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選中,進入實驗室做助手的名師,那都是萬里挑一的天才,所以他們的眼光可是相當高的,輕易不會佩服一個人,但是現在,他們對孫默心服口服。
「我感覺他在九州,肯定也是個名人!」
組長分析。
因為實驗室位於孤島之上,只要進了這裡,基本上就算與世隔絕了。
黃天的規矩是,任何名師加入,都要至少做滿一個實驗周期。
一個實驗周期為十年,所以這些助手在孫默成名之前,便來到了孤島上,因此對他不熟。
不過經此一役後,他們開始在私底下,打聽孫默的來歷了。
……
實驗過後兩天,是例行的分析會。
孫默以前是沒資格參加的,不過這一次,被黃天點名,可以破格參會。
「靈魂的傳輸率又沒達標,是不是能源不行?」
「咱們使用的能源都是靈鑽提純過後的精粹,已經足夠好了。」
「我看是壓縮速度的問題,當靈魂從身體中抽出來的時候,壓縮速度太慢,導致一部分靈魂溢散了。」
大家在討論實驗失敗的原因,只是誰也沒辦法確定是哪一個!
黃天坐在主位,默默地打量著團隊成員們,整備組只負責維護修理器械,對實驗不需要精通,所以那位組長低著頭,眯著眼睛小憩,倒是孫默,一直注意聽大家討論,不時地做一些筆記。
「黑夜,你有什麼想法?」
隨著黃天問話,眾人停止了交談,看向了孫默。
黑夜是孫默的代號。
因為在實驗室,大家都不用真名。
其實黃天打算叫孫默黑犬,只是被他拒絕了。
「我覺得是儀器和靈紋的問題,它們形成的力場,無法完全禁錮靈魂!」
孫默分析。
黃天做的實驗是靈魂轉生,現在的瓶頸是,每次靈魂轉移後,就會丟失一部分。
「儀器的煉製太難了,但是上面的靈紋,還可以完善一下!」
孫默提議。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一個戴著京劇武生面具的老者開噴了:「那些靈紋,是白紋章設計的,你既然懂靈紋,那肯定聽說過這個名字咯!」
老者的意思很簡單,你一個雜魚,還沒有資格評價白紋章設計的靈紋,因為白紋章就是站在九州靈紋領域的NO.1。
「馬有失蹄,人有失手,白紋章也會犯錯。」
孫默直接懟了回來:「再者說,這些靈紋誕生於十五年前,早跟不上時代了,你現在把它們拿去給白紋章看,白紋章都會嗤之以鼻的。」
「……」
眾人驚了,此人是誰?竟然敢如此大放闕詞,品評白紋章?
老者雖然被懟了,但是沒再回擊,因為孫默一語道破了那些靈紋使用的年限,單是這個眼力,就相當厲害了。
「你能完善那些靈紋嗎?」
黃天詢問。
「老師!」
他這一話一出口,不少人都驚了,連忙勸阻。
每一次實驗,都要花費海量的金錢和精力不說,最麻煩的是有生命危險,如果讓孫默貿然更改儀器上的靈紋,肯定會讓失敗率激增的。
「可以!」
眾人隔著面具,都彷彿看到了孫默臉上自信的笑容。
「你也真敢吹!」
戴武生面具的老者撇嘴。
「我擔保,他可以的!」
黃天開口,讓老者頓時尷尬了。
「不用懷疑,他的靈紋學水準,比肩白紋章!」
胡興江幫腔。
這幾個月,他又派人回九州,搜集了孫默的詳細履歷,看看那些輝煌的戰績,簡直閃瞎人眼。
接下來的三個月,孫默的時間全都花在了完善那些靈紋上。
然後,實驗又開始了。
結果是出乎意料的順利。
雖然靈魂的轉生率還是不夠,但是比起之前,多了百分之二十。
這讓眾人士氣大振。
又一次分析會上,胡興江提議了。
「最近這三次實驗都很順利,基本目標都完成了,我覺得可以開啟天啟計划了!」
有資格做決策的與會者,也都舉起了手,於是就這麼定了。
黃天開始分配任務。
「黑夜,從今天開始,你做整備組的副組長!」
黃天吩咐。
接下來就是敲定實驗體人選。
「楊士占都成聖人了,應該不會做實驗體了吧?」
老者嘆氣。
「廢話,就算他願意做,你敢用嗎?」
胡興江瞪了老者一眼。
在九州,聖人可不只是一個頭銜,它代表著貨真價實的實力,最高的名師境界,這種人活著,遠比死了更有價值。
