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又使詐了!想砍就砍啊!沈洛年火上心頭,不管這麼多,他只停了兩秒,眉毛一揚,突然往前一衝,兩掌並推,對著何昌國的胸口撞去。
這種時候需要的就是決斷力,何昌國一呆,還沒拿定主意該不該砍斷沈洛年脖子,沈洛年的雙掌已經到了他胸口。
若沈洛年手中拿著尖刀,何昌國說不定還真砍了,但只是一對肉掌,對方又沒有炁息,實在不用擔心這兩掌才對,何昌國遲疑了一下,沈洛年兩掌卻已經穿過了何昌國的護身外炁,硬碰硬地重重槌打在他胸口上。
這下可不輕,何昌國一下子往後飛摔出七、八公尺,不過短劍也在沈洛年脖子上拖了過去,那件外套領口馬上被切出一條長口子。
沈洛年顧不得脖子的問題,拔出金犀匕往前就沖,若讓這傢伙拉開距離,事情可就麻煩了。
何昌國雖然一下子呼吸不暢,卻沒受什麼重傷,畢竟彼此都是變體者,那股力量雖大,卻不足以讓他受創,何昌國吸了一口氣正想說話,卻見沈洛年那泛著淡金色的匕首,已經對著自己心坎戳來,他吃了一驚,點地時馬上御炁彈起,騰身飛掠,閃過了沈洛年的攻擊。
果然是個瘋子,劍擺他脖子上都不怕……而且這小子刀刀都向著要害,是真想殺人啊?還好這小子雖狠,卻追不上自己。何昌國鬆了一口氣,閃了幾下,正想開口,卻見沈洛年莫名冒出一股淡淡妖炁,追擊的速度陡然增快數倍,惡狠狠地又撲了過來,何昌國一驚,忙說:「住手!我道歉!」
媽啦!可以這樣的嗎?沈洛年一下子不知該不該繼續追殺,正拿不定主意,何昌國又說:「你脖子沒事吧?我剛剛只是測試一下你的反應,幹嘛這麼拚命?」
脖子?沈洛年摸了一把,果然挺痛,該是被劃開了一道傷口,還好有血飲袍保護著,不讓傷口迸裂和溢血,但是有點奇怪,外套領口被割開了一長條破口,血飲袍怎麼沒破?
何昌國其實也有點意外,剛剛劍上的炁息雖然散失了,但他抽手的時候,確實感覺到劍刃割傷了沈洛年,而那兒正當要害,怎會沒事?
「媽的!混蛋!不跟你談了。」沈洛年瞪眼罵完,轉身就走。
「等等,」何昌國忙說:「我保證不會再胡亂動手。」
沈洛年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何昌國,想想剛剛何昌國確實沒有殺氣,他終於轉身說:「說吧。」
剛剛兩人一動手,已經離開了校門,現在在南側的圍牆附近,這時門口那兒,有個學校守衛正對兩人探頭探腦,似乎有點好奇。何昌國見狀說:「找個地方坐下談?」
「不用了。」沈洛年說:「坐太近又要彼此提防,直說吧。」
何昌國見沈洛年那股怪異的妖炁一直沒消散,知道他不信任自己,想想咳了一聲說:「我們希望你留在台灣,別再去噩盡島。」
沈洛年等了幾秒,見何昌國沒接著說,他皺眉說:「就這樣?」
「就這樣。」何昌國說。
「我聽完了。」沈洛年轉身說:「再見。」
「欸?」何昌國忙叫:「這不算談吧?你的意思呢?」
「當然不理你們。」沈洛年回頭沉下臉說:「我想去哪兒關你屁事?」
「話不是這麼說。」何昌國輕咳了一聲說:「你知道,我們反對和妖怪全面性的戰鬥,但最終目的,仍然是保護人類,並不是背叛人類……我們打算盡量和妖怪合作,彼此取得諒解,以後人類才不會有太多敵人。」
「總之你們認為人類會打輸這場仗。」沈洛年說。
「對,強大的妖怪,不是現在人類能夠想像的。」何昌國說:「如果現在和所有妖怪結下深仇,日後人類日子只會更難過。」
其實沈洛年倒同意他的說法,既然高科技武器都不能用,不管怎麼看,人類總會打不過妖怪,別說懷真那種特級的妖仙,那幾日看到的刑天、窮奇、畢方,都強大到難以抗衡,至於牛首妖、鑿齒之類稍次等的,也許變體者勉可對付,但普通人呢?
