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數日,荒州一如既往的平靜,然而中州之地聽雪樓、西域之地煉金城、中州地界以北的諸葛世家,陸續都有至聖道宮之人到訪。
此時,卧龍山諸葛世家,天刑賢君便親自來到了這裡,見到了諸葛清風。
清風閣,諸葛清風看著眼前的天刑賢君,開口道:「道宮,終於還是決定參與此事嗎?」
「清風,荒州之地已被你們攪亂,腥風血雨,上次之戰多少人命隕,你還要繼續執迷不悟下去嗎?」天刑賢君看著諸葛清風開口道:「聽我一聲勸,展逍被殺,此事知聖涯無論如何都不會善罷甘休,點名要顧東流,道宮如今還不知知聖涯的底線究竟是什麼,但儘可能的希望不要波及到諸葛世家,所以必要的犧牲也是在所難免。」
「我想知道,如若有一天,知聖涯要白陸離,道宮會怎麼做?」諸葛清風目光落在天刑賢君身上問道。
天刑賢君盯著諸葛清風,冷冰冰的道:「執迷不悟。」
「你先回答我,道宮,會犧牲白陸離嗎?」諸葛清風依舊看著對方,神色極為堅定,彷彿,他一定要知道答案。
「白陸離,是荒州的未來。」天刑賢君凝視諸葛清風,回應道。
諸葛清風露出一抹笑容,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樣。
「白陸離,是道宮的希望,是聖賢宮的希望,不是荒州的希望。」諸葛清風道:「當初顧東流和白陸離之戰,你也在場,顧東流真的比白陸離弱嗎?即便你認為弱,又能弱多少?葉伏天,他的天賦,又比白陸離弱嗎?他們兩人一人擊敗了展逍,一人擊敗了秦仲,為什麼他們不是荒州的希望?為何道宮要扼殺這希望。」
諸葛清風連續發問,天刑賢君一時無言,只見諸葛清風此刻的態度顯得有些咄咄逼人,目光盯著他,繼續道:「我出自道宮,當然明白老師的期待,也明白師叔的期待,但正因為執念太深,有時候甚至不願意承認自己錯了,如今展逍命隕,知聖涯大軍壓進,整個荒州之地,唯一能夠破局的,只有至聖道宮,然而,道宮所行之事,實在令我很失望。」
天刑賢君盯著諸葛清風,今日他是來勸諸葛清風的,但此刻,卻是諸葛清風想要勸他,此刻他自然明白,他們誰也勸不了誰,顯然,諸葛清風並不打算放棄。
「萬象卜卦,道宮有劫,此事處理不好,荒州將大變,諸葛清風,你好自為之。」天刑賢君說罷便轉身邁步離開,口中還吐出聲音:「若是形勢所迫,道宮有可能會出手,你從道宮中走出,我不希望會是你站在道宮的對立面。」
諸葛清風目送天刑賢君的身影消失,他知道,道宮將真正參與進入此次事件中。
而一旦道宮要拿人,那麼,結局將不會再有任何的懸念。
一道身影出現在諸葛清風的身後,赫然乃是顧東流和諸葛明月。
「你們都聽到了。」諸葛清風開口問道。
顧東流點頭,他們都聽到了,而且,天刑賢君可能也知道他們聽到了。
「我去一趟道宮。」顧東流開口說道。
諸葛清風轉身,目光緊緊凝視眼前顧東流的身影,他應該很清楚,他去道宮,很可能便是一去不回。
他的目光又看向他的女兒諸葛明月,只見諸葛明月聽到這道聲音之後顯得很平靜,顯然她是已經知道的。
「明月也同意了。」顧東流開口道:「這件事終究是要解決的,不如主動一些。」
「你們想清楚了?」諸葛清風看向兩人道,當初白陸離和諸葛明月訂婚,諸葛明月是何等的執著,當顧東流出現,她義無反顧,而如今,她竟真的同意了顧東流去道宮嗎?
「嗯。」顧東流點頭,他已經想的很清楚了,上次玄武樓之戰,他便想清楚了,但小師弟卻不肯放棄,而那次,小師弟算是成功了,但卻並沒有改變什麼。
所以,還是不可避免的走到了這一步。
「爹,讓他去吧。」諸葛明月也開口道。
諸葛清風看著自己的女兒,沉默許久,不知該說什麼。
終究,他也沒有說什麼,轉過身,抬頭看了一眼虛空,隨後邁步離開。
他能說什麼?
