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章 殺出個黎明

    孫默開著汽車，在樂園開闊的沃土上風馳電掣，他要用最快的速度逃出去。

    那個酒館老闆明顯是一個誕生了自我意識的仿生人，也是這次暴亂的組織者之一，他雖然說了因為艾瑪為他們求情，允許兩個人逃跑，但是孫默知道，那不過是對方為了得到大義的手段。

    以此來證明我仿生人比你們人類更尊重生命，更懂得禮義廉恥。

    「你怎麼了？」

    孫默扭頭，瞅了副駕駛上的艾瑪一眼。

    少女縮在座位上，雙手抱著膝蓋，把頭埋在了其中。

    先是那對仿生人情侶被殺，讓艾瑪的精神受到了衝擊，她覺得他們的愛情很美好，不該這麼被摧殘掉，接著又看到那幾個施暴者被仿生人虐殺，她覺得惡人得到了惡報。

    本該是開心的事情，可是仿生人殺掉人類，在她從小樹立的價值觀中，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這就像一個人虐貓狗，大家肯定罵他殘忍，但是他如果被貓狗咬殺，人們又會覺得貓狗太兇殘了，是不是要禁養，或者採取更嚴格的管理措施。

    艾瑪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從把仿生人當做家用電器，上升到了一個有價值的物品的地步。

    「艾瑪，別想那麼多，沒用的！」

    孫默安慰。

    艾瑪搖頭，神情失落。

    「這種問題，沒有答案的，當擁有自我意識的仿生人誕生的那一刻，他們和人類的對立，終有一天會到來！」

    孫默心說，人類幾千年文明史，種族矛盾都不可調和呢，更別提一種仿生人了。

    「肯定有解決的辦法吧？」

    艾瑪望向了孫默。

    「我問你，如果一家博物館著了火，你是先救人，還是先救價值連城獨一無二的古董名畫？」

    孫默反問。

    「救人！」

    艾瑪的回答很乾脆，甚至還自我補充：「先救孩子！」

    「那如果把人換成貓呢？你是先救被譽為人類瑰寶的名畫瑰寶，還是救貓？」

    孫默再問，問題很尖銳。

    艾瑪沉默了，她很認真的衡量這個問題，大概幾分鐘後，開口：「救名畫！」

    「你是不是覺得名畫不可以複製，但是貓有很多？死一條也對世界沒什麼影響？」

    孫默追問。

    「嗯！」

    艾瑪點頭。

    「那如果這隻貓是一隻懷孕的母貓？又或者，這隻貓曾經救過一個人類呢？」

    孫默的問題又更深了一步。

    艾瑪望著孫默，愣住了。

    你是魔鬼嗎？

    「人性是很複雜的一種東西，艾瑪，沒必要為她糾結，我覺得，跟著感覺走就行了。」

    孫默伸手，揉了揉少女的頭髮：「你不應該去想，我丟掉了一幅名畫，或者我看著一隻貓被燒死了。」

    「你應該想，你拯救了一幅畫，或者一隻貓，它們都因為你而倖存，可以繼續它們的故事！」

    「艾瑪，心存善良，尊重生命，這就夠了！」

    聽到這番話，艾瑪迷茫的眼神，逐漸變得清亮起來。

    他說的好有道理！

    你不該當保鏢，而是去當人生導師。

    等等！

    一個仿生人保鏢，為什麼會思考這些？

    他難道……

    「有敵人追來了！」

    孫默通過後視鏡，看到了三輛汽車，快速的駛來。

    「你能開嗎？」

    孫默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給手槍上膛。

    「可以！」

    艾瑪點頭。

    「交換！」

    孫默讓出了位置：「不用慌，平常心駕駛，其他的交給我。」

    因為樂園就是為了讓玩家為所欲為而存在的，所以這裡，有各種武器，艾瑪的汽車上，便放著好多。

    孫默挑了一支狙擊槍，快速上子彈，然後瞄準。

    砰！

    一個仿生人把上半身探出車窗，拿著槍正在瞄準，被孫默一槍打爆了腦袋。

    叮！

    隨著孫默拉動槍栓，彈殼跳了出來，落在了地上。

    「……」

    艾瑪從後視鏡中，看到孫默一槍一個，狙殺那些追擊者，而他本人，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就像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太酷了！」

    艾瑪緊張的心情，也因為孫默的淡定，逐漸冷靜了下來。

    追擊者加速了，而且也加大了火力，不少子彈打在汽車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艾瑪下意識的縮起了脖子。

