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在黑魂山修鍊期間,黑琊界因魂宗的變故而風雲變動,而作為引發這場大變的始作俑者,雲澈卻是毫不關心關注,他逐步深入著黑魂山的危險區域,用手中之劍獵殺著越來越多的危險玄獸,極力追尋著玄道的突破。
轟!!
一聲震天巨響,一座高山從中斷裂,一隻龐大的獨角異獸也命隕在漫天的沙塵之中。
雲澈長喘一口氣,傷痕遍體,又近乎筋疲力盡,他沒有馬上找個安全的地方療傷,目光看向西方。
一抹嬌影在這時臨近,從天而落。今天的紀如顏一身淡藍長裙,裙角的邊上用銀色的閃線層層疊疊的綉上了九朵曼陀羅花,水芙色紗帶曼佻腰際,頭髮閑逸的鬆散開,斜簪一隻淡紫色馨花,顯得幾分隨意而又不失典雅。
「凌雲公子,真是精彩絕倫。」紀如顏美眸漾動著水波一般的光華,由衷的驚嘆著。
她的身後跟著一個頭髮已半白的老者,同樣用著近乎驚異的目光盯視著雲澈……他剛才可是親眼所見,眼前玄力明明只有神魂境二級的男子,居然在力竭加傷痕纍纍的狀態下,正面屠滅了一隻神劫境初期的巨型玄獸。
「如顏姑娘,你怎麼會來這裡?」雲澈看了一眼紀如顏,然後深深
掃了一眼她身後的老者。這個老者玄力無比雄厚,極有可能已經達到神靈境,沒有他的保護,紀如顏也自然無法到來這裡。
到底是黑羽商會,雖然勢力上無法與魂宗抗衡,但擁有神靈境的強者可以說毫不奇怪。
紀如顏微微而笑,稍稍回首:「六伯。」
老者頷首,轉身而去,臨走之前,再次用目光深深看了雲澈一眼,身影很快消失在天際,但氣息依舊隱隱籠罩在這裡,隨時保護著紀如顏的安全。
「呼——」雲澈長呼一口氣,收起劫天劍,然後緩緩坐到了地上,開始療愈身上創傷。
紀如顏向前,輕斂裙角,也不怕臟污的土地染了她一身華貴的裙裳,清雅的坐在了雲澈的身前,然後拿出了一枚紫晶戒:「公子前段時間吩咐過,想要一些高等的玄劍,公子所需,皆在其中。」
「不知公子可還記得,當初約見之時所提過的折風山莊之事?折風山莊是被魂宗所滅門,而折風山莊消失的那些名劍,大都在魂宗所尋到。父親對公子之託重視之極,還花重金尋來了一些名劍,相信公子看過之後,定然不會失望。」
雲澈將紫晶戒拿過,玄力一掃,其中各種玄劍,足有三十多把,而且每一把劍的氣息都極其不凡,不但絕非藍極星的凡器可比,縱然在神界,都是絕對不俗的存在。
「太好了。」雲澈笑了一笑,將紫晶戒收起,然後用一個眼神表示感謝。
紅兒以前吃的劍,除了永夜魔劍,都是下界的凡劍。而他現在所得到的,相對而言都可稱作神道之劍。其中任何一把讓紅兒吃下,劫天劍的威力都必定會有很大幅度的提升。
而只要是在他駕馭範圍內,劫天劍威的增長,自然也意味著他實力的增長。
「魂宗因作惡太多,黑琊無數宗門對其敢怒而不敢言,如今不但失去了神武界這棵大樹,還被其如此殘忍的制裁,後果無疑是牆倒眾人推。我父親終究不是心狠之人,在那些宗門的怨火燒來之前,將總宗的那些廢人都遣送給了魂宗的各大分宗,而那些分宗這段時間也一直都是緊閉宗門。」
雲澈微微閉目,稍稍點了點頭。見他顯然對此毫無興趣,紀如顏沒有再說下去,也沒有要離開,她的目光從雲澈身上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掠過,抿了抿唇瓣,輕聲道:「凌雲公子,你……為什麼會這麼渴求玄力?你現在的修為,在同齡人中,已經是極其了不起了,卻幾乎是用命在修鍊。你那麼想要找到九星佛神玉和皇仙草,應該也是為了提升玄力吧?」