堅持了這麼久,如今親自同意讓顧東流去送死嗎?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他這女婿,他越來越喜歡,但越喜歡,越難受。
顧東流離開了,獨自離開了卧龍山,卧龍山最高處,諸葛明月站在那眺望著遠處消失的身影,臉上卻格外的寧靜。
她雖然很難受,但卻也坦然接受,這樣的顧東流,才是她所喜歡的男人。
…………
至聖道宮,聖賢宮中,天刑賢君帶著顧東流來到了這裡。
這是顧東流的請求,他想要見一見柳禪。
天刑賢君答應了顧東流的請求,因此,此刻柳禪站在了顧東流的對面。
柳禪有些意外,天刑賢君竟然很簡單的便將人帶回來了,但當天刑賢君傳音告訴他所發生的事情之時,他便也明白了。
看著眼前的身影,柳禪有些欣賞,這位能夠在中品賢人境界和白陸離戰鬥到那等程度的妖孽人物,同樣也是荒州罕見的絕代人物。
這樣的妖孽人物捨得自我犧牲,更是難得。
「你想要對我說什麼?」柳禪看著顧東流問道,天刑賢君告訴他顧東流想見他。
「想要請教前輩,你所追求的道是什麼?」顧東流目光望向柳禪問道。
「聖道自然是我所追求的,不僅是我,每一位修行者皆想要追求。」柳禪開口道:「當然,你想問的應該並非是修行之道,對於荒州而言,我所追求的道,是荒州聖人出世,武道繁華,能與九州爭鋒,道宮之地,代代弟子強盛,道宮傳道授業,甚至,傳承真正的聖道,而非是像如今這樣,徒有虛名。」
「至聖道宮何以為聖地?讓荒州世人信服?達到前輩所期望的那樣。」顧東流問道。
「不理恩怨、不問外事,只為傳道。」柳禪回應。
「便是無私二字了。」顧東流點頭:「那麼,荒州之地又如何能夠武道繁華,百花齊放?」
柳禪目光凝視顧東流,他忽然間明白了顧東流問此話的用意。
也明白,顧東流他是在指什麼。
「有話直言。」柳禪冷淡道。
「若要荒州武道繁華,百花齊放,除了荒州之地需天驕輩出之外,還需擁有道宮這樣的地方,無私之地,執掌聖道傳承,否則,若有私心,只為自身利益,必然剷除打壓異己,便不可能如同前輩所預想的那樣。」
顧東流緩緩開口:「而現在,前輩卻在親自違背自己所信奉的道,當道宮將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白陸離的身上,將一切的希望都寄託於他身上,又如何指望荒州群雄並起,武道繁華,於九州爭鋒?」
「如今荒州最迫切的,是需要有聖人問世。」柳禪開口道,他也很清楚,理想終究是理想,許多時候還是要考慮現實。
「所行和信念相違背,心境有缺,聖道一途同樣無望,前輩豈非是自己在親手毀滅自己所堅守的道?」顧東流聲音很平靜,柳禪心中微有波瀾,他心境穩固,然而今日卻因顧東流幾句話,內心有所起伏。
「看來你並未完全放棄。」柳禪看向顧東流,這是,想要勸他嗎?
「若能活著,誰願求死,更何況,我心中無愧,心境無缺,我再給前輩看一些東西吧。」顧東流說著閉上眼睛,一股強大的精神力瀰漫而出,有一道道精神力滲透入柳禪的眉心,很快,柳禪看到了一些場景和畫面。
那是顧東流和展逍在一處遺迹秘境中的畫面,顧東流是在證明他沒有撒謊,聖物選擇了他,展逍卻坑殺諸賢。
「你還想說什麼?」柳禪問道。
「是非雖會顛倒,但對錯由心,我既然來了便沒有想過活著離開,然而當初卧龍山上前輩若沒有將我小師弟逐出道宮,也許未來的道宮會比前輩所希望的更加繁華,有個詞叫一葉障目,前輩乃是如今道宮的代宮主,本不該如此,若前輩還信奉自己的道,希望未來有一天,能夠踐行。」
顧東流說罷微微躬身,隨後轉身離去,他要說的已經說完,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他自會坦然面對。
看著顧東流消失的身影,柳禪嘆息了一聲,有些事是沒有回頭路的,更何況如今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只能繼續往前走下去。
顧東流被帶去了知聖涯強者那邊,出現在了孔堯身前。
孔堯眼神無比的冷漠,透著殺念。
道宮果然是荒州的聖道之地,辦事便是比他們更容易許多。
「從一開始便是我和展逍間的恩怨,如今展逍已經被我所殺,知聖涯乃是禹州聖地,要我償命的話便來取,希望知聖涯不要有辱聖地之名。」顧東流看著孔堯道。
「想要獨自承擔下來?」孔堯目光盯著顧東流:「可能么?」
「葉伏天,現在在何處?」孔堯神色冷漠,顧東流和葉伏天,皆為聖主點名要的人,他必須都要帶去禹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