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 老江湖
「這艘破船，太詭異了！」
秦牧、豢龍君和村長汗毛倒豎，這種情況他們聞所未聞，一個活生生的性命，竟然能夠與大殿生長在一起，實在聳人聽聞，然而卻在他們面前出現了！
不同物種生長在一起變成一個整體，倒也有可能發生，不過那些都是活物與活物生長在一起，而現在卻是活物與死物生長在一起。
最可怕的是，連上皇帝屍這麼強大存在竟然也沒能逃脫，變成了這座大殿的一部分！
村長當先一步返回那座大殿，低聲道：「我們去看看，小心一點兒。倘若有危險，牧兒你立刻催動傳送神通，不用管我們，自己逃走！」
秦牧搖頭道：「我的傳送神通足夠快，可以帶著你們一起離開。」
村長搖了搖頭，知道自己勸不了他。
他們回到殿中，殿內井井有條，一如從前，除了那些與大殿生長在一起的人們。
「鳳秋雲逃走了。」
秦牧四下看去，沒有發現鳳秋雲。
村長盯著大殿的壁畫，搖頭道：「她也沒能逃脫。你看這裡。」
秦牧向壁畫看去，壁畫中是羽林軍平叛的場面，神魔廝殺，場面很是慘烈，羽林軍各個驍勇善戰，實力非凡。
從畫功上來講，龍漢天庭時期畫道只是剛剛啟蒙，畫功並不精湛，比不上開皇與延康的畫道。
畫上的羽林軍像是平面的，而聾子卻可以做到畫中世界，畫外世界。
畫道也是後天大道。
天聖教有三百六十行，三百六十堂，秦牧成為教主之後又增加了學堂，事實上天聖教的很多行當都可以作為後天大道，不在先天之中，是由後天生靈所開闢出來的大道。
然而，這幅在秦牧看起來很是粗糙的畫中卻有著一隻振翅飛行的鳳凰，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與畫中那些扁平的羽林軍將士格格不入。
那是鳳秋雲，她在遁走時也中了招，想來是飛到大殿邊緣時，時空重置，將她留在了畫中。
「地母坤元劍何在？」
秦牧眨眨眼睛，目光巡視，鳳秋雲已經現出真身，化作鳳凰，而那口劍被她抓在鳳爪中。
這口劍畢竟是地母元君所煉，威能極強，劍身散發出金黃色的光芒，光芒不斷旋轉，竟然克制了時空重置，有可能從壁畫中跳出！
秦牧試探能否抓出這口劍，只是抓不住，只得暗道一聲可惜。
鳳秋雲眼珠子還能動，氣鼓鼓的盯著他。
秦牧視而不見，來到那口帝棺旁邊，帝棺中的是北上皇的一位天帝的屍身，已經僵化，正在奮力嘶吼，試圖擺脫同化，只是跳不出來。
「牧兒，這帝屍還有帝威，不要靠近。」
村長的聲音傳來，秦牧也感受到異常可怕的帝威，這具帝屍極為強橫，竟然也有要擺脫同化的趨勢，讓他凜然。
三人四處巡視，那八條神龍再度石化，依舊鎮守帝後棺槨，而帝後棺槨已經合攏。
殿中除了他們和被封住的那些半神、神人，已經沒有了其他人。
赤明神子，祖龍王，神刀洛無雙，秋冥皇子等人都不在此地，想來已經逃離。
村長當機立斷：「牧兒，鳳秋雲和帝屍要不了多久便會脫困，難保會向我們動手。這艘鬼船極大，我們速速離開這裡，去探查其他地方，看看能否尋找到離開辦法！」
秦牧搖頭，向帝後棺槨走去，道：「我想再看看帝後和絕無塵。」
村長皺眉，突然又有些欣慰：「牧兒長大了，喜歡看漂亮女人了，自己養大的豬也學會拱白菜了！這幾年婆婆他們總擔心這小子不開竅，而今總算開竅了。」
秦牧再度施法，打開帝後棺槨。
棺中，帝後與絕無塵並排躺在一起。
秦牧長長吸了口氣，催動霸體三丹功，身後突然浮現出一座承天之門！
「牧兒，你做什麼？」村長警覺道。
「喚來帝後和絕無塵的魂魄，問個清楚！」
秦牧立刻作法，沉聲道：「村長放心，我不是復活她們，只是將她們的魂魄召喚過來問話。問過話，我便會讓她們各自回去，不會把她們留下來。」
村長鬆了口氣，道：「那就好。不過帝後娘娘的魂魄送回去也就罷了，絕無塵的魂魄留下來也沒有什麼……」
秦牧怔了怔，瞥他一眼。
村長老臉微微一紅，連忙道：「我只是覺得這女子太可憐了。你若是覺得送走好，那就都送走罷。我年紀大了，你也不常在家，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挺孤單的，需要個伴兒……」
秦牧充耳不聞，牽魂引施展開來，口中念誦幽都魔語，時而又跳轉到玄都神語，各種語言混雜，神通的威力也越來越強。
過了片刻，秦牧突然停了下來：「古怪！」
他圍繞帝後棺槨走來走去，喃喃自語：「沒有魂，怎麼可能？不可能沒有魂魄！即便是御天尊魂飛魄散了百萬年，我都可以為他聚集碎掉的靈魂，這女子肯定有魂魄……」
村長道：「牧兒，怎麼了？」
「絕無塵沒有魂魄。」
