚!」
高少明:「我說了,人昨晚就失蹤了!」他也沒辦法,只能是這樣說。
宋國使團這邊頓時不幹了,雙方瞬間要衝撞到一塊時,外面傳來一聲怒喝,「都給我住手!」
大量萬洞天府修士趕到,將這邊給圍了。
一名天玉門長老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我金州豈是你們隨意撒野的地方!」
這邊動靜太大,得了上面旨意還在尋找下手機會暫未離開的晉國使臣楚相玉等人也被驚動了過來。
見到這個情況,楚相玉和副使劉德正面面相覷。
……
刺史府,黎無花快步跑到一座庭院內找到了正與一位長老談事的司徒耀,急報:「掌門,出事了!」
司徒耀,「急什麼?慢慢說!」
黎無花:「宋國使臣塗懷玉離開金州不久,路上遭遇刺殺,已遇難!如今宋國使團人員帶著遇難者的屍體闖進了留芳館,衝進了燕國使團的院子,說是燕國使團下的手,逼迫燕國使團交人……」他把大概的情況說了下。
「啊!」司徒耀和那位長老驚的一同站起。
司徒耀:「宋國使團的護衛力量不弱,刺客豈能輕易得手,什麼情況?」
黎無花搖頭:「具體情況現在還不知道!」
「速去弄清情況。」司徒耀大袖一揮,待黎無花離去後,他來回琢磨一陣,之後與那位長老聯袂而去。
他們並未去留芳館,而是去了牛有道那邊。
管芳儀正在庭院的亭子里坐著,擺弄一些胭脂水粉之類的,都是讓人在金州府城內採購的,正捧著粉盒嗅著,品鑒香味和成色,見到司徒耀來到,當即合上粉盒,出了亭子前去笑迎,「司徒掌門來了!」
司徒耀:「牛有道呢?」
管芳儀呵呵道:「道爺正在打坐修鍊,有什麼事嗎?」
司徒耀冷笑一聲,「他還有心情打坐修鍊?去喊一聲。」
「好,您稍等。」裙擺晃動,管芳儀轉身而去。
不一會兒,又陪著杵劍而來的牛有道回來了。
「聽說司徒掌門不高興,誰惹您生氣了?」牛有道走來笑問。
司徒耀盯著他,「宋國使臣塗懷玉離開金州不久,路上遭遇刺殺,是不是你乾的?」
一聽情況,他就懷疑是牛有道,之前牛有道的話,還有牛有道的行為,本就是沖宋國去的,還以為這廝另有奇謀,沒想到是來硬的,竟直接下了殺手,他是真沒想到牛有道居然能組織出狙擊宋國使團的力量來。
關鍵此事非同小可,需做到滴水不漏,一旦敗露,就是給金州和南州的局勢火上澆油,連他萬洞天府在自己的地盤上都不敢輕易幹這種事,這廝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點。
牛有道瞥了眼司徒耀身邊的隨行長老,露出詫異神色:「我怎麼可能幹這種事?」
司徒耀挑眉:「你就不想知道塗懷玉是死是活?」
牛有道不以為然,「死活與我何干?反正不是我乾的,司徒掌門不至於非要把我給牽扯進去吧?」話里意味深長。
司徒耀臉頰抽搐了一下,這事的前奏,萬洞天府也參與了,已經被拖下了水,敢把牛有道牽扯出來,萬洞天府也脫不了干係,就是同謀,只能是幫忙保守秘密。
咱們是自己人,是不是你乾的彼此心知肚明,司徒耀也沒追究責任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事情真相,或者說是想知道具體經過,也好有個應對不測的心理準備,奈何牛有道死不承認。
問了幾句得不到結果,司徒耀只好告辭,臨別前提醒道:「誰獲利,誰就有可能是兇手,宋國不是傻子。」
牛有道答非所問,「留芳館那邊沒必要阻攔,他們願打就讓他們打好了,攔他們作甚?」
這話說明這邊已經知道了留芳館那邊的情況,司徒耀默了默,明白了他的意思,希望兩國使團把事情搞大點才好,轉身走了。
目送客人離去,管芳儀道:「他說的沒錯,宋國不是傻子!」
牛有道:「重要嗎?現成的借口已經送到了宋國手上,宋國願不願意裝傻那是他們自己的事。」
管芳儀嘆道:「不管人家會不會裝傻,人家免不了把你列為嫌疑人,事後你敢保證人家不找你算賬?你這樣搞下去,會給自己累積下越來越多的危險。」
牛有道徐徐道:「多事之秋,朝不保夕,眼前都保不住的話,還談什麼將來,先想辦法過眼前這一關吧。」
管芳儀:「你是不是忘了件事?你自己也說了,邵平波已經知道晁勝懷被你控制了,晁勝懷這個時候跳出來指證的話,你就不擔心邵平波會出手?」
牛有道:「他現在還沒在晉國站穩腳,我巴不得他現在折騰,他躲在晉國不動,我便沒機會。就算出手又怎樣,他若願意把晁家爺孫倆給挑翻,我沒什麼意見。」
回頭又道:「別想多了,這邊的情況,傳份消息給王爺,好讓王爺心裡有數。」
管芳儀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院外出來的兩人,長老看了看司徒耀的臉色,問道:「掌門懷疑塗懷玉的死是牛有道乾的?」
司徒耀:「不是懷疑,而是肯定是他乾的,這傢伙膽子真肥,就算保住了南州,就不怕宋國事後找他算賬?」
那長老不知他何以肯定,因為不知道司徒耀暗中讓人配合牛有道乾的事,只是不免皺眉道:「這傢伙瘋了吧,上回在這裡親手殺了個燕使,這回又幹掉一個宋使,這是專跟諸國使臣卯上了還是怎的?」
「誰說不是。」司徒耀嘆了聲,直搖頭,「上回幾國使臣來,燕使死了,這回幾國使臣來,宋使又被人殺了。來一次就死一個,接連死了兩個,再這樣下去,我估計諸國使臣以後怕是不敢再來我金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