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用心記憶,將柱子上的霸體三丹功的六合境界行功圖記下,他在鎮央宮得到霸體三丹功的五曜境界殘圖,再加上六合境界的行功圖,殘圖中不能理解的部分漸漸清晰起來,只是想要將殘圖補全還是不太可能。
少年祖師既然見過霸體三丹功的行功圖,說不定他那裡還有五曜境界殘圖,哪怕不全,說不定也可以與秦牧所知的殘圖一起將五曜境界補全。
事關他的修行,他必須用心。
突然,殿後走來一位和尚,沉聲道:「哪些是江陵的士子?江陵士子出列,你們不必過這一關,去下一關等候。」
衛墉呆了呆,和其他兩位士子走了出來,向殿內走去,回頭道:「秦兄弟……」
「休得喧嘩!」
那和尚沉聲道:「江陵士子死傷慘重,後面可以無需再考。其他人留在這裡,等候考核。」
秦牧驚訝莫名,太學院中竟然還有和尚!
他見到這麼多道人,原本以為這裡雖有太學院之名,實則是道家的地方,沒想到還可以在這裡見到和尚。
「太學院僧道合流,大雷音寺不知作何想?」
他剛剛想到這裡,殿後又走來一位黃袍僧人,眉骨高隆,長眉飄飄,手持名冊,環視了一周,雪亮的目光將殿內的士子鎮住,開口道:「這一關,考驗心性。」
他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轟然震響,震得殿中眾人耳膜嗡嗡,頭腦中一片空白。
他跏趺而坐,眉目低垂,道:「我念的經蘊藏真言,你們若是承受不住便退出大殿,能夠承受住我這篇經文,可去下一關。」
他雙手合十,手轉念珠,不疾不徐道:「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①
佛音震蕩,每一句真言都宛如一尊如來降臨,從聲音中轟入殿中所有士子的腦海,轟入他們的身體,轟入他們的元氣、靈胎神藏、五曜神藏之中!
甚至連他們的念想之中也出現一尊尊如來大佛,光芒照耀。
這震蕩越來越強,強到讓人承受不住,震蕩聲讓他們氣血浮動,元氣散亂,神藏難守!
想要對抗誦經聲也是困難無比,他們的心念根本抵擋不住,彷彿一切想法都被照得清清楚楚,沒有半分秘密。
終於,有一個士子忍不住起身,向殿外狂奔!
繼續聽這黃袍僧人念經,他只怕自己的元氣會直接崩潰,神藏也會被佛音佔據,說不定肌肉髮膚骨骼經絡都會被震得散架!
這個士子剛剛奔出大殿,又有幾人忍受不住,起身便向外跑,還未跑出大殿便忍不住哇哇嘔吐起來,恨不得將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吐出來。
那黃袍僧人不為所動,繼續念誦真經,佛門真言不斷轟鳴,聲音越來越重,更多的士子跑出大殿,狼狽不堪。
不知不覺間,殿內只剩下二十多人,秦牧坐在殿中,那佛音沖盪而來,震動他的一切,少年不為所動,默誦魔語,與佛音僵持不下,你攻我守,你守我攻,打得不亦樂乎。
這佛音對他的影響最小,無法對他的意識造成任何干擾。
過了片刻,秦牧又換成自己學到的神語,與佛音較量,斗得不可開交。
又過了良久,那黃袍僧人眉頭皺了起來,張開眼睛看向秦牧這邊,只見秦牧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裡,抬頭看著柱子上的壁畫,似乎對自己的誦經聲沒有任何反應,而此時殿中只剩下十多人。
「奇怪,他的評語上明明寫的是邪性,重點觀察的字樣,如果果真內心邪惡,豈能在我的佛音下支撐這麼久?」
那黃袍僧人大是不解,口中佛音不覺慢了下來,心道:「他現在一點邪性也沒有,倘若我刻意讓他知難而退,只怕這殿中所有士子都要被逼出大殿,無人能夠過關。」
他停頓下來,起身道:「你們過關了,從後殿出去,去下一關。」
