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界,極少有關於上古諸神的記載,你可以隨心所欲,為所欲為。但,這裡是神界!是上古諸神所居之地!這裡有些無數神之遺迹,神之傳承,神之記載,神之傳說甚至神之記憶!」
「你到來神界,對這裡幾乎一無所知,就敢不知收斂,為了一時硬氣而破綻大露而不自知,無論在和厲明成、紀寒峰交手,還是在面對沐一舟,都毫無顧忌的施展了星神碎影!」
「還好識出它的是絕不會害你的沐冰雲,若是其他有心之人,再引發那個最壞的後果……會有無數的人會想方設法從你身上奪取邪神之力——那可是從未出現過的創世神傳承!到時,你死無葬身之地都是輕的,還要連累你出身的星球!」
雲澈和厲明成、紀寒峰交手時,的確用了數次星神碎影。那時沐冰雲一直在暗中觀望,雖然覺得有所熟悉,但並未認出是星神碎影……而之後雲澈面對沐一舟和沐落秋,從兩人手中瞬間將柳杭劫走的身法,讓她完全確定那定是星神碎影無疑。
吟雪界王早知雲澈想要見到天殺星神,所以就算沒有星神碎影,她也能根據兩人的關係以及雲澈異常的元素之力猜到什麼。但……這僅僅對於知曉雲澈和天殺星神關係的她而言。星神碎影若是被別人識出,就算不會想到邪神傳承,後果也會極為嚴重。
所以,她必須給予雲澈最冰冷嚴厲的警醒。
而雲澈,也的確已是一身冷汗。
他在藍極星所向無敵,做什麼都不需要有顧忌。而他到來吟雪界雖已三個多月,但大部分時間都在修鍊室,真正在外與神界接觸的時間就那麼幾天,身上無疑會有著藍極星世界帶來的慣性……而且是相當重的慣性。
對神界的認知,更是淺薄到可以說完全沒有。
導致他差點將自己置於極大的危險中而不自知。
這一盆冷水,澆的雲澈透心涼。
以往敢於這麼斥責雲澈的,就只有茉莉和小妖后,而現在,吟雪界王毫不留情的呵斥,卻讓雲澈沒有半點的怒氣,就連之前對她深埋的怨氣都直接消散,心中,反而有了一分感激和敬重。
因為,她不但狠狠警醒了他……而且,她既知他身負邪神傳承,但全然沒有要就此奪取,否則,也不會浪費唇舌告訴他這些。
她的氣勢無比可怕,壓得他幾乎喘不動氣。傳聞,她亦無比絕情,視生命如草芥……但,卻似乎一點都不險惡。從未出現過的創世神傳承,這在神界,無疑會是一個誰都抗拒不了的誘惑,她發現了,還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發現……卻完全沒有覬覦的意思。
雲澈心悅誠服的深深拜到:「謝宗主警醒……弟子知錯。」
「知錯?哼!」吟雪界王重重冷哼:「你最好真的知錯!你的玄力和元素能力,你盡可施展,無需遮掩。但……你今後絕不可在神界在動用星神碎影!」
「是。」雲澈點頭,在被狠狠敲響警鐘後,就算讓他用,他也不敢了。
只是,星神碎影的強大瞬身能力,會將讓他施展重劍時的劣勢壓制到最低。如果沒有星神碎影配合,他以劫天劍戰鬥時的劣勢遠大於以前。
那雙刺魂之目似乎一瞬看穿了雲澈心中所想,不屑道:「你也不必覺得可惜。我吟雪界的『斷月拂影』獨步神界,區區星神碎影算得了什麼。雖然本宗除了本王,沒有幾個能夠修成,但你既然有能力修成星神碎影,就沒理由修不成斷月拂影!」
「……」雲澈徐徐道:「這麼說……宗主願意收弟子為徒?」
「若非如此,你覺得自己還能活著站在這裡么?」吟雪界王冷冷的道:「不過你現在不用拜我,因為你還未夠資格!七日後,才是拜師之禮。這七日,你留在冰凰宮,哪裡都不許去,好好想明白你在神界的立場、身份,還有你來這裡的目的!想明白什麼樣的人才有資格硬氣和論公平!更要想明白怎麼做才能活的久一點!」
「本王難得才收一個弟子,若是太過愚蠢短命,豈不是丟我吟雪界王的顏面!」
雲澈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是……謝宗主教誨。」
「你去吧。沐鳳姝和沐夙山兩人還候在外面,你離開之前,喊他們進來。」
沐鳳姝和沐夙山?