秦牧疑惑不解，道：「我適才用牽魂引為她聚魂，無論她的魂魄散落到宇宙時空的何處，也難逃我的神通感應。然而我適才施展神通，卻絲毫感覺不到她的魂魄，哪怕是靈魂微粒！她這具身體，本身就是一個空殼！」
「你的意思是說……」
村長面色古怪：「絕無塵有可能還活著？她只是拋棄了她這具身體，但是她換了一副面孔活在世上。」
「不，她即便是換肉身，換面孔，也換不了靈魂。我的牽魂引是牽引靈魂的，即便她改頭換面，她的靈魂也會被我的神通召喚，就算召喚不來，我也可以感應到她的靈魂所在。」
秦牧的面色更加古怪，突然斬釘截鐵道：「絕無塵這個女子，是人造出來的！」
村長嚇了一跳，失聲道：「這等美人兒，會是人造的？」
秦牧停下腳步，看著棺中那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道：「也不是不可能創造出一個絕美的人兒。這就需要造化神通達到極高的造詣，創造出這樣的女子，然而造化神通創造不出一個全新的靈魂。所以，絕無塵沒有魂魄。」
村長看向棺中女子，突然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剛才那女子影響到他的道心，而現在他再看這女子，便不被影響了。
「牧兒，你是說有人創造了這樣一個美人，誘惑天帝下界轉世，然後除掉天帝。」
村長道：「不過，天帝是何等厲害？他會看不出這個美人體內沒有靈魂？」
秦牧思索道：「這就需要有人元神出竅，進入絕無塵的身體，成為絕無塵。」
村長想了想，道：「而且這個人需要對天帝極為了解，投其所好，能夠讓天帝不起疑心，讓天帝想不到是他。那麼藏在絕無塵體內的人，便必須是天帝身邊的人。」
兩人對視一眼。
村長突然道：「牧兒，你將帝後的靈魂喚來試試看。我突然有一個想法。」
秦牧頓時明白他的想法是什麼，但是沒有說破，而是依他之言再度催動牽魂引，試圖召喚帝後娘娘的魂魄。
「若是我猜想不錯，那麼你召喚帝後的魂魄肯定有兇險，我來為你護法！」
村長拔劍，閉上眼睛，氣息爆發，手中的劍越來越明亮，他手中的劍彷彿驚龍，隨時可能飛騰而去！
他將劍道催發到極致！
秦牧口中響起幽都神語，身後的承天之門開啟，魔氣森森。
過了片刻，他終於感應到了帝後娘娘的魂魄！
那是完整的魂魄！
帝後娘娘的魂魄沒有任何損傷，三魂皆在，強大無比，給秦牧的感覺如同高高在上屹立在九天之外的偉岸神祇！
就在秦牧感應到帝後娘娘的同時，那位帝後娘娘也感應到他，鳳眼張開，隔著無窮無量的空間向他看來。
秦牧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如同墜入一個深不可測的深淵之中，靈魂扭曲，似乎要離開身體永遠的墜落下去！
錚——
村長一劍飛起，劍光洞照，斬向虛空，雪亮的劍光在剎那間斬斷秦牧與帝後的聯繫，劍光落下之後，村長身軀震顫，眼耳口鼻中鮮血噴涌。
秦牧眼前頓時劍光明亮，立刻元神歸位，返回肉身，渾身汗水津津，手足顫抖。
「活著！帝後還活著！」
他如同溺水的人浮出水面，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聲音沙啞道：「帝後沒有死！」
村長握住神劍的手依舊在顫抖，手中的神劍嗡嗡震蕩，突然只聽啪的一聲，他的神劍炸開，碎成無數齏粉！
村長鬆開手掌，劍柄也變成了粉塵，從他掌心中滑落下去。
「老江湖，老江湖啊！」
村長吐出一口鮮血，氣息萎靡不振，身軀一軟，跌坐下來，嘿嘿笑道：「這位帝後娘娘真是老江湖啊！牧兒，你離開村子時，我對你說江湖險惡，你現在看出來了吧？」
秦牧立刻為他治療傷勢，沉聲道：「牧兒明白。」
豢龍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還是沒有醒悟過來，連忙道：「帝後娘娘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活著？她又怎麼是老江湖了？」
秦牧和村長不答。
秦字大陸中，天公、土伯、赤皇和大梵天王佛都是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大頭娃娃秦鳳青突然貓撲過來，將熔岩土伯打得粉碎，搶了殺生鼎便跑。
一塊塊熔岩自動恢復，土伯肉身如初，卻沒有追過去奪回殺生鼎，而是依舊獃獃出神。
「老江湖啊。」
他嘆了口氣，道：「真是老江湖。原來帝後就是絕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