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樹分布圖?」秦牧精神大振。
太易地理圖標記的地方一直讓他摸不著頭腦,他根本沒有在第十七紀宇宙尋到這種地方,先前他甚至認為有可能是方尖碑林的布置,因此打算回頭重新尋找一遍。
沒想到,這個叫做商君的青年居然認出了這幅地理圖!
「第十六紀終極虛空的道樹分布圖?」
秦牧隨即有些錯愕,心中疑惑非常:「我又沒有回到過去宇宙,為何太易給我第十六紀的道樹分布圖?這讓我如何搭救他?」
商君道:「第十六紀時,我曾經想要多殺幾個成道者,因此專門研究過這些道君的大羅天分布,所以你拿出這幅圖,我便認了出來。」
秦牧不由多打量他幾眼,突然心中微動,道:「我在祖庭玉京城,度過混沌長何時曾經見到有人以殺成道,在破滅劫到來之前斬殺成道者而修成道境三十六重天,烙印終極虛空,修成道果,最終將終極虛空壓垮。這人是你嗎?」
商君臉色黯然,默默點頭。
秦牧道:「你殺了宇宙第十六紀,所有生靈因此葬送,幾乎所有人都是間接死在你的手中,難怪你的本事這麼強。」
商君的氣息枯敗下來,哇的吐了口血,了無生機,木木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要化道了。
那老嫗咳嗽一聲,道:「聽聞七公子殺人,先誅人心,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無論商君有沒有以殺入道,有沒有成道,第十六紀都會破滅。第十六紀破滅的原因並非商君,而是彌羅宮,倘若沒有彌羅宮那麼多的成道者偷渡到第十六紀,這個宇宙豈會這麼快便破滅?」
商君的臉色稍稍好了一些,氣息也恢復了少許。
秦牧瞥她一眼,道:「區別只是在於,第十六紀是毀於彌羅宮之手,還是毀於商君之手。倘若是毀於彌羅宮之手,殺人者彌羅宮。倘若死在商君之手,殺人者,商君。」
商君氣息再度枯敗,比剛才還要不堪!
「你!」
那老嫗額頭根根青筋綻起,白髮飄搖。老漢急忙止住她,笑道:「難怪別人都說彌羅宮最難對付的便是七公子,今日一見,我等算是服了。七公子尋找那個叫太易的人,到底有何事?」
「我承他的情,第十七紀所有生靈都承他的情,所以有恩必報,無論如何都要救出他。」
秦牧沒有隱瞞,道:「太易阻止過去的成道者偷渡,抵擋彌羅宮入侵,他雖是第十七紀的第一個偷渡者,但這份恩情,必須償還!他被彌羅宮鎮壓,留下了這幅地理圖,我打算尋到他,將他救出。」
「沒想到七公子竟會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那個叫丫丫的丫頭露出驚訝之色,道:「這與我聽聞的七公子可不一樣。我聽聞的彌羅宮七公子,乃是一個無惡不作之輩,又狡猾陰狠,可謂是頭頂流膿腳下生瘡,什麼壞事都做過!」
秦牧臉皮漲紅,結結巴巴的辯解道:「這是污衊!這絕對是污衊,知道我的人,誰不知我樂善好施,樂於助人……」
那豬頭咳嗽一聲,依舊被擺在盤上,道:「七公子無需多做解釋,我們目前的狀況已經說明一切。倘若七公子不是傳說中的那種人,我們也不會栽得這麼慘。」
秦牧哼了一聲,道:「我與諸君是頭一次見面,我至於要騙你們?這第十六紀的道樹分布圖,還請商君為我指點一下。」
商君沉默,看向其他人。
老漢呵呵笑道:「七公子適才說,太易能夠搭救那個癱子?可否說一說這裡面的原因?」
秦牧微微一笑,道:「那麼我想求教各位,你們是何時感覺到自己能夠從方尖碑中脫身的?」
眾人都是微微一怔,各自思索起來。
「你們從方尖碑中脫身,應該是這個宇宙紀的事情吧?」
秦牧道:「這個人,便是太易。當年太易偷渡到這個宇宙紀,奪舍了混沌卵,變成了太易。他成道之後便立刻來到這廢棄之地,尋到這座門戶,強行打開大公子的封印。」
老漢與老嫗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丫頭和婦人則是摸不著頭腦,婦人詢問道:「這個太易為何要來救我們?」
秦牧搖頭,道:「他並非是來救你們,而是來救你們村裡的癱子。」
這次連商君和那豬頭也驚訝了,盤子里的豬頭抬起另一個盤子的左豬蹄,撓了撓自己的鬃毛,不解道:「癱子?就是我們村的那個癱子?」
「就是那個癱子。」
秦牧道:「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救出他。他第一個偷渡到這個宇宙紀,也是第一個成道,阻擋了彌羅宮的偷渡,整個宇宙只有他一人,因此他可以完成一項他從前沒有機會完成的大事!這件大事極為重要!於是他闖入這裡,轟開了門戶,氣勢絕倫,力拔方尖石碑,破開了大公子的布置,讓你們得以從石碑中脫身!」
眾人紛紛向老漢看去,豬頭叫道:「老怪,你修為最高,也是第一個醒來的,是你喚醒了我們,讓我們能夠走出石碑。你從石碑中脫困,是否如他所說?」
那老漢嘆了口氣,默默點頭,道:「的確是這個宇宙開闢之初發生的事情。你們被鎮壓,一直沉睡,而我從被鎮壓之初便一直醒著,我必須要看著癱子。癱子極為重要,萬萬不能有失。這時候,我感覺到這個宇宙紀的一位強大存在降臨……」
商君突然道:「癱子是什麼人?」
