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2章 灰色軌跡

    「你怎麼想的？」

    孫默開了一瓶果汁，給艾瑪倒滿。

    「我要喝酒！」

    艾瑪嘟嘴。

    「等你成年！」

    孫默才不會讓艾瑪喝酒呢。

    「嘁，反正我很快就要到十七歲生日了！」

    艾瑪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到時候我要喝個痛快！」

    「繼續，你是怎麼回答那個導演的？」

    孫默要多了解一下情況，以便處理對方的時候，可以遊刃有餘。

    「我拒絕了！」

    艾瑪坐在地板上，攤開雙腿，雙手則放在身後，支撐著身體：「我覺得他很有才華，但是他的劇本，太異想天開了！」

    「很有才華？」

    孫默眉頭一挑：「看來你需要上幾節課防騙術了！」

    「誒？你說他是騙子？」

    艾瑪驚訝，回憶著遇到那個導演的場景：「不應該呀，他雖然穿得破舊邋遢了一些，但是言談舉止間，顯然是受過高等教育的。」

    「騙子都會偽裝自己！」

    孫默無語。

    電影是什麼？

    是娛樂！

    當然也有人拍一些寄教於樂的電影，但是總體而言，這就是一種消遣。

    頂流階層，中產階級，吃飽喝足了，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看電影，但是生活在地下世界的人，從睜眼到閉眼，都在琢磨著怎麼賺錢，填飽肚子。

    大多數人沒有錢，也沒有時間，去看一場電影。

    不過地下世界，還是有電影院的，只是放映的都是粗製濫造的B級片，靠著血漿、暴力，還有女人來販賣廉價的娛樂。

    放映高大上的文藝片？

    抱歉，地下世界的人，教育程度不高，文化素養太低，欣賞不了。

    「所以那個導演，不管找什麼噱頭，都是看上了你的臉蛋，忽悠你去拍B級片的。」

    孫默勸說。

    這還是好的，最起碼人家是導演，而不是一個人販子。

    「啊？社會人這麼可怕的嗎？」

    艾瑪害怕了。

    「沒錯，如果他再纏著你，就先安撫住他，等我來！」

    在這個沒有法律約束的地下世界，孫默更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了。

    砰！砰！砰！

    樓道中，響起了砸門聲，隨即還有謾罵和咆哮。

    孫默淡定的喝酒。

    住在這種廉價出租屋中，這種事情，就是常態，只是今天，還有孩子的哭喊。

    「好像是隔壁？」

    艾瑪豎著耳朵傾聽，然後哀求地望向了孫默。

    「我去看看！」

    孫默起身。

    打開門後，他看到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正在和隔壁的那個姐姐爭吵，期間還有廝打。

