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清萍目光也僅僅是在全泰峰身上稍作停留,之後環顧四周。
見到惠清萍如今的狼狽樣子,頭髮蓬鬆亂形還有稻草,衣服也蹭髒了,偏偏還穿著皇后的衣服,全泰峰臉上笑眯眯,心裡卻很感慨。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的,全泰峰也不想再說什麼,上前道:「走吧!」
惠清萍冷笑:「沒想到是你來送我上路。」
全泰峰一愣,旋即苦笑,知道這位誤會了,側身讓路,伸手相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先離開這裡再說。」
惠清萍無動於衷站那,「想怎樣直說,用不著折騰。」
「惠清萍…」全泰峰話到嘴了,還是咽了回去,也不廢話,伸手直接拽了她的胳膊給拖走了。
也沒拖別的地方去,直接將惠清萍帶上了一隻大型飛禽。
之後三隻大型飛禽振翅而去,在黎明中升空,在宋京百姓還未完全蘇醒過來時悄然離去,也是為了保密。
因為惠清萍的身份原因,公然釋放不如悄然送走,多少能維護一點宋國朝廷的臉面。
其次也是為了保護惠清萍的安全。
吳公嶺倒是想過借刀殺人,譬如人在途中出了什麼意外之類的,譬如向天女教透露個消息什麼的。
然而最終還是沒敢亂來,因為牛有道那邊的布置。
牛有道沒有派人來接人和保護,要求宋國將惠清萍安然送達紫金洞才算數,人不安然抵達,一切都不作數,休想跟他玩什麼花樣,無論是吳公嶺還是宋國三大派都不敢亂來,反而生怕惠清萍在途中出什麼意外。
至於為何讓全泰峰主持護送,實在是這種妥協屈服的事並不怎麼光彩,沒人願來,多少也怕出意外擔責任。
於是全泰峰沒能躲過,建議他來送的人都拿他跟牛有道的關係說話,說他來送是最合適的,不怕丟人,可以說是幫結拜兄弟的忙。
讓他去紫金洞找牛有道談談也是因為他和牛有道的關係,如今讓他押送惠清萍又是因為他和牛有道的關係。
就因為這個,害得他反覆來回紫金洞奔波,這理,全泰峰都沒地方說去,他覺得自己跟牛有道也沒什麼關係,怎麼就糾纏不清了呢?
回望腳下遠去的宋京,惠清萍道:「帶離京城再動手嗎?要殺我,用得著如此小心謹慎嗎?哦,是怕傳出去後吳公嶺臉上難看吧?全泰峰,你堂堂凌霄閣長老,竟也成了為吳公嶺跑腿的貨色?」
她還在認為吳公嶺要殺她,人從局中清醒過來後,她比誰都更清醒意識到了,吳公嶺不會放過她。
她對外界發生的情況也毫不知情。
她對俗世的情況雖然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一點,從獄卒對自己的態度上可以看出,這次將自己帶出來應該不是要放過自己。倘若自己真能沒事,獄卒的反應上因該能看出些許,至少不敢再給她不客氣的態度。
只是她有所不知,有些事情獄卒也並不清楚,這次送她離開是機密,還是那句話,宋國朝廷怕她出事。
全泰峰嘆道:「惠清萍,不要再說這陰陽怪氣的怪話了,這次能躲過一劫,你就知足吧。」
躲過一劫?惠清萍內心意外,懷疑道:「吳公嶺能放過我?他不會放過我,我無依無靠,對他來說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他要殺我也不會有什麼顧忌,」
「無依無靠?」全泰峰呵呵搖頭,「本來吧,我也以為你難逃此劫,也以為你無依無靠,誰知最後跑出個人來保你,這人動作起來的效果可能比天女教的效果還大,天女教出面怕是也威脅不了宋國,吳公嶺也不會給天女教面子。惠清萍,我想你一定猜不到這個人是誰。」
惠清萍內心驚疑不定,「還有人保我?誰?」
全泰峰揶揄道:「再好好想想,想想你還有什麼關係。」
惠清萍皺眉琢磨,想了又想,最終微微搖頭,還是想不通自己所有的關係中誰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她本以為是天女教要將她要回去處置,可全泰峰話已經點明了,吳公嶺不會給天女教這個面子。
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誰?直接告訴我,不要跟我打什麼啞謎。」
「唉!」全泰峰嘆了聲,「我就知道你猜不出來,也知道你不會往他頭上去想。也對,別說你了,那人會出手救你連我也難以置信。惠清萍吶,你也許忘了一人,但那人似乎沒有忘記你,你忘了我們兩個人之間還有個共同的結拜兄弟嗎?」
結拜兄弟?惠清萍有些傻眼,她這輩子就搞過一次結拜,提醒到這個地步了,焉能不知是誰,腦子裡過了一下後,脫口而出道:「難道是牛有道?」
