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山谷內,激烈的打鬥聲響起,惠清萍沒有回頭繼續在山路上前行。
隨行的弟子個個惴惴不安,師傅背叛師門了,背叛了天女教!
面無表情的惠清萍自己,以前也沒想過自己會走到這一步。
願意跟她一起背叛天女教的,她帶走了,基本上都是她這一系的人。
不願或不敢背叛的,事先劃分問話時已被她帶入了陷阱,此時正被宋國三大派的修士圍剿。
談不上什麼內疚不內疚,她有理由安慰自己,是天女教先對不起她的,是天女教先犧牲了她!
她如今已經跟吳公嶺穿了一條褲子,面對更大的利益,她聽了吳公嶺的唆使,與宋國三大派裡應外合,對天女教在這邊的人下了毒手清洗,為宋國三大派接手這邊清場。
想要宋國的天下,就必須要做出切割和選擇,這是吳公嶺和她要付出的代價,宋國三大派不可能讓這邊腳踏兩條船,也不可能再讓天女教把持這邊,肯定是要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才放心。
打鬥平息了,親臨現場的凌霄閣掌門關極泰冷目掃了遍山中四散的天女教弟子屍體,面無表情地轉身飛掠而去。
從曠野返回府城,直奔吳公嶺府邸……
庭院中,地上一堆斷刀斷劍,吳公嶺手捧宋國鎮國神器商劍,來回撫摸不停,嘖嘖有聲,「武朝商頌的寶劍,好東西,果然是好東西!」
一旁,如今的同仙閣掌門單東星暗暗感慨,這廝居然要做宋國皇帝了!
為了確認宋國三大派不是詐這邊,他單東星代表這邊親自去了宋京那邊觀看事發經過,親眼目睹了宋皇牧卓真被拿下,親眼目睹了牧卓真的一些兒女被殺,親眼目睹了一些寧死不從的忠臣被殺。
儘管親眼目睹了,可想想吳公嶺這一路走來的發跡過程,他依然有種荒唐如夢的感覺,就要從燕國叛將變成宋國皇帝了?
感慨之餘又有些惋惜,前面是天女教,如今是宋國三大派,同仙閣還是要靠邊站,沒辦法,同仙閣的實力還是弱了些,沒實力控制大局。
腳步聲傳來,關極泰帶著一行弟子直接闖了進來。
吳公嶺回頭一看,立刻哈哈大笑道:「關掌門,如何?吳某說話算話沒騙你吧?」
關極泰行心中冷哼,你坑蒙拐騙的事做的還少了?
吳公嶺扮清官審案,弄了堆青天大老爺匾額,並對百姓下跪抹淚的事,他早有耳聞,深知這是個不要臉的傢伙。
他也感慨,早先恨不得弄死吳公嶺,如今卻要扶持這位登上宋國皇位,他也有種做夢的感覺。
他也懶得廢話,「你確定從北部撤軍可行?」
吳公嶺反問:「不撤軍還能怎樣,羅照不從,就憑趙之煥那草包,能是金爵老鬼的對手?」
關極泰:「你不是號稱能征善戰嗎?為何不親臨前線出手?」
吳公嶺揮了揮手中劍,「這麼遠的路,我麾下人馬又飛不過去,難道你們要讓我去指揮…」一時間有點不知該怎麼稱呼北部的人馬,宋國朝廷人馬?「唉,總之北部的人馬,什麼狀況我一點都不了解,我跑去了,兵不知將,將不知兵,這仗沒法打的,送上門找敗仗打的事我不幹,讓他們緊急撤退才是上上之策!」
關極泰:「你不會是怕了金爵吧?」
吳公嶺:「關掌門,這和怕不怕無關,而是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宋國如今的狀況,被燕國一攪,已是虛弱,南北人馬捏在一起也難是韓軍對手,明知不可為而為是蠢人乾的事,既然知道是傻事,就沒有必要跟韓軍硬碰硬。」
關極泰:「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韓軍佔領大片領地不成?」
吳公嶺擺手,「爭一時之輸贏沒意義。他們喜歡佔領,就讓他們佔好了,佔下的也未必能是他們的,退讓了也未必就是輸。讓北部大軍快速後撤,把韓軍放進來,金爵有本事扔下糧草輜重追追看,只要我們保存著實力,金爵有種把戰線拉長試試,諒他也不敢!」
「韓軍人馬並非無窮無盡,畢竟是有數的。宋國這麼大的縱深面積,就是我們唯一的優勢,要揚長避短。打不贏不丟人,打不贏就承認打不贏,沒必要死拼到底,打不贏咱們可以跑啊!重要的是保存實力,只要我們有足夠的實力,韓軍越深入,他的後勤補給消耗就越大,陣線拉的越長,我們下手的機會就越多。」
「不要硬碰硬,他進我們就退,他停我們就騷擾,繞到左邊鬧、右邊鬧、後面鬧、前面鬧都行,始終讓他們保持一定的烈度。什麼決一勝負的事就別想了,金爵老鬼不好惹,只要耗下去,我們耗的起,韓國耗不起的。」