    那對姐弟，一個拿著板凳，一個拿著半截生鏽的鐵棍，正盯著那個醉酒男。

    「你們沒事吧？」

    艾瑪躲在孫默身後，露出了一個腦袋。

    「你打擾到我休息了！」

    孫默冷聲。

    「信不信老子廢了你？」

    醉酒男喝罵：「滾回去睡你的覺！」

    孫默撇了撇嘴，走了過來。

    「怎麼，想打……嗚嗚嗚！」

    醉酒男嘴巴里的那個『架』字還沒吐出來，便被孫默一把抓住臉頰，砸在了牆壁上。

    砰！

    「酒醒了嗎？」

    孫默詢問。

    「孫默，不要傷害他！」

    隔壁姐姐懇求。

    「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不然打斷你的手腳！」

    孫默把醉酒男丟了出去：「滾！」

    「費素真，我不會放棄的！」

    醉酒男擦了一把頭上留流下的鮮血，跌跌撞撞的離開了。

    「姐姐，怎麼回事呀？」

    艾瑪擔心。

    費素珍搖了搖頭。

    「大哥哥，你好厲害！」

    姐弟兩個望著孫默，眼睛中全是小星星，就像看到了超級英雄。

    「明天見哦！」

    孫默把艾瑪拉進了房間中：「你沒看到人家不想談論那個男人嗎？」

    「那對姐弟很可愛的，也不知道他們的父親怎麼想的，這麼乖巧的孩子都不要？」

    艾瑪很生氣。

    果然男人都很渣！

    地下世界的每一天，都是忙碌又平凡的，男孩子們想要拯救世界前，先要填飽他們的肚子。

    艾瑪還會被那個導演隔三差五的遊說，不過她都拒絕了，於是那位導演退而求其次，想在不驚擾她的情況下，拍一些艾瑪的日常生活。

    「這不就是偷拍狂嗎？」

    艾瑪警惕地盯著這個鬍子拉碴的大叔，鄭重警告：「這是犯罪。」

    「所以我才和你說一聲呀！」

    大叔挎著一個背包，脖子上掛著一台手持的小型攝像機：「當然，因為我自己生活都成問題，所以沒片酬給你，但是我答應你，等影片上映後，你可以享受票房分賬！」

    「艾瑪，需要我幫忙嗎？」

    廚師大叔拿著菜刀，過來了。

    「我不缺錢！」

    艾瑪望向了邋遢大叔的攝像機，撇嘴一撇。

    她在大學的時候，上過表演課，去參觀過電影拍攝現場，那些投資上千萬，用昂貴器材拍攝出來的電影都會撲街，你用這種攝像機拍出來的，不就是家庭錄像嗎？

    上映？

    昨天晚上幾個菜呀，喝成這樣？

    「我有才華！」

    大叔傲然一笑：「這就夠了！」

    「才華可以讓擋住一顆子彈嗎？」

    一道聲音，突兀的傳來，大叔回頭，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青年，站在身旁。

    「哇，完美！」

    大叔驚嘆中，立刻伸手，去摸孫默。

    啪！

    孫默閃電伸手，掐住了這個大叔的食指，用力往上一掰。

    「疼疼疼！」

    大叔慘叫著，但是眼睛卻沒離開孫默，而是不停地審視著他，越看越欣賞，於是勸誘。

    「你這身型和氣質，不演電影就浪費了，所以，來參演我的電影吧？」

    大叔眼神狂熱：「我一定會把你捧成電影巨星！」

    「這話我怎麼聽得有些耳熟？」

    艾瑪想了想，這個男人，半個月前也是這麼對自己說過。

    「我是仿生人！」

    孫默的語氣，像霜降時節的寒氣。

    「沒關係，我正好需要一位仿生人男主角，對了，你們是情侶吧？那太好了，我這部戲，你們可以搭檔！」

    大叔極力勸說。

    「誒？可以嗎？」

    艾瑪有些興趣了，能不能拿到片酬無所謂，主要是想和孫默一起拍電影，享受兩人時光。

    「沒興趣！」

    孫默招呼艾瑪走人，他是來接她下班的。

    「等等！留步！」

    大叔追著，將一個本子塞給了艾瑪：「這是劇本，請務必看一看！」

    晚上，艾瑪翻看著劇本，居然落淚了。

    「怎麼了？」

    孫默好奇。

    「很感人！」

    艾瑪點評。

    「我瞅瞅！」

    孫默也算半個文學青年，翻了一遍劇本後，他承認，那個大叔，還是有一些文學功底的，而且看樣子，導演能力也不差。

    因為劇本上，有十幾頁，還畫著分鏡圖，孫默腦補了一下，覺得很有意境。

    「不如咱們去拍吧？」

    艾瑪眼巴巴的望著孫默。

    「你想死呀？」

    孫默捲起本子，敲了一下艾瑪的腦袋：「仿生人和人類的凄美愛情故事？他也真敢寫，這東西，沒有演員會拍的！」

    「為什麼？」

    艾瑪不解。

    「想想你以前對仿生人的態度！」

    孫默無語。

    這就像在黑奴制度還沒廢除的希望國，拍攝一部黑人和白人衝破種族的枷鎖，自由戀愛的電影。

    先不說仿生人接不接受，人類肯定會覺得被冒犯了，能上映才有鬼呢。

    碰上極端種族主義者，暗殺掉主創人員都有可能。

    「啊？」

    艾瑪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頭髮。

    「這種東西，最好別碰！」

    孫默叮囑。

    如果拍了這部電影，艾瑪不僅有麻煩，還會給她的家庭帶去麻煩，畢竟她的父親可是這座城市的管理者。

    「嗯！」

    艾瑪放棄了。

