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1章 道問
秦牧剛剛退到小舟上，十位天尊立刻發現了他，各自暗道一聲可惜：「這廝姦猾！」
「牧天尊，既然來了，又何必要走？」
曉天尊的聲音傳來，秦牧雙腳落在小舟上，這才放下心來，笑道：「我見諸君如狼似虎，圍困住一位如花少婦，因此心中忐忑，又不想見義勇為，因此只好退走。」
祖神王哼了一聲：「如花少婦……太帝也能算是如花少婦？真是笑話！」
「弒父賤男，也配點評太帝？」秦牧怒叱。
嬙天妃不覺對秦牧生出一絲好感，心道：「這壞蛋竟然也有替我主持公道的時候……呸！這賤人是在攪混水！」
祖神王大怒，突然哈哈大笑：「天公？牧天尊，你別忘記了，討伐天公可是你在天下人面前下的命令！更何況，而今我才是天公！誰敢非議我？難道便不怕常年不見天日？得罪了我，整個世界的太陽和星光，我都給他停了！」
秦牧笑道：「祖天公真是大肚量，不像天公那般小肚雞腸。誰說嬙天妃便是太帝？」
他話鋒一轉，憤然道：「十天尊殺人，也須得講究證據罷？更何況是一位有功於天下的天尊！嬙天妃是天帝之妃，又是天尊，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你們便要殺她，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嬙天妃目光向他看來，心道：「這廝說話何時這麼動聽了？」
宮天尊突然道：「莫非牧天尊是物傷其類？你在害怕我們除掉太帝之後，又轉過頭來把你除掉？」
她一言點破秦牧的真實想法，秦牧的確是擔心他們除掉嬙天妃之後轉而向他出手，因此出言維護嬙天妃。
維護嬙天妃，便是維護他自己。
倘若十天尊可以容忍太帝，那麼容忍區區一個牧天尊也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了。
昊天尊淡淡道：「牧天尊，恐怕你是猜錯了。我們堵住嬙天妃，是為了讓她帶路，探尋這玉京城的奧秘，並非是為了殺她。」
秦牧心頭一突，明白他的意思。
昊天尊、曉天尊等人分成兩撥，各自進入混沌長河，試圖來到對岸，但是他們都在這條大河中迷失方向。
他們應該是機緣巧合遇到了嬙天妃，因此跟蹤嬙天妃，這才尋到這裡。
他們圍困住嬙天妃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了殺她，而是因為他們看到前方還有一條混沌長河擋住去路，所以將嬙天妃攔下，逼她帶路！
果然，曉天尊似笑非笑道：「嬙天妃與過去宇宙的強者勾結，罪該萬死，我們處死她也是理所當然。不過她又有用處，我們還要借她之力，度過這條混沌大河，探索這片玉京城的奧秘，拯救天下黎民於水火。」
「狐狸沒逮到，反惹一身騷。」秦牧心中暗暗懊悔。
石奇羅滿是絡腮鬍須的臉上蕩漾出笑容，向他吐了吐舌頭，秦牧視而不見，心道：「這次栽了，但不算是栽得太狠。我只要退入混沌長河，他們便奈何不得我……」
火天尊冷笑道：「牧天尊，你出言維護嬙天妃，難道你也與過去宇宙的成道者勾結了？我早知道你是這種吃裡扒外忘恩負義之輩，只恨沒有早些看穿你的真面目，將你除掉！」
秦牧微微一笑，足下小舟便要向後飄去。
突然昊天尊淡然道：「火兄弟，不必這麼說。牧天尊畢竟是天盟盟主，他豈能背叛天盟？背叛世人？那樣的話，他豈不是背叛他自己？背叛他自己開創的天盟？」
秦牧怔了怔，沒有料到昊天尊居然會幫他說話。
火天尊也沒有料到這一點，微微躬身道：「道兄教訓的是。」
昊天尊溫言道：「牧天尊，你能來到這裡，可見實力有了長足進步。我們十天尊聯袂闖入祖庭玉京城，耗費的時間極長，多一人便多一分力量。既然你是我們的盟主，那麼便請盟主率領我們，一起探訪這玉京城罷。」
秦牧沉吟。
昊天尊突然以道語喝問：「牧天尊要背叛自己，背叛天盟嗎？」
他這一番喝問突如其來，道語直接轟入秦牧的道心之中，在他的道心中形成大道質問！
這一瞬間，秦牧道心之中傳來大道轟鳴，震蕩，像是他體內煉就的一切大道同時向他發問，直指道心！
秦牧驚訝，抬起頭來，看著昊天尊像是頭一次認識他一般。
能夠以道語交流的人不多，需要對道有著高深的領悟！
先天五太以道語交流，但那是太易、太初等人天生的本事，開皇修鍊到劍道三十五重天，而今可以用道語交流。
秦牧能夠用道語交流，靠的是他自身的道境修養極高，而且鑽研先天五太的大道。
昊天尊突然以道語喝問，在他的道心中形成大道質問，直指他的道心，迫使他不能拒絕。
倘若秦牧拒絕，違背自己的道心，那麼對他的道心損傷勢必極大，甚至有可能會讓他形成自我質疑。
