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牛有道對其略欠身,又對元從拱手道:「有勞元先生費心,路上小心。」
元從微微點頭「嗯」了聲。
賈無群拱手躬身相送,目送人影消失後,方緩緩直起身來,心中嘀咕,「王爺…王嘯…」嘴角忽勾起一抹笑意。
三人未逗留,隨後亦離開此地。
……
「陶總管請,公子就在軒閣內。」
晉京邵府,邵三省恭恭敬敬領著大內總管陶略。
陶略順勢看去,只見兩鬢斑白的邵平波身穿白衣,一襲黑披,軒閣內憑欄臨池,惆悵眺望長空,不禁微微一笑,順了邵三省的話,「公子如玉!」
是句誇讚的話,邵平波的外貌也的確經得起此誇,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段有高挑身段,要氣質也有氣質,那兩鬢的斑白也越顯其別樣的男人味,一股寧靜雍容附體,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家的泛泛之輩。
這種氣質也不是普通人家能熏陶出來的。
誇出這句話也是知道這位馬上要成為七公主的夫婿了。
這話,邵三省愛聽,笑了,再次伸手請。
邵平波想的很多,沒想別的,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想到了自己過世的母親,想到了遠在北州的父親,還有齊國的妹妹,他要和七公主成親了,娶七公主這樣的受污女子,不知家人聽到風聲後會如何想。
妹妹是女人,立場自然是站在女人那邊的,可能不會覺得太過如何,可父親呢?他甚至能想到父親的心情,他如今是邵家唯一的兒子,在父親眼裡怕是要對不起邵家的列祖列宗。
「大公子!」
邵三省的一聲喊,將他思緒拉回,見到陶略來了,趕緊轉身離開憑欄處,快步出了軒閣迎接,拱手見禮,「陶總管!」
「邵大人好。」陶略也客氣著拱了拱手,隨後招手小太監上前,取了托盤裡一隻藥瓶奉上,「邵大人身體有恙,陛下差老奴前來送些靈丹妙藥。」
這是借口而已,真正的原因是,太叔雄見這位遲遲沒有再離京奔赴前線用功的意思,讓陶略來探探虛實。
「謝陛下!」邵平波朝皇宮方向作禮後,雙手接了藥瓶,轉交給了邵三省收著。
陶略笑道:「以前每次來,都見邵大人忙碌,還是頭回見您這麼清閑。」
邵平波苦笑搖頭。
陶略左右看看,「多次來,還從未在邵府轉過。」
這位哪是有閑心瞎轉悠的人,邵平波明白他是有什麼話說,立刻伸手邀請,「大總管若是空閑,邵某陪大總管轉轉。」
「好!」陶略欣然答應,也抬了抬手,兩人遂並排著慢慢閑逛開來。
沒走多遠,陶略忽問:「邵大人的傷怎樣了?」
邵平波:「謝大總管關心,已無妨。」
陶略道:「邵大人畢竟是朝廷命官,趙大人做的有些過了,不過您放心,黑水台也不是擺設,會給趙府一點顏色看的,已經讓兒郎們盯著趙府的人,準備給趙家找點麻煩了,定給邵大人稍微出口氣。」
邵平波:「事情已經過去了,無須如此。」
「誒!」陶略擺了擺手,「要的要的。」
他非要這樣做,邵平波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心裡清楚的很,非要計較的話,怕是陛下的意思。
途中小徑,有花枝橫生出來,邵平波抬手一撥,為陶略順道。
走出了寬敞,陶略又道:「前線戰事僵持,不知邵大人準備何日去往前線?」
邵平波:「我這身體,短期內怕是受不得奔波,精力也跟不上,可能要靜養一些時日。」
「也是也是,身體要緊。」陶略呵呵一笑。
邵平波:「迎娶公主也不能馬虎,需要妥善準備,其他的一切都有待和公主完婚後。」
陶略笑呵呵點頭,「好好好。」也不好說什麼不好。
隨便在邵府逛了逛後,陶略便告辭了。
送走了客人,安靜了,邵三省請示,「老奴可是要做大公子完婚後出發前線的準備?」他聽到了之前的談話。
邵平波:「前線?不去了,呆在京城安心做自己的駙馬吧!」
「啊!」邵三省訝異,「這…公子鴻鵠之志,豈是蜷縮小窩安樂之人?」
「以後你會明白的。」邵平波踱步著給了句,四周有人,無意多說什麼。
有些事情他自己心裡最是清楚,局勢已經變了,有人盯上了他,不知危險何時會襲來,而背後的掌柜的又縮了起來,沒有縹緲閣力量的幫助,他現在沒有自己的勢力,難以對外做什麼,有些事情不好利用黑水台去做。
而戰場上,晉國大的戰略已經制定,晉軍正在積蓄碾壓之勢,不出意外的話,齊、衛兩國撐不了多久,絕對的實力下,遲早是要敗的。
之前他在戰場上急於求勝,是為了儘快拿到自己想要的權力,可如今和滿朝上下對上了,滿朝皆敵。
被那些人教訓了一頓後,他體會到了,朝堂上那些人的勢力太龐大了,聯手之下連皇帝也要退讓三分,根本不是目前的他能擋的,硬碰硬下去,他就算不輸,也是個兩敗俱傷,繼續糾纏下去也不知要糾纏到什麼時候。
他在前面沖,後面卻有人捅刀子,一刀刀下來,疼的錐心刺骨,已經是吃了大虧。
前有強敵,後有強敵,暗敵四伏!
