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們五個帶走,看好!讓玄耀來見我。」丁衛揮手一聲。
「是!」黃班領命,帶了五人離去。
丁衛獨自一人立於夜幕下的山間,人如同這山林一般沉寂,內心波瀾不停。
等了有那麼一陣,黃班回來了,同時領來的還有玄耀。
看到丁衛,玄耀環顧四周,低聲問了黃班一句,「先生大晚上招我們來這作甚?」
黃班抬手示意了一下,沒多說什麼,示意他自己問丁衛去。
來到丁衛身邊,黃班主動站在了一旁,玄耀行禮,「先生!」
一如之前見人那般,丁衛沒有吭聲,玄耀等了一陣漸感壓力。
畢竟一起多年,算是比較了解,每當丁衛這種反應的時候,肯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事。
玄耀努力不讓自己的呼吸沉重,等了一會兒後,也沒從黃班臉上看出任何端倪來,遂主動拱手問道:「先生可是有什麼吩咐。」
丁衛背對著,「玄耀,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玄耀嘴裡有些發乾,試著問道:「先生指什麼事?」
丁衛:「指?看來你還有很多事瞞著我。」
玄耀忙辯解道:「先生誤會了,屬下不知先生在問什麼。」
丁衛慢慢轉過了身來,正面盯上了他的雙眼,「玄耀,你跟我多少年了?」
玄耀:「已有三十多年。」
丁衛:「三十多年,好,沖相交三十多年的情分,我今天好好問你,你也好好答我。你要那五隻載人飛禽幹什麼去了,帶去煙雨樓玩耍了嗎?」
玄耀喉結聳動著,滿嘴苦澀,剛剛已感到不妙,此時一聽五隻飛禽,便知已被查出了。其實從元色讓丁衛負責查此案,他就意識到了,自己動用了這一系的力量,能瞞過別人,怕是很難瞞過丁衛,果然如此。
計劃本沒什麼問題的,悄然執行,悄然而回,就算失手也沒什麼,基本上沒有查出誰幹的可能性。
可是沒想到追殺過程中撞上了妖狐司的人迎面而來,結果被妖狐司的人一路追著不放,暴露了那五隻飛禽,留下了追查線索。
這一暴露,害他連掐斷線索滅口都不敢了,一旦失蹤的都是丁衛這邊的人,想也能想到,能同時動用丁衛這邊這麼多人的,除了丁衛身邊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不會有別人。
不幸中的萬幸,此事是丁衛負責來查,他心中抱了僥倖,就算被丁衛發現,丁衛也應該會為他隱瞞。
正因為有此念頭,玄耀嘴唇緊繃了綳,忽緩緩跪下了,跪在了丁衛面前。
丁衛:「何故行此大禮?我記得我給過你三張天劍符防身,拿出來給我看看。」
玄耀痛聲道:「屬下一時糊塗!」
丁衛面容劇烈扭曲了一下,不再繞彎子含糊,沉聲道:「也就是說,你承認了是你刺殺的牛有道?」
玄耀低頭道:「屬下糊塗。」
認罪了!一旁的黃班「唉」,嘆了聲,無奈搖頭,之前只是懷疑,沒想到還真是這位膽大包天。
丁衛怒了,居高臨下一指,「你瘋了嗎?牛有道前腳督查無量園,還和呂無雙見過面,連什麼情況都不知道,你後腳就敢殺他,你難道就沒想過引得呂無雙親自介入的後果嗎?你難道就沒想過不管什麼事情扯上無量園都會引來麻煩?現在不但是呂無雙,九聖全部親自介入了,你活得不耐煩了嗎?」
玄耀忙抬頭辯解道:「先生,我…屬下實在不知動手前八派督查居然去了無量園,更不知道他們見過呂無雙,否則給屬下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吶。」
丁衛怒斥:「你不敢?根據妖狐司那邊提供的事發詳細情況,你們一路追殺牛有道,你們明明見到了妖狐司的人出現,明明知道已經有一群目擊證人,還不知及時收手走人,居然還敢動用天劍符孤注一擲。聖尊欽命的督查人員,被公然刺殺,這是什麼性質?還有你不敢做的事嗎?」
玄耀慌忙道:「先生,屬下實在是被逼無奈啊!」
咣!丁衛一腳將其踹翻在地,「事到如今,你還敢強詞奪理,誰還能逼你殺人不成?」
玄耀慌忙爬起,再次跪好了,痛聲道:「先生,動手時,牛有道猜到了我,猜到了我在刺客當中,甚至點出了屬下的名字,屬下如何還敢讓他活著回去?」
丁衛:「你們不是喬裝蒙面了嗎?他怎會知道是你?」
玄耀:「他說,聖境內想殺他的人,除了先生你和我不會有別人,說先生在外界,那麼就只能是我。當時屬下被他的話給逼急了,回頭一想,才發現是屬下糊塗了,牛有道應該是在拿話詐我,他當時應該不能確認是屬下。」
