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販在拚命地向李七夜推薦著自己手中的這塊岩石,吹得天花亂墜,人世間獨一無二,唯有此物,若是不知情的人,都會被他說得怦然心動。
但是,李七夜不為所動,他的目光卻落在了另一件東西之上,這件東西是擺在了小攤上的最角落,和幾件十分破舊的小物件擠在一起。
「這東西怎麼樣?」李七夜把這件東西拿在手中,看了一番,淡淡地對小販說道。
李七夜手中所拿的這件東西,那隻不過是一隻戒指而已,是一隻模樣十分簡單的銅戒指,這一隻銅戒指沒有多少花樣,只是簡簡單單地雕刻了一下,在戒指之上雕琢了一個簡樸無比的「佛」字,這個「佛」字十分的古老,很多人還認不出來。
就是這麼一隻戒指,它已經沒有了金屬光澤,整隻戒指已經是老舊無比,好像已經千百萬年沒有人抹拭過一樣,看起來還有點兼價。
毫不誇張地說,這樣的一隻戒指,那怕是扔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都不會引人注意,甚至有可能不會有任何人會彎下腰去撿這麼一隻一文不值的破銅戒指。
但是,李七夜拿起這麼一隻戒指,小販就不由緊張了,他目光跳動了一下,忙是笑呵呵地對李七夜說道:「客人,這麼一隻破戒指,不值啥錢,也襯不上客人,換一件其他的寶物如何?」
但是,李七夜隨意地往手指上一套,大小剛剛好,這隻戒指套在他的手指上的時候,那是十分的穩妥,那好像是為李七夜量身打造的一般,當它戴在李七夜手指上的時候,再適合不過了,看起來也是十分的順眼,似乎,這一隻戒指就是李七夜的一樣。
這樣的一幕,小販看在眼裡,目光不由跳動起來,笑容有點僵,乾笑地說道:「換換其他的試試怎麼樣?這麼一隻破戒指,似乎不是很適合客人你。」
「剛剛好,再適好不過了。」李七夜淡淡地一笑,風輕雲淡地說道:「這隻戒指那是再適合我不過了,就它了,不需要再挑選了。」
「但是,客人乃是有身份的人。」小販不由苦著臉,乾笑地說道:「這麼一隻破戒指,戴在客人的手指上,似乎有損客人的身份,不如再換一個如何?比如說,這一隻寶鐲,它能吞納天地,能收萬物,此乃是赤陽神石為胚,以空間絕術煉之……」
在這個時候,小販取出一隻寶光騰起的手鐲,萬丈神光,如同一下子照亮了天穹一樣。
這樣的一隻手鐲一取出來,任何再不識貨的人,都知道這是件了不得的寶物,甚至有可能無價,這樣的一隻寶物,絕對是讓人怦然心動。
毫不誇張地說,和這隻手鐲相比起來,李七夜手中的破戒指那就更加不值得一文錢了,也顯得特別的寒磣,根本就是不同在一個檔次之上。
「客人,你看這手鐲如何?相識就是緣,我給你一個大大的折扣,賣給你怎麼樣?」小販吹噓著這隻手鐲笑,十分誘惑地說道:「這隻手鐲才襯得上客人的身份,那隻破戒指,就算了,遠遠不如這隻手鐲呢,客人你看如何?」?李七夜僅僅是隨意地看了一眼這隻手鐲,輕描淡寫地說道:「的確是一隻不錯的寶鐲,可騰天地。」
「那客人就選這隻手鐲了,那隻破戒指不要也罷。」小販立即笑嘻嘻,想換李七夜手中的這隻戒指。
「不——」但是,李七夜卻一口拒絕了,淡淡地笑著說道:「雖然這隻破戒指的確是不咋的,但是,我看它和我有緣,我就要它了,其他的寶物嘛,沒任何興趣。」
聽到李七夜這樣的話,小販頓時不由苦著臉。
如果在場有外人在的話,見李七夜竟然選擇了這麼一隻破戒指,那一定會認為李七夜是瘋了,傻子都看得出來,這隻手鐲不知道比那枚破戒指珍貴多了,就算是再傻的人,閉上眼睛,也都知道選擇這隻手鐲,而不是那隻破戒指。
但是,李七夜偏偏是選擇了這隻戒指,這的確是有些讓人摸不清頭腦。
「這隻破戒指多少錢?」李七夜淡淡地笑了一下,神態似笑非笑,看著小販。
「這個,這個,這個……」小販不由著急地搓了搓手,神態有些尷尬,似乎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價為好。
「怎麼,不想賣嗎?」李七夜那似笑非笑的神態,看得小販都不由心裏面發毛。
「賣,賣,賣,客人要,又怎麼不賣呢。」小販只好硬著頭皮,苦著臉,說道:「這隻戒指,乃是我家傳之物,是我老娘傳給我的,我老娘的意思是說,等我找到媳婦兒了,再把這隻戒指傳給她,但是,我這把年紀,還沒有找到媳婦兒,萬一,這隻戒指又丟了,我老娘會扒我的皮,抽我的筋……」
小販不由叫苦起來,滿臉的苦色,聽起來還真的煞有回事,似乎是真的那樣。