何昌國見沈洛年不說話,以為他不信,忙著又說:「你相信我,預言早就提出此事,只是道武門總門有人故意遮掩下來,想逼迫人類打這場沒希望的戰爭。」
真有此事?沈洛年一怔說:「怎麼說?」
「如果日後道息充斥,到處都是妖怪,人類的武器、科技完全無用,恢復原始生活……」何昌國說:「你認為誰的損失最大?」
誰都損失很大吧?但對方不是要這種答案,沈洛年想了兩秒就說:「不知道。」
「損失最大的,是各國政要、掌權者、有錢人!」何昌國說:「我們損失了便利的生活,他們卻還得損失榮華富貴和權力,當那一刻到來,國家、社會、經濟狀態都得重組,他們怎能忍受這種事?所以雖然預言說了打不過,他們卻硬是要扭轉,才逼大家打這場仗。」
沈洛年倒有點聽不懂了,開口說:「這和道武門總門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近百年來,道武門各宗派幾乎都受國家管制,國家又都掌握在那些人手中,現在有些道武門人更直接變成國家的軍隊……」何昌國說:「當我們何宗選擇不和妖怪作戰後,馬上就少了一切資源,被污名化、妖魔化,最後還被通緝,這還是號稱民主的台灣,其他地方呢?有多少宗派能承受這種壓力。」
說得雖然很好聽,也不像說謊,但沈洛年看著何昌國,卻還是看到一縷貪婪的氣味,雖然他不明白這股氣味從何而來,反正不像好人的味道……沈洛年當即說:「你說這些,就是要我別去噩盡島殺妖怪?」
「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那當然更好。」何昌國說:「我們聯合全世界志同道合的友人,創立了一個組織,叫作」共生聯盟「,主張人和妖怪同在一個地球上,應該和解共生……」
這口號好熟,幾年前是不是聽過?沈洛年微微皺了皺眉。
何昌國倒是挺會察言觀色,見狀一改口說:「如果你不願加入,當然不能勉強,我們只希望你別去噩盡島,造成彼此的困擾,那就很感激了。」
造成誰的困擾?沈洛年想起葉瑋珊的話,試探地說:「你們派人去噩盡島上了?」
沈洛年知道此事,何昌國似乎有點意外,他停了幾秒之後,點頭說:「這也不是秘密,許多」共生聯盟「的夥伴都已潛入噩盡島,和妖怪合作對付來犯的道武門人,如果你也去噩盡島,兩方難免有衝突,我們希望能避免這種事情。」
總門可有幾萬人呢,共生聯盟的人有多少?混進去有用嗎?沈洛年不明白,卻也不想問了,總之已經知道對方的要求,沈洛年當即說:「若我不答應,你們本來打算逼迫我答應?」
「是。」何昌國笑容一斂說:「現在仍是這個打算,若是不得已,我們打算擒下你,慢慢勸說。」
勸說?沈洛年冷哼一聲,看著對方說:「不打算用我叔叔威脅我了?」
「不會了,那不是個好計劃。」何昌國暗想,這瘋子自己的性命都不珍惜,怎會珍惜別人的?只是枉結冤讎而已,一面說:「你似乎是不受威脅的人。」
看來不像說謊,沈洛年放輕鬆了些,點點頭說:「那我也老實告訴你,我非去不可。」
何昌國臉色一變說:「你雖然身懷異術,但我未必對付不了你。」
「殺了我不難,砍下腦袋就可以。」沈洛年拔出匕首,看著何昌國說:「想抓住我可不容易。」
何昌國緩緩露出短劍,兩人目光相對,一觸即發。
