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麒麟晃了晃尾巴,討好道:「我比它威風。」
秦牧無語,騎著一隻長著尾巴的大肉球,怎麼就威風了?
吃得比誰都好都多,結果跑不過青牛倒也罷了,而今連條狗也追不上!
「教主,你嫌棄我了?」
龍麒麟轉過頭來,眼淚汪汪道:「你一定是嫌棄我了對不對?」
秦牧哼了一聲,眉目間帶著一縷溫柔:「沒有。再過幾個月就過年了,我怎麼會嫌棄你?我每天給你兩斗赤火靈丹如何?多吃點,吃胖些。」
龍麒麟打個冷戰,熊琪兒毛手毛腳的爬到他腦袋上,小心翼翼的抓住他耳背上的一縷鬃毛,免得掉下來,在他耳邊悄聲道:「別吃啦,過年時會被殺掉的!」
龍麒麟帶著哭腔,小聲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小玉京距離道門很遠,而且是在天空之中,以龍麒麟的速度需要跑十來天才能到地方。秦牧坐了一個搖椅,放在龍麒麟寬大的後背上,將村長放在搖椅上。龍麒麟雖然胖,但有個好處,跑起來很平穩,不用擔心村長會掉下去。
熊惜雨偶爾陪村長喝喝茶,秦牧經過城市時會下去買些靈藥,為她繼續治療傷勢。而她也沒有違背諾言,將真天宮的萬神自然功傳給秦牧。
萬神自然功取的是萬物有靈萬物有神的真意,西土真天宮的修鍊之法與中土的修鍊法門不同,路子與道門有些相似,都是親近自然。但是道門是窮究數理,道法自然,而真天宮講究的是萬物交感,靈魂顯化。
真天宮的功法,修鍊的是無比強大的感應力,同時賦予萬物靈魂。
秦牧琢磨一番,覺得這門功法的確是適合女子修鍊,女子的心思更加細膩感知更加敏銳,天生便勝過男子。自己修鍊的話倒可以提升自己的感應力,但是對自己的意義不大。真正有用的地方還在於其中蘊藏的造化法門。
賦予萬物靈魂,也是一種造化法門,與大育天魔經中的造化七篇相比,萬神自然功更加直接,也更加精妙,可以從中汲取一些有用的東西。
「真天宮的這種功法,不太像是這個時代的東西。」
熊惜雨傳授他萬神自然功時,村長也聽在耳中,揣摩一番,道:「熊宮主,你們真天宮的功法,有些古老,與開皇紀的功法也不太一樣。真天宮起自什麼年代?」
熊惜雨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我只是剛剛成為宮主,便被玉家造反奪權,沒有來得及查看我真天宮的記載。不過,我真天宮極為古老,源遠流長,我曾聽我的奶夔說,我們真天宮比中土的聖地還要久遠……」
她神色黯然,隨即振奮精神:「倘若諸位能夠助我奪回真天宮的權力,我重掌真天宮,宮中典籍任由兩位觀看!」
村長打個哈欠,眯著眼睛睡著了。熊惜雨看向秦牧,秦牧則在逗熊琪兒,用筆畫了幾隻鳥兒,那些小鳥兒從紙上飛出來,圍著小女孩嘰嘰喳喳的飛來飛去,逗得熊琪兒咯咯笑個不停。
熊惜雨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秦牧和村長顯然沒有幫助她返回西土奪權的意思,前往真天宮奪權是一趟渾水,而且她也拿不出更多的好處,無法吸引兩人。
「現在唯一的辦法只能去延康國的太學院擔任國子監,期望能夠與延康國師詳談。」
她目光閃動,思忖道:「不過觀延康國師的行徑,他打下草原之後,多半不會停止擴張步伐,北方雪原也難以擋住他。吞併雪原,西土會不會也在他的目標之中?與他談,多半會是與虎謀皮……」
她遲疑不決,隨即想起熊家只剩下自己娘兒倆,心又狠了下來:「玉家將我熊家趕盡殺絕,無論如何都要報這個血海深仇,哪怕是引狼入室又能如何?此仇必報!」
秦牧瞥了她一眼,西土是以女子當家,從手段上來看,熊惜雨並不適合做真天宮的公主,她沒有足夠的魄力和能力。
秦牧之所以沒有幫她的想法,是因為她能力欠缺,即便重掌西土真天宮,只怕也坐不安穩。作為打開神橋神藏的強者,熊惜雨的實力足夠,但掌握一個聖地,並不僅僅是個人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那麼簡單。
熊惜雨剛剛登上宮主之位,熊家便一敗塗地,被玉家趕盡殺絕,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在這點上,顯然熊惜雨並不是一個合格宮主。
