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醜不好外揚,也許瞞不住,但宮臨策還是不想對外人多言,略笑:「沒什麼,下面弟子不懂事,一點誤會。牛長老找你。」抬手,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玉蒼看看他,又看看茅廬別院的人堵在門口與紫金洞對抗的架勢,有些驚疑不定,怎麼感覺像是在請君入甕?
想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不管是紫金洞還是牛有道,都不至於冒然對自己亂來,秦國也不是擺設。
玉蒼乾笑兩聲,拱了拱手,也就過去了。
封堵門口的人已得到通知,放了玉蒼進去。
入內後有人引領他去了牛有道的院子,人到後,卻不見牛有道人來迎接,倒是有人請他去待客的亭子里坐,這有些不合常理,遂問:「牛有道呢?」
管芳儀笑道:「道爺剛從聖境回來,身上有點不雅觀,正在沐浴,馬上就出來,玉蒼先生稍候。」
玉蒼嗤聲,「架子不小。」也就搖了搖頭,沒多說什麼,進了亭子里坐下。
等了一陣,屋內傳來牛有道的呼喚,「紅娘,進來一下。」
管芳儀略顯抱歉的對玉蒼欠了欠身,玉蒼抬手請自便。
來到牛有道房前,管芳儀推門而入,只見沐浴後的牛有道披頭散髮,已經坐在了梳妝台前,知道這位主習慣了別人伺候,把她當成了丫鬟使喚,讓她過來給他梳頭的。
去聖境前,一直是商淑清無怨無悔干這活,如今商淑清不在,她也只好走過去代勞了,嘴上不免埋怨了一句,「讓聞墨兒來給你梳唄,人家年輕漂亮。」手上沒停。
牛有道沒接這茬,倒是之後察覺到她手速有點快,提醒了一下,「不急。」
管芳儀:「玉蒼來了,在外面等著呢。」
牛有道冷哼一聲,「讓他等!」
聽出了他話里的不快,似乎是故意晾一晾玉蒼,手上速度遂慢了下來配合。
既然他不急,她也有話問他,有關聖境的事,她也正好奇,之前沒找到機會問,現在正好。
至於和紫金洞之間的問題,她現在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了,只要這位回來了,她也就穩住了心神,不慌了。
聖境的情況,牛有道沒有瞞她,知道的都告訴了她。
紮好頭髮後,牛有道起身了,走到屋內劍架前,撈了劍在手,拔出一截,「碧血丹心」四個字還在,是他那把劍沒錯。
唰!寶劍歸鞘,劍鞘落地一杵,抓了劍柄的手如持拐杖而去。
跟在後面的管芳儀微微一笑,之前的道爺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眼前的道爺才對了味,一劍在手,隨便走走的味……
亭子里的玉蒼瞅著不疾不徐走來的牛有道,待人到了,戲謔笑道:「洗乾淨了?」
牛有道坐在了他對面,回了句,「玉蒼先生是暗指聖境太臟嗎?」
「……」玉蒼被他噎了個啞口無言,慌忙擺手道:「沒有的事,別瞎說。」說著還回頭四周看了看,之後又低聲問:「老弟,什麼情況,你怎麼回來了?沈一渡他們回來了嗎?」
牛有道反問他,「玉蒼先生從聖島回來,不回曉月閣,反倒來了這裡,是知道我要回來,特意在此等我嗎?」
玉蒼聽出了他話里的嘲諷意味,知道對方猜到了他的來意,這話多少讓人有些尷尬,只能是苦笑道:「天下事,身在其間由不得誰感情用事,交情歸交情,事情歸事情,一碼歸一碼,你我心知肚明。既然老弟回來了,不提也罷,我回頭出了這裡立馬離開紫金洞,成嗎?」
牛有道:「你看著辦,我無所謂,玉蒼先生若想玩,我隨時奉陪便是,我手下幾十萬人馬還是隨便拉得出來的,秦國不要嫌少就行。」
玉蒼輕輕拍了拍桌子,語重心長道:「老弟呀,說這個就沒意思了,不提了行不行?聖境的事說說,究竟怎麼回事?」
牛有道:「不急,先找你借點東西。」
玉蒼狐疑:「借東西?借什麼?」
牛有道:「苦神丹給我幾粒。」
「苦神丹?」玉蒼愕然,「你要那東西幹嘛?」
牛有道:「就三粒,一句話,給不給吧?」
玉蒼:「老弟,不是不給,而是這東西不好用,情況你大概也知道,這東西沒有根除的解藥,一旦用了,就要長期輔以解藥。給了你,我豈不是還要長期提供你解藥,你就不怕我突然斷了你的解藥?」
牛有道:「我不要解藥,只要毒藥!」
玉蒼愣怔,試探著問道:「你這是要對誰下手啊?毒藥到處是,犯得著非要用苦神丹嗎?我說你可不能亂來,到時候當事人癥狀一發作,回頭我曉月閣豈不是撇不清了關係?」
牛有道:「還想不想知道聖境的事?想不想知道沈一渡在聖境幹了什麼?」
卧槽!沈一渡在聖境幹什麼了?玉蒼兩眼一瞪,想罵娘了,居然拿這事來做交換條件。他咬了咬牙道:「老弟,你這樣就不厚道了,走之前我可是給了你兩千萬!」