「幾百萬大軍長期深入宋國境內,韓國內部沒有足夠的兵力,等到燕趙之戰結束了,到時候看韓國慌不慌。只要我們保持著足夠的實力,讓韓國吃到嘴的無法徹底吞下,燕國是不希望看到韓國坐大的,到時哪怕是雙方假意談判聯手,韓國為了自保,到時候自然要不戰而退!」
關極泰神情扭曲道:「你馬上要做宋國皇帝了,你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宋國被韓國打個稀巴爛不成?」
他想罵娘了,照這樣搞下去的話,把宋國搞爛了,多久才能恢復元氣?三大派的利益要受到巨大損失。
宋國打爛了就打爛了,吳公嶺無所謂的,他才沒什麼負擔,讓他為了保衛宋國拚命更不可能。
他苦口婆心道:「關掌門,你逼我,我也沒辦法啊,目前的情況就這樣,打不贏就是打不贏,你逼我,我也不可能打贏啊!打爛了就打爛了,打爛了再重建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總比滅國的好吧?保存實力和韓國周旋到底就是勝利!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這樣想盡辦法跟他們拖下去,打不贏還硬拼,我腦子有病還差不多!」
關極泰咬牙道:「你這樣搞,無數人要家破人亡,你就不怕被宋國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吳公嶺:「是命重要還是唾沫星子重要?百姓善忘,過去了自然就過去了,人心嘛,戰事結束了再想辦法收攏就是,先保住安身立命的本錢才是上策!」
宋京,亂作了一團,因為宋皇牧卓真下了道罪己詔便跑了。
罪己詔上,牧卓真說自己無能對不起宋國百姓之類的,退讓皇位給吳公嶺!
京城百官亦紛紛攜家帶口離京,往南而去。不走不行,按吳公嶺的戰略,這京城之地遲早要讓韓軍給佔了。
這動靜一起,不管是京城富貴人家還是平民百姓,有條件的都紛紛南遷。
浩浩蕩蕩的車隊中,一輛搖晃的馬車內,牧卓真痴痴獃獃著靠在車廂上,目光渙散無神。
他還不知道自己下了罪己詔,但卻明白,如今的旨意還不是三大派和那些逆臣想怎麼擬就這麼擬,他的印章還不是想怎麼往上蓋就怎麼蓋。
皇后不時抹淚,陪同在車內的大內總管莫高黯然。
三大派本想做掉牧卓真,被吳公嶺保下了,吳公嶺讓他們先留著,說還有大用。
隨同車隊而行的,還有大量宮女太監。車馬不夠,不少的後宮妃子只能是坐在板車上擠一堆,一路風吹日晒顛簸著,皆毫無怨言。能活著就不錯了,還不知道後面面臨的會是什麼下場,心慌慌的。
車隊中,百官俱在,就直接在車廂內處理公務。
馬車裡辦公,晃的有點眼花,紫平休偏頭看了看窗外。
外面的車轅上,賈無群吊了條腿晃蕩著,靠車門坐著,時而看馬夫駕車,時而悠然自得地欣賞著沿途的風光。
紫平休忽然出聲,問了問牧卓真的情況,獲悉很安靜後,「唉!」還是忍不住嘆了聲。
本來,動牧卓真三大派可能還有些顧忌,然而在百官的配合下,軍政事物一切如常運轉,平常怎麼運轉的就怎麼運轉的,未出任何亂子,就這樣上下聯手把牧卓真這個皇帝給抽調了。
前線交戰的宋軍,在統帥趙之煥的率領下,全面撤退。
韓軍追了一段時間後,發現不對勁,擔心有詐,金爵那個穩當性子勒令大軍停下了。
召集諸將商議,商議來商議去,也沒人看得懂羅照是個什麼打法。
這邊還不知道羅照已經突然被控制了,宋軍主帥又突然換回了趙之煥,做夢也不會往這頭上去想,誰能想到前線交戰統帥能如同兒戲一般換來換去?
這稀里糊塗的狀況,徹底把金爵給搞懵了,一輩子沒遇上過這種狀況。
帳外一聲「報」,有緊急情報傳到,宋軍的情況沒搞明白,宋京那邊的消息倒是先來了,說是宋皇牧卓真下罪己詔退位了,把皇位讓給了吳公嶺。
「把皇位讓給吳公嶺?」金爵搶了情報到手後目瞪口呆,吳公嶺成了宋國皇帝?
諸將面面相覷。
「報!」又有緊急軍情送到,前鋒抓到了宋軍的一些傷兵,據傷兵交代,宋軍統帥又換成了趙之煥。
這邊還在琢磨是怎麼回事,之後陸續來到的情報終於讓這邊搞清了狀況,宋國三大派廢掉了宋皇牧卓真,扶持了吳公嶺上位。
而後續情報顯示,宋軍北部人馬正在向南撤,而吳公嶺的南部人馬正在集結北上。
也就是說,宋國南北縱深徹底打通了,宋國兵力和吳公嶺的兵力聯手了,這將大大增加韓國吞併宋國的難度。
當初金爵逼吳公嶺在宋國後方搗亂為何?就是為了降低攻宋的難度,免得消耗韓國太大的國力!
咚!金爵一拳砸在了案上,怒喝道:「傳訊給朝廷,問問天女教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