兩人正對峙時,突然不遠處傳出鐘聲,學校內一陣鬧哄哄的聲音跟著傳出,一堆小學生又跑又跳地衝出校門口,一部分和等在門口的家長們會合,一部分彷彿散開的螞蟻,四面八方到處亂走,只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兩人身邊都是放學的小朋友。
小朋友們看著兩人拿著武器對峙,不少人好奇地停下腳步,似乎想看後續發展,一面還有不少人已經開始偷偷討論。
這樣實在打不起來,小孩似乎和那些酖族女巫一樣,天生具有降低惡念的力量,兩人看著周圍,嘴角不禁都露出笑容,也不大想在這兒動手了。
沈洛年收起金犀匕,遠遠看著何昌國說:「我跟斷手那兩人說過一次,現在再告訴你一次,你們找我無妨,但若還有人碰我叔叔,小心我誅何宗九族。」
何昌國臉色一變,卻見沈洛年已經轉身,排開一波波的小朋友們,往另外一個方向離開,隨著他轉過牆角的一瞬間,沈洛年身上妖炁倏然消失,何昌國再也掌握不住他的去向。
何昌國這一剎那,心中卻不禁有點惶然,剛剛若當真動手,自己真能打贏這小子嗎?而他若真想跑,自己攔得住嗎?他身無炁息,躲起來找得到嗎?上面交代了有重要事情詢問沈洛年,不能殺了他,那打起來縛手縛腳,反而更添危險。
「什麼是豬和宗九族呀?」一個小朋友在旁低聲問。
「九族是個玩的地方,我去過哦。」另一個小朋友一面走一面笑著回答。
聽著童言童語,何昌國卻是心中微寒,沒想到這時代還有人會說<figure></figure>出「誅九族」這三個字……恐怖的是——沈洛年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
這種不怕死又不怕殺人的瘋子,誰來對付誰倒霉,他現在雖然說找他動手沒關係,說不定改天火起來,突然又覺得有關係,何宗的親戚朋友不就冤大了?噩盡島的事情,是所有「共生聯盟」的事,讓何宗獨自扛起對付這瘋子的任務,可太不划算。
何昌國心念一轉,決定不再理會此事,當下電話聯繫,要所有人別再接近沈洛年。
另一面,沈洛年倒不知道,自己發狠說的那幾句話,居然嚇跑了何宗留在台灣準備對付他的人。
不過何昌國倒也是見機得快,沈洛年確實不是開玩笑的,他本就是衝動性格,而在渾沌原息看透事物本質的效果下,漸漸地,在他眼中人、獸、妖、仙其實都差不多,除了交情不同之外,頂多是靈智比重不同,沒有哪種命比較尊貴,他當日既然能連殺二十幾個鑿齒,殺人就不會手軟……而且沈洛年心中一直隱隱覺得,死亡其實也是不錯,幫人解脫未必是壞事。
平常時候,他自然不會想著「幫人解脫」,但若真讓他火上心頭,他才不管殺的人是否無辜,誅何宗九族對他來說,和殺死一窩螞蟻比起來<abbr>99lib?</abbr>,除難度不同之外,也沒什麼差異。
沈洛年一面在中壢街頭隨便逛著,一面思考……感覺上,除非那人又改變了想法,應該不會再對自己叔叔沈商山動手了,不過為了慎重起見,還是讓叔叔多避一陣子……嘖,剛剛忘了討回叔叔的電話。
本來以為一定打不過他們,不過配合著影蠱的妖炁,似乎還頗有一拼的可能?莫非這些人不大成才?沈洛年回想著幾場戰鬥,無論是何昌國還是那兩個被砍斷手的男女,速度似乎都比當初那個禿頭老爹慢多了,也不如賴一心等人……但他們炁息的施出感,又不像沒練過四炁訣……沈洛年走著走著,突然想通,大概因為噩盡島的影響,現在世界各地的道息比過去少了許多,這些道武門人體內炁息大幅減少,一個個都變弱了。
