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涴與叔鈞對視一眼,壓下心頭的震驚,倉促間顧不得多想便鑽入承天之門。
秦牧讓都天、煙兒和龍麒麟等人乘著天龍寶輦駛入承天之門,正打算也走進去,突然一艘紙船駛來,船上陰差老者道:「牧天尊留步。」
秦牧停下腳步,道:「幽天尊有何指教?」
陰差老者道:「土伯讓我來問牧天尊,為何與造物主一族廝混上了?土伯說,造物主一族窮凶極惡,作惡多端,早年曾經為禍宇宙,無惡不作。你與他們勾結,便是為虎作倀,會失去古神的支持。」
秦牧唯唯諾諾,道:「幽天尊告訴土伯,我能夠獲得萬劫不滅大法師的稱號,全靠土伯與天公的鼎力支持,自然不會肆意妄為。關於造物主一族,我是借他們的力量來對付太帝,相互利用而已,並無借他們之力與古神作對的意思。伏惟土伯聖裁,不勝惶恐。」
陰差老者瞪著眼睛看著他,過了片刻,道:「最後那句話,有些過了吧?土伯又不是天帝,至於如此誠惶誠恐?」
秦牧正色道:「我畢竟是土伯看著長大的,作為晚輩,自然要畢恭畢敬,誠惶誠恐。」
陰差老者還是看著他,不禁搖了搖頭,道:「你走吧,我去與土伯說。」
秦牧稱謝,問道:「御天尊還好嗎?」
他不提這事還好,一提御天尊,陰差老者便氣不打一處來,怒道:「被人偷走了!」
秦牧嚇了一跳,失聲道:「御天尊被人偷走了?誰這麼大膽?竟敢潛入幽都盜走御天尊?你沒有好生看著他嗎?」
「我還要四處收割靈魂,引渡死者,分身億萬,哪裡有時間一直盯著他?」
陰差老者沒有好氣道:「他是我哥,又不是我兒子,我只能分身看著他,讓他在幽都四處走走。沒想到便被賊人潛進來,連偷帶拐,把他偷走了。」
秦牧狐疑:「偷走御天尊的賊人來自何處?」
「來自何處?當然是來自你家!」
陰差老者冷笑道:「你管好你家的長輩!當真是膽大包天,竟敢跑到幽都來為非作歹!這件事我便不追究了,御天尊留在幽都,的確耽擱他的成長。不過你家長輩帶著御天尊四處偷竊,總歸不是一件好事,當心被天庭捉住。」
秦牧稱是,道:「我一定好生管教瘸爺爺,不能讓他為非作歹,幽天尊只管放心。」
陰差老者送他離去,隨即駕船返回土伯的眉心第三隻眼處,向土伯元神複述秦牧的話。
土伯詫異:「伏惟土伯聖裁,不勝惶恐?他是這麼說的?」
陰差老者點頭:「態度很誠懇。」
「難得如此有禮,今日之事也就罷了,給他記賬罷。」
陰差老者稱是,問道:「而今牧天尊與幽都神子分開,需要單獨記賬嗎?」
土伯道:「從前他與幽都神子是一體,幽都神子作的惡也即是他作的惡,做事要公道,不能因為他們現在分開了便不記他從前犯的錯。」
陰差老者贊道:「土伯公正無私。」
秦牧返回陽間,卻見天龍寶輦停在不遠處,閬涴神王等人在那裡等候,閬涴神王和叔鈞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神王姐姐,你不懼秦天尊,不懼其他任何天尊,為何偏偏懼怕土伯?」秦牧不解,詢問道。
「土伯,是造物主一族的天敵。」
閬涴神王搖頭道:「單單你哥哥小土伯,都殺得我造物主一族丟盔棄甲,更何況土伯?」
秦牧怔然,在彼岸世界,無憂鄉一直處於挨打的地位,直到秦鳳青的到來這才改變了局勢。
彼岸世界的造物主儘管神識無雙,然而面對幽都神子秦鳳青,卻死傷慘重,被大頭娃娃吃掉了許多。
幽都大道,似乎的確可以剋制造物主。
叔鈞道:「我們強於神識,而弱於元神,元神弱,則魂魄弱,很容易被秦鳳青直接剝奪魂魄吃掉。秦鳳青是小土伯,當面對真正的土伯時,造物主的弊端便顯得更大了,土伯殺造物主,不要太簡單。太古時代的大戰中,死在土伯手中的造物主,比死在天帝、天公和地母元君手中的造物主加在一起還要多得多!」
閬涴神王道:「我沒有見過太古時代的大戰,不過也聽先靈們說起過土伯的威名,我率領彼岸世界的造物主變法,汲取了神藏天宮體系,開始修鍊元神,也是力圖讓造物主沒有弱點。只是面對小土伯秦鳳青時,還是有著極大的差距。」
秦牧笑道:「你們學習的只是無憂鄉的元神修鍊法門,無憂鄉的元神修鍊法門,已經比延康的落後了許多。相同境界下延康神通者和神魔的元神更強,比如說我與開皇,相同境界下,我的元神能打他的元神這個數!」