雲澈沒有多問,平復心境,步履緩慢的離開。
在他走到結界邊緣時,結界自動打開了一道半丈長的縫隙。
雲澈走出結界,一眼看到了正等在外面的沐鳳姝和沐夙山。
看到雲澈,沐鳳姝瞬間將臉別過,眼神一片複雜,而沐夙山連忙走了過來:「雲澈,真是恭喜了。老朽見你的第一日便知你定非池中之物,沒想到,竟連寒逸,都遠遠不及你。直落天池千丈之下……直到現在,老朽都無法相信。」
沐夙山雖然依舊是長者之姿,但看雲澈的眼神,已和先前全然不同,就連說話,甚至都帶上了些微的……恭謹?
只因,他已被吟雪界王親口選定為親傳弟子!
冰凰宮弟子和界王親傳弟子,這可是兩個全然不同的概念。前者只是弟子,而後者……其地位可是幾乎不下於眾長老和宮主!若能得界王恩寵,更是要隱隱在眾長老和宮主在上。
畢竟,親傳弟子可是離界王最近之人!
對於沐夙山,雲澈始終有著一分敬重,連忙道:「弟子也只是僥倖罷了。宗主正在裡面等待夙山前輩和鳳姝殿主,請兩位入內吧。」
「宗主她……」沐夙山極力的壓低了聲音:「有沒有提到是什麼事情?」
雲澈搖頭:「並沒有。不過既然是同時宣召你們兩位,應該是關於寒雪殿的什麼大事吧。」
「應當如此了。」沐夙山點了點頭,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似乎並不像是關於寒雪殿,但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到什麼。
沐夙山和沐鳳姝並行走進,剛入結界,結界便直接完全閉合,隔絕了內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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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入冥寒天池,沐鳳姝和沐夙山的腳步都明顯慢了下來,變得小心翼翼。他們低著頭,來到池畔,同時跪拜而下:
「夙山拜見宗主。」
「鳳姝拜見宗主。」
「不知宗主宣召,有何吩咐。」沐鳳姝俯首道。
「倒是沒什麼大事,」吟雪界王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淡:「只是有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想要問詢你們。」
吟雪界王專程將他們留下,又怎麼可能會是為了無關緊要的小事。沐夙山心中一直繃緊:「宗主但請吩咐,總殿主和夙山定然知無不言。」
「很好。」吟雪界王徐徐點頭,言語中連威壓感都頗為輕微:「本王想問你們,數月之前,雲澈初到寒雪殿時,曾與兩個叫厲明成和紀寒峰的弟子交過手,這件事,你們可還記得?」
沐夙山愕然,而沐鳳姝全身一顫,惶聲道:「厲明成是鳳姝的侄兒,紀寒峰為寒雪弟子,那日對雲澈莽撞無禮,都是鳳姝管教無方之罪……」
顯然,沐鳳姝以為吟雪界王想要追究當日之事,畢竟,現在的雲澈已經不是那日的雲澈……他現在是吟雪界王的親傳弟子!