原來是這樣!媽的,回噩盡島可得小心被這些「共生聯盟」的人報復,到那兒自己可打不過他們。
咦?那是什麼?沈洛年突然感覺一陣古怪,四面看了半天,才突然悟通,這想必是傳說中的手機震動,連忙打開背包,接起電話。
「洛年?」葉瑋珊說:「你沒事吧?」
「沒事呀,又幹嘛?」沈洛年說。
葉瑋珊似乎鬆了一口氣,又跟著火大起來:「為什麼沒和總統府聯繫?你……怎麼沒有一句話肯聽的?」
「幹嘛老要我聽話?」沈洛年說。
「你……我是擔心……你這……」葉瑋珊一下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啦、好啦。」沈洛年倒覺得有點好笑,介面說:「他們綁架我叔叔,我剛在忙啦。」
「真的這麼做?太過分了。」葉瑋珊有些生氣地說:「你別輕舉妄動,我們回去幫你。」
「不用。」沈洛年說:「我把人搶回來了。」
「啊?」葉瑋珊吃了一驚:「怎麼可能?何宗的人應該有練炁訣吧。」
「現在外面道息不足,他們變弱了。」沈洛年說:「而且留下的人似乎不很習慣打架。」
「你叔叔沒事嗎?你也沒受傷吧?」葉瑋珊說。
受傷嗎?沈洛年摸摸脖子,似乎已經合口了,他只說:「叔叔沒事,我……一點小傷,也沒事。」
「對方呢?有人受傷嗎?」葉瑋珊又說。
「嗯……」沈洛年考慮了兩秒才說:「我把兩個擋路的傢伙手砍斷了。」
「啊?」葉瑋珊似乎驚得說不出話來。
「既然都變體了,縫回去該會好吧?」沈洛年抓頭說:「我又趕他們去看醫生了。」
「你……拜託你別留在台灣了。」葉瑋珊有點慌張地說:「讓你自己到處亂走,都不知道你會做出什麼來……」
沈洛年不禁好笑地說:「晚點啦,我想去買個不用電池的手錶,不然每次上噩盡島都不知道時間。」
「一般手錶受不了我們戰鬥時的震動,別買了,不如學日月星辰的分辨法。」葉瑋珊說。
「哦……」沈洛年倒沒想到這一點,不禁頗失望。
「你這次去雲南的目的,真的不能說嗎?」葉瑋珊突然說。
沈洛年微微一怔說:「你不是說不問了嗎?」過去葉瑋珊問過幾次,沈洛年懶得解釋血冰戒和咒誓的問題,都沒對她多說,後來葉瑋珊也不問了,沒想到今日又提起。
「可是他們都說,你是為了追求那個漂亮小女巫才跑去的。」葉瑋珊說:「我說不可能為這種事跑這麼遠,他們又不信,你又不肯說原因……不會……不會是真的吧?」說到最後,葉瑋珊似乎也有點懷疑了。
沈洛年不在乎,好笑地說:「隨他們說吧……大家身體都好了?」
「差不多了,等你來我們就可以上噩盡島。」葉瑋珊說:「不過這次得小心點,有個組織叫」共生聯盟「……」
「何宗他們?」沈洛年問。
「他們告訴你了?」葉瑋珊有點意外地說:「總門那批人在練炁訣,這段時間上噩盡島的人不多,他們這組織近千人趁機混上島……反過來對付上島的其他人類,這消息我們也是昨天才輾轉知道的。」
「何宗的人有提起此事。」沈洛年頓了頓說:「那島周圍不都是軍艦嗎?怎麼這麼容易混上去?」
「因為不少宗派現在都脫離了總門管制,自行上島除妖,周圍管制就鬆了些……」葉瑋珊說:「我昨天一得到消息,就知道總門那兒一定有他們的姦細,想提醒你小心,但……你昨晚就是不打電話來!」
「別翻舊帳。」沈洛年說:「他們幹嘛埋伏我?」
