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0章 端著與放下
秦牧掌心中，祖庭徐徐轉動，四大天門處在祖庭的正面和背面，不同的天門蘊藏著不同的道理，有著不同道境感悟。
他將自己經歷四大天門的感悟悉數散發開來，大道的鳴響如此悅耳動聽，撼動人的心靈，讓延豐帝也是聽得如痴如醉。
而江白圭更是如同被道音衝擊一般，看著這四座天門，突然有一種陰霾連天，撥開雲霧見天日般的豁然開朗的感覺！
這四座天門，就像是四座沉穩無比的根基，承載著天宮天庭莫大的力量，也承載著他的道心！
有了這四座天門，便可以讓天宮穩固，讓天庭穩固，再無傾覆之憂！
「師弟，你在這裡積累的戰鬥經驗是足夠了，但是一直待在無憂鄉中不接觸外界，你還是落後了。」
秦牧心念微動，掌心中的祖庭又浮現出無比細膩的景緻，大道穿行，結成瑤台，鴻蒙元液，化作瑤海！
江白圭立刻看出這座瑤台和瑤海與其他人神魔的瑤台瑤海的不同之處，不由看得痴迷，這裡面蘊藏的道理，讓他有一種想要朝聖的感覺！
「瑤台瑤海與四大天門一樣，蘊藏著非凡的道理，是祖庭中一大奇景，也是天然的道境聖地。」
秦牧掌心的祖庭中，映照天心人心的天海浮現，接著又是祖庭斬神台，祖庭九獄台。
他慢慢的向江白圭展現一個個境界，最後是先天五太，五大礦脈，混沌沉浮，太初一炁，太始青冥，太素有形無體變化莫測，太極衍化萬道萬物。
這神妙之處，令人嘆為觀止。
「師弟，三十六天宮七十二寶殿之路，其實並沒有煉錯，只是境界上錯了，所以你難以再進一步。」
秦牧的目光落在江白圭滿頭白髮上，目光又從白髮移到他已經顯得蒼老的臉上，沉聲道：「當年無敵於的聖人，道心深邃如淵，廣闊如海，而今區區挫折，便讓他的道心敗了嗎？」
「沒有。」
江白圭緩緩起身，脫掉無憂鄉開皇天庭的官服，丟掉綬印，換上自己平日里的裝束，起身向外走去。
他的腳步邁出，臉上的皺紋便一道接著一道消失，滿頭白髮一根接著一根恢復青黑色，語氣又恢復到往日作為延康國師時的那種高雅和淡然，道：「我要去一趟祖庭，尋找我自己的道路。」
延豐帝見狀，連忙把快步跟上去，道：「國師，等等我！秦愛卿，你自己去尋月天尊罷，我陪國師一起去祖庭！他現在修為低，不能沒人照顧！」
秦牧神識波動，將祖庭玉京城的真相告訴兩人，江白圭和延豐帝心神大震，遙遙拱手，聯袂離去。
「君臣相遇，互為道友，這二人真是令人羨慕。」
司婆婆目送他們離去，讚歎道：「是江白圭成就了延豐帝，也是延豐帝成就了江白圭。他們二人相互扶持，一路走來殊為不易。」
秦牧默默點頭，突然神識爆發，與籠罩整個彼岸虛空的先靈界相連，過了片刻，秦牧道：「彼岸虛空的造物主都已經知道我來了，會通知月天尊他們趕來。我們就在這裡等候。」
司婆婆笑道：「聽說，你還是造物主的聖嬰？是怎麼回事，可否細細說一說？」
這件事其實秦牧早已經告訴過她，但她還是擔心秦牧無法從傷心事中走出來，因此又提起這件事情，不讓秦牧去想瘸子的事。
司婆婆以往都是個大咧咧的人，但細膩起來，卻又無比體貼。
兩人留在江白圭的府邸中，第二天的深夜，月天尊趕到此地。
秦牧顧不得與她寒暄，開門見山問道：「月，道火祖地是否還在你這裡？我有急用。」
月天尊看了看司婆婆，心中震驚於這女子的美麗，過了會兒才回過神來，笑道：「玄都之戰中，我搶了道火祖地送到幽都，後來又擔心火天尊會尋到幽都，所以將道火祖地又藏在無憂鄉中。你看到那顆最明亮的星星沒有？」
她抬手指向天空，秦牧這才注意到彼岸虛空有一顆星辰極為明亮，有光環環繞。
遠遠看去，那就是一顆普通的星辰，但秦牧用眉心豎眼去看，才看出原來是道火祖地，那一圈圈光環，應該是道火九重天。
「那就是道火祖地。」
月天尊道：「火天尊一時半刻間殺不到無憂鄉，所以藏在這裡。你若是急著用，我取來給你。」
「有勞了。」秦牧謝過。
月天尊嗔怪道：「你還跟我客氣？你們稍候，我去取來。」
她起身匆匆離去，等到天明，月天尊帶著道火祖地，風風火火的趕來，秦牧和司婆婆急忙相迎，來到城外。
月天尊沒有進城，而是將道火祖地放在城外，正在祖地旁邊以空間神通試圖將道火祖地縮小，藏於空間之中，方便秦牧攜帶。
「這姑娘細心。」司婆婆心中暗贊。
就在此時，卻見一輛鑾駕駛來，車中傳來一個動聽的聲音，便見那鑾駕停下，有侍女撥開珠簾，閬涴神王從裡面走出。
司婆婆與閬涴神王也是見過的，此刻再見，也是不禁被她的容貌驚到。延豐帝說的沒錯，司婆婆是美人，帶著人間之美，而閬涴神王就不同了，有一種高高在上冷冷清清的氣質，更像是神之美，給人一種神聖莊嚴難以親近的感覺。
月天尊剛剛把道火祖地處理好，瞥見閬涴神王來了，笑道：「神王為何來得這麼晚？還是你通知我，說是牧天尊來了想要見我，沒想到你卻遲到了。」