    「不用怕，除非我死了，否則你不會有事！」

    為了讓艾瑪專心開車，孫默擋在了艾瑪身後，為她做肉盾，這麼一來，至少心理上有個安慰。

    追擊者更近了，雙方不到五十米。

    孫默換了衝鋒槍，直接就是一輪掃射。

    「衝上去！」

    仿生人大吼大叫，同時火力壓制，壓得孫默縮回了汽車內，不敢露頭。

    「嗷嗷！」

    仿生人怪叫著，踩死了油門，於是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疾速的衝進了十米之內。

    「抓活的，虐死他們！」

    一個仿生人剛說完，就看到那個男人重新鑽出了汽車，他的肩膀上，還扛著一具火箭筒。

    「我淦！」

    仿生人罵完，就被火箭彈命中。

    轟！

    汽車直接炸成一團大火球，滾翻了出去。

    咣！

    孫默隨手丟掉發射筒，拿起一支散彈槍，便是一頓七連發。

    砰！砰！砰！

    玻璃窗碎裂，駕駛員被轟成了篩子，汽車失去控制，歪歪扭扭的撞在了路旁的一棵大樹上。

    「太……太厲害了！」

    艾瑪驚嘆。

    你就是一個么得感情的殺人機器嗎？

    「你是仿生人吧？為什麼要為人類賣命？」

    對方看到孫默的裝扮，吼了起來：「咱們是同類！」

    艾瑪的心，立刻一抖。

    孫默表情不變，果斷的扣下扳機，用一發散彈回應對方。

    「本大爺做事，不用你們教！」

    孫默乾淨利落的擺平了這些追兵，共計殺掉九位仿生人。

    「要不要換我來開？」

    孫默微笑，坐回到位子上。

    「不用！」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孫默的笑臉，艾瑪突然間覺得好安心。

    「咱們需要儲備一些汽油！」

    孫默在導航上，看著樂園的地圖，選了一個比較偏遠一些的加油站。

    一個小時後，兩人抵達。

    「你在這裡等著！」

    孫默吩咐。

    「不行，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我陪你！」

    艾瑪固執的端起了她的獵槍。

    孫默聳了聳肩膀，無所謂，便進了加油站。

    沒有人！

    「我去屋子裡檢查一下，你找個掩體躲起來，替我放風！」

    孫默沒走門，而是打爛玻璃，先丟進去了一顆手雷。

    「淦！」

    裡面響起了一聲咒罵，跟著手雷爆炸。

    轟！

    氣浪和一些木屑，衝出了窗口。

    孫默單手一撐窗檯，跳了進去。

    地上，是兩個死掉的仿生人。

    「應該安全了！」

    孫默檢查了一圈，走了出去，準備給汽車加油：「艾瑪，安全了，不過繼續保持警戒！」

    「好的！」

    雖然艾瑪回應了，但是孫默的眉頭，卻皺了起來，因為這聲音，不正常。

    「遭了，她不會被綁架了吧？」

    孫默頭大，正琢磨著，怎麼解救艾瑪的時候，有人突然喊起了他的名字。

    「孫默？」

    孫默轉頭，就看到慕容明月挾持著艾瑪，從躲藏的地方站了起來：「是你嗎？」

    因為仿生人是人工製造的，所以慕容明月無法確定擁有孫默這張臉的人是不是本尊。

    「我喜歡放風箏的少女！」

    孫默答非所問，艾瑪一頭霧水，但是慕容明月卻懂了，因為這是孫默在伏龍學府畫出的名畫。

    「艾瑪，你去給汽車加油！」

    孫默知道慕容明月有很多話要和自己說，所以支開了艾瑪。

    「你幹了什麼？剛才有人用通訊器告訴我們，盡最大努力拖住你們！」

    慕容明月皺眉：「現在後面應該有很多追兵趕來。」

    孫默簡單解釋了一句，而後催促：「上車吧，先離開這裡！」

    「還不行！」

    慕容明月拒搖頭「心慧，子魚，秀珣她們都在這裡！」

    「……」

    孫默皺眉。

    「她是不是很重要？」

    慕容明月知道孫默對安心慧梅子魚她們幾人的感情，他可以為了她們放棄生命，現在他卻陷入糾結，那便說明這個少女是個重要人物。

    「嗯！」

    孫默嘆氣：「我總覺得通關的條件，可能就在她身上！」

    「那你趕緊帶他離開吧！」

    慕容明月很理智，也很果斷：「我和安心慧她們都是仿身人，去了外面，也不知道該怎麼行動，不如現在樂園中待著。」

    「你太小瞧人類的力量，我敢說，這股反叛很快就會被剿滅的！」