「什麼舊帳?才昨晚的事情!」葉瑋珊好氣又好笑地罵了兩句才說:「他們畢竟人少,只能靠著妖怪和人類的矛盾擠在中間打游擊,若是有你在,領著大軍針對他們清過去,那千餘人可就危險了,所以他們會不希望你來。我想警告你小心,又等不到電話,只好拜託總門派人在昆明機場找你……後來消息傳回來,聽說委託的那兩個航警,莫名其妙被人打翻了,沒和你說上話,我們急死了,最後只好估計時間,打你家電話。」
昆明那兩人原來不是壞人?沈洛年不禁有點尷尬,這看情緒的能力畢竟不夠完美,也許他們只是覺得突然多了件很煩的事情,看著自己的神色才頗為不善,以後想先下手為強的時候,還得多斟酌。
「你還是要等二十九號的飛機嗎?早點來還是比較安全……」葉瑋珊低聲說:「還是我說沒用,要其他人來說才行?」
「呃……」這女人又開始想岔了,沈洛年只好說:「好啦,我考慮一下,我回台灣是有事情,又不是回來渡假。」
「啊?」葉瑋珊不明白地說:「什麼事?」
「問問你也好。」沈洛年說:「瑋珊,如果以後整個世界都會變得跟噩盡島一樣,你覺得我們應該先買點什麼東西準備著啊?」
葉瑋珊呆了呆才說:「<abbr>?99lib.</abbr>所以你剛才說要買手錶?」
「對啊。」沈洛年說:「會不能用電,也不能用火對吧?」
「不是不能用火。」葉瑋珊說:「不能聚集大量可燃物或爆裂物,至於火的話,一般生火好像沒問題,但太大的火似乎會出妖。」
「嘎?火會出妖?」沈洛年不明白了。
「噩盡島剛擴大的時候,有試過高空扔下燃燒彈。」葉瑋珊說:「這你知道嗎?」
「嗯,聽說還沒落下就自爆了?」沈洛年聽劉巧雯提過。
「對,但不只是高空自爆而已。」葉瑋珊說:「爆出大量火焰的時候,跟著出現一種吞食火焰的妖怪,把火焰吸收繁殖,變成好幾隻紅色的鼠妖,落到島內,它們爬過的地方,樹木枝幹就冒出火焰燃燒,跟著它們又把火焰吞噬,繼續繁殖,就這樣不斷擴張。」
「啊?」沈洛年倒沒聽過此事,那噩盡島怎麼沒被燒光?
「本以為那鼠妖會這麼燒下去。」葉瑋珊接著說:「但不知道為什麼,沒過多久鼠妖就不見了,後來幾次的炸彈都這樣,就沒繼續測試……直到看到疑似畢方的妖獸出現,有人開始懷疑那些妖鼠是畢方吃掉的——因為傳說中畢方會吞食火鼠。」
唔,扯得有點遠了……沈洛年咳了兩聲說:「所以我該買什麼?」
「你覺得世界會變成那樣嗎?」葉瑋珊低聲說:「我們的努力都會白費?」
「有備無患啰。」沈洛年說。
「嗯……」葉瑋珊沉吟了一下說:「打火石、各種耐用的刀工具、知識性書籍,還有作物種子……一時我也想不了這麼多,但不管你想買什麼,夏威夷這邊大部分都有啊。」
「我又不會說英文,怎麼買?」沈洛年沒好氣地說。
「學啊。」葉瑋珊說:「只要常說,慢慢就會說了。」
會說的人都講得很輕鬆啦……沈洛年哼了一聲說:「反正就這樣,我要回台北找地方住了。」
「洛年。」葉瑋珊又喊了一聲。
「怎樣?」沈洛年問。
「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會稍微聽我的建議呢?」葉瑋珊放柔聲音說。
媽的,要她怎麼做?沈洛年莫名其妙地臉一紅,胡亂地說:「再說啦……啊,快沒電了,再見。」
「洛、年!」葉瑋珊忍不住嗔罵。