「混賬東西!」丁衛又是咣一腳,將其踹翻在地,跟步上前,居高臨下指著質問,「還有三個人呢?牛有道手下的三個人是不是也是你殺了?一次殺害四名聖命督查,你瘋了嗎?」
玄耀趕緊再次跪好辯解,「先生,冤枉啊,屬下只殺了牛有道一人,絕沒殺其他人。」
丁衛勃然大怒,「到了現在,你還敢瞞我?另三人至今未歸,各地尋找也未發現任何音訊,難道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玄耀:「先生,屬下真的是冤枉啊!先生,屬下既然已經承認殺了牛有道,承認殺一個和承認殺四個有什麼區別嗎?屬下真的沒殺牛有道那三個手下,當時只有牛有道一人,屬下等人動手時,根本沒見到另三人在場,還請先生明鑒!」
黃班在旁幫腔一句,「先生,玄耀言之有理。」
丁衛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定,「那他們三人去了哪?」
玄耀:「屬下實在不知。」
黃班接話道:「按理說,他們三個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既然這麼久都不見現身,想是也出了什麼意外。先生,現在上面關心的是牛有道的死,他們三個若能回來,自然會回來,若不能回來,也不值得再耗精力。」
丁衛冷眼一掃,「現在不是我願意不願意的問題,現在是九位聖尊要找他們三個。」
黃班訝異,「他們三個只是牛有道的手下而已,何以會讓聖尊如此關注?」
丁衛:「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九聖過問了妖狐司的人,問有沒有從牛有道身上搜到什麼東西,妖狐司的人說沒有,九聖立刻盯上了牛有道的三個手下。看情況,八派督查的人似乎分別從無量園帶出了什麼東西,牛有道身上沒有,可能在那三個人的身上,聖尊要的是他們帶出的東西,並非關心他們的死活。」
黃班越發不解了,「八派能從無量園帶出什麼東西?總不可能是無量果吧?」
丁衛:「我也想知道是什麼,現在問天城內的七派被嚴密控制了,無量園也被封鎖了,我根本無處過問。」
現場略靜了會兒,琢磨中的黃班忽見地上的玄耀使眼色,有點牙疼,可還是對丁衛道:「先生,眼前這事怎麼辦?」
丁衛目光垂視玄耀,冷冷道:「聖尊要交代,我能怎麼辦?」
玄耀跪地伏身道:「都是屬下的錯,一人做事一人當,屬下願一人承擔,絕不牽連任何人!」
丁衛挑眉冷笑,「牽連?牽連誰,難道是我授意的不成?你在要挾我嗎?」
有此說不是沒原因的,既然有自己的勢力,免不了有些見不得光的事讓下面的心腹去辦,譬如讓玄耀去辦的,真要是把玄耀給送出去了,還不知會扯出什麼事來。
「屬下絕無此意!」玄耀抬頭跪直了,痛聲道:「屬下自知犯下這事,必死無疑,左右是死,與其受盡刑訊煎熬,不如來個痛快。這麼多年,先生待屬下不薄,先生大可放心,屬下這就公開自首,自首後必立刻自盡,絕不會吐露任何對先生不利之事。」
丁衛暗暗咬牙,他倒是想把玄耀給交出去了事,可問題的關鍵是,誰不知玄耀是他心腹,玄耀一口咬定無人指使,一口咬定是個人行為,上面會信嗎?
現在還有一事,八派介入無量園究竟是因為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點搞不清楚的話,他有點不敢輕舉妄動。
還是那句話,牽涉到無量園的事會很麻煩,玄耀偏偏在這個時候殺了牛有道,現在把玄耀交出去還不知會惹來什麼樣的麻煩。
思慮再三後,丁衛徐徐問道:「參與刺殺的有幾人?」
玄耀:「連同屬下在內,共十五人!」
丁衛:「此事先觀動靜再說,那些人的嘴巴,你最好給我捂嚴實了。待此事風頭過了,一個都不能留!」
聞聽此言,玄耀大喜,知道丁衛最終還是決定幫他隱瞞這事,有丁衛幫忙掃清捂住線索,外人不太可能查出什麼名堂來,這一劫算是躲過了。
他當即磕頭,哽咽道:「謝先生!屬下必肝腦塗地圖報!」
……
問天城,無雙堂內,七派人員這次算是大開眼界了,九大聖尊他們見了個遍,近期可謂反覆見到。
然而也頭疼,無量園帶來的口供,他們反覆交叉或統一梳理,然而實在是找不出什麼線索來。
還有就是,口供有缺失,牛有道那邊保管的口供,連人帶口供都不見了。
而九聖逗留問天城,所為也正是這個,九聖讓下面人查過不說,自己也陸陸續續親自查看過這些口供,似乎也很疑惑。面對這些口供,大家都顯得有些茫然不解,能破解謎團的恐怕只有牛有道,可牛有道顯然正是因為此事被人給滅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