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所以要做好提前撤離的準備,是要避免藍明有失,現在的藍明還不能落在九聖的手中。
憑諸葛遲的實力,出點什麼意外的話,縹緲閣也拿不住,除非九聖親臨。而書信往來要時間,九聖沒那麼快到,何況他還安排了晏逐天接應,不在監控下的藍明卻容易遭遇危險。
藍明一旦落網,邵平波就麻煩了,邵平波一出事,賈無群就得暴露。
層層保護下,他牛有道要出事也是最後被查到的。
當然,也可以將藍明給滅口,可藍明那邊究竟有多少人知道藍明和邵平波的事還不清楚,不好妄動。
他現在就是要把藍明給逼走,藍明一逃,藍明那邊的狀況他大概也就明晰了,參與了秘密並知情的人都得跑人。
雲姬嗯了聲,轉身執行去了。
旁聽的海無極目光閃爍,目送了雲姬離去,目光再回到對面的牛有道身上,只見徐徐落子的牛有道問:「陛下的兒子若行謀逆之舉,陛下可會饒過?」
海無極略默,此時此刻也無虛再矯情什麼,捻子落下一枚,「殺無赦!」
牛有道哈哈笑道:「是啊,陛下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那些門派中人卻畏首畏尾的,實在是可笑至極。」
這話也就是說說而已,百川穀豈能不知,問題是百川穀弄死了藍道臨兒子的話,回頭怎麼辦?那畢竟是藍道臨的兒子,若是弟子什麼的還好說一些,牽涉到骨肉之情,百川穀想不忌憚都難。
到底在弄什麼,海無極不清楚,終究還是忍不住試探道:「先生究竟在讓諸葛辦什麼事?」
牛有道:「諸葛遲回來後瞞著陛下的可能性不大。」言下之意是你回頭問諸葛遲去。
聽這麼一說,海無極暗暗鬆了口氣,還能讓自己見諸葛遲,應該沒打算殺自己,又奉陪著落下一子。
誰知牛有道又給他來了句心驚肉跳的,「陛下覺得我該不該殺你?」
海無極心弦一綳,觀察對方,然對方心平氣和,看不出任何端倪,喉結動了動道:「先生留著我的意思不就是為了鉗制諸葛遲么?」他在提醒,殺了我,諸葛遲恐怕就失去了控制。
牛有道微笑:「你倒是個明白人。可陛下讓我很不放心。」
海無極:「先生為刀俎,我為魚肉,有何不放心?」
牛有道:「陛下想復國,我不反對,可要分是在誰的天下復國,是九聖的天下還是我等的天下。」
海無極:「事到如今,先生難道還不相信我么,別無去處,自然是誓死追隨先生等人!」
牛有道輕輕落子,「只怕未必吧?」
海無極:「絕無二心!」
牛有道:「九聖的天下,八件鎮國神器乃立國之本,陛下死攥著星辰令不放,也就是所謂的商令,是何居心?倘若是一個隨時可能會出賣我的諸葛遲,留著何用?」
海無極心中咯噔一下,明白了,就說這種人物怎麼會有閑心跟自己下棋,原來是沖趙國的鎮國神器來的。
讓他交出星辰令絕對是個艱難的選擇,猶豫再三後,回道:「待諸葛遲平安歸來,我願將商令交予先生。」
牛有道指了指棋盤,示意他下棋,「諸葛遲回來又如何,不回來又如何,回來了,我若不守信,你們也活不了。我這人不喜歡打打殺殺,可也最是討厭牆頭草,我不願強人所難,這下棋就是一個抉擇的過程,走完了,也就見到結果了。」
海無極目光落在棋盤上,明白了,人家只給他這一局的考慮時間,人僵在了那。
咚咚!牛有道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陛下,該你落子了。」
海無極抬眼看向他,艱難道:「願將商令獻於先生!」
牛有道笑了,抬了抬下巴,「不急,先下棋!」
海無極提子緩緩落下,可謂滿嘴苦澀,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種輕鬆環境下將趙國鎮國神器給交出去,人家穩坐不動輕言細語間就輕飄飄把自己的至寶給奪去了,心中的苦澀更是難言。
回來後的雲姬聽到了後面的談話,心裡也在嘀咕,我說怎麼有閑心跑來陪一個廢帝下棋,敢情是要搶人家手上的寶貝,還搶的這麼斯文,吃相倒是不錯。
一局結束,牛有道起身了,「陛下承讓了,累了,我先去歇著了。」轉身離去之際給了雲姬一個眼色。
也的確是承讓了,或者說海無極的心思根本不在棋盤上,輸的很慘。
海無極起身了,拱手相送,之後在雲姬的詢問下說出了秘藏星辰令的地方。
小半天后,雲姬外出歸來,回了牛有道暫時落腳的房間,一面古拙令牌交到了牛有道的手上。
