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3章 藍御田的道
這場盛會除了秦牧之外，所有人都吃得不太開心，有些人吃得心驚肉跳，有些人吃得膽戰心寒，有些人吃得滿腔怒火。
不過，場面還是維持下來。
秦牧提議他來率兵攻打無憂鄉，被眾將士合力壓下來，紛紛道：「天尊重傷在身，還是留下來好生調養，免得上了戰場重傷不治死於非命。」
秦牧只得作罷。
火天尊有心要提讓秦牧上戰場，以便栽培出的那些破他不易神通的神將出手將他除掉，不過眾將都竭力壓制秦牧不讓他率兵上陣，再加上秦牧一直咳嗽連連，說自己身受重傷，他的確不便提讓秦牧上陣送死的事情。
盛會過後，秦牧「養傷」，天庭這邊則分兵出去，剷除遍布在各地的屍行者和心魔，穩住後方。
隨即便有消息傳來，太虛幽都和太虛之地的賊人收縮勢力，偏安一隅，躲在太虛之地的東方一角。
秦牧悄然尋到白玉瓊，詢問她藍御田是否出關。
白玉瓊被昊天尊重創，傷勢依舊未曾痊癒，道：「藍弟……御天尊應該還在入道之中。他一直在月師的燈籠里不曾出來。」
她取出月天尊的燈籠，打開燈籠上的小門，向裡面看去，不由呆了呆。
燈籠中空空如也，藍御田竟然不翼而飛！
兩人一身冷汗，白玉瓊帶著哭腔道：「何時跑出來的？跑到哪裡去了？」
秦牧額頭冒出青筋，沉聲道：「先不要驚慌，也不要聲張，我們四處找一找！」
兩人急忙四下尋找，將白玉瓊的府邸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尋到藍御田的蹤跡。
白玉瓊詢問府中下人，下人道：「天師閉關的時候，這位小哥說是天師的弟弟，便由他出門了。」
秦牧精神大振，道：「有了線索便好，說明他還在你的西落神城中。」
兩人搜遍全城，也未能尋到藍御田，有將士道：「這位神人打傷了幾位弟兄，帶著些人出城去了。」
秦牧和白玉瓊額頭冒出青筋，兩人都知道藍御田身上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能夠讓一些求道之心濃烈之人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沒想到他剛剛出關便就拐走了一批人！
白玉瓊問道：「他帶走了我多少將士？」
那神將道：「原本跟著他的只有十多人，但出城後有百十人跟著他。」
白玉瓊大怒：「為何不報？」
「天師赴宴去了。」
白玉瓊無奈，秦牧勸慰道：「有百十人跟著他，目標很大，這下尋到他便容易了許多！」
白玉瓊連連點頭。
兩人循著這百十位神祇的足跡趕去，只見藍御田是趕往天尊的駐地。
「糟了！」
秦牧與白玉瓊額頭冷汗滾滾，瘋狂向前追去，卻見藍御田一行人在天尊駐地外突然折向，竟然沒有去那幾位天尊的駐地！
秦牧大喜，笑道：「他又迷路了！」
白玉瓊笑道：「他本來便不認識路！」
兩人趕去，從藍御田等人留下的足跡來看，追隨藍御田的人越來越多了，先前還只有百十人，現在已經多達千人！
路上，他們還撿到幾個落隊的神人。
秦牧詢問一番，那神人道：「我也不知怎麼便跟隨了他，渾渾噩噩的，只覺跟著他心中一片寧靜，聆聽道音，聽他傳道，既歡喜又安詳。」
秦牧道：「你為何落隊了？」
那神人道：「我跟著他們許久，突然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到了這裡，覺得他是用妖術迷惑我們，因此不敢繼續跟下去了。」
白玉瓊沒有現身，藏在空間深處，向秦牧道：「你問他，他跟著那人聽了這麼多，覺得是妖術嗎？」