「再見啦!」沈洛年有些慌亂地掛上電話,怔忡良久,這才把那有些浮動的心情穩定下來,他嘆了一口氣,放出妖炁,托著自己往台北的方向騰行。
沈洛年最後還是拖了五日才離開台灣,葉瑋珊念了幾句沒用,也只好放棄。
這五日中,一直沒有其他異狀,看來何宗當真已經放棄,沈洛年稍感安心,通知叔叔沈商山之後,這才離開台灣。
穿著運動服、斜背著當時逃出家門時帶的方形皮革大包,沈洛年走出檀香山機場大廳,很快就找到熟悉的臉孔。他目光掃過,見除了白玄藍和黃齊那對長輩之外,其他八人居然都來了。
四個男孩們,根本就換上了這兒的海灘褲和夏威夷短衫,幾個女孩子倒是和過去裝扮差不多,瑪蓮依然是豪放的短褲配短袖,奇雅依然全身包得密不透風,吳配睿是背心配長褲,仍是個運動員的模樣,只有葉瑋珊比較特殊,居然穿著一襲白色短袖洋裝,及膝短裙下那雙腿,還是讓沈洛年忍不住偷瞄了幾眼。
不過現在人多,不便多看,沈洛年迎上去,有點意外地說:「大家都來了?」
「大家都想來啊。」賴一心呵呵笑說:「這兒計程車很大,坐得下。」
「你結了仇怨,這兒說不定會有人埋伏,大家一起來比較安全。」葉瑋珊微笑介面說。
「前陣子都在養傷,有機會出來走走當然不能錯過。」瑪蓮也笑嘻嘻地說:「洛年聽說你砍了何宗人的手?靠,我們上噩盡島的時候一定會很熱鬧。」
「呃……」沈洛年倒沒想到,自己砍了那兩人的手可能引起「共生聯盟」的敵視,這樣豈不是拖累了白宗?所以葉瑋珊才一直要自己聽她的話嗎?沈洛年想到這兒,不禁微微皺眉,看了葉瑋珊一眼。
葉瑋珊不明白沈洛年的意思,疑惑地以目光詢問,卻見沈洛年只搖了搖頭,似乎不想在這時候多說,葉瑋珊也就罷了。
「洛年你好差勁,離開檀香山之前,都不來醫院看我和瑪蓮姐,還有宗長!」吳配睿開始算帳:「我們躺了好幾天耶。」
「看了又不會好比較快。」沈洛年哼聲說。
吳配睿故意板起臉哼了一聲,但卻又忍不住偷笑,卻是眾人慢慢習慣沈洛年的口吻,反而慢慢把這種語氣當成是一種笑話來聽。
「計程車還在等。」葉瑋珊說:「一面走一面說吧?」
眾人邁步的時候,張志文卻對瑪蓮擠眉弄眼,瑪蓮卻輕推了奇雅一下,奇雅則皺皺眉頭,白了瑪蓮一眼。
瑪蓮見狀吐了吐舌頭,回頭對侯添良使眼色,侯添良則猛搖頭退開兩步,又推了張志文一把,至於黃宗儒和吳配睿兩人卻躲遠遠在旁邊一個苦笑一個偷笑,沈洛年眼睛瞄到,卻不知這群人在搞些什麼。
坐入了「加長型」的計程車,九人坐成三排,沈洛年旁邊正好是賴一心和葉瑋珊,這時前面六個人,除奇雅之外,其他五人交頭接耳、嘰哩咕嚕地吵成一團,過了好片刻,五人居然伸出手來划拳,也不知道在賭什麼東西。
「他們在幹嘛?」賴一心詫異地問。
「還不是那回事。」葉瑋珊忍笑說。
「哦!」賴一心醒悟了,哈哈一笑,看了沈洛年一眼。
搞屁啊?沈洛年莫名其妙,皺著眉頭,每個人都瞄了一眼。
那五人剪刀、石頭、布地一陣廝殺,終於出現了最後的落敗者……或者該說勝利者,總之,瑪蓮一臉苦相地叫:「為什麼!」
「瑪蓮姐快點!」吳配睿拍著手笑說。
「哎呀。」瑪蓮嘖了一聲,故意說:「人家畢竟也是女生,哪好意思問啊?」
「瑪蓮姐說自己是女生耶!嘖嘖……」張志文和侯添良兩個馬上一起大噓特噓,氣得瑪蓮捲袖瞪眼,要不是車子不夠大,說不定已經打起來了。
「瑪蓮姐,願賭服輸啊。」黃宗儒笑說。