    第二天清晨，艾瑪上班，看到店門口，有一個包裹，於是拿了進去，等到老闆來了，交給他。

    「老闆，這都是誰寄來的？」

    艾瑪很好奇。

    因為這些包裹上，都沒有寄送人的姓名和地址。

    她一開始還以為是惡作劇，或者對手使用的惡劣競爭手段，比如包裹里有小動物的屍體，但是老闆見到包裹後，笑的很溫柔。

    「是我的孩子們！」

    老闆說完，便帶著禮物去了卧室。

    「老闆有孩子了？」

    艾瑪詢問廚師。

    「老闆沒結婚，不過孩子倒是不少！」

    廚師同樣是個單身漢，在十年前被老闆收留，因此知道他不少事情。

    「私生子？」

    艾瑪心說怪不得老闆那麼窮，把賺的錢都給了孩子撫養費了吧？

    「別問了！」

    廚師閉口不言。

    晚上，艾瑪回到出租屋，看到那對姐弟坐在樓梯口，便笑著遞過去幾顆糖果！

    「你們的媽媽還沒回來呀？」

    艾瑪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不如去家裡坐坐，我今天買了牛肉！」

    咕嘟！

    弟弟吞了一口口水，別說牛肉，就是便宜的豬肉，他家都吃不起。

    「謝謝姐姐，我媽媽回來了，等會兒就能吃飯！」

    那位小姐姐拒絕了，畢竟媽媽說過，住在隔壁的那對情侶，也不富裕，不要給人家添麻煩。

    自己吃人家的糖果，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回來了？」

    艾瑪疑惑，那為什麼不回家？

    「媽媽在工作！」

    弟弟解釋。

    「哦！」

    艾瑪繼續往上走去，等到了三樓，看著隔壁的房門，她的臉色變得很紅，因為裡面，傳來了滾床單聲音。

    旋即，她的神情變得很難看。

    那位費素珍女士的工作，不會是陪男人吧？

    「進屋吧！」

    孫默催促，見怪不怪。

    等到洗漱完畢，孫默又做好了晚飯，艾瑪坐在桌子旁，還是有些神情凝重。

    「那位姐姐，是做那種工作的！」

    艾瑪突然開口。

    「應該是兼職吧？畢竟最近經濟不景氣，她還有兩個孩子要養！」

    孫默嘆了一口氣。

    地下世界最近的失業潮很大，來加入幫派的無業游民多了很多。

    「……」

    艾瑪沉默。

    「吃飯吧！」

    孫默笑了：「我今天淘到了一台遊戲機！」

    兩個人吃過飯，剛坐到電視機前，準備玩一把格鬥遊戲，外面倒是先響起了吵鬧聲。

    孫默開門。

    費素珍抱著頭，靠著牆壁縮著，一個挺著大肚腩的謝頂中年人，正對她拳打腳踢。

    「淦梨娘，你他么一個仿生人也敢出來賣X，是不是當我好騙呀？」

    中年人很生氣。

    「要不是老子機警，就被你騙了！」

    樓道中，不少房門都打開了，人們探頭探腦的張望。

    「我……我只收了你正常價格的三分之一！」

    只穿著背心內褲的費素珍羞愧的滿臉通紅，想爬回屋子，可是又被中年人揪著黑髮扯了出來。

    「去你X的，你這種仿生人，一毛錢都不值，呸，真他媽晦氣！」

    中年人破口大罵，一口濃痰更是吐在了費素珍的頭髮上。

    這話就有些不對了。

    孫默已經了解過了，這個未來時代，仿生人技術已經非常成熟了，想要什麼類型的都有。

    即便是一些有錢人，也會訂購某一類非常豪華的仿生人，用以解決生理需求，其帶來的感覺比真人都好。

    費素珍是那種很頂級的服務型仿生人，一般給艾瑪那種家庭的人做家政婦，自然擁有這個功能。

    這個中年人找茬，無非就是不想付錢了，順帶著發泄一下工作中積累的憋屈和煩悶。

    「我……我退你錢。」

    艾瑪求饒。

    「淦你，老子是付不起錢的人嗎？老子只是討厭仿生人！」

    中年人咆哮，穿著的皮鞋，接二連三的踹在費素珍的身上。

    「不要打我媽媽！」

    那對姐弟跑上了樓，看到了這一幕，立刻沖了過來。

    「雜種！」

    中年人抬腳就踹。

    「不要！」

    費素珍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了中年人的腿。

    「滾開！」

    中年人暴怒，只是下一瞬，就被孫默抓著腦袋，像拍核桃一樣，砸在了牆壁上。

    砰！

    中年人眩暈，額頭上湧出的鮮血，直接模糊了眼睛。

    「崽種，白嫖無恥！」

    孫默說完，又是一砸。

    「你他么誰呀？」

    中年人大怒：「知道老子是誰嗎？」

    孫默的回答很簡單，抓著中年人的頭髮，朝著牆壁連撞。

    砰！砰！砰！

    「孫……孫默，別打了！」

    費素珍懇求，事情鬧大了，這個男人都會在自己身上報復回來的。

    「放心，他沒有下次了！」

    孫默微笑，安慰費素珍。

    聽到這話，中年人慫了：「大哥，饒我一條狗命吧？我再也不敢了！」

    「賠錢！」

    孫默要求。

    「啊？」

    中年人愣住了，這些仿生人都是無主的，打死了也不犯法呀，我為什麼要賠錢？

    「看來給你的教訓還是不夠！」

    孫默看了一眼樓道中的那些人，拖著中年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