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揚,這是你要的東西。」
夜幕落下,尹浩鬼鬼祟祟在梁少揚的石樓現身,小心將一個玉盒取出來,放在了石樓內的桌子上。
梁少揚眼中冒出淡淡銀光,他伸手拿起玉盒,低頭看了一眼,點頭道:「多謝師兄。」
「不客氣,呵呵,當年樓主對我有恩,我能進入器具宗,成為一名內宗弟子……也都是樓主早早安排好的。」尹浩笑容帶著諂媚,「只希望少揚能完成樓主的囑託,能為暗影樓引入強援,讓暗影樓實力倍增。」
「我會用心。」梁少揚說道。
尹浩笑了笑,沒有繼續多言,起身告辭後,一路上避開可能有人活動的區域,走小路回了焰火山的岩洞。
「秦冰……」
梁少揚拿著玉盒,嘴角顯出陰森之意,低低冷笑了兩聲。
初始時,他並不想前來器具宗,對他父親的安排很是抵觸。
然而,為了顧全大局,為了暗影樓的未來,他還是過來了。
他第一次見到唐思琪,被唐思琪靠近後軟聲細語講了幾句話後,忽然就不再抗拒他父親的安排。
——他對唐思琪真正有了想法。
真正動心了,梁少揚就變得極其認真,在他的想法中,唐思琪必然會挑選他為助手,以後他自然就會有機會和唐思琪時常相處,慢慢就能以自身魅力打動佳人,從而抱得美人歸,順利完成他父親的交代。
他的美好算盤被秦烈殘酷摧毀……秦烈突然冒了出來,點燃了唐思琪的衣衫,讓唐思琪惱羞成怒,含恨將秦烈選定,破壞了他的計劃。
他想當然的認為,秦烈的種種手段,都是為了引起唐思琪的注意……而且還很成功。
「不管你是什麼出身來歷,想要和我爭搶女人,都只是痴心妄想。」梁少揚看著夜色,等候了一會兒,如暗夜鬼影飄忽出去,閃掠了幾下就沒了跡象。
秦烈石樓中,還有「咔嚓咔嚓」的聲音傳來。
樓下的小作坊中,秦烈正在打磨龍骨玉,專心致志地要將龍骨玉表層粗糙的石質磨光滑,渾然不管外界的動靜。
他似乎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從他樓前經過,但他並沒有在意,依然將注意力放在手中的龍骨玉上。
他知道很多外宗新入門的弟子,都對十二根靈紋柱不死心,有人覺得在月光下靈紋柱可能會形成某種奇妙,從而更加容易引起呼應。
所以時常有人深更半夜還在靈紋柱底下,徹夜不眠地領悟上面的圖紋奇妙,期望一步登天踏入內宗,成為宗門各方大佬眼中的天才,被當成未來宗主的種子人選來培養。
也是如此,半夜三更時分,外面常常還有動靜傳來。
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時間在悄然不覺間流逝,漸漸地,秦烈覺得兩腿有點酸麻僵硬……他只當坐的久了,也沒有太在意,還在龍骨玉上敲磨著。
深夜時分,那酸麻感蔓延開來,讓他手臂變得越來越不適。
就連腦袋彷彿也不太靈光,想問題都覺得困難,整個人變得渾渾噩噩,困意如海潮般涌了過來。
在他意識模糊前,他看到幾個黃豆大小的蟲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到他雙腿和手臂上。
他覺得身體越來越僵硬,覺得渾身酸麻無力,連手指頭都無法動上一下。
他的眼皮子也變得越來越沉重,很想就這麼睡下去,想酣暢淋漓的睡上一覺。
「秦冰,今天又到了你交貨的時間了,你完成的怎麼樣了?」一大早,唐思琪就在秦烈石樓前嬌喝。