秦牧詢問一番，那神人迷茫的搖了搖頭，道：「不是妖術，我反倒因此領悟了許多，有些從前不解的地方便豁然開朗。不過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恐懼，更加不敢跟下去了。」
「這是一個沒有緣分的人。」白玉瓊向秦牧道。
秦牧點頭，繼續循著藍御田等人留下的足跡追尋過去，路上時不時有掉隊的神人。
這些神人也與剛才那位神人抱有相同的疑惑，因此沒有繼續追隨藍御田，沿途有天庭的諸多哨塔，很多前哨都空了，被藍御田帶走。
秦牧他們在路上遇到那些迷茫的神人，有的獃獃的坐在水塘邊，有的躺在樹蔭下，有的抱頭苦思，有的口中喃喃有詞，有的則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還有的則打算離開太虛回家。
秦牧和白玉瓊面面相覷，這些掉隊的人像是靈魂遭到了莫大的衝擊，變得不再正常。
而從地上的足跡來看，追隨藍御田的天庭神人，已經多達三千人！
秦牧突然嘆了口氣，低聲道：「立教，立言，立功，三立成聖。這立教立言，藍御田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做到了，他距離我天聖教所說的三立成聖，只有一步之遙。倘若他開創出能夠惠及眾生的功法，變革天下的功法神通體系，立功，他也就做到了。」
白玉瓊不明白他的感慨。
秦牧作為天聖教主，天聖教對他的影響非常大，立教立言立功，三立成聖，基本上是秦牧的畢生準則，追求的目標。
天聖教主有很多，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卻一個也沒有。
樵夫是三立成聖的創始人，然而他並沒有做到三立，他想創造出一門後天大道成就神聖的法門。
然而他目標太大，三百六十行，三百六十種大道，想因此而修成一個無比宏大的後天天庭體系，澤被蒼生。
他被自己的大理想困在瑤台境界，斬神台成為了他畢生無法跨越的坎。
天聖教的開山祖師魏隨風也沒有做到，他汲取樵夫的思想，立教立言，他想立功。
他想揭開歷史的謎團，解開朝代更迭的本質，剷除域外天庭，還天下一個公道。
這是一個大功勞，大功德，然而他的目標也太大，他成為了雲羅帝，身份暴露被擒，被拿去沉江，若非秦牧搭救，只怕此刻還在鬼船上輪迴。
秦牧以延康國為教，以變法改革為言，想逆行伐天，推翻天庭，以此為功勞功德，三立成聖，他還要改變天下的神通道法，改變天下的修鍊體系，讓道法神通進步，今必定勝古，將來必定勝今。
然而延康劫爆發，他也被撞得頭破血流，至今還在為了這兩個目標奔波操勞。
縱觀從龍漢至今的百萬年曆史，真正做到立功立言立教三立成聖的，只有九個人的功勞合在一起，才配得上聖人的稱號。
這九個人便是龍漢九天尊。
御、昊、凌、火、月、幽、雲、秦、牧，他們開創了神藏天宮體系，開創了道境體系，九人的功勞加在一起，當得起聖人。
不過他們九人中的每一個人的功勞單獨拿出來，都距離聖人這個稱號很遠。
「現在看來，第一個有可能成為真正的聖人的，竟然會是藍御田。」
秦牧遙望，藍御田帶著他的三千弟子，浩浩蕩蕩，這些迷路的神人在路痴藍御田的率領下，正在趕往無憂鄉的領地。
「藍御田並非是御天尊，他應該與我一樣，是御天尊體內誕生的第二個意識，一個純粹的人，為道而生的人。」
秦牧臉上露出老父親般的微笑，作為藍御田的指路人引路人，作為與藍御田有著相似境遇的人，他很是欣慰。
藍御田，終於長大了。
「白天師，我突然間明白你為何不想成為南帝朱雀了。」
秦牧轉過身來，笑道：「我與你的境遇一樣，與藍御田的境遇也是一樣。今後，我不會再強迫你，使你成為南帝了。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