當初秦牧之所以推薦她去太學院任教,目的也是讓她有機會接觸到延康國師。延康國師有野心有能力,熊惜雨想借他的手報仇,便需要付出足夠多的代價。
而這些,與秦牧無關。
突然,村長張開眼睛,詫異的看了看遠方。
秦牧心中微動:「村長,怎麼了?」
「有人向我邀戰。老對手了。」
村長眉頭挑了挑,不以為意,道:「不用理會他們。小玉京快到了,我們先去小玉京再說。」
「邀戰?」
秦牧怔然:「向村長邀戰?不怕被打死嗎?」
而在此時,小玉京中虛生花突然長身而起,望向遠方,露出疑惑之色。老道主和老如來也在此地,也是有所感應,紛紛看向慶門關的方向。
「這幾股氣息很強啊。」
一個拄著竹杖的瞎子詫異道:「老屠,你感應到了嗎?」
屠夫正在用殺豬刀剔指甲,眉頭揚了揚,道:「這幾人都有兩把刷子。他們的來路很讓我好奇。」
玉柳等女卻沒有感應到什麼異狀,納悶道:「公子,怎麼了?」
「我師尊他們下界了。」
虛生花驚訝道:「下界這麼多神人,難道上蒼髮生了什麼事不成?」
老如來笑道:「虛公子,他們綻放氣息,似乎是在向某人挑戰,應該不是上蒼出事。」
虛生花思索道:「向某人挑戰?那麼這個人只能是老人皇或者是延康國師這樣的高手。延康國師雖然號稱神下第一人,但是還沒有這個資格,那麼只能是老人皇了。清幽山人,叨擾這麼多日,承蒙款待,虛某告辭了。」
清幽山人挽留道:「虛公子不多住幾日?我們小玉京雖然不如你們上蒼,但也算是難得的雅靜之地。」
虛生花道:「這些日子見過小玉京的絕學,令我大開眼界,受益匪淺。不過恩師前來,邀戰人皇,我不能不去。」
清幽山人不再挽留。
虛生花帶著京燕、玉柳等四女匆匆下山,來到一艘畫舫前,登上畫舫,那畫舫行駛在水鏡一般平整的空中,盪起道道漣漪,向著遠處駛去。待駛離了小玉京,水鏡般的天空消失,波紋也不見蹤影,變成了真正的天空。
那艘畫舫在天空中行駛,漸漸遠去。
屠夫向瞎子拋個眼色,瞎子笑道:「你拋眼色我也看不見,我是個瞎子。清幽師兄,老道士,老和尚,我們哥倆也要下山去了。」
清幽山人連忙道:「兩位師兄都是得道之人,何不留在小玉京中,那紅塵污濁,何必去趟渾水?」
屠夫抖了抖殺豬刀,那刀迎風便漲,化作門板大小扛在肩頭,笑道:「我是殺豬的,你們這裡許我的肉鋪開張么?不能賣肉賺錢,我喝西北風去?」
清幽山人臉色一僵,還待挽留,瞎子拱手道:「滿園春色關不住,相逢何必曾相識?春宵一刻值千金!清幽師兄,留步!」
清幽山人呆了呆,正在體會他這三句詩到底是什麼意思,屠夫和瞎子已經走出小玉京。
水鏡天空中傳來屠夫的聲音:「瞎子,你剛才的詩第一句是咱們有離去的意思罷?所以是春色關不住,小玉京留不住咱。第二具詩應該是客套話,說是萍水相逢,談些風花雪夜,說些道法神通,交個朋友。第三句話就了不得了,說我們有急事,須得儘快走,所以是一刻值千金。我說的對不對?」
瞎子得意洋洋的聲音傳來:「老屠,你果然是我的知音!我這三句詩正是這個意思。聾子那廝總是說我騷情,其實他哪裡懂得我的才情?」
屠夫大是佩服,贊道:「你的確是越來越有才了,情懷如詩,把清幽山人說得一愣一愣的!老道士和大和尚也都聽傻了眼!」
……
清幽山人目瞪口呆,老道主和老如來也呆若木雞。
屠夫、瞎子離開後沒有多久,突然一個聲音遙遙傳來:「當代人皇,前來拜訪小玉京!」
清幽山人心頭大震,不敢怠慢,急忙敲響銅鐘,鐘聲悠揚,小玉京中一座座仙山上各有道骨仙風的老者走出,飛身而來,仙氣裊裊,來到清幽山人身邊。
眾人向水鏡天空看去,只見一塊黑黝黝的大印從水鏡天空中飛來,一路盪起陣陣漣漪。
清幽山人抖了抖衣袖,似乎是抖落灰塵,但其實這小玉京乃是仙家聖地,哪裡有灰塵?
清幽山人上前一步,雙手高舉過頭,那塊黑色大印樸實無華,落在他的手中。清幽山人後退一步,雙手放下,其他小玉京的老仙人紛紛上前觀看,面色肅然。
「人皇印!人皇大駕光臨,有請!」
話音剛落,只見一頭大腹便便的龍麒麟拖著大肚子小心翼翼的走在水鏡天空中,肚皮貼在水鏡表面盪起一圈圈漣漪。
一個冰雪可愛的小女孩趴在這頭龍麒麟的耳朵邊,小聲道:「龍胖,收一收肚子。」
那頭龍麒麟將肚子往上提了提,昂首挺胸,龍行虎步,沒走出多遠肚子又失去控制,咚的一聲砸在水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