「看來只能用瘋聖人了!」
老者提議。
他說的是那位腦子壞掉,總是胡言亂語的瘋子聖人。
「他的靈魂已經出問題了,會干擾實驗的準確性!」
黃天否決。
一時間,眾人沉默。
「該死的,都怪那個孫默,為什麼非要治好楊士占,讓他成聖?搞得咱們現在連個實驗體都沒了。」
老者氣憤,拍了桌子。
「其他人出去吧!」
黃天開口:「實驗團的核心成員留一下!」
這倒不是黃天要保密,而是用人做實驗,畢竟涉及到了道德倫理,所以為了不讓其他助手有負罪感,黃天會主動擔下這件事。
雖然這麼做有些自欺自人,但對於不想加入黑暗黎明的名師們來說,總算有一個可以寬恕自己的借口。
我不知道,所以與我無關。
……
三天後,一切準備就緒,實驗開始。
孫默做完了實驗前的檢修工作,就帶著一個小組,開始巡場,以便隨時發現問題,隨時解決。
「我不做實驗體了,放過我吧,求求你們了!」
一道哭訴的聲音,隱約的傳進了孫默的耳朵中,他停下腳步,仔細聆聽。
「別吵了,這是你親口同意的!」
助手呵斥:「現在反悔也晚了。」
「可是我不想死呀!」
男人哭喊,宛若一個絕望的可憐蟲。
「死的幾率不大,最多變成白痴!」
助手安慰。
聲音突然停止了,孫默一愣,跟著明白了,應該是助手捂住了實驗體的嘴巴,他沒有遲疑,當即循著聲音走去。
「等等!」
一個組員拉住了孫默:「你幹什麼去?」
「救人!」
孫默言簡意賅。
「有什麼好救的?」
組員皺眉:「黃老師用的實驗體都是犯人,而且你也聽到了,對方同意過的。」
「可是那個人現在後悔了。」
孫默只用了幾分鐘,就找到了安置實驗體的房間。
那個倒霉蛋躺在可以移動的病床上,只穿著一條麻布短褲,雙手雙腳被皮帶固定著。
「這不是你們可以進來的地方,快出去!」
助手呵斥。
「他現在情緒波動劇烈,會影響實驗成功率的!」
孫默提醒。
「這不是我操心的事情,你去和黃老師說吧!」
助手用力推著孫默,讓他出去。
「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吧?我承認,我慫了,我後悔了!」
張慶民嘴裡塞著布條,含糊不清的說著,臉上更是哭的一臉鼻涕一臉淚水。
孫默認識這個人,他就是因為做禁術實驗才被抓進來的。
「我記得你說過,禁術實驗是世界進步的必須品,那些實驗體生的不偉大,但是可以死的偉大。」
孫默呵呵:「你現在有機會實踐你的理論了。」
「不要諷刺我了,我認錯不行嗎?」
張慶民是真的怕了。
胡興江來找他,讓他做實驗體,承諾了很多好處,包括聖級絕品的功法,頂級秘寶,以及向聖人請教的機會。
張慶民想要,於是答應了,他覺得自己可以無所畏懼,但是真正的要進行實驗了,他才發現,自己沒有自己預料中的那麼強大和堅韌。
死亡這東西,真的是近在咫尺了,才會讓人體會到它的恐怖。
「只要我活下來,我會向那些因我而死的實驗體的家人們賠罪,賠償,我去他們的墳前磕頭。」
張慶民哭的像十七歲的孩子,悲傷逆流成河。
孫默嘆了一口氣,去找黃天。
「有什麼事嗎?」
戴武生面具的老者很不滿,大家再做實驗前的最後準備,容不得半點打擾,要不是孫默有才華,他早把這個傢伙踹出去了。
「張慶民反悔了,以他現在的精神狀態,不適合做實驗體。」
孫默報告。
「注射一支鎮靜劑就好了!」
老者不耐煩的催促:「快出去!」
「你是什麼意思?」
黃天詢問。
「換人!」
孫默言簡意賅。
「換誰?換你嗎?」
老者怒噴:「你以為是個人就能當實驗體呀,張慶民後悔了?你良心難安?告訴你,沒用!」
「我之前沒有阻攔你們,是因為那些實驗體為了各種各樣的緣由,都是自願的,但是張慶民後悔了。」
孫默看向了黃天:「我和張慶民不合,胡老師知道,我現在幫他說話,純粹是因為,我覺得咱們身為名師,應該保持一份最起碼的良知和道德,不能為了成果,放棄做人的根本。」
「你在教我們做事?」
老者大怒:「滾出去!」
轟!