全泰峰呵呵,「除了他還有別人嗎?這次他若是沒存別的企圖,你應該要好好感謝他,他為了救你,可是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刀都架到宋國的脖子上來了,逼得我們三大派和朝廷不得不妥協放了你。」
惠清萍難以置信,「他會救我?」
全泰峰:「是啊,我也奇怪呀,說實話,我真沒看出他有什麼救你的必要。」
惠清萍:「他能逼朝廷和三大派妥協放我?」
全泰峰:「想不到吧?我也沒想到。他這次出手之後,我才意識到,他對燕國軍方的影響力遠超咱們的想像。整個紫金洞在全力配合他,整個燕國的人馬都大肆調動了起來,渤州大軍虎視眈眈,蒙山鳴親臨渤州前線調兵遣將,並發出檄文威脅,給了朝廷三天的時間,若不放你,則立刻攻宋!」
「唉!想當初,只不過是一個上清宗棄徒而已,在一犄角旮旯里打鬧而已,誰會把他放在眼裡。今非昔比啊,惠清萍,他已不是我們當初在茅廬山莊見到的那個並可以進行威脅的牛有道了,如今的他已不是你我能威脅的了。」
「呵呵,當初茅廬山莊的那場結拜,你應該記憶深刻吧,只怕你今天做夢也不會想到,一場荒唐結拜,連你自己都不會放在眼裡、當回事的結拜,在你最困難的時刻居然能救你一命吧?」
惠清萍皺眉:「他想幹什麼?」
全泰峰:「你我問?我不知道。我也問過他,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傢伙,看似不著調,實則越來越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你呀,想知道答案還是見了他的面後自己去問吧。如果知道了答案,不妨告訴我一聲,也不枉我護送你這一趟。」
惠清萍沉默了一陣,看了看自己身上,忽道:「既然決定了放我,為何還制住我?解開我身上禁制。」
全泰峰拒絕:「不行!牛有道那傢伙狡猾的很,怕我們做手腳,指定要宋國親自把人送過去,否則出了什麼意外概不認賬。解開了你的禁制,不好控制你,萬一讓你跑了,我沒辦法交差,等到了紫金洞,把你交給了他,你想怎樣都行,都不關我的事。」
惠清萍:「我都這樣了,還能跑哪去?」
全泰峰哪能輕易鬆口,也是不得不防,擔心惠清萍記恨吳公嶺會返歸宋京鬧事,提醒道:「你這次是秘密押送,原因你大概也知道一些,怕有心人從中作梗,那些巴不得燕宋開戰的人不得不防。別的不說,僅天女教,只要有機會,就不會放過你。還是安安分分到了紫金洞再說吧,到了紫金洞你也就安全了,天女教還沒本事殺入紫金洞為所欲為。坐了這麼久的牢,還在乎這一時半會兒嗎?忍忍吧!」
話說到這個地步,惠清萍也就不吭聲了。
宋國放人了,面對燕國的武力威脅,吳公嶺最終還是屈服了。
此一時彼一時,之前和韓國交戰時,他還可以破罐子破摔,責任全推給死鬼牧卓真,反正都那樣了,也不在乎,如今真的是沒辦法再破罐子破摔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道理,已經不適合再用在他身上。
把自己女人給送人了的確是丟臉,可這種事情做過的國君多了去,遠的不說,牧卓真就把自己的寵妃送給了燕國皇帝商建雄,那些送女兒去和親的例子就更是數不勝數了。
當然,不是他屈服了,而是迫於朝臣的壓力,朝臣以死相迫,才逼得他不得已答應了……
千山萬水去,紫金洞復來,全泰峰終於將惠清萍送達了茅廬別院。
牛有道聞訊親自跑出了茅廬別院迎接,見到人,欣喜不已,恭恭敬敬拱手彎腰,「見過大哥、大姐。」
袁罡遠觀,牛有道這種舉動,他是做不出來的。
惠清萍的樣子依舊有些狼狽,不過比開始的時候強多了。
她也不想狼狽見人,途中想洗漱梳理一下,可全泰峰不肯。全泰峰怕途中落地遭遇突襲,對他來說,此行將惠清萍安全送達比什麼都重要,不容許出意外,至於惠清萍的臉面,那不是他顧及的事。
惠清萍沒了辦法,只好脫了代表皇后身份的外袍,再扯開了頭髮,來了個長發披肩。
此時面對牛有道的問候,惠清萍不知該說什麼,再見牛有道,心情也很複雜。
倒是全泰峰樂呵呵道:「老弟,我沒食言吧,人可是給你平平安安送來了。」
「多謝多謝。」牛有道拱手謝過,又滿臉關切地問惠清萍,「大姐,你沒事吧,他們沒在你身上做什麼手腳吧?」
惠清萍搖了搖頭。
牛有道立刻回頭道:「紅娘,帶大姐去沐浴洗漱,另外仔細給大姐檢查檢查。」明顯是怕有人對惠清萍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