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戰場最底下一層。
暗紅色的天空下,一個巨大血晶祭壇,如血精石砌成,閃爍著晶瑩血紅光芒。
那血晶祭壇,水瑩透亮,而秦烈,就在血晶祭壇裡面,渾身繚繞著一條條血光。
佔地近四畝地的血晶祭壇,呈圓塔形狀,分三層,秦烈處在祭壇深處,如被血晶祭壇冰凍封印。
而血厲的半個魂魄,則是如血色幽魂,高高懸浮在血晶祭台頂端。
從血厲的靈魂之中,傳來一層層波紋般的洶湧動蕩,大海中的浪潮般,往周邊涌去。
只見一縷縷精純濃郁的血之靈氣,彷彿千百條溪流匯入大海,受著他這個靈魂波動的吸引,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那些血之靈氣,越是靠近血厲的靈魂,越是靠近那血晶祭台,就會愈發精純,被一遍遍的洗滌凝鍊。
漸漸地,血之靈氣凝為霧,由霧,又凝成血色水汽,繼續凝鍊後,則是變成晶瑩的血珠!
一滴滴血珠,如血雨般滴落,落在那血晶祭台上。
血晶祭壇內部的光亮,越來越璀璨耀眼,那濃郁到令人窒息的血之靈氣,還帶著一股清甜的氣味,簡直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祭壇不遠處,宋婷玉美眸奇光熠熠,她默默端坐著,臉上的驚駭欲絕之色,始終沒有消褪一絲。
就在數日前,她親眼看到血厲施展某種秘術,不斷匯聚這所謂的「血之絕地」的血之靈氣,不斷凝鍊靈氣,將血之靈氣生生煉成血水,血水經過秦烈寒冰之力的冰凍,神奇地砌成了那個血晶祭壇。
血晶祭壇一成,血厲的秘術威力大增,彷彿他的靈魂波動已席捲整個血之絕地,將附近存在的血之靈氣都匯聚起來,來幫助秦烈修鍊血靈訣,助他凝鍊鮮血,助他的鮮血內充滿澎湃能量。
從血晶祭壇的內秦烈的身體內,宋婷玉感知到磅礴的血氣,她知道每過一秒,秦烈的鮮血就會精純一分,鮮血之中就會多一分力量。
這感覺是如此的清晰。
「血晶祭壇,血之絕地,血之靈氣,血靈訣,血煞宗……」宋婷玉喃喃低語,艷美的臉上,凝現深深的憂色。
她忽然意識到,這個突然在赤瀾大陸現身的血厲,將來可能讓整個赤瀾大陸都發生驚天之變。
……
魔神山脈。
角魔族的老頭,看著兩個崩塌後,將魔體給浮現出來的邪神,眼神幽幽,不知道想些什麼心思。
蛇首魔身的邪神,背身魔翼的邪神,如今處在另外三座高聳的山峰之間,要矮了許多,顯得有些怪異。
在秦烈、雷電巨蟒、血厲遁走後,這兩個邪神就重新沉寂起來,重新在魔神山脈站立著,身上力量彷彿耗盡了,又像是陷入一種沉睡狀態。
「阿叔,邪神沒事吧?」一個老祭司握著白骨權杖,小心翼翼詢問。
許多角魔族的祭司,還有一些戰士,也都有些敬畏的看著這個老人。
這老頭,顯然在角魔族身份特殊,深得這些族人的信賴敬仰。
「邪神只是將積蓄的力量消耗掉了,又一次陷入沉睡。但這種沉睡,不會太久,要不了多長時間,它們就會重新醒來。」老頭燃燒著鬼火的眼睛,幽幽看著高宇所在的邪神軀體,「魔神之子已經到來,也成功完成了傳承,這意味著魔神飄散在天地間的殘魂,已經在慢慢聚集。而邪冥通道,也被打開,吾族重歸故土的契機,已經到來了……」
「吾族必將重歸故土!」
「吾神必將一一蘇醒!」
角魔族的祭司,戰士,聽到他的保證,一個個群情激昂,興奮的叫囂起來。
老頭也目顯狂熱之色,又鼓舞了眾人一番,這才來到魔神山脈外圍,去見那即將開赴邪冥通道的多羅。
山外,密密麻麻的角魔族武者,冥獸,已整裝待發。
多羅雄偉如山的身軀,端坐在一頭嗜血利刃魔身上,看到這老頭現身後,身影猛地一晃,忽地就在老頭旁邊落定,然後躬身一禮,道:「阿叔,我馬上就要去赤瀾大陸,臨走前,想告訴你我得來的最新消息。」」
「你說。」老頭眯著眼說。
「我從赤瀾大陸的卡蒙那邊,知道了那兩人的身份,那個和手持尊者信物,和尊者很像的人族青年,叫做秦烈。他是邪冥通道上一個器具宗的新任宗主,和尊者一樣會煉器,而且,邪冥通道恰恰就是經他的手被打開的,阿叔,看來你猜測的一點沒錯。」多羅敬畏地說道。
「和尊者一個姓,手持信物,懂煉器,還打開了邪冥通道……」老頭點了點頭,「看來一點沒錯了,這青年應該是被尊者安排下來的,就是告訴要我們答應我們的事,他已經去做了。」
「那個人族女娃,叫宋婷玉,是我們頭上那個赤銅級勢力玄天盟盟主的女兒。」多羅臉一沉,冷聲道:「那個所謂的玄天盟和八極聖殿,一直阻擾我們回家的路,已經擋了我們很多年了。我們很多族人,也慘死在他們手中,阿叔,這個女娃你看?」