微言大義爆發了。
金色的光環輻射,帶來了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
只是,對孫默沒用。
「我一直覺得,人與野獸最大的不同,不是更具智慧,而是更加的善良!」
孫默嘆了一口氣:「你們這麼費盡心血,想要完成實驗,不是說為了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為了人類的未來?那張慶民算不算人類的一員?」
「所以我們會記得他的奉獻!」
老者堅持。
「那為什麼要被犧牲的是他,而不是你?」
孫默反問。
老者還要再說,被黃天制止了。
「黑夜,我同意你的說辭,吾輩身為名師,教書育人,自然要以身作則,我們如果都不珍惜生命,還有什麼資格要求學生去珍惜他人的生命?」
黃天轉頭吩咐助手:「啟動備用方案!」
「老師!」
眾人想勸,又不滿,耗費那麼多的金錢和時間,就進行一個備用方案,太不值得了,而且失敗率更大。
黃天舉手,打斷了眾人。
「黑夜,我理解你的堅持,也希望你將來有資格決定人類命運走向的時候,記住你今天的善良。」
黃天閉上了眼睛:「出去吧,你被踢出團隊了。」
孫默朝著黃天鞠了一躬,離開了辦公室。
「老師,你太縱容他了。」
老者很生氣。
「諸位,你們知道你們缺了什麼嗎?」
黃天語氣冰冷:「是對生命的尊重,你們現在,已經把實驗體當成了消耗品,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
張慶民被送回了監牢。
劫後餘生的他,躺在石床上,驚魂未定,依舊在打著哆嗦,他的囚服也早已被汗水打濕了。
當孫默站在牢門前時,心中五味陳贊。
為了這麼一個人,放棄了參與實驗的機會,值得嗎?
「孫師?」
張慶民看到了孫默,連滾帶爬的滾了過來:「我錯了,我那天說出實驗體為科學獻身是榮幸的話,真是混賬!」
張慶民說完,就抬手抽他自己耳光。
啪啪啪!
很用力,一巴掌下去,就是五根指印,可見他是真的後悔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孫默不為所動
「等我刑滿釋放,我就在他們的家鄉,建立私塾,教他們家鄉的孩子識字讀書,為我的過錯贖罪。」
張慶民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
等他回過神,才發現孫默已經走了。
「他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來?難道那個救了我的人是他?」
張慶民猜測。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股明悟,彷彿春雷一般,在腦海中炸響,他的身上,也亮起了金色的光芒。
唰!
一道金色光環播灑開來。
是改過自新!
因為認識了自己的錯誤,以及虔誠的懺悔,並且想要改正和彌補,張慶民頓悟了這道名師光環。
……
「孫師,張慶民領悟了一道新光環!」
胡興江找到了孫默:「至少你幫助的人,不是一個狼心狗肺之徒。」
「胡老師不要取笑我了。」
孫默苦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
「對與錯,誰又能說得清?問心無愧就好了!」
胡興江拍了拍孫默的肩膀:「對了,要不要去破解一下大監獄的第二道難題,換換心情?」
「好!」
孫默正無聊呢。
忙碌了一年多,突然閑下來,他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還是早點完成考核任務,回金陵教葫蘆娃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