他伸出一把手,比划了一下。
閬涴與叔鈞都是不信。
尤其是叔鈞,他見過秦牧與開皇的戰鬥,秦牧雖然強了一點點,但也僅僅是一點點而已,並沒有比開皇強了很多。
他們卻不知道這次秦牧並沒有吹噓。
開皇強的是戰力,劍二十與劍道三十四重天的攻擊力實在太強,彌補了他的修為不足。
而秦牧則強在元神和法力,他的元神修為渾厚無比,一座靈胎神藏和元神的法力便可以媲美瑤台境界的天神,修鍊到尊神境界後,他的法力更是直追斬神台境界的高手。
他與開皇之戰,之所以看起來相差不多,主要是開皇的劍道太強,超過了他良多。
但是單論元神,開皇便要比秦牧遜色良多了。
秦牧四下打量,微微皺眉,他原本打算從墮神谷趕往江陵,而現在進入幽都,一進一出,地理大改,這裡距離江陵更遠,離霸州卻很近。
「既然如此,那就先去天聖學宮見司婆婆他們。」
他與閬涴神王和叔鈞落座,吩咐都天魔王啟程趕往天聖學宮,車中秦牧取出封印太帝神識的玉瓶,道:「煉化太帝的神識,我不要他的神識修為,只要他的記憶,得到他的大羅無上神識。他的神識歸兩位神王所有。」
閬涴神王遲疑一下,點了點頭,道:「太帝神識很大一部分並非是修鍊而來,而是靠太古時代的造物主祭祀而來,他的神識並不純粹,限制了他的成就。太虛造物主的先靈們有一個傳聞,說太帝之所以在與古神的戰爭中落敗,就是因為他是靠祭祀而提升了修為,以至於他有了弱點。倘若他的修為都是自己辛苦修鍊而來,他戰勝古神天帝,掃平所有古神並不困難。」
叔鈞眼睛一亮,笑道:「你不要太帝神識,我要。閬涴神王,你是否要太帝神識?」
閬涴神王猶豫片刻,道:「我與神王各分一半。我修鍊到而今的境地,想要再提升一步已經極為困難,即便太帝的神識不純,也不得不嘗試一番。不過,我提議還是神識三分,我們各取其一,留下三分之一給聖嬰。」
秦牧不解其意。
閬涴神王柔聲道:「將來你若是修鍊到了瓶頸,再無法進步,到那時再煉化太帝神識,也可以提升修為。我造物主一族也可以集體祭祀你,助漲你的力量。」
秦牧思索片刻,點頭稱是。
三人當即各自催動神識煉化神通,潛心煉化,天龍寶輦一路向天聖學宮而去。
延康京城,開皇躬身,請劍神蘇幕遮留步,道:「討教這麼久,葉開大有收穫,長老不必送了。」
村長執意相送,道:「我從你身上學到的東西,是你從我身上學到的東西的百倍,葉兄的才能,是我所見的劍道天才的唯二之人,不能不送。」
開皇詫異道:「長老見過他人的劍道才能,可以與我相提並論?敢問此人是牧天尊嗎?」
村長搖頭,笑道:「牧兒的劍道雖然很高明,但是性格跳脫,很難坐得住鑽研劍道,他的劍心不純。那個劍心能夠與你媲美的劍道高人,是延康的前國師,江陵江白圭。」
開皇動容,道:「敢問這位國師何在?」
「被天庭抓起來鎮壓了,和太上皇一起被關在大獄中。」
村長道:「江白圭的劍心無比純粹,他的劍道大有宇宙開闢萬道滋生之妙,他以劍道來演化萬道,劍心通透高明,是我僅見。他也是劍十五劍十六劍十七式的開創者。你若是遇見他,一定會與他相談甚歡,相談甚久。」
開皇沉吟片刻,嘆道:「可惜他身在大獄中,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我還需要去其他學宮,見識一番延康的變法,無暇前去大獄尋他。若是將來有緣,再與他相會罷!告辭,留步。」
村長目送他遠去,過了良久也不曾回到太學院。
瞎子和啞巴尋來,啞巴聲若洪鐘,道:「村長,你見過那個叫葉開的人了?端的是奇才!這等人才,正是延康所需的人物,你何不將他留下?」
村長搖頭道:「開皇自然是奇才,我哪裡能留的下他?」
瞎子和啞巴嚇了一跳,面面相覷。
「他來見我,我並未看他,只憑氣息感應,便感覺到一尊屹立在三十四重天之上的劍道君王,那時,我便知道是劍道第一人來了。」
村長淡淡道:「修劍之人,在劍道有所成就之後,都會感覺到面前有一座巔峰無法攀登逾越。那個巔峰,就是開皇,永遠的站在自己的前方。他這次來,是來將劍二十送給延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