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幾乎是在同一個剎那,封神台上忽然變得一片死寂,也讓那聲慘叫顯得尤為凄厲。
所有人眼球都是劇烈外凸,如見鬼神。
因為被轟飛出去的人……居然是洛長安!
洛長安橫飛數里,才狠狠的栽了下來,雙腳勉強站穩,而他的對面,雲澈別說被震開,幾乎是一動不動!
洛長安剛剛落地,便一下子跪了下去,左手抓著自己的右臂,一張臉在驚駭與痛苦中扭曲著,而他的右臂已整個的耷拉了下來,幾滴血珠從垂下的指尖滴落,須臾之後便成股流下,整個右臂都被染得猩紅一片。
剛才空中的血霧,便是在他的手臂上炸開,右臂的衣物全部炸散,皮肉外翻,臂骨硬生生斷成了三截。
聖宇界一大半的人都緩緩站了起來,一臉的驚恐和難以置信……眼前的畫面,無異於親眼看到一隻蚍蜉竟震翻了一頭巨象。
封神台觀戰席上,所有人都是久久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才那是!?」就連眾神帝都是面露驚容,一直歪在那裡,昏昏欲睡的蒼釋天也一下子坐起身來,目光灼灼的直盯雲澈。
這幾個神帝都清楚無比的察覺到,在洛長安即將擊中的一剎那,雲澈的玄力忽然誇張無比的暴增,暴增到遠超洛長安轟出的力量,在將其震開之後,這股力量又忽然消失,回歸於平常,讓這幾個神帝,都有些懷疑是否自己的靈覺出現了問題。
「這……這這……」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洛長安居然……被震開?還受了傷?」
「豈止是受傷,右臂明顯斷了!」
「雲澈連動都沒動,只是力量反震……這這這……這到底……」
能坐於觀戰席的人,都是何等的身份和閱歷,而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洛長安更不相信,他瞪大眼眸,足足五六息才回過神來,忽然嘶聲道:「他……他作弊!!他一定用了什麼護身玄器!他作弊!!」
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唯一理由,而雲澈也本來就是個作弊的慣犯。
但,在他的吼叫之下,祛穢尊者只是深深看了雲澈一眼,卻沒有說話。
雲澈剛才是否使用了某種護身玄器,又豈能瞞過他們的眼睛。
洛長安在驚駭莫名,雲澈卻是淡笑了起來,在確信洛長安已對他毫無威脅後,他順便拿洛長安測試了一下自己極限狀態的強度,所以在洛長安攻來時直接開啟「轟天」境關,讓他自己都沒想到的是,自己極限狀態的力量不但將洛長安直接震傷,自己還未退半步,就連一絲痛感都沒有。
雖然雲澈玄力大增,但依舊無法長久維持「轟天」狀態,所以在將洛長安震飛之後又馬上關閉,回歸常態。但毫無疑問,他目前可維持「轟天」狀態的時間將數倍於前日,或許足以超過百息。
也不知何時才能像「邪魄」、「焚心」、「煉獄」一樣常態維持。
他伸手彈了彈剛才被洛長安擊中的胸口,動作充滿了輕蔑,然後不緊不慢的走向洛長安,臉上亦滿是嘲諷:「口氣比天還大,我還當你多大的本事,原來也不過如此。」
雲澈向來是個尊重對手的人……但前提,是對方尊重他。而對於洛長安這種,他從來不會介意痛打落水狗。
「你……」右臂骨頭寸斷,痛蔓全身,而他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眼前之事。
而他話未出口,雲澈身影一晃,驟然拉近。
洛長安瞳孔一縮,瞬間反應,閃電般暴退半里,但,雲澈卻是如影隨形,在他瞳孔中依然快速拉近,速度快到了他竟是連反應都來不及。
雲澈的手掌一把抓在了洛長安碎斷的手臂上,巨力湧上,將洛長安倉促爆發的反抗之力瞬間瓦解,抓著他的殘臂將他直接掄起,狠狠砸地。
砰!!!!!!!!