「……我想參加兩年後的玄神大會。」雲澈直言道。
紀如顏微愕,不知是驚訝雲澈的理由,還是驚訝他會這麼直白的告訴她:「原來如此,那的確是每一個年輕玄者夢寐以求。」
「如顏姑娘,你見多識廣,連這場玄神大會是因天機界的預言而起都知道,你能否和我說一些四大王界的事,尤其是……」雲澈睜開眼睛:「星神界。」
「這個……」紀如顏抿了抿眉,稍作思慮後:「王界層面的事,就算是上位星界都難以觸及,更不要說我們一個小小黑羽商會。如顏所知道的,基本都是神界人人皆知。比如說……提及星神界,一般而言最先想到的便是十二星神,星神界目前的大界王,便是十二星神之首的天魁星神。」
「星神界的界王也是十二星神之一?」雲澈驚訝道。
「不錯。」紀如顏頷首,然後促狹的笑了起來:「現在如顏完全相信公子真的是從下界來的了,因為在神界,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
「……王界的界王,還是十二星神之首,看來雖然同為十二星神,這個天魁星神的實力要遠勝其他星神了。」雲澈低念道。
「並非如此。」紀如顏卻是搖頭否決:「就實力而言,歷代十二星神,最強的往往都是天狼星神。」
「……」雲澈目光猛的一動。
「尤其上一代的天狼星神,更的強的可怕,他是當今星神界王最小的兒子,當年他年齡尚不足一個甲子,卻獨身強闖月神界,那一戰讓他威名驚世,連我們下位星界都無人不知其威,所有人都毫不懷疑他將來必定超越天魁星神,甚至有可能成為歷史上最強的天狼星神,沒想到,卻在十幾年前夭折,很多人都稱這是天妒。」
雲澈的眉頭稍稍緊起:茉莉的哥哥……
「但讓人更沒有想到的是,在上一代天狼星神隕落後,星神界居然很快又出現了一個適合繼承天狼星神神力的人,而且據說契合度之高,還要超越上一代。」紀如顏搖了搖頭:「簡直不可想像,看來星神界這一代的命數真的很好,希望這種好運不要繼續在他們的『真神計劃』上。」
「真神……計劃?那是什麼?」雲澈大為驚訝,畢竟「真神」二字,太過震撼人心。
紀如顏笑了笑:「王界那個層面,到了神主境的巔峰,自然都會想要突破極致,達到更高的層面。我們東神域的四大王界,除了宙天神界,梵帝神界和星神界、月神界據說都在追求真神之道,尤其是梵帝神界和星神界,從很多年前,就隱隱有過他們已尋到成就真神的方法,不過,應該只是虛傳而已,神是神,人終究是人,再怎麼也不可能成為已經滅絕的神靈的。」
她有些俏皮的嬉笑一聲:「連我這種弱女子都知道的事,他們肯定也知道的。」
「越是強者,越會想要追求更高層面的力量。他們達到了人類的極致,就會本能的想要突破極致。」雲澈淡淡說道:「其他神域的那些王界,肯定也是一樣的,就算潛意識裡知道不可能,也一定不會停止步伐。」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雲澈的表情,紀如顏微笑道:「看來公子對王界很是嚮往呢。先祝願公子能如願參加玄神大會,到時候入了宙天神界,就有可能見到王界的人了,說不定還能見到西神域王界的強者。」
「西神域?」雲澈一愣:「為什麼只有西神域?」
「因為北神域和南神域,是絕對不可能來的。」紀如顏道。
「為什麼?」
紀如顏緩聲解釋道:「西神域在神界版圖、勢力都是最大,龍神界更是萬界之尊。但真龍一族都是威而不蔑,傲而不狂,極受萬靈敬畏,西神域以龍神界為首,和東神域、南神域都頗為交好,但東神域的
王界與南神域的王界卻有些互斥,至於北神域……」
