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信憑高見成在這宮中的耳目能不知道三大派的掌門來了,有一點他是能肯定的,高見成在這宮中的耳目肯定比他多。因他的處境尷尬,手不好伸太長。連他都知道了,他不信高見成能不知道。
高見成貌似不解道:「能有什麼端倪?」
老狐狸!商永忠按捺下噴他一臉唾沫的衝動,「商朝宗屠戮了曉月閣,以殘酷手段將曉月閣給滅門了,又點出陛下也是兇手,意欲何為?偏偏在這個時候,三大派掌門跑來了,你就不擔心會出事?」
高見成哦了聲,貌似琢磨了一下,「王爺,你想多了吧,三大派掌門來見陛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商永忠瞪眼,有些急了,「我說高大人,跟我裝糊塗有意思嗎?宮臨策先到的,陛下要去拜見,然而宮臨策拒絕見陛下…這事,我不信你不知道。」
高見成啊了聲,「竟有這種事?」
「……」商永忠無語,與之大眼瞪小眼,最終被氣樂了,「不帶你這樣玩的。行,高大人,本王算你狠。」轉身就走。
高見成還以為他要離開,剛想說『王爺慢走』,誰知商永忠竟拖了把椅子,又回來了,椅子一擺,就坐在了他邊上,一臉認真道:「如今我說了,你也知道了,你說怎麼辦吧?」
高見成啞了啞,最終依舊在那裝糊塗道:「宮掌門不見自然有不見的道理,估計是有什麼事吧。」
「你什麼時候見過陛下去拜見三派掌門有被拒見的情況?」商永忠反問一句,不扯了,大手一揮,「我不跟你繞那狗屁彎子。我說高大人,你我和陛下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旦陛下出事,你我都跑不了。」
高見成默了默,問:「是陛下讓你來的?」
商永忠:「你想多了,陛下現在怕是急著去見三位掌門,急著搞清情況,一時間哪能想到我們頭上來。」
高見成遲疑道:「還是先搞清情況再說吧。」
商永忠意味深長道:「高大人,以你我干下的事情,商朝宗怕是不會放過我們。你若是有什麼對策,咱們得互通有無啊!有什麼需要咱出力的地方,也不用跟我客氣。」
這才是他此來的目的,他火急火燎的,結果見這位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處理公務,未免也太氣定神閑了。
他因此懷疑這老狐狸早有對策,希望一旦出現意外能拉扯上共進退。
高見成想笑,發現這位反應夠靈敏的,別的事情上沒什麼本事,對揣摩這些東西卻是頭腦清醒的很,這麼快就意識到了危機逼近。
不過也能理解,若沒這本事,一群皇族裡面,也無法脫穎而出爬上這個位置。
……
龍休和孟宣是前後腳來到的皇宮,來後向本派駐此的弟子打探了一下情況,又前後腳來到了宮臨策落腳的地方。
三方會面剛在亭子里落座,有弟子跑來,稟報道:「掌門,陛下來了,在門外求見。」
宮臨策淡然道:「就說我們三個有要事相商,讓陛下請回,我們會擇時去拜見的。」
「是!」弟子領命而去。
龍休與孟宣交換了一下眼色,龍休慢吞吞道:「宮兄,你這是想嚇唬陛下還是怎的?」
宮臨策:「我有必要嚇唬他嗎?」
孟宣:「來一趟不容易,說罷,急著把我們招來,所為何事?」
來一趟的確不容易,如今各派的飛禽坐騎都被縹緲閣給收繳了,他們固然是大派掌門,也得長途跋涉騎個馬在那顛簸個好久。都有點懷念上當初有飛禽坐騎的滋味了,如今辦事的效率低了好多,三派高層都不太願意出門了。
宮臨策:「來一趟是不容易,所以沒有請二位去紫金洞,約在這京城見面,大家路途都能近些。能奔波來此,自然是有事,唉,南州的那個商朝宗讓人不省心吶,曉月閣說滅就滅了。」
龍休嗤聲,「你少來這套,沒有你紫金洞在背後壯膽,就一群凡夫俗子,他敢拿曉月閣開刀?」
孟宣:「貓哭耗子那套,就別在我們面前演了,說吧,什麼事。」
宮臨策嘆道:「還能有什麼事?商朝宗幹了什麼,你們都看到了。是,沒錯,對曉月閣開刀是有我紫金洞在背後支持,可我為何支持,你們也能想像到。曉月閣是什麼東西?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我豈能容他們在我紫金洞的地盤上圖謀不軌?商朝宗既然有意,我紫金洞也只好順水推舟了。」
「可是沒想到那廝得寸進尺,急於報仇雪恨,又盯上了商建雄。不瞞二位,他如今要揮兵報仇,想趁機將商建雄給取而代之!」
