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雲圖非要這樣乾的話,後果就有些嚴重了,朝中的一些大臣好辦,大不了換識相的頂替便可,然而呼延無恨那邊就不好辦了。
倘若呼延無恨不從,也能隨便頂替嗎?這個時候動呼延無恨,齊國的軍心就完了。
穩住了呼延無恨,就穩住了齊國的軍心,局面就還能維持下去。
所以三大派掌門勸了,可昊雲圖就是不答應。
連三大派掌門都勸不了,昊鴻勸也沒用,甚至不敢來見昊雲圖。他若來,恐越發激怒昊雲圖。
最終皇后這個女人來了,跑來幫兒子說話了。
只要兒子上位了,她就是齊國的皇太后,再也不用跟宮中女人去干爭寵的事了,連皇帝見了她都要參拜。
而到了這個地步,她也不得不來為兒子爭取,一旦失敗,誰能放過她兒子?別說她兒子,一旦讓昊雲圖重新掌握了大權,或者換了其他新君上位,她這個皇后只怕頃刻間就要變成廢后。
她在後宮爭了一輩子,無法接受那樣的後果。
都說最毒婦人心,她深知後宮那些賤人真要落井下石起來,比男人打打殺殺歹毒的多,想想都不寒而慄。
因此,挨一巴掌算什麼?只要皇帝肯明旨傳位,挨十巴掌、挨百巴掌她都心甘情願,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嘛。
「怕了?」昊雲圖在攙扶下仰天哈哈大笑,悲笑,笑得一陣咳嗽,在步尋的舒緩下止住了咳嗽後,俯身摁住皇后的腦門後掰,垂視著,「德不配位,強行謀逆,現在知道怕了?賤人,想不想知道朕的上將軍會怎麼處置你們?」
「陛下!」皇后被他恐嚇的心驚膽戰,悲鳴道:「陛下要為大局著想啊!」
「滾!」昊雲圖一腳踹開她,狠腳連踹,步尋扶著昊雲圖也不阻止。
再讓這樣打下去,非出事不可,外面的修士終於闖進來了,趕緊將皇后給拖走了。
氣喘吁吁的昊雲圖也被扶著躺下了,躺在了躺椅上,待氣喘勻後,忽低聲道:「還有辦法聯繫上上將軍嗎?」
步尋一臉為難,俯身,低聲耳語道:「陛下,咱們已經被隔離了,連隻言片語都傳不出去。陛下有什麼話告訴老奴,這宮中還有老奴的人,老奴再找機會試試。」
昊雲圖默了一陣,最終微微搖頭道:「算了,沒用了,大勢已去,朕留不住上將軍了。」
步尋一驚,「陛下,您的意思是,上將軍也會背叛您?還是說,怕外面那些人用上將軍家小為人質要挾上將軍?」
昊雲圖喃喃道:「上將軍鐵血戎馬一生,乃我大齊柱石,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區區人質豈能要挾的住他,是不會因自己家人而連累將士的。真敢這樣做,那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昊鴻那逆子不敢,三大派也不敢。」
步尋:「那就是會背叛您?」
「背叛?」昊雲圖略搖頭,「早年若非逼迫,他是不肯讓兒子娶青青的,他一直有意和皇室保持距離,不願倒向哪個皇子,成為爭權奪利的兵凶,也不願成為朕手中的殺人工具!他是大齊的上將軍,不是某個人的上將軍,誰做皇帝對他來說並不是非常重要!眼前的局勢,他若擁兵對抗,恐齊國大亂!」
步尋明白了,為大局著想,呼延無恨應該會順從三大派的決定,也就是說,陛下想重掌大權無望了,不由黯然神傷!
