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8章 重聚道心
秦牧雖然聽到他的話，但卻無法凝聚神識，更無法重聚道心。
誠如太始所說，這九獄台根本不是而今的他所能來到的地方，這座天然的天獄，原本應該位列在斬神台之後的境界。
但是龍漢初年，諸神建造天庭，天庭並沒有按照九獄台來煉製天獄。
天庭的天獄與九獄台不同，沒有蘊藏九獄台的大道，以至於所有人對這個境界都是一無所知。
長達百萬年，從未有人對九獄台做過研究。
秦牧現在的境界尚未來到瑤池境界，面對九獄台這個境界的考驗，他完全沒有任何人的經驗可以借鑒。
他只能獨自對抗九獄台，在他道心被封印的情況下，他又像是變成了漂泊在涌江上的籃子里的嬰孩。
四周都是黑暗，籃子里的他只有胸口的玉佩還散發出幽幽的光芒。
涌江四周的黑暗中到處都是殍鬼和魔神，魔怪們在江面上疾馳，神出鬼沒，窺視著他。
「從前的你，根本沒有道心！道心是你自己一步一步修鍊來的！」
卵中太始的聲音傳來，像是無比遙遠：「你需要用自己的意志去克服，去重修道心！你可以存活下來……」
他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淡，終於不可聞。
劇痛將秦牧包圍，恐懼將他淹沒。
他像是孤零零的飄在涌江上的嬰孩，目光所及，只有黑暗。
倘若，倘若司婆婆沒有聽到籃子里的他的哭聲，沒有走入黑暗中，沒有將他從籃子里抱起呢？
他還會是現在的他嗎？
他還是牧天尊嗎？
天獄九獄台，擊潰他的道心，讓他的道心重回最原始的狀態，將他的鬥志擊垮，將他變成柔弱的嬰孩。
黑暗最終會侵襲而來，將他完全吞噬。
秦牧的眼眸漸漸黯淡，最終，一切被黑暗吞噬。
一直在努力呼喚秦牧的太始之卵也平靜下來。
已經完了，秦牧的道心被鎖，鬥志全消，他是不可能在覺醒道心，不可能再成為牧天尊了。
九獄台中一片寂靜。
這裡其實並沒有秦牧所聽到的億萬蒼生的哀嚎，也沒有對大道、神識、元氣、元神的封鎖。
自從他踏入此地的起始，被鎖的便是他的道心。
鎖住大道，鎖住肉身，鎖住元氣，鎖住神識，其實都是表象。
正是因為道心認為被鎖了，所以自己才會看到自己的肉身元氣元神大道神識統統被鎖。
村長的霸體傳說，是讓人認為自己能，無所不能！
而九獄台鎖道心，是讓人認為自己不能，一無所成。
秦牧躺在九獄台中央，他已經很久沒有動彈過了，最多就是時不時的抽搐扭曲一下。
「這世上，擁有最強大的道心的存在，竟然也無法對抗九獄台，我應該會被困在他的體內，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天。」
太始心中默默道：「或許只有等到他的屍體腐爛，我才可以脫身。牧天尊，你真的無法突破獄鎖道心嗎？」
……
秦牧無力的蜷縮身體，他的四周是徹徹底底的黑暗，沒有任何光亮。
「你們聽，外面有個孩子的哭聲！」
「我覺得牧兒應該是另一種體質，結合四大體質之長的霸體！」
「只要有信念，凡體即霸體！」
「破廟中神難，破心中神更難！」
「聖人之道，無異於百姓日用，凡有異者，皆是異端！」
「率性所行，純任自然，便謂之道。」
「朕與國師推動變革，就是為了要改變宗派掌握黎民命脈國家命脈的情況，朕不但要變革，還要革命，革這些宗派的命，革自己的命！」
「開皇變法，順乎天而應乎人。」
「老子要這劍有何用？有何用？這劍，是他娘磨不亮了！」
「這世間根本不存在無憂鄉！」
「倘若將來我們腐朽了，會有後人來推翻我們，不用考慮這麼多。」
「珍重！未來也拜託道友了！」
「教主，你是對的。」
……
過了良久，秦牧張開眼睛，他的道心依舊被鎖，依舊像是一個凡人，然而他卻燃起了生的希望。
「太易說得對，我從前並未有過道心，道心是被磨礪出來的。從前我也不是神通者，更不是神祇，我是修鍊出來的。」
「從前，我也不是秦教主，不是秦人皇，不是牧天尊，是我一步一步爭取來的！」
「從前，我沒有自己的魂，沒有自己的肉身，但我有自己的意識！」
「從前，我沒有自己的道友，但我有許多自己的朋友！」
「從前，我是個孤兒沒有親人，但我有殘老村，有延康！」
「從前，我沒有自己的道路！但現在——」
他咬緊牙關，抵擋那刺骨的疼痛，搖搖晃晃站起身來，竭盡所能的控制自己的神識，讓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
「但現在，我有自己的道和路！」
疼痛讓他的意識扭曲，然而他卻還是拚死的鼓動自己的神識，強行催動霸體三丹功。
他邁步走著，像是又回到了殘老村，回到了一遍奔跑一邊練功的苦日子。
只是這次，他的腳步無比虛浮，身軀扭曲，搖晃，在天獄九獄台的最底層，方寸之地，艱難的行走。
他的神識調動那些已經僵化的元氣，讓元氣跟隨著神識運轉，他拚死催動功法，只覺神識和元氣所過之處，如同刮骨般疼痛。
他顫抖著，每走出一步都疼得死去活來。
太始之卵還是沒有說話，他在觀察著這一幕，觀察著一個已經落入絕境的卑微生靈，是如何從絕境中走出，是什麼支撐著他繼續走下去。
他對後天生靈一直都充滿了偏見，對古神的觀感也不好，是後天生靈中的造物主把他從太始礦脈中挖出，是古神太初天帝將他囚禁。
然而，現在他卻從秦牧身上，看到了這個世界的生命體所擁有的難以想像的生命力！
秦牧那無比頑強，甚至頑固的意志，讓他佩服。
兩丈見方的空間，他走一周需要花費小半個時辰。
龍麒麟和龍虓站在極高之處，向下方看去，只能看到一個四方四正的方寸之地，一個細小的身影正在緩慢無比的挪動。
「教主能夠從裡面走出來嗎？」龍麒麟不禁有些擔心，看了看龍虓。
有巨獸從外面采來靈藥，還未來到這裡便已經疼得身軀扭曲，步步艱難。
龍麒麟連忙上前接過靈藥，他的道心要比這些巨獸高明太多。
「倘若牧天尊真的從九獄台中走出來，我真的要與他聯手嗎？」龍虓看著那方寸之地，低聲道。
龍麒麟微微一怔，不由欣喜道：「教主能從那裡走出來？」
龍虓盯著第九重台，輕聲道：「他的速度在漸漸加快，我從未見過有人能在九獄台的第九重中走動，更沒見過有人能在道心被鎖的情況下，還能重聚道心。而他卻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