封神台的每一塊玉石都有著強大的力量加持,絕非「封神之子」這個層面的力量所能毀壞,但依然帶起了震耳無比的撞擊聲。而洛長安一聲慘叫比之剛才還好凄厲數倍,被狠狠掄地的身體直彈起了數里之高,在半空中如一個漏了的血袋,灑血而落。
「公……公子!」
「長安!!」
聖宇界全部駭然失色,聖宇界王也是猛的站起,面色驟沉。
剛才那一下……震雷般的撞擊聲、高彈數里、漫空灑血……下手之重,讓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心臟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洛長安攻擊雲澈,反被震傷,他們不敢相信。但,剛才雲澈將洛長安掄地時爆發的力量,他們感知的一清二楚……論階層,那的確是神劫境八級的玄力,但其強橫,竟完全的壓過了洛長安,更完全超脫了他們對神劫境玄力的認知。
雲澈向來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對於洛長安,他心中早有積恨,將他震傷那一下充其量只是自我試探,而剛才的一擊才是真正的開始,他下手亦沒有絲毫留情。
「呃……啊啊……你……啊……」
洛長安終究是神靈境中後期的強者,縱然被雲澈一擊斷了不知多少根骨頭,但依舊緩緩的站了起來,只是,他的玄氣弱了至少三成,而且混亂無比,頭髮散亂,一張面孔扭曲的不成樣子,瞳孔更是放大到極致。
「你……你……不……不可能……不可能……」
如果,他是被其他封神之子打敗,哪怕敗的再慘,他也會安然接受,他的對手是雲澈……是那個明明在他眼中是垃圾廢物,明明第一次交手時連封神台都不上,直接棄戰的人!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將對方盡情蹂躪,但,自己的攻擊非但沒有傷到他,反被震傷,而雲澈只是一擊……他便已是這番樣子。
看著視線中緩步走近的雲澈,這個十息之前還被他肆意嘲諷羞辱的「垃圾」,竟讓他心中滋生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心魂大亂之下,他怪叫一聲,手中青光一閃,一把奇異的寬柄短劍抓於手中,向雲澈直撲而去。
但,他身勢剛動,忽然目光一陰,左臂陡然甩出,奇形短劍如流星般直射雲澈喉嚨。
雲澈腳步停止,右掌伸出,身體前方瞬間捲起一個寒氣渦流,奇形短劍剛要近身,便忽然結起道道冰層,速度驟減,然後竟直接定格在雲澈身前,被雲澈輕描淡寫的捏在了手中。
「……」洛長安整個人定在了那裡,驚駭的似已魂飛魄散。
「原來你就這麼點能耐?」雲澈冷笑一聲,手腕一翻:「還給你吧。」
嚓!!
一聲刺耳無比的裂空聲,尖銳的像是岩石被撕裂,洛長安的短劍以數倍於來時的速度倒射回去,洛長安只來得及瞳孔一縮,短劍便已刺入他的左肩,直貫而出,留下一個足有半尺寬的透明窟窿。
而雲澈的身影也在這時閃現而至,速度竟比飛劍還要快上一分,在飛劍貫穿他肩膀的同時,雲澈的臂肘也狠狠的轟落在洛長安的小腹上。
轟————
如有一座萬仞山嶽在體內爆開,洛長安全身一動未動,但臉色卻一下子煞白無比,隨之數道血箭從他的口、鼻以及肩膀被貫穿的窟窿中狂射而出。
封神台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死死瞪大的眼睛,目睹著可謂他們這一生所見到的最不可思議的畫面。
雲澈慢悠悠的站直身體,斜起手臂,吹了吹臂肘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而他身前僅有一步之距,洛長安全身鮮血狂飆,卻是一動不動,一雙瞪大到極致的眼瞳裂開了無數的血絲。
噗通!