眾人紛紛向房間里的癱子看去,只見這個小村莊幾乎被夷為平地,癱子所在的房間也被摧毀,癱子依舊躺在床上曬著太陽。
剛才的爭鬥如此兇狠,但他彷彿沒有受到任何波及。
按理來說,像他們與秦牧這樣的存在交鋒,癱子肯定也會被餘波轟飛,但那癱子卻好端端的躺在那裡,連衣角都沒有動一下。
他們雖然都被鎮壓在此,但是知道癱子身份的人卻只有老漢和老嫗兩人,他們兩人對癱子的身份諱莫如深,沒有說過癱子的來歷。
兩人的身份極高,受人尊敬,但是對這個癱子卻畢恭畢敬,因此村裡其他人對癱子也多加照顧。
「他是……」
老漢遲疑一下,道:「他是天都的創造者。」
豬頭、婦人和丫頭臉色大變,目光紛紛落在病榻上的癱子身上,失聲道:「他便是那位存在?」
商君顯然是沒有聽說過天都,有些迷茫。
老漢繼續道:「我其實是受人所託,主動被大公子所擒,嘿嘿,大公子的本事雖高,但我老怪當年的本事也不弱於他。當然,我被鎮壓幾個宇宙紀,現在肯定是遠不及他了。託付我的那人對我恩情極大,她託付我,我捨命也要去做。她託付我照顧癱子,我便來到這裡。」
老嫗也不曾聽他說起過此事,驚訝道:「老怪,當年你的名頭極為響亮,本事又高,來歷古老,我還在納悶你為何也被抓起來鎮壓在此,沒想到還有這個緣故!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臉面,竟然能讓你做出這種事?」
老漢不願多談,道:「不提此事。當年我感應到有強大存在破禁,將大公子封印破開,封印鬆動,我便從石碑中脫身。我感應到那人的強大,應該便是七公子口中的太易。不過這位太易走到碑林時,古怪的事情發生了。」
他老臉上都是皺紋,拿起水煙袋打算抽兩口,但是煙絲早已燒完,老漢磕了磕煙灰,掐了幾片道樹樹葉搓成煙絲,道:「那人的氣勢極強,但是走近碑林時他的氣勢卻陡然急降,氣勢衰落的速度,超乎我的想像!」
盤中豬頭道:「大公子的方尖碑林,連我們的法力和神通都能鎮壓,太易肯定是被方尖碑林鎮壓了!」
老漢搖頭:「並非如此。這太易的實力,不比大公子遜色,又怎麼會被大公子留下的封禁封印鎮壓到這種程度?我還感應到,除了氣勢陡降之外,他的氣息也在陡降,眨眼間,他便像是要死亡了一般。」
秦牧接著他的話,道:「然後他飛速退走,隨著他的退走,他的氣勢也越來越強,氣息也飛速恢復,對不對?」
「七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老漢驚訝的看他一眼,道:「的確如七公子所說,他離開方尖碑林之後,氣勢和氣息便急速恢復。我感應到他來到門口,氣勢便恢復得七七八八,等他出了門,氣勢和氣息便達到巔峰了。」
秦牧目光閃動,道:「之所以發生這種情況,是因為質能不易。有個人用質能不易神通,保住了他的靈魂,讓他雖然死在彌羅宮主人之手,卻又活在未來。然而兩個相同的靈魂相遇,必定有一個要消失。」
眾人大惑不解。
那老漢有所猜測,急忙向癱子看去,失聲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回來了?」
秦牧點頭,道:「不錯,他回來了。但是,他不能靠近癱子。他在外面沒有拔掉第一座方尖石碑時,他與癱子分處不同的時空,尚且無礙,但是拔掉了第一座方尖碑,封印被破,他與癱子便在同一個時空了。因此,他在飛速消失,所以你才會感覺到他的氣勢和氣息都在陡降。」
老漢激動萬分,聲音沙啞道:「他感應到自己即將消失,知道自己無法拯救自己,因此主動退走!但他還是給我們留下了一線逃脫的機會,他帶走了那塊方尖石碑!」
秦牧道:「在那之後,他繼續守護祖庭,等待時機。等到我出現之後,祖庭玉京城再現,他把我坑了,讓我守護祖庭大黑山,阻擋史前強者的偷渡,而他則直奔彌羅宮與彌羅宮主人理論,被彌羅宮主人打落到第四紀。」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太易不僅是去與彌羅宮主人理論,而且還要去探明一件事情。
彌羅宮主人,是否死了。
他們二人的理論誰勝誰負,無人知曉,但彌羅宮主人的確死了。
「這個人就是太易。」
秦牧意味深長道:「老怪,我要營救的人,也是他。不過我眼下還有要事,無法前往第十六紀尋找他。你是否有辦法?」
老怪走來走去,突然停步,急促道:「公子,我雖然不知質能不易,但是倘若他被鎮壓在第十六紀虛空中,他絕不會被第十六紀的破滅大劫所磨滅,那麼,他一定是存活到了第十七紀!他沒有失陷的時候,被鎮壓在第十七紀虛空中的他是消失的,不可觀測,但當他被彌羅宮主人打落在第四紀的時候,那麼被鎮壓的他,一定會出現在第十七紀的虛空中!」
秦牧心神微震,哈哈笑道:「難怪他會留下地理圖,讓我去救他!不過……」
他皺緊眉頭:「不過這是第十六紀終極虛空的道樹分布圖,與第十七終極虛空並不一樣……」
商君突然道:「終極虛空沒有物質,只有大羅天可以存在,因此所有宇宙紀的終極虛空都是一樣的,都是一片空白。」
秦牧瞪大眼睛,心臟劇烈跳動:「也即是說,只要有第十六紀道樹分布圖,便可以尋到太易被關押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