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正義」小姐的問題,克萊恩其實早已思考過,畢竟將麻煩的問題交給能解決問題的官方組織,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做法,但倫納德和帕列斯.索羅亞斯德的反應,讓他品出了一點異常:
倫納德是「值夜者」里的「紅手套」,明明隨便捏造個線人,就能將阿蒙已到貝克蘭德的情報上交給黑夜教會,由大主教、高級執事們決定對策,採取行動,既不暴露自身的問題,又能掐滅隱患,結果,他卻選擇了借任務離開的方案,這裡面如果說沒點原因,克萊恩就算是用腳趾頭思考,都不會相信。
他初步懷疑,將阿蒙這件事情告知教會將產生不可預知的壞結局,所以,倫納德體內的「偷盜者」途徑天使否定了這個處理方案,而祂是最了解阿蒙各種非凡能力的存在之一。
當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時候,毫無疑問該模仿經驗豐富者……雖然隔了灰霧這一層,真出了什麼問題,也只是到「正義」小姐為止,但還是沒必要冒險,塔羅會成員本來就不多,每一個都需要珍惜……「愚者」克萊恩思緒一閃,搖了搖頭,語氣平淡,略帶笑意地說道:
「不用管祂。」
不用管祂……「愚者」先生這態度就像在面對一條野狗……祂的眼中,只有序列0的真神,才值得鄭重對待嗎?也是,上次「太陽」被阿蒙分身附體,「愚者」先生輕鬆就完成了凈化,只要阿蒙不是本體出場,對祂而言,都不會產生什麼大的問題……嗯,「愚者」先生開場時強調這件事情,目的應該是讓我們小心一點……「倒吊人」阿爾傑又是敬畏又有所恍然地想著。
「正義」奧黛麗同樣解讀出了「這只是一件小事」的意思,心中突地有了些聯想:
「世界」格爾曼.斯帕羅先生短暫離開貝克蘭德,是不是在避開「時天使」阿蒙?對「愚者」先生來說,雖然祂還在一點點恢複位格、層次和力量,但要解決阿蒙的分身並不是什麼太過困難的事情,之前「太陽」的遭遇,就是證明……祂讓自己的眷者避開阿蒙,是因為不想引出「時天使」的本體,這會導致祂隱蔽的復甦計劃被破壞?
嗯嗯,祂剛才的強調是在提醒我們,擔心我們會偶遇阿蒙,並做出不恰當的反應?「愚者」先生真是很眷顧我們了!
「月亮」埃姆林這個時候才消化完天使之王,「瀆神者」阿蒙出現在貝克蘭德的事情。
雖然他一向高傲,但經過多次塔羅會後,也知道了天使之王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僅次於血族始祖莉莉絲,僅次於位居序列頂端的真神們,是行於地上行於現實世界的最強者!
貝克蘭德又要出什麼事情了?到時候,外面肯定到處都是死人、傷者或者病患,我又要被神父驅使著忙碌了……埃姆林回想起大霧霾後那段時間的生活,神情間隱約流露出了點畏懼,畏懼那種事情再次發生。
「魔術師」佛爾思也覺得問題不小,因為「時天使」阿蒙如果真想做點什麼,很可能會造成大範圍的破壞,不是她縮在家裡,足不出戶,就能夠躲避的。
她無聲吸了口氣,望向青銅長桌最上首,隱含擔憂地詢問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阿蒙派分身到貝克蘭德究竟想做什麼?」
克萊恩斟酌了下用詞,噙著笑意,環顧一圈道:
「尋找你們。」
尋找我們?這句話就像一道道閃電,劈得「魔術師」佛爾思等人霍然清醒,脊椎發麻。
緊接著,「正義」奧黛麗將這個回答與剛才的「不用管祂」聯繫了起來,只覺「愚者」先生如同看不見邊際的海洋,而區區一個「瀆神者」阿蒙的分身僅相當於一塊石頭,丟下去,濺起點波浪,就再也不會造成影響。
雖然阿蒙的分身是來尋找我們塔羅會成員的,但「愚者」先生說不用管祂,根本不需要在意……讚美「愚者」先生!奧黛麗剛才瞬間繃緊的內心,又放鬆了下來。
「月亮」埃姆林、「魔術師」佛爾思和「太陽」戴里克也品出了類似的意思,他們或向後靠住了椅背,或沒有掩飾地吐了口氣,或在心中讚頌起了「愚者」先生。
「隱者」嘉德麗雅沒經歷過阿蒙分身附體「太陽」戴里克那件事情,只在後面幾次交流時,聽到了一點,所以,了解不多,感受不是太深,僅從天使之王的位格和阿蒙尋找塔羅會眾位成員的情況出發,湧現出了一定的擔憂:
「阿蒙這位天使之王為什麼會針對塔羅會?