在雲澈的身前,他雙膝軟下,重重的跪了下去。
「呵……我本以為一隻狂吠的狗總該多少有點狂吠的資本,沒想到,居然這麼不堪一擊。」雲澈低下眼眉,低語著只有洛長安能聽到的聲音,但隨之,他的聲音便陡然提高:「洛長安,你只有這麼點能耐的話,那還是趕緊投降吧。」
「哦不不!」雲澈忽然話音一轉,眼睛危險的眯了下來:「我差點忘了,你洛長安剛才可是言辭鑿鑿的說過,真正的男人只會戰到死,絕對不會投降,只有最卑賤的廢物才會像狗一樣的乞降……嘖!讓你投降,那豈不是打你洛長安的臉,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話音一落,雲澈手臂猛然甩出,手背狠狠的抽在洛長安慘白的右臉上……雖然只是抽擊,但卻奇重無比,洛長安右側頰骨完全粉碎,整個人瞬間像個陀螺般旋轉著橫飛出去,又在封神台上滾出許久,才堪堪停下。
而他那張原本還算得上英俊的臉卻是完全崩壞,整張右臉完全塌陷了下去,下巴完全歪向了左側。他癱趴在地,不斷的咳嗽,每一次都會咳出大口的鮮血和好幾顆粉碎的牙齒。
不少人狠狠吸了一口冷氣。
所謂打人不打臉,雲澈卻不僅僅是打臉,還直接給毀得醜態百出……而他打的,毀的,可是聖宇界王之子的臉!
是聖宇界王,乃至整個聖宇界的臉!
「長安!!」
聖宇界王何等身份地位,浩大東神域,王界之下,公認以他聖宇界為尊,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聖宇界王哪怕涵養忍耐再強十倍,也必定勃然大怒,他大吼一聲,直接飛身而去,直衝封神台:「雲澈小兒,你找死!!」
但他還未臨近封神台上空,一個身影便帶著一股強橫的氣浪封堵在他身前。祛穢尊者目光冷淡:「聖宇界王,馬上回觀戰席,封神之戰任何人不得出手干涉,這個規矩,想必你不會不懂。」
「祛穢尊者,」聖宇界王強壓怒氣:「這個小子……他分明在惡意下重手,他分明在羞辱我聖宇界!」
「哼,封神之戰只有『惡意下殺手』,從無惡意下重手之說!洛長安若是受不住,他大可發聲投降,雲澈便不能再繼續出手,他既然不降,說明他有意再戰……誰都不可以干涉!!」
被祛穢尊者迎面冷斥,聖宇界王也已冷靜了數分,他點頭道:「好,那這一場,我們認輸!本王代長安認輸!」
「能認輸的,只有他自己,誰都無權代降!」
祛穢尊者的眼神再次冷了幾分,緩緩抬頭,指向觀戰席:「聖宇界王,這是本尊最後一次警告,馬上離開封神台,否則,便只能將你逐出宙天界——無論你是誰!」
「……」聖宇界王嘴角抽搐,卻再也無法多說什麼。
聖宇界王重吸一口氣,憤然轉身,而他剛要回到觀戰席,封神台上陡然傳來一聲慘叫。
「嗚啊啊啊啊啊!!」
聖宇界王瞬間回身,看到的卻是讓他睚眥欲裂的一幕。
一道冰刺拔地而起,刺過洛長安左肩上的血洞,將他串起向高空……
十丈……百丈……千丈!
轉眼之間,洛長安被冰刺無情的刺在了千丈之上的高空。堂堂聖宇界王之子,就像一個十惡不赦的千古罪人,被串在了高高的冰刺之上,昭示向東神域的每一個人,每一個生靈。
「洛長安,我賞你五息的時間,讓我好好看看,你究竟是你口中的『人』呢,還是『乞降』的狗呢!」
觀戰席,聖宇界王已是暴怒而出,上空,洛長安絕望慘叫。而冰刺之下,雲澈卻彷彿對這些毫無所覺,臉上,依舊是那副平淡如水的笑……甚至自始至終都沒有向聖宇界王的方向去看一眼。
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莫名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在神界時時低調,步步謹慎,一直都只抱著「見到茉莉」這個唯一目標的雲澈,忽然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不,應該說,是他忽然卸下了所有自己套給自己的枷鎖。
在這封神台,在這宙天界之上,他在向整個東神域宣告著觸怒他雲澈的下場……就如在天玄大陸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