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夜還活著,靈夜竟然還活著,我還有一個女兒……」
血厲的血色幽魂,搖曳不定,如被風吹動的焰火,激動的像是要隨時熄滅。
「快和我說說我的妻子沫靈夜!」
好一會兒後,血厲才慢慢穩住情緒,一雙血瞳綻放出攝人血光,直勾勾看向漠北。
「血厲前輩,你千萬不要激動,一定要冷靜!」漠北沉吟了一下,臉色沉重道。
秦烈眼睛一眯,從漠北的神態,他看出了不妙,猜測沫靈夜的情況應該不太好。
「你說!」血厲的幽魂做出深吸一口氣的動作,雖然他根本不需要呼氣,他只是通過這個姿態,來平靜紊亂的心境。
「只要她還活著,什麼情況我都能接受!一千多年了,我被囚禁了那麼久,經歷了那麼多,還有什麼不能接受?」血厲慘笑。
「沫嬸嬸在發現姜鑄哲陷害了你,又將老宗主害死後,曾經找姜鑄哲血戰一場。姜鑄哲對沫嬸嬸倒是一往情深,戰鬥時,他始終留情,沒有真正痛下殺手,還準備將沫嬸嬸禁錮起來。」
「然而,在戰鬥當中,姜鑄哲卻發現沫嬸嬸懷有了身孕。他知道那孩子是您的,本來處處留情的他,突然發狂,忽然就失去了控制。」
「之後,沫嬸嬸遭受了重創,一身的筋脈血管幾乎全部綳斷。」
「是我父親在姜鑄哲神智錯亂之際,將重傷的沫嬸嬸救走,帶著沫嬸嬸從此脫離了血煞宗,遠遁到天戮大陸。」
「到了天戮大陸後,我父親還有忠於老宗主的一部分血煞宗門人,為了延續沫嬸嬸的性命,只能以血煞宗秘術,將沫嬸嬸以血繭封印起來維持生機。」
「沫嬸嬸,被封印在血繭內,不讓體內生機流逝,只有簡單的靈魂意識。」
「本來,她應該很早之前,就可以將孩子生下來。但因為她體內生機太弱,傷勢太重,又一直處於血繭的封禁之中,那孩子……整整拖了一千多年時間,才在二十五年前生下來。」
「如果不要這個孩子,不將大量的血氣和生機注入孩子體內,沫嬸嬸其實可以早一點恢復。」
「可她為了孩子,寧願處於封禁狀態一千多年,還是執意要生下『驀炎』。結果,孩子倒是順利降生了,可沫嬸嬸狀態變得更加糟糕,如今連簡單的意識都沒有了,生機也越來越弱。」
「現在沫嬸嬸軀體被血繭裹住,浸泡在專門的血池中,依此來維持生機,而靈魂已虛弱到無法溝通的地步。」
「我這趟冒險踏入天滅大陸,就是聽說在林家碎雨城的拍賣場中,有一株能聚集魂絲,幫助恢復靈魂的『養魂三葉草』出售,我希望能收購到『養魂三葉草』,看看能否幫助沫嬸嬸將魂絲再次聚集起來。」
漠北輕嘆一聲,詳細將經過言明,告訴血厲如今的狀況。
「姜鑄哲!終有一日,我要生啖其肉!咀嚼其筋骨!」血厲凄聲厲嘯,嘯聲充滿了悲屈痛苦,充滿了刻骨恨意。
「雪驀炎,也在為沫嬸嬸找尋靈藥靈草,她聽說這趟的秘境之中,可能有恢復靈魂的聖葯後,毅然決定參加。這時候,她應該已經到了天裂大陸,著手準備進入試煉會了。」漠北怕血厲承受不住,適時提起他的女兒名字,來吸引他的注意力。
果然。
一聽漠北提起「雪驀炎」來,血厲又快速恢復平靜,喃喃道:「她姓雪,果然是我的孩子,我的本姓就是『雪』,我本名『雪厲』,當年師傅嫌『雪』太像女人的姓,在我拜師時,強行為我改成了『血』字……」
他話鋒一轉,喝道:「她怎麼樣?這些年來,她身體如何?」
「她……」漠北暗嘆。
血厲心神一緊,急道:「究竟怎麼樣?」
「沫嬸嬸懷有她時,便遭受了重創,體內氣血一直很弱,由於沫嬸嬸在血繭的封禁中,一直呆了千年多的時間,她的出生,也整整拖延了一千多年。」漠北深深嘆息,「其實,她本不能活下來,孕期拖延了千年時間,沫嬸嬸這是強行逆天而為。在孕期期間,她的壽齡,一直在緩慢流逝中,這導致她在二十五年前降生時,壽齡就已經將要走到盡頭。」
「怎會這樣,怎會這樣?」血厲靈魂波動劇烈,蕩漾起層層漣漪,嘶聲咆哮。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但我聽我父親說,她或許只能活到三十歲。她還有五年時間,如果在這五年內,沒有奇蹟發生,她會在三十歲時短瞬流失掉生命而亡。」漠北一臉頹然。