牛有道:「你的意思是在提醒我再向你要點錢?我若再加一千萬,估計你也會給。玉蒼先生,你跑來拆我的台,究竟是誰不厚道?」
「打住!」玉蒼立馬抬手制止了他再說下去,回手向弟子獨孤靜招手示意了一下。
獨孤靜身上掏了一陣,摸出三粒蠟丸上前,擺在了桌上後,又再次後退開了。
牛有道抓了蠟丸在手查看著,「真的假的,我也沒見過。」
玉蒼:「你若懷疑有假,我可以免費送一粒給你嘗嘗。老弟,別怪我醜話沒說在前面,這東西別亂用,真要惹出了什麼大麻煩,我曉月閣不會背這個黑鍋,別怪我把你抖出來。」
牛有道順手將苦神丹納入了袖中,答非所問道:「沈一渡其實也是被逼無奈,有些事情不做不行,你多多諒解吧。」
玉蒼被他答非所問的一句話給戳的心驚肉跳,極為緊張道:「他在聖境幹了什麼?」
「也沒什麼,一進聖境,麻煩就找上了我們,丁衛發了紙和筆給我們……」牛有道也沒瞞他,把事發經過講了一遍,似乎不想過多啰嗦,也知道對方要問,直接把羅芳菲莫名其妙將自己送出的事也一次性給講了。
玉蒼聽後眉頭緊皺。
牛有道也的確不想跟他啰嗦,起身送客道:「事情就這麼個事情,我這裡還有事要解決,就不留你了。」
說到這裡的事,玉蒼回過神來,跟著起身道:「外面對峙上了,出什麼事了?」
牛有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有人見我不在,打傷了我的人,我不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不關你的事,我想你也不想卷進來,還是迴避吧!」揮手示意送客。
玉蒼想留下來看看情況,奈何主人要趕他走,也只能是離開。
出了茅廬別院,他還想留下看看,結果宮臨策也不想他留下看熱鬧,也讓送客。
玉蒼也只好帶著滿腹的好奇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別院內,牛有道又把袁罡招了過來,提醒道:「情況擺在這,我不可能把所有參與圍攻你的人都給處理了,牽涉的人太多,也沒辦法全部處理,紫金洞也不可能答應。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道理不需要我多說吧?」
袁罡點了點頭,不過卻道:「就這樣放過惹事的人,是不是太便宜了?」
「不需要你提醒,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走吧!」牛有道轉身而去。
不一會兒,茅廬別院門口堵著的人讓開了一條道,整個茅廬別院的人熟悉的『拐杖』杵地行走的聲音由遠及近傳出,眾目睽睽之下,牛有道領著管芳儀和袁罡等人現身了。
走下門口台階,牛有道在兩伙對峙人員的中間地帶站定了,熟悉的架勢,劍杵在腹前,雙手搭在劍柄上,左右看了看,出聲道:「掌門,沒什麼大不了的事,需要這樣興師動眾嗎?」
宮臨策等人走了過來,宮臨策道:「的確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師弟能這樣想,我很欣慰,我相信鍾老知道後也會欣慰。」
牛有道:「事雖然沒什麼事,但是非黑白還是要說個清楚的,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我們紫金洞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掌門,您覺得我這樣說可對?」
宮臨策:「事情已經過去了!」他在提醒對方不要再多事了。
雙手搭在劍柄上的牛有道平平靜靜道:「掌門,根據我了解到的情況,我們紫金洞內部很有可能混入了外敵派來的姦細,故意在我紫金洞內部挑撥離間,欲製造事端,欲亂我紫金洞。我身為紫金洞長老,不可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難道掌門能放任姦細不查?若掌門說可以不查清、說可以放過,我便絕口不再提及此事!」
人後的嚴立聞言,嘴角抽了抽,牛有道這勁頭明顯不對,來事了,他強烈意識到來事了。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牛有道一回來,一出面,局勢立馬就不一樣了,鎮得住場面不說,首先處理事情的氣勢就不一樣了。
宮臨策嘴唇略抿,徐徐問道:「誰是姦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