「臭小子們!」瑪蓮轉頭對身旁的奇雅說:「奇雅,你幫忙問啦,洛<figure>九九藏書</figure>年都不會發你脾氣。」
「我才不管,自己去問。」奇雅轉過頭看窗外,張志文、侯添良、吳配睿等人則開心地拍手喊:「瑪蓮!瑪蓮!瑪蓮!」
「好啦,」瑪蓮豁出去了:「通通住嘴!」
眾人全部安靜下來,瑪蓮回頭說:「那個……洛年啊。」
「是?」沈洛年皺著眉頭說。
「別這樣嘛,」瑪蓮乾笑說:「好像等我一問,你就要準備發脾氣一樣。」
沈洛年眉頭皺得更厲害了,看著瑪蓮不吭聲。
「那個……」瑪蓮說:「你突然跑去雲南,到底是為什麼啊?」
原來是為了這種事情?沈洛年一時之間不禁有點無力,皺眉嘆了一口氣,真不知該怎麼應付這群人。
瑪蓮既然開了口,也就不客氣了,當下大聲說:「我們知道你有難言之隱,所以你不用回答得很清楚,只要回答選擇題就好了。」
「嗄?」沈洛年詫異地說。
「蚊子你來念!我哪會背那些。」瑪蓮回頭瞪了張志文一眼,卻是她和這幾人熟了以後,自然而然也開始叫他們的綽號。
「好吧。」張志文清了清嗓子說:「一、只是想送她們回去;二、單純為了避一避;三、去觀光;四、和小露兒有關;五、以上皆非。」
這算什麼選擇題?沈洛年不禁瞪眼。
張志文接著說:「順便說一下,現在一有一注,四有五注,五有一注。」
拿我來賭博?沈洛年不禁傻眼。
瑪蓮笑說:「當然是四吧?」
「一定是四!」吳配睿也說。
「四!四!四!」侯添良喊。
「哪些人下注啊?」沈洛年問。
「宗長夫妻和奇雅沒玩。」瑪蓮笑說。
沈洛年一聽,轉頭看著賴一心和葉瑋珊瞪眼說:「你們倆也有份哦?」
賴一心呵呵笑的時候,葉瑋珊抿嘴說:「我們是被逼的,不然……」
「不能再說了,會影響答案的公正性!」張志文搶著說。
「我跟你們說吧。」沈洛年說:「我是去學東西的。」
「不能騙人哦,這可是和金錢有關!」瑪蓮睜大眼睛說。
等到了島上指引方向時,也不能隱瞞,沈洛年一面搖頭,一面緩緩說:「她們有種辦法,學會以後,可以藉此找到懷真的去向。」
聽到「懷真」這兩個字,所有人都收起笑容安靜下來,每個人都知道,當時懷真為了救人,衝出去擋住刑天,從此下落不明。這一個月,葉瑋珊不時向去過噩盡島的宗派打探,也沒有得到任何消息,看來是凶多吉少,大伙兒心中都有點愧疚,這段時間,眾人私下相處時,誰也不願提懷真這兩個字。
在多數人的心中,懷真應該已經死了,聽到沈洛年突然這麼說,誰也說不出話來。
「真有辦法找到懷真姐?」賴一心首先有反應。
「什麼樣的辦法?」這句話卻是奇雅回頭問的。
「懷真姐……」吳配睿忍不住說:「都快一個月了,她……她……」
沈洛年撕掉手上的OK綳,露出血冰戒說:「這是我和懷真立下的咒誓之戒<a>.99lib?</a>……這戒指還在,代表她還活著。」
「咒誓之戒?」眾人都沒聽過這名詞,全都嚇了一跳,而除了奇雅和瑪蓮看過這戒指之外,其他人都沒見過,不禁大驚小怪地擠上來看,不過車裡面實在不方便,一下子亂成一團。
「所以懷真姐確實沒事?」賴一心露出笑容,用力一拍手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當時我看到懷真手上的戒指,就覺得有古怪。」奇雅忽說:「不過你老包著,我也不好多問。」
「咦?」瑪蓮詫異地回頭說:「懷真姐手上也有?」
