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眾人集體凝噎無語。
「莎如來?」宮臨策似乎有所懷疑,「你把秘方給了莎如來?」
牛有道一臉認真,「是啊!」
宮臨策臉部的細微反應略顯精彩,眾長老們相視無語,怎麼都沒想到會冒出這一出來。
一伙人之前吃定了牛有道礙於門規不好拒絕,誰都不傻,誰不知道牛有道這個時候加入紫金洞是來尋求庇護的,吃定了牛有道不會輕易翻臉,哪怕是不情願,也得把東西給交出來,想不出牛有道能有什麼理由拒絕,然而突然冒出個『莎如來』實在是讓人措手不及。
這一悶棍敲出來,眾人內心裡老成在在擺放著的瓷瓶皆碎了個稀里嘩啦。
其實吧,一夥長老在牛有道沒有加入紫金洞之前就想讓牛有道把東西給交出來,牛有道一手握著財路,一手捏著足以影響燕國大局的俗世大權,說是不安也好,說是嫉妒也罷,總之就是心裡不舒服。
讓牛有道交出來的理由是,要證明牛有道是不是真心投靠紫金洞。
給牛有道身份地位,卻不給牛有道參與決策的權力,也不給牛有道觸及紫金洞功法機密的權力,也是一伙人的意思,一個新人一來就想跟一群老人平起平坐,還比他們權力大,沒人會舒服。
秘方的事,推遲到現在才說出來,還是宮臨策覺得吃相太難看了,是宮臨策壓了壓,讓牛有道加入紫金洞後再提。
宮臨策也只能是拖到現在,實在是大家的理由也有道理,否則牛有道保有足夠的後路,想進就進,想退能退,算怎麼回事?必須要進行一定的拿捏。
嚴立看看杵劍而立面對眾人的牛有道,有種錯覺,感覺這廝在一個人對陣這邊一群人。
再回頭看看眾人的反應,心中苦笑。
他一開始是反對這樣做的,覺得人家一進門,大家就咄咄相逼是不是有點過了?
他的意思是往後再拖拖,這事不急於一時,時間長一點後,雙方都知根知底了,再找個合適的機會提出來,彼此都比較容易下台,免得臉面上難看。
倒不是他非要站在牛有道那邊,而是在天都秘境內和牛有道打了那麼久的交道,深知牛有道這廝不好惹,那廝看著年輕,實則手腕高明老辣,絕非常人能比,天都秘境內坑死了多少人?
本屆天都秘境的第一是怎麼來的,他參與其中太清楚了,搞的多少大小人物嗷嗷亂叫或丟了性命?
所以他很擔心大家這樣搞,擔心惹得牛有道在紫金洞內部搞事,真要把紫金洞內部給搞的雞飛狗跳的話,那樂子就大了。
可他一個人的意見,實在是難以拗過眾人的意見。
如今好了,人家直接扔出一個『莎如來』震懾,再繼續逼呀,逼不下去了吧?人多有用嗎?門規有用嗎?人家一句話就讓大家之前七嘴八舌的話成了廢話,這下知道這位的厲害了吧?
牛有道雙手扶劍,漫不經心地留心著眾人的反應。
他不想這樣,他一開始是做了把秘方交出的準備的,因為他知道一個新人剛進門掌握的東西太多不合適,面對有些事情就是要做出割捨,可這幫王八蛋有點過分了,什麼意思?是覺得他好欺負,還是想強搶?
人家既然擺出了碾壓的態勢欺負人,那他骨頭只好硬上一硬,否則一見面就被碾成了渣,以後這幫人難保不會幹出得寸進尺的事來。
於是對不住了,秘方他不想給了,至少暫時不想給了。
女長老莫靈雪出聲道:「莎如來什麼身份,他要什麼沒有,能看上你的秘方?」
牛有道一問三不知,「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中間的傳話人是玉蒼,這種事情,想必玉蒼不至於拿莎如來胡說八道。怎麼,莫師姐莫非覺得我在說謊?反正掌門經常去縹緲閣,讓掌門問問莎如來便知真假。」
宮臨策嘴角抽了一下,我去問莎如來?怎麼問?問莎如來是不是收了你的禮?就算人家收了,我跑去問人家收禮的事算怎麼回事,找刺激嗎?
莫靈雪道:「師弟誤會了,我不是這意思。不過話又說回來,秘方就算給了人家,人家難道還限制了你不準再釀造販賣不成?」
牛有道懂她的意思,繞了一圈還是想捏住這條財路,搖頭道:「那倒沒有,不過自從秘方給了人家後,茅廬山莊的釀造就停下了。人家要了秘方,我再大肆釀造販賣也不知合適不合適,要不掌門去探探他的口風?」
他沒有亂說,從天都秘境出來後,茅廬山莊的人立刻疏散躲藏,不方便再釀造販賣,的確停下了。
至於後面什麼時候釀造不重要,估計玉蒼那邊局面穩定下來後也要著手釀造的事,那都是以後的事,現在他不能輕易被逼讓步。
探個屁的口風!宮臨策腹誹一句,表面上面無表情。
大傢伙算是看出來了,牛有道這廝分明就是拿莎如來做擋箭牌,偏偏這個擋箭牌的效果不錯,這裡誰也不敢說出相悖的話。牛有道把話架在了這,誰敢說出莎如來那邊可以不用理會的話來?