「哦,鳳姝你不必緊張,」吟雪界王的聲音依舊平淡:「那日發生的事,本王也稍有耳聞,說到莽撞無禮,反而是雲澈更甚,厲明成和紀寒峰都是重傷在身,你卻並未追究,此等胸懷讓人讚賞,又何錯之有呢。」
「……」沐鳳姝不敢說話。
「本王是想問另一件事……」
吟雪界王一動未動,但沐鳳姝和沐夙山聽到的聲音卻似近在耳際:「雲澈和厲明成與紀寒峰交手時所用的身法,你們可還有印象?」
沐夙山快速抬頭,雖然不明白吟雪界王為什麼會專門問這個,但若說印象,他不但有,而且很深,他連忙答道:「回宗主,雖事已隔三月,但夙山卻是印象頗深,因為雲澈那日所用的身法端的是精妙詭異無比,夙山當時距他不足百丈,竟是沒有看清他如何移位。」
沐鳳姝也連忙道:「鳳姝雖未能親眼見雲澈與明成交手,但他和紀寒峰交手時用的幾次身法,的確如夙山所言,精妙詭異非常,明明所持之劍沉重無比,卻可以瞬間移位,數次讓紀寒峰措手不及……就連鳳姝,都難以捕捉。」
兩人的心神在這時都安定了好多。原來宗主只是詢問雲澈的事……的確,既然決定收為親傳弟子,當然要知根知底。他們兩人都認真回答,同時也多少夾帶了些對雲澈的褒獎之言。
「當時的雲澈玄力還未入神道,身法卻可以讓你們二人都難以捉摸,這可就奇了。想來,那定然是非同尋常的身法。」吟雪界王的聲音隱約在耳邊又近了一分:「那你們可有想過,他用的究竟是什麼身法?」
「這個,夙山的確曾經多次思慮過。」面對吟雪界王的詢問,沐夙山很是認真的回答:「雲澈所用身法,倒是和宗主的『斷月拂影』有些類似,但他既是來自下界……下界身法,當然不可能與宗主的斷月拂影相比。」
「那,若不是下界,而是神界,且是最高層次的那個神界呢?有沒有什麼身法,和雲澈所用的相似呢?」吟雪界王淡淡問道。
高層次的神界?
沐夙山沒有思索多久,忽然目光一閃,脫口道:「星神碎影!!」
這四個字,也讓沐鳳姝如醍醐灌頂,緊隨其音道:「不錯!雲澈所用身法,和當年在玄神大會所見的星神碎影極其相似……甚至可說是一模一樣!」
「啪!」
「啪!」
「啪!」
吟雪界王緩緩的拍了三下手,讚許的道:「很好。不愧是見多識廣的鳳姝與夙山,本王只是稍做提示,你們便準確無誤的猜到。看來,就算沒有本王的提示,你們很快也能自己想到。」
「冰凰弟子竟然會十二星神的星神碎影,這要是泄露出去,星神界追查下來,本王這個剛收入座下的弟子,很可能是要短命的。」
空氣,彷彿在一瞬間凝結,一股錐魂的冷意如最可怕的瘟疫,瞬間浸透了沐夙山和沐鳳姝的全身,他們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猛的跪伏了下去,身體在恐懼中劇烈的哆嗦了起來。
「宗主,夙山……夙山發誓,絕不會泄露半個字……如有違背,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鳳姝……從來不知星神碎影……從……從來不知……」
「鳳姝,夙山,」吟雪界王的聲音冰冷而淡漠:「你們活了這麼多年,應該很清楚一個道理,只有死人,才會真正的保守秘密。」
「宗主!」沐鳳姝膽顫的道:「鳳姝……和夙山這些年一直對宗主忠心耿耿,對宗門立下了汗馬功勞……」
「你們的確一直很忠心,你們的命,對宗門來說,也一直很重要,死了著實可惜。」吟雪界王幽緩絕情:「但云澈既然成為了本王的弟子,那他的命,可就要比你們的命重要多了。」
冰霧之後的身影緩緩的伸出了一隻手掌:「你們兩個是選擇自行了斷,還是要本王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