「我要她好好活著!不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要她好好活下去!我要她們母女平平安安!」血厲撕心裂肺的吼道。
「因為血煞宗的血靈訣,成了禁術,所以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入了九大勢力的幻魔宗。她天賦驚人,現在已經是通幽巔峰之境,這趟她也是代表幻魔宗,去參加試煉會。幻魔宗的人,知道她情況特殊,也是希望她能夠在神葬場內有所奇遇,能跨過那一道坎,能……好好活下去!」漠北低呼道。
山洞中,血厲不斷怒嘯著,血瞳中滿是凄然之色。
許久許久之後,血厲漸漸平靜下來,道:「我要到試煉會,我要見我女兒,我要奪得血之始祖遺體煉化,我要助驀炎找到聖葯度過劫難!」
「血厲前輩,您……恐怕進不去的。」漠北忽然道。
「為何?」血厲眼中血光熠熠。
「我聽說那個名為『神葬場』的秘境,入口有一層靈魂屏障。境界只要超過通幽境的武者,不論是靈魂還是肉體,都無法跨過。」漠北神色認真,「九大白銀級勢力的強者,捨棄了肉身,曾經嘗試分裂靈魂深入,還藉助於天級靈器來遮掩靈魂,可依然被壁障阻攔了。」
秦烈愣了一下。
血厲也忽然傻眼,「以天級靈器遮掩靈魂,都沒辦法躲過入口的屏障?還是被隔絕了?」
漠北苦笑點頭。
血厲的幽魂血影,又是劇烈動蕩,顯示著他的焦急不安。
漠北無奈的看向他。
秦烈也是皺著眉頭,一時想不到好辦法,不知該如何幫助血厲。
許久後,血厲忽然朝著山腹深處而去,在深邃黑暗的山洞深處,傳來他的聲音:「你們在這裡等我。」
秦烈和漠北停留原地不動。
「血厲前輩,怎和你在一起?」漠北問道。
「他被封印在靈紋柱中,被我所發現……」秦烈簡單解釋了一番。
漠北深深嘆息,「沫嬸嬸被血繭封禁一千多年,血厲前輩,竟然也是一樣,哎,曾經鼎盛的血煞宗,天滅大陸的霸主,已經不復存在。當年的依附者,三個卑微的小勢力,卻搖身一變,雄立在這片天地,真是讓人無法接受。」
「我會重建血煞宗!」血厲的聲音,從山洞深處傳來。
他的血色幽魂,裹住一塊血玉般的骨片,在秦烈頭頂懸浮著,「將這塊東西收好。」他以靈魂吩咐秦烈。
秦烈看也沒看,抬手一抓,就將晶瑩透亮的骨片放入空間戒。
「漠北,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情和他談。」血厲說道。
漠北畢恭畢敬走了出去。
「我給你的是血典的上部,是血煞宗的立宗根本,裡面不但記載著純正完整的血靈訣,還記載著種種配合血靈訣的攻擊技藝,血之奇陣的布置!」血厲也不知道從洞穴的何處,竟然將半部血典給挖了出來,他眼瞳閃爍著血光,沉聲道:「血典,傳言為血之始祖以體內骨頭編寫而成,你別看只是小小一片,裡面烙印的文字卻多如繁星,玄奧不可測!」
「為何給我?」秦烈輕喝。
「通過它,我即便不在你身邊,你也可以修鍊血煞宗最精奧的靈訣。通過它,在神葬場內,應該能夠幫助你收取血之始祖遺體!」血厲嚴肅道。
「你要從我身上離開了?」秦烈明白了過來。
「既然沒辦法和你一道進入神葬場,我只能暫時離開,我想,我也應該去看看我妻子了。」血厲語氣哀傷,「在神葬場內,如果你見著我女兒,我希望你能盡量幫她。你和我之間的事情,你可以酌情考慮,要不要告訴她,隨便你。」
秦烈默默點頭。
「你把當年收集的那些建立傳送陣的靈材留下來,我讓漠北帶著,到了天戮大陸後,我會嘗試連接血之絕地。」血厲看著這個山洞的岩壁,嘆息一聲,「我本想在這兒建造,可惜三大家族不會允許,我只能先換個地方。等你能拿到血之始祖遺體,能讓我煉化了,等我有了實體,再考慮來血雲山脈重建血煞宗。」
「我從試煉會出來後,如何找你?」秦烈問道。
「一會兒你和漠北聯繫一下,確定一個地方就行了。」血厲道。
「好,你自己保重。」秦烈按向空間戒,將幻彩石、霜星石、天機晶、空靈玉、赤靈龜的血一一拿出來,丟在了地面上。
「秦烈!到了神葬場,如果能見著我女兒,你記得一定要幫我照顧好她!」血厲鄭重拜託。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