眾人如釋重負,紛紛站起身來,不覺間一身大汗淋漓,濕透了衣裳。只有秦牧似乎一無所覺,一丁點兒汗也沒有冒出來。
那黃袍僧人又打量他幾眼,取出名冊,在每個人的名字後面標註,寫到秦牧時,黃袍僧人遲疑一下,提筆寫道:「赤子之心,不為外動。」
僧人從後殿走出,將名冊拋起,半空中仙鶴飛來,釣起書向上飛去,這黃袍僧人又返回殿中。
那隻仙鶴飛到半山腰,降落在一座大殿前,仙鶴銜書,將書交給一個走來的童子,那童子慌忙入殿,將書獻給殿中的一位中年道人:「凌雲師尊,名冊來了。」
凌雲道人翻開名冊,笑道:「每年太學院都要給出十個名額,從靈胎境和五曜境的士子中選拔出類拔萃的子弟。不知今年都有哪些人才?」
他逐一看去,輕輕頷首,道:「還剩下十四人,評價都很高,今年雖然動亂,人才不如往年,但是也有些值得關注的少年英才……咦?」
他盯住秦牧的名字,面色古怪,一行字翻來覆去的看了好些遍,有些不解:「這個叫秦牧是怎麼回事?怎麼說他邪性,要重點觀察,為何又說他赤子之心,不為外動?這些傢伙,胡亂寫評!」
那童子道:「老師,江陵的三個士子已經被內定了,老師這一關要淘汰掉七人。而且,天策將軍說他家的姑娘也來會考,請老師多加照顧。還有太尉府也來信,說是有個孫兒想要進入太學院修行。還有驃騎大將軍,京城的秦家,以及鎮安嗣王來信說,鎮安王的小公子也想……」
凌雲道人頭疼萬分,道:「他們都想進入太學院,來頭都很大,不管怎樣都比我大,江陵的三個士子已經佔了三個名額,這是國師的臉面。十個名額只剩下七個,哪裡能安排這麼多人?這個秦牧是何來頭?難道是京城秦家的?」
那童子搖頭道:「秦家說,秦家的公子叫做秦鈺,這個秦牧應該與秦家沒有干係,他的戶籍是麗州府。」
凌雲道人鬆了口氣,道:「只能委屈他了。待會讓他過不了我這關便是。還有哪些是沒有背景的?」
「還有丁山丁賀這兩兄弟,以及這個叫做司芸香的女子。另外有背景但是背景不大的,還有這幾人,此人是燕山府牧的親戚,還有她是禹都府尹的表親……」
凌雲道人鬆了口氣,道:「三品二品的官雖然也輕易不能得罪,但眼下也只能得罪了。」
秦牧出了後殿,抬頭便是一段山路,十多位士子一起向上攀登,沒過多久便見前方突然變得平攤,飛瀑從玉壁上掛下,飛瓊泄玉,迎著太陽一照,流光溢彩,燦爛非常,讓秦牧等人都忍不住讚歎一聲,真是神仙聖地。
「姐姐,你也姓司?」
秦牧看著身邊的少女,好奇問道:「司這個姓氏很少見呢,我有個親人就姓司。」
他身邊的女孩叫做司芸香,是一個文靜的少女,眼睛很大。司姓的人丁不多,除了司婆婆之外,秦牧還是頭一次遇到姓司的人,忍不住多打量幾眼,湊到她跟前搭話。
那司姓少女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露出羞澀的神色,低著頭向前走,對他不搭不理。
「她會害羞,不是婆婆假扮的。」
秦牧鬆了口氣,心道:「婆婆從不害羞。婆婆現在殘老村,離不開大墟,更不可能跑到這裡來。倘若是婆婆,根本不會用司這個姓,因為我會懷疑啊。哈哈,真是我多疑了嗎?」
他現在有些疑神疑鬼,聽到這個叫司芸香的女孩的名字,便有些懷疑,所以上前試探。
沒過多久,他們來到一座大殿前,只見一個童子手捧名冊,向他們看來,朗聲道:「各位士子,這一關考核嚴格,可能會有死傷,有要退出的嗎?」
注①:經文出自佛門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宅豬仔細讀了這篇經文,發現宅豬前文中寫的梵文魔語寫錯了,薩這個字應該是倒裝,金剛經中有摩訶薩,字面意思是創造大。薩摩耶應該是摩耶薩,後文中改為摩耶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