「開個價吧。」李七夜完全沒有把他的訴苦聽入耳中,淡淡地說道。
「這個,這戒指,這戒指只是一隻普通的戒指,只不過它所蘊含的意義不一般……」小販不知道該怎麼開價好,苦著臉說道。
「那依我看,一文不值。」李七夜淡淡地笑著說道:「你大老遠跑來這裡做買賣,那也不容易,就給你一文吧。」說著,摸出一文錢,扔給了小販。
看著手中這樣的一文錢,那還真的讓小販瞠目結舌,這樣的套路,一時之間,他都說不上話來,他都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詞語去形容眼前這一切好,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語去形容此時的心情好。
「好吧,好吧,一文錢也就一文錢了,一文錢也是錢,至少不是血本無歸。」最後,小販無可奈何,只好認命了,嘟囔著,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這一文錢,似乎這一文錢是一筆巨大無比的財產一樣。
李七夜也僅僅是笑了一下而已,十分的隨意,完全不把剛剛所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客人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寶物呢,我的寶物,乃是來自於五湖四海,八荒各地,神妙萬分,價格公道,童臾無欺。」在李七夜買下這隻破銅戒指之後,小販還拚命地向李七夜推薦自己的其他的寶物。
但是,李七夜也就僅僅是掃了一眼而已,興趣缺缺,笑了一下,說道:「不入法眼。」
小販也無可奈何,只好苦兮兮地說道:「唉,這年頭,做個小買賣,實在是不容易,這麼大熱天,能買出一二件東西,那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想養家糊口,難呀,難呀,難呀……」
這個小販在訴苦抱怨起來,滿腹的牢騷。
「做不下去,那就別幹了。」李七夜並沒有安慰他,反而是給他捅了一刀。
「客人,那我也是想呀。」小販嘀咕地說道:「說得輕巧,但是,上有老,下有小,幾二口人嗷嗷待哺,哪裡能說不幹就不幹呢……」
小販似乎千百萬年沒有和別人說過話一樣,特別的想說話,滿腹的牢騷,家裡長家裡短地,向李七夜抱怨過不停。
聽著這個小販的抱怨,完全以他個人的形象不一樣,他看起來一身橫肉,就像是兇悍的屠夫,但,他抱怨著的時候,卻像是一個小媳婦。
「那就讓我來吧。」李七夜笑了一下,淡淡地說道:「汝妻子吾養之——」
這樣的話,十分的不敬,那也是充滿了惡意,換作任何人,都會勃然大怒,甚至翻臉動刀子。
然而,小販一聽這樣的話,卻一點都不生氣,他雙目一張,然後眉開顏笑,笑嘻嘻地說道:「使得,使得,這主意不錯,實在是使得,以後我這一家子,那就指望客人了,那些破爛攤子,那就要客人來收拾了……」
這樣的話,聽起來是十分的詭異,也是十分的不可思議,他們兩個人萍水相蓬,甚至兩個人都不知道彼此,突然之間,小販竟然把自己的家業託付給了李七夜,這樣的做法,那是再離譜不過了。
李七夜也一點都不驚訝,只是隨意笑了一下而已。
「天色也晚了,夜裡豺狼多,客人早點上路吧,再喝一舀,免得路上又渴了。」在這個時候,小販看了一下天色,給李七夜舀了滿滿一瓢的清水。
李七夜咕嘟嘟,仰首三五下喝得精光,二話不多說,轉身就走。
「客人,一路保重,路上小心豺狼,特別是披著黃袍的豺狼。」在李七夜上路之後,小販還在身後向李七夜大聲吆喝道。
但是,李七夜沒有回答他,踩著黃沙,踏上了前行的道路。
當李七放走遠之後,如果在這個時候再回頭一看,就會發現,在那堵斷牆之處,哪裡還有什麼販攤,哪裡還有什麼小販,那裡空空如野,什麼東西都沒有。
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人回頭一看,那一定會被嚇傻,還以為自己遇到鬼了,或者會以為自己做夢了。
但是,李七夜手指上的銅戒指依然牢牢地戴在他的手指上。
而且,從始至終,李七夜都沒有回頭去看一眼,似乎他對這一切都漠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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