紀如顏稍稍停頓,才繼續說道:「北神域版圖最小,勢力最弱,而且被其他三神域所斥,同時北神域也極度排斥,甚至可以說仇視其他三神域,他們從不會踏入其他三神域的領地,而東西南三神域也從不會踏足北神域。」
「這是為什麼?難道有什麼宿仇?」雲澈問道。
「其實,北神域應該說是一個很悲慘的神域。」紀如顏道:「在諸神時代,北神域是上古魔族所居之地,後來魔族覆滅,雖不像神族那樣留下諸多傳承,但曾經的魔域自然殘餘著很重的黑暗魔氣,進入那片『魔域』的人在長久的黑暗魔氣影響下,逐漸成為了擁有黑暗體質,玄力也負面化的『魔人』。」
「而且這種黑暗體質是代代遺傳的。」
「因為黑暗體質和黑暗玄力的影響,北神域的『魔人』若是到了其他神域,力量就會銳減,還會有所不適。同樣,其他三神域的人到了北神域,會受黑暗魔氣影響而力量大減,所以北神域和其他三神域基本毫無來往。且經常被三神域以『魔域』相稱。」
「看來,北神域的『 魔人』,在其他神域的人眼中,應該是『異端』一樣的存在吧?」雲澈道。
「的確如此。」紀如顏點頭:「黑暗玄力本就是魔道之力,不但與神道之力相悖,而且會扭曲人性,據說那裡的魔人越強,就會泯滅越多的人性,成為可怕無比的魔物。」
雲澈:「……」
「不過,由於混沌空間的陰氣一直都在減少,所以北神域適合『魔人』的黑暗地域也一直在減少。不到百萬年間,北神域的版圖已不足最初的三成,徹底消失,不過是早晚之事。這就是為什麼說它是一處很悲慘的神域。」
「如此說來,北神域的人就像是被困在一個越來越小的囚籠之中,的確堪稱悲慘。」雲澈並不覺得奇怪,當初的弒月魔君便是因為無法脫離黑暗環境,而被「囚」於弒月魔窟中,從不敢踏出半步。
但馬上,他又眉頭一動……不對。
在他聽到的一些關於諸神時代的傳說中,只說過神魔互斥,並未有無法踏入對方領域的說法。有的只是「不願」,而非「不能」。弒月魔君無法離開弒月魔窟,是因為他命源魂源巨損,只能苟生於黑暗氣息之中,無法離開。
而焚絕塵,他是擁有了黑暗體質的人,力量也被異化成黑暗玄力,性情也有一定的扭曲,他的狀態,像極紀如顏所描述的北神域「魔人」。但,焚絕塵從未一直縮在某個黑暗環境中,之後的軒轅問天也是如此。
或許非黑暗環境的確會對他們的身體和力量造成負面影響,但不至於無法生存才對。
「北神域的人無法離開那片『魔域』,還有一個原因,或者說更重要的原因,是被迫自保吧?」雲澈忽然說道:「北神域的『魔人』一旦離開北神域,是不是會被其他神域的人追殺?」
「當然如此。」紀如顏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而且用的是「當然」兩個字:「魔人都是極其可怕的存在,若是北神域徹底消失,對神界而言,便是少了一個巨大的隱患。」
「……」雲澈沒有再說話。茉莉當初就不止一次的警告過他,千萬不可暴露身上的黑暗玄力。因為黑暗玄力在世人眼中是不該存在的異端,嚴重到為萬靈所恐懼,為天地所不容。
茉莉如此說,從紀如顏的言語神情上看,神界的人,似乎都堅信著這一點。
兩人在交談著,渾然不知,高空之上,一個綵衣少女的腮幫早就高高鼓了起來,她氣鼓鼓的道:「怎麼還不走,可惡的女人……不對!可惡的姐夫,居然和她靠這麼近,還說了這麼多話,太可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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