龍休冷冷道:「當我們是擺設嗎?」
孟宣喝道:「他敢!」
宮臨策:「他有什麼不敢的?為了報仇,已經將曉月閣給滅門了。」
龍休:「你紫金洞養的狗,千萬別說你管不住。」
宮臨策:「他就是要報仇,為此不惜和我紫金洞翻臉,我能怎麼辦?難道真和他翻臉不成?這大片的地盤都是他的人馬,真要把他給收拾了,必然大亂,你們二位還不得趁虛而入?」
龍休:「你啰里啰嗦什麼意思?跟我們唱戲呢?」
宮臨策擺手,「我沒開玩笑,他這次是鐵了心要報仇,但這個時候把燕國鬧出亂子來,也不是我紫金洞希望看到的。我這邊勸說之後,終於讓他鬆口了,燕國天下給他,他願意化干戈為玉帛,就此罷手!」
「所以了,我此來是想和二位打個商量的,不如算了,這商建雄左右也是個廢物,不如就把這燕國讓給商朝宗算了。這樣一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如何?」
龍休:「你在跟我們開玩笑嗎?你紫金洞佔了這麼大的地盤還不滿足,還想獅子大開口?」
宮臨策伸手進袖子里掏了掏,摸出了兩張紙來,分別看了看後,放在了桌上,分別推給了二人,伸手請看。
二人相視一眼,各自取了一張到手查看。
不看則已,一看心驚,臉色同時變得有些難看,龍休抬眼冷冷盯著宮臨策。
宮臨策端著茶盞,漫不經心地吹呼著茶盞里的熱氣,慢慢嘬著。
孟宣看了眼龍休的反應,立刻明白了,兩人手上的東西應該是類似的東西,遂咬牙道:「姓宮的,你想用這東西要挾我們不成?我告訴你,休想!三聖那邊可是放話了,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他們手上的也沒什麼別的,就是當初縹緲閣督查的事,為了對聖境有所交代,兩派暗中乾的那些抓捕縹緲閣人員的事,抓捕行動中,對縹緲閣人員的一些殺害免不了。
當然,紙上也未將兩派所有的不軌之事全部記錄,但的確是掌握了部分證據。
兩人也不知宮臨策是怎麼拿到的這些證據,但有些事情兩人心裡清楚,當時各派嘴上沒說什麼,實際上私下為了自保幾乎都這樣幹了。
宮臨策放下茶盞,「是說了既往不咎。可有些東西此一時彼一時,三聖那邊是面臨了局勢上的困境,真要穩住了局面,你們敢保證縹緲閣能不算這筆賬?尤其是這擺在明面上的證據!」
龍休沉聲道:「你紫金洞的屁股也乾淨不到哪去。」
宮臨策呵呵道:「這話說的,話可不能亂說,你們有證據嗎?我有證據呈交縹緲閣!你們應該清楚,只要三聖穩住了局面,我紫金洞為了這燕國的利益,也必然是要將這證據上報給縹緲閣的,至於縹緲閣會不會收拾你們,我紫金洞也只能是拭目以待。二位不妨賭一賭運氣!」
兩人臉色發沉,龍休起身了,「那你就期盼三聖能穩住局面再說吧!」
孟宣也起身了,「至少三聖現在還會說話算話,至少現在未必敢動我們!」
兩人就要離開,也不能輕易接受這樣的要挾,紫金洞如今的勢力範圍之大,佔了半個秦國,加之燕國內的地盤,加起來已經能抵他們兩家之和,再讓紫金洞的人捏住燕國大權,他們兩家還要不要混了?
宮臨策卻微笑著拋出了一個大殺器,「紫金洞願意拿出手上的地盤與逍遙宮和靈劍山均分。」
還沒走出亭子的二位掌門頓步,回頭相視一眼,又慢慢一起轉身了,龍休道:「我沒聽錯吧?」
宮臨策:「整個燕國的地盤,半個秦國的地盤,咱們都拿出來,重新劃分,我紫金洞多佔的願與三家平分。」說罷伸手請坐。
二位掌門又相視一眼,走不了了,也不想走了,起碼得弄清是什麼意思,都慢慢走回桌邊坐下了。
孟宣試探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紫金洞能有這好心?」
宮臨策:「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們能讓我紫金洞佔了半個秦國,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歹心?首先是當時面對韓國的壓力不得不妥協,在商朝宗的封鎖下,最後才不得不撤兵。其次是想讓我紫金洞擋在西屏關前,想讓我紫金洞獨自面對晉國東征,你們準備躲在後面看我紫金洞消耗。」
有高見成那個內奸在,他這邊有什麼是不清楚的。
戰略意圖被摸清,龍休面無表情,孟宣略挑了挑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