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老村眾人出來道喜,慶祝村長行將就木時終於有了衣缽傳人,也慶祝秦牧繼承村長衣缽,成為當代的人皇,只是村長不給啞巴好臉色看,秦牧對人皇這個身份也有些不大樂意。
熱鬧一番,秦牧繼續跟隨村長學習劍法。
劍圖是村長開創的劍法,並非是人皇殿的劍法,第一式劍履山河已經是秦牧見過的最複雜的劍法,比道門的道劍第一式兩儀內反覆陰陽還要複雜。
然而劍履山河卻是劍圖中最為簡單的劍法,第二式劍出開皇,比劍履山河複雜了數倍,學習起來極為困難。
秦牧當初學習劍履山河時,花費了十多天的時間。
他在延康國遊歷的期間,他的眼界見識比從前提升了不知凡幾,得到樵夫石上傳經,參悟出大一統功法,融合了霸體三丹功,自己的資質悟性也有了不小的提升。
然而學習劍出開皇這一招,還是讓他耗費了二十餘天。
他這才知道村長的用心良苦,如果沒有村長與他較量劍履山河這一招,只怕學會劍出開皇他需要更長的時間,甚至說不定一年半載才能學會這一招。
正是因為村長將他的才智逼迫出來壓榨出來,秦牧才能僅用二十餘天時間學會劍出開皇,因為他現在已經站在半劍法半劍術的高度上,領悟起來儘管吃力,但還可以學會。
但劍圖的第三式上皇劫動,在技巧和變化上達到劍法所能達到的極致,便非秦牧所能學會的了。他只是將劍招記住,但想要施展出來還需要悟出招式中的奧妙,只是他用心參悟,也不能完全解開上皇劫動的奧妙。
這是眼界見識使然,眼界不高,見識不高,底蘊便不足,就算教給你你也學不會,用不了。
秦牧只得作罷,專心學習劍出開皇這一招。
一劍開皇血汪洋。
秦牧在延康國的小荒村裡聽到過聾子的畫中走下的年輕村長吟誦過這首詞,有一種別樣的情感藏在劍法中。
村長傳授給他的劍履山河也有一種韻味和情懷,那是聚義群雄,征戰神魔的情懷,而劍出開皇則是緬懷先烈的情懷。
兩種情懷不一樣,劍法中的意境也大相徑庭,秦牧雖然已經學會這兩式劍法,但他還無法體會劍法中蘊藏的意境和感情。
劍出開皇所需要的元氣更加驚人,一招便耗去他近半的修為,想要施展這一招,沒有雄厚的元氣無法辦到。
「村長,劍圖共有幾招?」秦牧問道。
村長老神在在:「只有八招。」
秦牧驚訝:「八招?這麼少?」
「一個境界一招。」
村長眯著眼睛道:「所以只有八招。」
秦牧掰著指頭數了數,靈胎,五曜,六合,七星,天人,生死,神橋,怎麼算都是七個境界。那麼為何有八招?
「神橋境界再往上走,那便是神了!難道村長的第八招,是神的招式嗎?」他心中怦怦亂跳。
這些日子他除了參悟劍法,就是與村長較量劍法,借村長給他的壓力來迫使自己更進一步。
他在試圖將國師的三式基礎劍式融入到劍出開皇中,有村長這樣的存在指點他,自然進步飛速。
村長的劍法近道,對於他來說基礎劍式有十四式還是十七式無所謂,但對於秦牧來說,加上國師的三式劍法能夠讓這一招的威力提升不少。
這些日子,他的劍法造詣提升飛速。
秦牧彷彿又回到從前,每日與馬爺對練拳法,與屠夫對拼刀法,與瘸子你偷我我偷你,跟啞巴學打鐵,跟瞎子修行神眼,跟藥師煉藥,跟聾子畫畫,跟婆婆剪裁衣裳。
雖然每天都累得癱在床上,但日子過得很是充實。
他這次回到村子,馬爺、屠夫等人傳授給他的東西也更加高深,從前教他的只是入門功夫,而現在秦牧眼界見識提升,可以學會他們更高深的本事,讓殘老村的諸位老頭老太太都很是欣慰。
「婆婆的心魔又發作了!」
村裡突然一片混亂,瘸子高聲道:「瞎子快來!司老太婆恢復真容了,我下不了手,你看不到你來下手鎮住這小妖精!」
秦牧正在與屠夫比拼刀法,聞言連忙看去,只見司婆婆房裡一位女子走來,秦牧見到這位女子心臟不由劇烈跳動幾下,彷彿被無形的箭狠狠射中心扉。
司婆婆應該是露出了真容,顯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身上穿的衣裳也不再是破舊的服裝,而是用精美的綢緞剪裁而成,很是合體,將她的身材很好的展現出來。
她的妝容也是精心打扮,明眸皓齒,粉黛很淡,沒有掩飾她驚人的美貌。
她的左腕戴著一個手鐲,是翠綠色的翡翠,耳垂掛著淚珠狀的耳墜,從房裡走出來時明媚的不像是寒冬,彷彿一下子進入春夏之交,雖然依舊天寒地凍,但村莊里的眾人都只覺春暖花開,爛漫而芬芳。
她走出來,像是神女從世外走入凡間,將村裡的人統統鎮住。
藥師自慚形穢,掩面而走,聾子的筆掉在桌子上,急忙取出一面銅鏡,對鏡梳妝,啞巴慌忙跑到水缸前洗臉,馬爺口誦佛號,鎮住心魔,屠夫用殺豬刀颳去心愛的絡腮鬍子,瘸子則把眼睛閉上,嚷嚷著讓瞎子過來。
村長也是有些慌亂,轉過頭去,道:「瞎子,瞎子!」