今天她換了一身暗紅色勁裝,長發紮成馬尾,顯得英姿颯爽,別有一番青春韻味。
「唐師姐早啊!」
「唐師姐你這麼早就下山啦?」
「唐師姐吃過了沒?」
很多外宗弟子,在前往飯堂的路上,瞧見她在秦烈石樓前站著,都諂媚地打招呼。
「一邊去。」眼見有幾人圍攏過來,唐思琪不耐的揮手,「秦冰,你到底在不在?」
見沒有聲音傳出,唐思琪也不客氣,直接推開石門,大大方方闖了進來。
——她平常也經常這麼干。
因為現在是早上,她怕秦烈衣衫不整,辱了她的眼睛,所以才會先吆喝幾聲試探一下。
推開門,她一眼看到秦烈倒在一地玉屑中,左手還拿著一根龍骨玉。
「啊!」唐思琪驚叫一聲,趕緊靠了過來,然後發現秦烈渾身呈暗青色,眼睛眯成一條縫,似乎想努力睜開,卻怎麼也沒辦法做到。
「陰蝕蟲!」
她美眸仔細掃了一眼,終於看到那幾個緊緊吸附在秦烈手臂、兩腿上的小甲蟲,然後艷麗的臉上突顯一絲驚恐。
「蓮柔!」她表情凝重至極,朝著前院的方向嬌喝。
和她一同下山的蓮柔,本準備先去童濟華那邊問點事情,聽到她的喝聲後急忙回頭,如一陣風般行來,「思琪,你大叫什麼?」
「秦冰被陰蝕蟲咬了!」唐思琪呼道,眼顯急切之意,「他屋內怎會突然冒出陰蝕蟲?」
「陰蝕蟲?!」蓮柔也是忽地變色,她湊上前來,盯著秦烈的胸口和臉面看了一會兒,眼神變得越來越嚴峻,「很糟糕!毒素滲透到心臟和臉上了,他腦子應該都被影響了。」
「怎麼辦?」唐思琪六神無主起來,「我對毒蟲和解毒一無所知,就知道陰蝕蟲非常可怕,只要中了陰蝕蟲的毒素,就會變得很麻煩,是不是這樣?」
「陰蝕蟲的毒素能麻痹血肉筋脈和思想,讓人一點點失去行動力,讓人渾身僵硬無力,最終昏睡而死。這是一個很緩慢的過程,如果不能一開始察覺,等毒素滲透了心臟和臉部……就很難醫治好。」
蓮柔看向秦烈,忽然幽幽一嘆,搖頭說道:「應該沒救了。」
「你,你家族不是在南部,你不是很擅長解毒么?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唐思琪急道。
「如果半夜就能發現,我應該還能醫治,但現在……太遲了。」蓮柔有些無奈,「陰蝕蟲不會無緣無故出現,這種毒蟲只會在南邊幾個特定的毒沼澤存活,一離開毒沼澤,除非以特殊器皿飼養,不然很快就會死去。」
她講話的時候,外面很多外宗弟子聚集過來,都探頭探腦地望向屋內。
蓮柔停頓了一下,忽地看向屋外的那些人,輕聲道:「有人蓄意害他,想他死,所以才會專門以陰蝕蟲來對付他。」
「讓開!」以淵的喝聲突地傳來。
剛剛在飯堂吃過的飯的他,聽聞這邊的動靜後,皺著眉頭擠開那些圍堵在門口的人,一頭衝進石樓,並且還立即將石門關閉。
「以淵你幹什麼?」唐思琪怒目相向,「你立即去找童長老,將這邊的事情告訴他,讓他趕緊想想辦法啊!」
「外宗的長老沒有一個在解毒上有造詣,包括童長老在內的所有外宗長老,都只是擅長戰鬥。」以淵進來後,徑直看向蓮柔,「整個器具宗,只有三個人對毒蟲毒藥有所鑽研,一個是宗主,一個是內宗的墨海長老,還有一個就是你。」
「但現在宗主在閉關煉器,墨海長老人在外面,短時間應該回不來,所以現在只有你能幫到秦冰,其他人誰來都沒用。」他神情認真,又道:「據我所知,宗主和墨海長老兩人,還都教導過你毒蟲毒藥的知識。」
「你怎麼會對我這麼了解?」蓮柔驚訝無比。