蟄伏之後,本是躊躇滿志再出,卻不想陷入了四面皆敵的處境,已經是很危險了,隨時面臨滿盤皆輸的局面。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樣?這種情況不是他想要的。
但他是善於思考問的人,全盤思慮後,只能說是自己的戰略出了問題,必須調整。
攘外必先安內,他如今要做的是安定後方,先化解滿朝的敵意,放鬆滿朝上下的警惕,讓那些人不再針對他。
為此,他做出了重大的戰略轉變,決定放棄要去爭奪的權力,專心做自己的駙馬,
當然,這並不意味他就這樣徹底放棄了,而是阻力太大,不得不繞道而行,他在等另一個機會,而且他相信那個機會很快會來到。
自己勢單力薄,面對勢力龐大之物,硬沖吃虧,迅速調整了戰術,準備採取柔性手段,潤物細無聲的,把滿朝的敵人變成友人,而後再出發,也許能事半功倍。
縹緲閣的暗力一失手,既驚的縹緲閣的暗力龜縮了起來,生怕被盯上,也驚的另一方在找是誰?
總之因為縹緲閣,邵平波和牛有道幾乎是同樣的反應,反應都很快,都不約而同的迅速做出了戰略調整。
兩人的戰略調整,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而邵平波也突然悠閑了下來,至少在外人眼裡,開始呈現出了與世無爭的模樣。
唯獨晉皇太叔雄看得有些鬱悶,這可不是他想要的那個邵平波,與世無爭之輩,他招攬來作甚?
……
萬獸門有客來,來客乃紫金洞掌門宮臨策,萬獸門掌門西海堂自然是親自來迎客。
落座用茶,客套幾句後,西海堂笑問:「不知宮兄突然大駕光臨,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當。」宮臨策擺了擺手,左右看了看,揮了揮手,隨行人員退下了,只留了一人在身後。
退下的紫金洞弟子也不知道掌門身後之人是誰,總之是途中遇上的,掌門說是朋友。
看這樣子,似乎有什麼私密話要談,西海堂微微一笑,也抬手示意了一下,萬獸門弟子亦退下。
宮臨策左顧右盼一陣,忽低聲道:「西海兄,尋一處靜室吧。」
西海堂笑了,「何事如此神秘?」不過知道對方這樣謹慎,必有原因,起身了,「跟我來。」
他領著人到了自己修鍊用的靜室,不過見到宮臨策身後始終有一人跟著,加之又看出對方隱藏了真容,臨入門前,略有阻攔之意,「這位是?」
宮臨策:「就我兩人,在西海兄戒備森嚴的地盤中樞,還擔心出什麼事不成?不用多慮,稍候必不後悔。」
西海堂哦了聲,勉為其難的放行入內了。
入了靜室,石門一關,西海堂明顯對不明身份的人抱有警惕。
不明身份者倒也乾脆,沒了外人,抬手撕下假面,露出了真容。
「你…」見到對方真容的西海堂吃驚不小,倒吸一口涼氣,指著對方,滿臉的難以置信。
來者正是牛有道。
宮臨策笑道:「西海兄,敝派長老,你想必不陌生。」
西海堂:「牛有道,你不是已經在聖境…」
「噓!」牛有道豎指嘴邊,示意小聲,之後袖子里掏出一顆石球,當場捏碎了,一顆滲透紅光的心型物拋向了對方。
西海堂不敢直接伸手去接,施法將來物定格在身前,看了看,狐疑道:「什麼東西?」
牛有道一字一句道:「無量果!」
「啊!」西海堂差點嚇一跳,施法將東西吸附近了查看,確認沒什麼問題後,方抓在了手裡反覆查看,可謂越看越激動,再看看牛有道,想到對方本該死在聖境,卻出現在了這裡,大概猜到了東西的來歷,雙手捧著東西,已是視若珍寶般不敢鬆手,不過卻近前了,將嗓門壓得極低,竊竊私語道:「你從聖境偷來的?」
牛有道:「西海掌門這不是明知故問么,我要的話,人家能給么?也只能是用偷的。」
西海堂:「你不是死了么?」
牛有道:「得了這東西,不死還得了?」
西海堂看著手裡東西,兩眼放光,「牛有道啊牛有道,你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連這東西都敢碰。」
牛有道:「掌門若收下這東西,也是個找死,我只問掌門一句,可敢與牛某一起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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