自我懷疑，自我質疑，對修道者，尤其是道境有所成就的人來說極為可怕。
修行之路，自我質疑便會不進反退，倘若秦牧不答應與他們同行，只怕今後修為便會不斷退步，修成的各種大道會漸漸從自身剝離，喪失實力！
這便是道問神通！
道問神通與九獄台神通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不及秦牧的九獄鎖心道長存的詭異，倘若秦牧有所防備，也不會被昊天尊以道問直接轟入道心。
但關鍵的是，他沒有防備！
「昊天尊背後，真的有一尊過去宇宙的強大存在指點他，還是說，他自己參悟到這一步？」
秦牧的目光從昊天尊臉上挪開，微微一笑，邁步走上岸：「倘若是後者，那麼是我小覷了他。他的才幹資質和悟性，絕對不遜於開皇！」
他腳踏實地，道心中的道問神通掀起的震蕩和波瀾這才緩緩平息。
他的身後，那艘小舟飛起，在秦牧頭頂划過一道弧線向秦牧身前落下，秦牧抬手，小舟化作一根拐杖，恰恰被他握住杖柄。
「昊天尊教訓的是。」
秦牧面色淡然，微笑道：「既然如此，那麼我作為天盟盟主，率領諸位探索一下這個險地。」
十天尊的目光紛紛落在他手掌中的拐杖上，祖神王、琅軒等天尊失聲道：「是你！」
秦牧微微一怔，順著他們的目光落在拐杖上，頓時知道他們在驚訝什麼，失笑道：「不是我，我只是借他的拐杖一用。否則，我也無法穿過這道混沌長河。」
祖神王、琅軒、妍天妃和曉天尊圍剿太帝，殺入三十五重虛空，將太帝真身殺得只剩下一顆腦袋，之後秦牧又被四位天尊堵在祖庭的混沌海上。
那時，便是這根拐杖突然從海中升起，一擊之下，將四大天尊統統擊飛，讓他們知難而退！
先前拐杖是一個造型奇特的小舟，他們沒能看出來，而現在回歸拐杖本體，讓四大天尊立刻想起那憋屈的往事，心中凜然。
曉天尊客客氣氣道：「牧天尊，那位道兄可還好嗎？」
秦牧感慨道：「好得很啊。他一直在我那聖地中，吃好喝好，像是祖宗一樣。我這次出門，他還對我說外面壞人多，讓我拿著他的拐杖防身。我說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壞人？結果就遇到了……」
他深深的掃了十天尊一眼。
曉天尊不以為意，笑道：「那位道兄神通廣大，是成道的存在，心中沒有善惡之分，牧天尊休要開玩笑。倘若他有了善惡之分，而今的宇宙乾坤便不再是而今的模樣了。既然那位道兄在黑山中做客，那麼此間事了之後，可否容我登門拜訪？」
秦牧心頭又是一突，暗暗叫苦。
現在，他到哪裡去尋來一個太易？
然而若是不答應，那便會露怯露虛，被曉天尊等老狐狸看出端倪。
「老道兄是否見你們，我做不得主。」
秦牧沉吟一下，道：「曉天尊也是他的道友，畢竟是太初天帝，這點臉面我還是要給的。你放心，回去之後我必會在老道兄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他剛剛說到這裡，突然妍天妃身後的兩位太極古神對視一眼，男古神道：「牧天尊能否也替我們兄妹美言兩句？我們也向求見那位道兄！」
昊天尊等人心頭大震，紛紛向秦牧手中的拐杖看來，心中不解：「這位道兄到底是誰？連太極古神也要求見？」
秦牧為難道：「不是我不給兩位面子，而是那位老道兄並非是什麼人想見便能見到的……好罷好罷，你們兩位也都是我的相識，友情如鐵，我便舍了這張臉替你們說道說道……」
突然，昊天尊身後，太素的聲音傳來，淡淡道：「牧天尊，倘若你能為我引薦，我可以饒你不死。」
秦牧看向昊天尊身後，只見太素時而化作一口大鼎，時而化作一口神劍，忽然又化作一口大鐘，各種寶物形態變化，忽而又化作白璩兒，然後又變化作閬涴，又變化作靈毓秀，然後又變成了一件寶物形態。
太素感受到他的各種念頭，不禁大怒：「這廝是袍子成精罷？念頭這麼雜這麼亂，胡思亂想，根本沒有得道者的風采！」
秦牧滿面笑容，道：「既然太素道友有化干戈為玉帛的念頭，那麼我怎麼能不成全？等到此間事了，我去問問他，至於是否能見，我不敢做出承諾。」
「原來她叫太素！」其他天尊紛紛向昊天尊身後看來，他們所見的各不相同，都是映照自己心中所想。
太素冷哼一聲：「我並非是要與你化干戈為玉帛，你害得我提前出世，就算你肯引薦，我也不會與你善罷甘休，只不過免你一死而已。」
秦牧不以為意，拄著拐杖來到第二條混沌大河邊，暗暗頭疼：「該找誰來冒充太易？藍御田，怕是不成，開皇也不成……要不，我舍了老臉冒充太易，然後趁太素不備一舉做掉這小娘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