大家都不是三歲小孩,也不是一般人,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說出來了是要承擔後果的。
膩味,一群人感覺吞了只蒼蠅下去。
事情最終不了了之,宮臨策交代了牛有道一番,說你新來,多熟悉熟悉門規之類的。
之後一伙人散了,都沒準備好,牛有道已經成了紫金洞的長老,接連找人家麻煩的事也得找出由頭來,不能無緣無故亂來。
宮臨策讓嚴立留了一下,待大家都走了,他問了聲,「你覺得牛有道真的把秘方給了莎如來?」
嚴立低聲道:「直接點名道姓,一點都不含糊,直接點到莎如來頭上去了!再怎麼胡說八道,他還不至於拿這種事亂說吧?」
宮臨策默了一陣,皺眉道:「這廝不肯輕易服軟,看來得平衡好,不然兩邊非得鬥起來不可!」
嚴立懂他的意思,指牛有道和另一幫長老,今天這事一幫長老被『莎如來』的招牌克的無話可說,但必定咽不下這口氣,回頭肯定還要再找事,而牛有道又不肯服軟,不鬧出點事來才怪了。
當即連連點頭道:「牛有道這傢伙不是善茬,加上手握俗世大權,兩邊真要鬥起來了,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事來。」
宮臨策:「你回頭多看著一點。」
「好!」嚴立拱了拱手告退。
然而剛走到大殿門口,一名弟子閃來落在門外,快步入內道:「掌門師尊,牛有道氣呼呼奔後山去了。」
正要邁步跨出大殿的嚴立一愣,聞聲回頭轉身。
宮臨策皺眉,「氣呼呼?他去後山幹嘛?」
弟子道:「去找鍾師祖去了。守山弟子攔住了他,不讓他輕易打擾,他說他受了委屈要找師傅訴苦,非要守山弟子通報不可。如今人已經進了『龜眠閣』,守山弟子緊急趕來通報了一聲。」
龜眠閣正是鍾穀子的閉關之地。
「胡鬧,鍾老守元延壽,豈能輕易打擾!」宮臨策怒了,對滿臉愕然走回的嚴立道:「訴苦?訴什麼苦?這分明是告狀去了!多大點屁事,竟不惜驚擾自己師傅守元延壽!事情已經過去了,他耍什麼無賴?」邊說邊走了出去。
嚴立趕緊跟上了,裂開的嘴巴里,牙合不上,有點哭笑不得。
他就知道牛有道那廝不好惹,結果被猜著了吧,這邊才剛給一點下馬威,那廝反手就跟這邊幹上了,立馬就要還以顏色,都不帶過夜的……
管芳儀在龜眠閣登台處徘徊著,牛有道出了議事大殿就義憤填膺的樣子奔這來了,她問什麼事,牛有道說告狀。
告狀?告什麼狀?她一時間也沒來得及問清楚,反正牛有道跑來吵吵了一頓就進去了,她沒資格過去,只能在外面等著。
稍候,她又見宮臨策等一干紫金洞高層飛掠而來,個個臉色難看,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
龜眠閣內空蕩蕩,鍾穀子垂垂老矣,蒲團上盤坐。
牛有道跪坐在對面,講訴著之前的事發經過。
外面一名面容清瘦且素凈的漢子快步入內,看了眼牛有道後,跪坐在了鍾穀子身側,打斷了牛有道的講訴:「師祖,掌門等人來了,求見師祖。」
漢子名叫巨安,是鍾穀子徒弟的徒弟。
早年一場廝殺,造成了鍾穀子一脈凋零,為數不多的徒孫留在了身邊,為其看門護法之類的。
鍾穀子:「讓他們等著。」
「是!」巨安又起身離去。
牛有道繼續講訴。
待他講完後,鍾穀子道:「放下也是一種福氣!看來我的話,你並沒有聽進去。你已經成了紫金洞長老,今後衣食無憂,修鍊資源也不缺,該放手的放手,難道不好嗎?」
牛有道:「師尊言之有理,我很想放下,可他們會讓我放下嗎?弟子已身在漩渦中,沒有放下的資格,紫金洞也不會讓弟子放下。」
鍾穀子:「讓你拜師之前,掌門找到我,把有關你的情況都給了我,裡面有一樁靈劍山欲嫁女弟子給你的事,你拒絕了。」
牛有道:「逍遙宮、紫金洞也都以同樣的方式找過弟子,師尊覺得弟子應該答應嗎?」
鍾穀子緩緩閉目:「塵歸塵,土歸土。我壽限已到盡頭,若緊守真元不散,還能活個五年,你若這樣反覆來折騰我,我只怕連三年都熬不過去,護不了你多久的。」說著伸手拿了一旁地上的鈴鐺,丁零噹啷搖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