「祂應該是從『太陽』那裡發現我們這個組織的……
「祂想達到什麼目的,又有什麼信心?
「祂針對的是『愚者』先生?祂能察覺到與這片灰霧有關的異常?
「可是,『愚者』先生說不用管祂……意思是,正常情況下,阿蒙沒法分辨誰是塔羅會的成員?
「天使之王們紛紛出現,第五紀要到尾聲了嗎?」
「倒吊人」阿爾傑則在緊繃狀態得到緩解之後,另外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當初將班西港有問題的事情告知風暴教會時,使用的借口是「酒館內聽人提及」,而那個人,他是按照「瀆神者」阿蒙的形象描述的!
還好,教會就算遇上阿蒙,以他們的行事風格,也不可能去求證去質問這件事情,而阿蒙無論怎麼表現,因為身份問題,在他們眼裡,也肯定是非常可疑,必須懷疑的……阿爾傑並不擔憂自己會因為這種小問題暴露,他只是覺得,以後在涉及高位者,尤其是天使及以上層次時,得盡量小心一點,不要隨便拿祂們當盾牌。
於是,他在心裡告誡起自己:
雖然不是每個高位者都能達到那種「凡有言,必被知」的層次,或擁有類似的能力,但如果提得多了,說不定就會被「命運」推著,與對應的那位相遇,畢竟越往上走,與命運的聯繫越深!
克萊恩見塔羅會眾位成員,尤其在貝克蘭德的那三位,已經對阿蒙分身有了警覺,充滿戒備,且失去了魯莽的心思,不打算針對「瀆神者」做點什麼,心中安定了下來,微微後靠,悠閑地看著眾人,示意接下來的環節交給你們。
「隱者」嘉德麗雅收起對當前時代對南北大陸、五大海洋的擔憂,望向青銅長桌最上首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這次又有三頁新的日記。」
她清楚地記得,上周周一塔羅聚會結束後,她第一時間就將那兩個「羅塞爾文」的含義寫信告知了女王,結果等到周末才收到回信,裡面是三頁新的日記和一個不長不短的問題:
「他心靈與精神的歸宿在哪裡,在那個島上,還是星空的深處?」
「隱者」嘉德麗雅反覆閱讀這句話時,似乎有感覺到女王在書寫時情緒出現了一定的波動,不像正常狀態那麼內斂。
對此,她憑藉對「神秘女王」貝爾納黛的了解,無聲嘆息了一句:
在女王的心中,羅塞爾大帝真是一個解不開的繩結啊,這就是她始終不敢晉陞序列2的原因?
克萊恩無從知曉「隱者」女士內心在想些什麼,點了點頭,示意她具現出新的羅塞爾日記。
很快,那三頁黃褐色的羊皮紙出現在了他的掌中:
「三月十日,又一次參與了那個最古老最隱秘組織的聚會。
「經過這麼多次的觀察,我越來越疑惑一個問題,什麼叫符合時代的潮流?誰規定的時代潮流?
「如果真像他們宣稱的那樣,等到一切的終結出現,最初那位造物主將從死亡里復甦,從沉眠里醒來,將所有都歸於自身,開創新的世界,新的歷史,那他們根本沒必然讓時代的發展符合潮流符合預期啊,快點策劃各種陰謀,挑起世界大戰,天使大戰,甚至神靈大戰,不就能更快達成目的了嗎?
「或者說,『時代』本身就是最初那位造物主的一部分,只有『時代』發展得符合預期,祂才能從中汲取到力量,復活過來?這,不科學……當然,我現在見到的,參與的,都不是那麼科學……
「其實吧,按照我的想法,為什麼要復活一個凌駕於眾人之上的造物主呢?大家做個樣子,意思意思,各自享受,自由無拘,不是更好?
「據我觀察,嘿嘿,這裡不少成員和我的觀點類似,不過也有部分頑固死板,嚴格遵循著他們的理念,也不知道該稱為理想主義者,還是狂熱的邪教徒。
「我最看不透的是那位神秘的首領,赫密斯老先生告訴我,這個組織最早就是他,應該是祂,與部分擁有同樣信念和目的人組建的,可是,祂很少表達自己的想法,對許多成員借這個組織做自己的事情從不阻止,有的時候,我都會忘記祂的存在,祂似乎就喜歡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大家對話。
「但在一件事情上,我見識到了祂的權威,一位違背了他們口中時代潮流的高序列強者,在祂的推動下,只用了三十秒,就成為了清除對象,而我相信,那個可憐的傢伙活不到今年的夏天。
「祂究竟是誰?第二紀殘留的某位古神??」
羅塞爾在最後那句話連用了兩個問號,以表達內心的強烈疑惑,這是他少有使用的方式,克萊恩懷疑這成為了「神秘女王」貝爾納黛挑選日記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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