「這麼久了,他們還沒有離開?」老頭微愣,「不是讓你安排一路放行了?」
「他們呆在最下面一層沒有走,那個青年好像在修鍊什麼靈訣,那女娃也在一邊陪著。我聽從阿叔的安排,讓族人遠遠避開那個區域,一直等他們離開,但他們還在那一層待著……」多羅解釋。
「手持尊者信物的那人族青年,一定是尊者至親之人,他絕不能出事,不然以後我們見到尊者後無法交代。至於那個人族女娃,你應該知道怎麼處置,但你要謹記一點,不要打攪到尊者的親人,尤其是他在修鍊的時候,更加不能被打攪,你自己小心安排。」老頭沉吟了一下,才謹慎的吩咐。
「我知道怎麼做。」多羅咧嘴,眼神冰冷道。
「嗯,去安排吧。你上去見到卡蒙後,讓他不要急躁,先觀察一下局勢,等我們下面都安排好了,再決定該如何去做。」老頭冷靜道。
「阿叔放心,我和卡蒙一直保持著聯繫,他暫時不會亂來。」多羅保證。
「嗯,那就好。」
……
血晶祭壇內,秦烈處在血晶之中,在裡面被封閉著的濃鬱血之靈氣中暢翔,在苦修著血靈訣。
他生出一種被汪洋血海淹沒,被濃郁精純血水,一遍遍沖洗著身子,被一遍遍洗滌禁錮血肉的奇異感。
人在血晶祭壇,他體內一條條血管,如暢通無阻的大河,裡面的鮮血洶湧流淌著,以血靈訣的運轉方式,不斷聚集著湧入體內的血之靈氣。
被血厲凝鍊成血水的能量,精純無比,沒有一絲戾氣,沒有任何負面氣息,彷彿澄凈至極的寶石,沒有一點點雜質——純粹的血之靈力精華!
他依照血厲傳授的血靈訣,就在血晶祭壇內,彷彿以全身血管連接那些血之靈力精華,再一次提煉,消融,沉沒到他自己的渾身鮮血之中。
他全身鮮血在血光中如沸水滾滾沸騰著,如在燃燒釋放著恐怖洶湧的血之能量,那能量帶著精純無比的破壞力,讓秦烈驚訝的時候,又暗暗興奮。
這是全新的一種力量,鮮血的力量,血靈訣也是一種極其罕見的修鍊法決,專門淬鍊鮮血,從自身鮮血之中迸發強大的力量。
他在專心致志的苦修。
血厲的靈魂如一縷血色幽魂,懸浮在血晶祭壇上,似乎也在藉助於血之絕地來修鍊。
忽地,血厲的幽魂,一下子扭動起來,一層層靈魂波動擴展開來,如在搜查著什麼。
宋婷玉明顯感覺到他的變化,在旁邊睜開眼,詫異的看了一下他。
「第七波了。」血厲以懷疑的目光看向宋婷玉,「這是第七波角魔族族人過來……」
宋婷玉愕然,直到這時候,她才意識到反常,「已經來過七波了?」
「嗯。」
「為什麼沒有衝過來?前輩,可是因為你的威懾力,令他們不敢靠近?我們一路上一直沒有遇到對方的人,是不是也是因為你的存在,讓他們投鼠忌器,始終不敢對我們下手?」宋婷玉以她的理解問道。
「嘿嘿!」血厲低低怪笑,血光熠熠的眼睛,在她身上晃悠了一番,「小丫頭,你和這些角魔族的族人,私下有接觸吧?你帶這個傻小子來幽冥界,到底有什麼目的?你以為我也會被你蒙在鼓裡?」
「我不懂前輩的意思。」宋婷玉皺緊眉頭。
「少來這一套。」血厲冷笑,「我一直都在收斂氣息,對方根本不可能感覺到我的存在,除非他們站到我面前,否則我的靈魂,壓根不是他們可以窺視的。他們明明知道你們在此,卻一直都沒有過來,只是在遠遠觀察,如果不是因為秦烈那傻小子,那就是因為你了,你和他們暗中究竟有什麼交易?」
「前輩誤會了,我們玄天盟和角魔族一直在爭鬥,我怎可能和他們有聯繫?」宋婷玉大叫冤枉。
「有沒有冤枉你,你心裡清楚,只要那小子沒事,我也懶得多說,隨便你折騰了。」血厲哼了一聲,不再搭理宋婷玉,似乎認定了她和角魔族暗中有默契。
宋婷玉一肚子委屈,想解釋的時候,發現血厲又重新沉寂下來。
「難道真如他所說,角魔族的族人已經過來七波了?」宋婷玉也暗暗疑惑起來,這一路上她和秦烈的確順利的反常,以至於她自己都不信,他們能這麼輕易來到幽冥戰場最下面一層,還能有這麼長的安穩日子。
「他懷疑我和邪族有默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當然不會是我,既然如此……那會是誰?」她忽然看向血晶祭壇內的秦烈,「難道是他?」
宋婷玉神色變得古怪起來,眼神也越來越複雜,覺得她自己彷彿身陷重重迷霧中,有點看不清前方狀況。
這種情況對她來說很少見。
「秦烈啊秦烈……」宋婷玉凝視著血晶祭壇,喃喃低語,美眸內光波不住閃爍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