閬涴神王輕聲道：「沐浴更衣，準備車駕，耽擱一段時間。來見牧天尊，不能不莊重。」
她向秦牧和司婆婆見禮，道：「天尊命人送來太初元液，讓我沒有了後顧之憂，不勝感激。」
月天尊笑道：「你總有這些不必要的繁文縟節。牧天尊，道火祖地被我弄小了些，這祖地剋制我的空間之道，我只能束縛到這種程度，你直接帶走便可。其他的，我便幫不了你了。」
閬涴神王道：「道火祖地需要對火之道有著極深的領悟，不過也可以用神識來催動道火威能。當年造物主祭祀南帝朱雀，便是靠神識激發祖地九重天的威力。」
她悉心指點秦牧，道：「你進入祖地中嘗試一下，便會知道如何用神識催動道火。」
秦牧稱謝，登上道火祖地，進入九重天，取出一件過去宇宙強者的神兵，嘗試以神識催發道火熔煉。
道火祖地是否能夠熔煉只是他的猜測，現在他需要驗證一下，倘若不行，他還需要去尋其他辦法。
祖地旁邊，司婆婆則與月天尊和閬涴神王閑聊，二女知道她便是秦牧的家長，言語間沒有半點怠慢。
司婆婆說起她對秦牧的擔憂，二女對視一眼，閬涴神王道：「牧天尊是才智高絕之人，司道友不必擔心，將來他自然而然的會走出來的。」
月天尊道：「我覺得，還是不能讓他閑下來，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沒有毛病也能想出毛病來。」
司婆婆稱是，打量這兩個女子，心中有了定論。
過了片刻，秦牧從道火祖地中走出，三人迎上前去，司婆婆露出詢問之色，秦牧道：「可以熔化那些神兵，不過需要我耗費神識來控制道火，但同時又要鑄煉我的神劍，讓我有些吃力。」
司婆婆笑道：「這件事交給啞巴，你儘管像使喚牲口一樣使喚他！兩位姑娘，我們便不打擾了，須得立刻回到祖庭！」
月天尊連忙道：「剛來到就急著走？既然你們有事，我也不便挽留。牧天尊，我問你一件事！」
秦牧停下腳步。
月天尊踟躕一下，還是問出自己的問題：「你覺得彼岸虛空能夠守多久？」
閬涴神王心頭一跳，她心中也有這個問題，只是她顧慮重重，不如月天尊這般爽直，沒有問出來罷了。
秦牧沉吟一下，道：「土伯死後，彼岸虛空便會被破去。滾滾大勢，無可阻擋。區區虛空橋，三十五重破碎虛空，擋不了而今的十天尊。」
二女心頭大震。
閬涴神王問道：「那麼牧天尊，我彼岸虛空中的將士，該如何生存？」
秦牧看了月天尊一眼，不緊不慢道：「有月天尊在，你們可退可走。」
閬涴神王鬆了口氣，微微一笑，道：「送聖嬰。」
秦牧將道火祖地收入自己的神藏之中，起身離去，司婆婆跟上他，笑道：「牧兒，你覺得這兩個女孩哪個好？」
秦牧頭大，心虛道：「婆婆覺得哪個好？」
「論容貌，自然是閬涴神王，她的美貌無人能及。」
司婆婆道：「但若是說做媳婦，她便遠遠不及月天尊了。閬涴神王這個女子冷清，姿態是端著的，而月天尊卻放得很平，是持家之人。」
秦牧不禁好奇：「何謂端著？」
「端著，放在空中，不接地氣，雍容華貴典雅，卻拒人千里。比如說她來見你，必要沐浴更衣，整頓行裝行頭，有鑾駕寶輦，侍女服侍左右，莊重則莊重了，但不是過日子的人。」
司婆婆道：「但月天尊聽到你來了，風風火火的就跑過來，雖然也有妝容，但並未刻意修過，身邊也沒有什麼隨從，也不曾乘坐寶輦香車。你說要道火祖地，這姑娘便立刻去摘下來，而且細心，知道道火祖地太大不方便攜帶，於是幫你煉小一些。她是放下的，這是持家的女人。」
秦牧欽佩不已，婚戀居然還有這些學問，幾乎可以作為一門大道了。難怪天聖教三百六十堂中有一堂叫做媒堂。
「閬涴為妻，出門會客，宴請群雄，自然是十足的長臉，倍有面子。她在人前的行為處事，讓你挑不出半點毛病，她天生就適合做帝後的。」
司婆婆繼續道：「但是持家生活，前後操持，還是月天尊更好。牧兒，你覺得呢？你是娶一個帝後，還是娶一個夫人？」
她這話的意思是問秦牧將來的打算，娶帝後，意味著秦牧稱帝，娶夫人，意味著秦牧志向不在帝位。
秦牧虛心求教道：「婆婆，這種女子怎麼樣？平日里大大咧咧，馬馬虎虎，花錢大手大腳，從來不會算賬，帶孩子也有些漫不經心，而且還總是爆粗，一口一個老娘。妖嬈時，勾盡天下人之魂，潑辣時，能把人吊起來打。這女子，能嫁的出去么？」
司婆婆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抄起太易拐杖，劈頭蓋臉打下，喝道：「老娘與你說正經的，你卻來嘲笑老娘，老娘打斷你這對孤拐，讓你在地上爬出一個血染的慘字！」
秦牧抱頭逃竄，司婆婆追殺上去，一頓好打，只差沒有吊起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