「你只顧著看她的臉,所以沒注意到。」奇雅淡淡地說。
「對!懷真姐手上有類似的紅色戒指,我注意過。」黃宗儒瞪大眼睛說:「原來這不是普通戒指?」
「懷真姐沒事就太好了。」吳配睿跟著目光往旁一瞟,故意帶點酸味地說:「無敵大好細心呢。」
「呃?」黃宗儒吞了一口口水,接不下話。
「怎麼樣找懷真姐?」葉瑋珊問。
「開啟玄界之門施法……」沈洛年說:「見證誓言的玄靈,會指引方向。」
這可沒人聽得懂了,眾人面面相覷好片刻,侯添良想了想突然說:「洛年,你和懷真姐幹嘛立什麼誓言啊?」
沈洛年一怔,正不知該不該說,葉瑋珊已經打岔說:「人家的私事就別管吧,洛年,你試過那方法嗎?」
「嗯。」沈洛年下飛機前就測試過了,點頭說:「該是在噩盡島上沒錯。」
「可以讓我們看看那個方法嗎?」吳配睿好奇地說。
「可以啊……」沈洛年想想突然說:「會有妖炁,你們別介意。」
「啊?」眾人都是一呆。
沈洛年不再多說,以影蠱施放妖炁開門,原息透過戒指,這時傳來的一串影像和方位可就清楚多了,越過一大片海洋,到了噩盡島上,一路往高地過去……沈洛年已經知道,這法門能顯示的畫面有限,如果距離很遠,就會看不明白這些片段畫面,但是距離近的時候,就足以連接出路線方位,到了噩盡島上,說不定會直接在腦海里組成一條完整的路線圖。
「沒錯,噩盡島山上……島中央山峰。」沈洛年說。
「已經完成了?」吳配睿詫異地說:「什麼都沒看到。」
「別人感受不到。」沈洛年說。
「剛剛真……真有妖炁,這是怎麼回事?」瑪蓮張大嘴,詫異地說:「靠,洛年你沒人炁卻有妖炁,你不是妖怪吧?」
沈洛年白了瑪蓮一眼,散去妖炁說:「忘了我是縛妖派的嗎?」他早已經準備了這個理由,畢竟蠱術聽起來頗恐怖,加上酖族女巫似乎也不想讓這事傳出去,還不如用縛妖派當理由,剛好把兩個謊言兜在一起,天衣無縫。
「啊!」眾人一陣驚呼,葉瑋珊說:「你有了自己的妖怪嗎?在哪兒?好像……好像不是很……」
「好像很弱啊!」瑪蓮一點都不客氣地嚷了出來。
「弱的別人才感覺不到,我反而喜歡。」沈洛年隨口說:「這隻小妖,只為了用來施咒找懷真而已。」
「真的耶,妖炁又完全不見了。」張志文詫異地東張西望說。
「啊!差點忘了。」葉瑋珊突然笑說:「只有我押五,一家獨贏,志文你這組頭把錢拿來!」
「啊……」周圍馬上傳來一陣慘叫,張志文愁眉苦臉地掏出鈔票,數給葉瑋珊。
「誰押一?」沈洛年望向賴一心說:「一心嗎?」
「對啊。」賴一心笑說:「我猜錯了,呵呵。」
「我和一心本來不想玩的。」葉瑋珊拿著鈔票在手中搖,一面忍笑說:「他們說五個人都選四,賭不起來,逼我和一心出錢陪賭。」
「可惡啊。」瑪蓮不大甘願地說:「瑋珊你每天和洛年通電話聊天,有沒有作弊?」
「誰每天聊天?」葉瑋珊一怔,微微皺眉說:「我們只談正事。」
「是啦、是啦。」瑪蓮嘟著嘴,沒勁地轉身坐下。
片刻後計程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眾人紛紛下車,沈洛年一下車,卻見大片的海橫在眼前,竟是個小碼頭。碼頭前端,一艘中型遊艇上,白玄藍和黃齊正在上面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