以淵目顯溫柔,輕聲道:「從五年前你離開紫霧海起,我就在花錢打聽你的一切,打聽你的喜好,還有你的修鍊進境……」
「你就是個瘋子!」蓮柔啐罵了一句。
以淵微微一笑,「什麼都無所謂,反正我是認定你了,不管你跑到什麼地方,我都會纏上來。」
「兩位!」唐思琪跺腳急喝。
「思琪,我說過了,我們來遲了,陰蝕蟲的毒素已經滲透他的心臟和腦海,就算是我想要醫治他,也非常非常的困難。」蓮柔回歸正題,一臉無奈地說道:「我要醫治他,就需要煉製一種特殊的葯汁,但是煉製葯汁需要時間,等我煉出來的時候,陰蝕蟲的毒素早就害死他了,根本不可能來不及。」
「那就沒辦法了。」以淵聽完蓮柔的解說,然後嘆了一口氣,來到秦烈身旁,俯下身子沖秦烈道:「秦兄,你的眼睛還沒完全閉上,我知道你還能聽見我的話。嗯,我很想幫你,可惜真的無能為力,我會試著找找是誰放出的陰蝕蟲,如果那人容易對付,我會幫你殺了他,如果他和龐峰一樣厲害,那我也不會為了你拼死拼活,希望你能理解。」
他對秦烈只是有些欣賞,遠遠沒有達到和秦烈生死相交的程度,一些舉手之勞他不介意幫忙,但要讓他冒著生命危險去幫秦烈報仇……那真不太現實。
——因為兩人的交情還不夠。
「你要是有什麼話,趁著他眼睛沒有完全闔上,也對他說說吧。」蓮柔看著唐思琪。
「真沒辦法了?」唐思琪又問。
蓮柔搖頭。
唐思琪於是也走到秦烈身旁,她抿嘴想了一下,然後輕聲說:「不管你是不是以卑鄙手法來吸引我的注意,也不管你來器具宗的目的是不是因為我,我都要說你有成為一名真正煉器師的潛質和天賦。這幾個月來,你幫我打磨的靈材是我這些年用的最順手的,有的比我自己弄的材質都要好。」
「唐師姐,他都要死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以淵突然插話。
「什麼好聽的?」唐思琪回頭,眼中都是莫名其妙,「我現在說的還不好?我在說他其實很不錯,是真的可以成為一個非凡的煉器師,這還不是好聽的么?」
「秦兄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他的死……應該也是因為你。」以淵眯著眼,「害他的人,是因為擔心他真能打動你,所以才要他死。他為了你來的器具宗,為了你專心打磨靈材,最後還為了你死,你真就一點不感動?」
「感動?給你這麼一說……」唐思琪愣了,她好看地皺著眉頭,又認真想了一會兒,然才微微點頭,自己也不確定地低聲喃喃:「或許,或許也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她講話的時候,秦烈的身體忽然傳來徹骨寒意,濃濃寒霧泛出,將秦烈身體緊緊裹住!
從看到陰蝕蟲起,秦烈就在拚命調集冰球元府的寒冰之力,如今終於徹底催發出來!
在蓮柔、以淵的驚訝目光中,在唐思琪還在喃喃低語的時候,秦烈的身體迅速被冰凍,他很快如被封印在冰晶內,化為一具晶瑩冰雕。
陰蝕蟲的毒素,也被一併冰凍,再也無法擴散一絲一毫!
「這寒意……」以淵突然伸手觸摸了一下秦烈胸口,立即發現指頭出現霜凍,他打了個寒顫,低喝道:「還有救!秦兄還有救!這種冰寒,絕對能阻止毒素地蔓延!在解凍之前,秦兄肯定能一直保持在如今的身體狀況!」
「那我就能救活他!」蓮柔神色一震。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