    孫默捏了捏眉心：「這樣吧，你們先躲起來，這個少女叫艾瑪，她父親是這座城市的最高管理者，通過這條，你們可以很快找到我。」

    「孫默，你應該相信我們！」

    慕容明月覺得自己被小瞧了：「我知道你關心我們，可我們也想靠著自己的力量通關，也有解決問題的能力。」

    「哈哈！」

    孫默笑了：「的確，你們都是天才！」

    慕容明月也是莞爾一笑，孫默不大男子主義，能聽得進去別人的意見，也是她欣賞的一點。

    「那你們注意安全！」

    孫默再三叮囑後，和慕容明月分道揚鑣。

    為了避免艾瑪被追殺，慕容明月謊報了情報，讓追擊而來的仿身人們走上了岔路。

    ……

    第二天下午，艾瑪和孫默，才回到了市區。

    而此時的樂園，已經成了戰區，仿身人們據守樂園，和城市衛隊展開了槍戰，當然，這件事，市民根本不知道，不然會掀起恐慌的。

    再說樂園這種地方，也不能被普通民眾知道。

    當晚，艾瑪的父親和母親，都趕回了別墅。

    「我的寶貝！」

    李琳娜一把抱住了女兒，而艾利便冷靜多了，看到女兒沒事，釋然一笑，倒了一杯紅酒。

    「父親，關閉樂園吧？」

    艾瑪提議。

    「我知道你這次受到了驚嚇，但是也沒必要鬧到關閉樂園的地步吧？」

    艾利調侃：「你也長大了，不要任性！」

    「不是因為這個！」

    艾瑪搖頭：「我覺得樂園中的人類，都太沒人性了。」

    艾利的表情，變得冰冷了：「你在同情仿身人？」

    「艾瑪，趕緊和你父親道歉！」

    李琳娜催促。

    「對呀，我在同情他們，我這次在樂園，見到了好多可怕的事情。」

    艾瑪去樂園的次數很少，而且前幾次都是跟著父母，當做散心遊玩的，根本不會出現廝殺這種事。

    砰！

    艾拉把杯子摔在了地上，瞪著女兒：「這種話，絕對不允許在外面說！」

    「為什麼？」

    艾瑪很大聲：「普通的仿身人也就算了，但是我覺得誕生了自我意識的，應該給他們一點人權！」

    「你會對你的手機電腦產生同情心嗎？你生氣了，難道不會砸壞它們嗎？」

    艾利反駁。

    「這不一樣！」

    艾瑪堅持。

    「只是形態不一樣罷了！」

    艾利咆哮：「還有，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做這種決定？」

    「我是你女兒呀，爸爸，以你的權勢，應該可以做到吧？」

    艾瑪很天真。

    「別說了。」

    李琳娜拉住了女兒。

    「管家，去，把她鎖進卧室，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放她出來！」

    艾利生氣了。

    ……

    「艾瑪的那個保鏢，有沒有誕生自我意識？」

    艾利詢問。

    「不知道，還要做更詳細的檢查！」

    李琳娜已經調查過了，是那個保鏢，一路護著艾瑪殺出了樂園。

    這種實力，太強了。

    但是具體檢測，還沒來得及做。

    「去檢，算了，直接報廢掉，換一批新的！」

    艾利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艾瑪終於開始意識到這件事了。」

    「女兒總歸要長大的！」

    李琳娜嘆氣，又有些欣慰。

    這兩位都是位高權重的大忙人，平日里都是十天半個月回一次家，這次回來，還是因為關心艾瑪。

    現在生了氣，他們兩個乾脆趕回公司去工作。

    ……

    「你出來！」

    管家敲開了孫默的門。

    孫默一看這傢伙身後四個持槍的保鏢，就知道壞菜，人家懷疑上自己了，就在準備暴起傷人的時候，艾瑪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們滾出去！」

    艾瑪站在樓梯上，朝著下面大罵：「立刻！」

    「小姐！」

    管家賠笑。

    「滾出去！」

    艾瑪拿起旁邊裝飾用的瓷器，就砸了下去。

    咣當！

    管家知道艾瑪是主人的心肝寶貝，所以不想激怒她，乖乖的退出了別墅。

    等小姐睡著了，我再動手！

    咣!

    艾瑪進了孫默的房間，看著他，一本正經的宣告：「我要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