瞎子提著竹杖向司婆婆走去,不緊不慢道:「是厲教主還是司老太婆?」
瘸子氣道:「當然是厲教主這變態!司老太婆鎮不住他了!你看不到她的容貌,你來鎮壓厲教主!」
司婆婆口中傳來粗獷滄桑的聲音,嫵媚笑道:「夫人已經不敵我,而今被我鎮壓了。你們看,我美嗎?」
她笑得很開心,迷戀著自己的美貌,氣吐芝蘭,雖然聲音很粗,但語氣卻很溫柔:「我迎娶夫人之前,我便意識到,我配不上這樣的佳人,非但我配不上,這世間任何臭男人也配不上她!但是我也是決意娶她,我知道她不樂意嫁給我,畢竟我是她師父,但是她反抗不得。我也知道她準備在洞房花燭夜殺我,我也樂意讓她殺了我。因為……」
她揚起自己的手腕,打量自己潔白無瑕的肌膚,比羊脂白玉還要白,還要細膩,即便是通透無暇的翡翠鐲子也成為了陪襯,配不上這隻手腕。
厲教主掩嘴,吃吃笑道:「因為我太羨慕她,我並非是想要娶她,而是想要成為她。她殺了我,我成為了她,豈不是兩全其美?」
瞎子提杖走來,她雖然極美,但對瞎子沒有多大影響,悠然道:「厲教主,過分了。你忘記你曾經男人了嗎?」
「臭男人,有什麼可值得留戀的?」
厲教主身姿嫵媚動人,白他一眼:「死瞎子,你眼瞎心盲,根本不懂做女人的好處。別想攔我,憑你攔不住我。我要走了,我要作為女人再活一世!」
秦牧緊閉雙眼不去看她,忍不住張開眼睛道:「厲教主,你有些變態了!咱們同為天聖教的教主聖師,我不齒你為人!」
瞎子站定,拄著竹杖笑道:「牧兒說得好。」
厲教主向秦牧看了一眼,秦牧頓時腦中一片空白,心中沒有了任何想法,只覺得好美。
「再聒噪,妾身殺了你,重做聖教主。」厲教主捏著蘭花指笑吟吟道。
秦牧心中怦怦亂跳,只覺這麼美麗的女子想要自己的命,那自己也心甘情願。
「不對,不對!她是司婆婆……呸呸,那是厲天行厲教主,一個糟老頭子!呸呸,就算是婆婆也不行,那是養大我的婆婆!」
秦牧額頭冷汗滾滾,險些釀出心魔,連忙閉上雙眼。
厲教主向村外走去,周身魔氣越來越重,魔性越來越強,在她前方路上,杵著一個瞎子和一根竹杖。
兩人幾乎同時動手,電光火石,一剎那間便分出勝負。
澎湃的氣量四下涌去,殘老村到處是寶,各種寶物頓時被兩人交鋒時產生的恐怖餘波觸發,大放光芒,一股股恐怖的悸動迸發開來,將天空中的一朵朵白雲衝散!
厲教主捂住胸口緩緩倒下:「瞎子,我夫人的修為太差,否則我不會比你遜色,只會比你更強……」
瞎子拄著竹杖,淡然道:「你我從前沒交過手,你怎麼知道你強過我?」
秦牧連忙飛奔跑入司婆婆的房間,取來一張人皮和破舊衣裳向厲教主身上蒙去,厲教主又變成一個小老太婆,厲聲道:「我不要變成這個樣子!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子,我不要變成這副醜陋模樣!我要穿最漂亮的衣裳,做最美的女人!」
馬爺快步走來,口誦佛號,鎮壓他的魔性,將厲天行鎮壓下來。過了片刻,司婆婆悠悠轉醒,聲音恢復,向馬爺稱謝。
藥師連忙上前,檢查一下她的傷勢,為她療傷,道:「瞎子,你下手狠了點。牧兒,你煉丹速度比我快,你來煉製靈丹。」
秦牧應聲稱是,飛速煉製丹藥。
瞎子嘆道:「不得不狠一些。婆婆的修為提升太快,已經近乎生死境界了,應該是厲教主元神與她融合太多。再加上厲教主的大一統功法著實強橫,不能不下重手。」
司婆婆起身,服下秦牧送來的靈丹,道:「我沒事,好了許多。」
村長飄了過來,搖頭道:「婆婆,幸好你是在村子裡,倘若你在外面,厲教主佔了你的身體,只怕要禍國殃民了。他的魔性太重,禍亂天下也是尋常。就算皇帝見了你也會把持不住,要不了幾年連延康國都能敗在厲教主的手中。」
馬爺道:「你的心魔越來越強,這樣拖著不是辦法。我的佛法沒有老如來深厚,或許老如來可以幫你鎮住厲教主。你不如去一趟大雷音寺。」
屠夫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手上都是血,剛才他鬍子颳得有些急,殺豬刀把臉劃破了,但是他一直醉心於司婆婆的美,沒有任何感覺。現在司婆婆披上老嫗人皮,他這才發覺,心中駭然,連忙道:「事不宜遲,婆婆最好立刻動身!你拖得越久,我們越是危險!」
村長咳嗽一聲,道:「去大雷音寺是請老如來鎮壓婆婆的魔性的,不是去滅門的,去的人不必太多。馬爺輕車熟路,需要去,瞎子可以無視婆婆的容貌,也跟著過去。牧兒機靈,修鍊過造化天魔功也可以幫手,而且精通醫術。你們三人陪婆婆前往大雷音寺。」
他面色凝重,沉聲道:「記住,千萬不能讓厲教主跑出去,否則便要天下大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