東西是不是老東西,牛有道一看便知,聽聲察覺了一下材質,再看上面紋路,他是見過那座金字塔上的凹槽紋路的,能不能對上瞞不過他的眼光。
牛有道翻看著手上東西笑道:「應該是真的。」
雲姬:「直接逼他交出來不就行了,用得著廢這斯文勁么。」
牛有道搖頭:「手段太強烈了,令他感覺到不安全的話,他只怕未必肯輕易交出來。真要把他給弄個遍體鱗傷的,回頭諸葛遲那邊不好交代,把人給弄出事了不好,諸葛遲對我們還是有用的。」
「再說了,我答應了諸葛遲不動海無極,總得言而有信吧?」
「既拿到了東西,又斷了他在九聖那邊的心思,不用擔心他再蠱惑諸葛遲幹什麼,也兌現了給諸葛遲的承諾,大家和和氣氣的把麻煩給解決了多好,許多事情弄得太過血淋淋的不好。」
雲姬嘴角抽了一下,「你這種人鬼心思太多了。」
她這可不是發嗲,而是回想從前,從察覺到諸葛遲要被縹緲閣找到,立刻將手伸向邵平波那邊逼出藍明,之後救諸葛遲,再到現在暴露諸葛遲,眼前又輕而易舉拿到星辰令,還不知道後面還要搞出什麼事來。
哪怕她跟在牛有道身邊,許多事情也依然是雲里霧裡看不太明白,總之一切似乎都在這位的算計之中,一連串的手段、城府之深令她有些心驚肉跳。
發現當初幸好沒跟這位作對下去,否則被怎麼玩死的都不知道。
「跟紅娘呆久了,你說話是越來越像紅娘了。」
……
屋內,接到牛有道密信的晏逐天若有所思。
銷毀手中密信後,晏逐天招了弟子來秘密叮囑幾句後,出門了。
……
屋內焦慮等待中的李正法還沒收到陰如術的回信,他不知回信為何來得這麼慢,令他很是煎熬。
豈不知陰如術做出決定也難。
誰知回信沒等到,卻等到了另一個消息,一弟子敲門而入,「長老,言師弟失蹤了。」
「什麼?」李正法一驚,猛的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妙,不禁急問:「好好的怎麼會失蹤?」
所謂的言師弟正是之前觀察到接頭人與無邊閣總管班海有接觸的人。
弟子回:「不知道,已經一天沒見到人了。」
正這時又有一人進門,奉上密信,「長老,掌門密信到!」
李正法對先一步稟報的弟子揮手道:「還不快去找。」
待那弟子領命而去後,李正法方接了密信到手查看,不看還好,看過之後,有點牙疼了。
陰如術也沒過多斥責他,現在也不是罵他的時候,陰如術的意思是半瞞半不瞞。
何謂半瞞半不瞞?就是發現諸葛遲的消息可上報,諸葛遲與無邊閣有來往的事也可上報,但不要提及藍明,讓聖境那邊自己查去,能查到則罷,不能查到這邊就裝不知道,決不能泄露秘密。
這信若早點到,李正法可能還會認為是個不得已的好辦法,可現在言姓弟子的突然失蹤,令他心弦都繃緊了。
要不要照陰如術的辦法去辦,他先摁下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找人。
然而直到傍晚時分,還是沒找到人,房間沒人,客棧外暗布的弟子也沒見到言姓弟子外出。
李正法開始焦慮了,怎麼會突然不見了,若是遇險了,打鬥也該有動靜吧?
更要命的是,那弟子知道跟班海接觸的人可能是藍明。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不見了?無非兩個可能,要麼是悄悄走了,要麼就是被別人掌握了性命。
為什麼會悄悄走?好好的,不可能不打招呼悄悄離開,這其中肯定有問題,難道是縹緲閣或哪家的姦細?
若是被人給悄悄下手了,又是被誰給下手了?
究竟是誰不知,但人是在無邊閣消失的,他已經察覺到留在這裡不安全了,一旦是露了行蹤被藍明發現了,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李正法當機立斷,走人,一刻都不敢留了。
一出天湖客棧,立刻召集眾弟子撤離。
逃離無邊閣後,迅速利用了和聖境的聯繫渠道,將情況緊急上報給了督無虛。
因言姓弟子的失蹤,陰如術所謂的辦法,他不敢用了,到了這個地步,他也無法顧及那麼多了,先過一關是一關,宗門的事在後面,先化解可能會降臨在自己頭上的危機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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