……
「皇后沒勸動?」宇文煙問了聲。
一名弟子搖頭,「沒用,還被他打傷了。」
宇文煙揮手,示意弟子退下了。
一旁,一名文書終於模仿完了昊雲圖的筆跡,吹乾後,雙手獻上給三大派掌門查看。
三位掌門接手一看,北玄嗯聲點頭,「字跡果然是一模一樣,用上璽印,足以以假亂真。」
三千里「唉」輕嘆了聲,「傳位詔書先留待備用,但願前線的長老們能勸服呼延無恨。」
宇文煙和北玄相視一眼,都懂他的意思,其實這傳位詔書未必要昊雲圖親筆,只要朝中大臣說是真的,那齊國上下自然就當做是真的。
關鍵還是呼延無恨那邊,假詔書模仿的再像也沒用,昊雲圖好好的突然傳位,這麼大的事,呼延無恨豈會輕易相信一紙詔書,肯定要確認事情真相,這京城亂象豈能瞞得過呼延無恨手下的軍情諜報人員。
現在要看前線勸說呼延無恨的態度了,若呼延無恨不肯支持昊鴻的話,這傳位詔書還真不好先發出去,一旦詔書發了,再反悔,到時候收場就麻煩了,這種事情不能兒戲。
本來這邊是想先問問呼延無恨態度再做決定,可想了想,也沒必要問,問了肯定就不成,呼延無恨哪能輕易做叛臣。
有些事情想著容易,一旦動手了,才發現沒想像的那麼輕鬆。
……
皇后出宮了,直奔呼延家的府邸,名義上是看望生產的女兒,實則是要見呼延威。
這也是兒子昊鴻的意思,希望母親能從直接從呼延家下手。
勸不了丈夫,皇后便跑來勸女婿了,懇請女婿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傳訊給自己呼延無恨,幫忙勸說。
哪怕勸不了,也希望呼延無恨不要亂來,此時穩住呼延無恨勝過一切。
……
整個京城突然被戒嚴了,搞得京城上下人心惶惶,實在是劇變來得太突然了,事先並無任何徵兆。
無心靜默在庭院中,聽完稟報後,忽問:「英王府也被圍了嗎?」
郭曼頷首,「也被圍了,不過暫時無恙,人只是暫時被困在了府中。」
無心略低頭,「盯著吧,有異常立刻來告訴我。」
一旁的顏寶如忍不住唏噓搖頭,「這爭權奪利的事還真是可怕,昨天還是高高在上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一轉眼就落得個天差地別的處境,人生的大起大落怕是不過如此。」
……
中軍帳內,坐在案後的呼延無恨雙手拿著「攝政王」的書信查看,一雙虎目漸籠威勢。
他一頭頭髮已是半白,人也顯得老了不少,面對不利局勢的殫精竭慮,時間一久,外貌上的影響難以避免。
下站一旁的三大派長老皆小心翼翼注意著他的反應。
看完了書信,呼延無恨徐徐道:「本帥一離京,這京城就越來越熱鬧了,什麼稀奇事都能冒出來,不能親眼所見,實在是遺憾!攝政王,好一個攝政王!」
砰!一聲震響,呼延無恨陡然拍案而起,一臉的怒不可遏。
被這一聲,三大派長老差點被嚇了個一跳,面面相覷一眼。
這陡然而來的驚嚇感,貌似在宗門議事大殿議事也少有經歷過,如今反倒被個呼延無恨給弄了個心驚肉跳。
不過此時的呼延無恨,身上陡然爆發出的怒不可遏的氣勢,也的確是懾人的很,是那種一怒之下血流成河的威勢,是修士身上看不到的鐵血威勢!
玄兵宗長老乾咳一聲,「不知何事令上將軍如此震怒?」
呼延無恨虎目一掃三人,哼哼冷笑道:「只是突然來了封書信而已,卻令三位長老一起跑來旁觀,三位長老是想告訴我事先不知情么?如果三位長老非要把我當傻子,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一封尋常書信而已,三位長老請回吧!」
這話說的,三位長老頓時尷尬了,還想知道他態度如何呢,怎麼回?
「那個…」天火教長老猶豫著,最終唉聲嘆道:「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遮掩的,玉王書信,想必上將軍也看到了,局勢已經如此,不知上將軍如何看待,上將軍不妨給個明話,我等也好上報宗門。」
「嗯。」大丘門長老和玄兵宗長老皆點頭。
呼延無恨慢慢走出長案,走到了三人跟前,一步步逼去。
這是幾個意思?三位長老很無語,硬挺著也不是,竟被呼延無恨給逼得步步後退。
碰到了後面的兵器架,實在是退不了,天火教長老只好推手摁在了呼延無恨的胸口擋住,「上將軍還請自重!」
他一出手,查虎頓如鬼魅般出現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呼延無恨略抬手,示意查虎退開了,「我如何看待,重要嗎?三大派高高在上,豈容我等宵小多言。老夫如果沒猜錯的話,陛下恐怕已經被三大派給軟禁了吧?連陛下都說廢就廢掉了,我又算個什麼東西,若是怕我亂來,那也簡單,你們乾脆把我也給抓了算了,豈不痛快省事?」
大丘門長老苦口婆心道:「上將軍息怒,不至於!上將軍乃國之柱石,誰敢動上將軍,我第一個不答應!不過,上將軍還需以大局為重啊!若是誰敢無視大局,我也照樣是第一個不答應!」
呼延無恨:「你們還知道什麼是大局嗎?現在是什麼時候,你們居然搞出『臨陣換帥』的事來,不知道此乃兵家大忌嗎?」
玄兵宗長老,「上將軍,陛下的身體實在是不堪重負了!」
呼延無恨搖著一頭華髮,一臉悲哀,悲聲道:「那也不能這樣搞啊!正當齊心戮力抵禦外侮之時,陛下身體不行,當召集眾皇子齊心用力共同協助陛下共襄大局才是。」
「眾皇子背後皆有支持的朝臣和勢力,明裡、暗裡經營多年的潛力不可低估,可以此局見真章為誘餌,三大派可用皇位誘使眾皇子。」
「只要三大派公然明言,皇位誰屬一局見勝負,眾皇子焉能不拚命一搏?上下同心,泱泱大國何懼區區內叛?」
「可你們呢?你們這是幹什麼呀?你們自發內亂、自亂陣腳、不懂卻妄為,你們這是要亡我齊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