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此言一出,引得眾人全部側目。沐玄音微微皺眉,道:「澈兒,此事與醫道無關,不得信口胡言。」
「哦?」宙天神帝目光轉過,笑呵呵的道:「你能有此心,老朽甚慰。不過,邪嬰之力,非你所能理解,老朽會自尋他法。」
雲澈不再說話,手掌抬起,一抹白色玄光在他掌心凝聚,釋放出聖白無垢的光芒。
白色的玄光再常見不過。普通玄者看了,不會有任何其他反應。但,雲澈身邊的六個人……兩個神帝、兩個界王、兩個經歷宙天三千年的新生神主,他們在看到白色玄光的同時,感受到的,分明是一種名為「神聖」的氣息!
「光……光明玄力!?」水千珩當即失聲。
這次,就連沐玄音和夏傾月亦是美眸震顫,宙天神帝更是全身一僵,然後猛的抬頭看向雲澈,目光陡變:「你……這……」
「世上擁有光明玄力者,並非只有神曦……前輩一人。」承受著所有人震驚莫名的目光,雲澈一臉淡定:「四年前,晚輩停留龍神界期間,是由神曦……咳咳……前輩收留,她說我的體質可修鍊光明玄力,於是便教了我光明神訣。」
夏傾月和沐玄音不約而同的對視,從對方驚訝和不解的眸光中,她們確認連對方也不根本不知曉此事。
沐玄音為萬年界王,夏傾月繼承了歷代月神帝的記憶與認知,她們無比清楚「光明玄力」是何等概念,亦清楚的知道當世擁有光明玄力者唯有神曦,因為修鍊光明玄力的條件極其苛刻,需擁有純凈的「聖體」或「聖心」。
雲澈和這兩者……有半毛錢關係!?
「竟有此事……」宙天神帝驚了,徹底的驚了,無論他再怎麼不敢相信,雲澈手中所釋放的,卻是再真實不過的光明玄力!那獨有的神聖氣息,是絕無可能模仿和作假的。
雲澈繼續道:「神曦前輩對晚輩有恩,未經她允許,晚輩不敢透露太多。但若光明玄力當真有助於前輩,晚輩願意傾力一試。」
水千珩的眉梢連動,不自禁的自語道:「這小子……簡直就是個怪胎……而且竟被龍後神曦收留?這……這簡直……」
他都不知該如何形容心中震撼。
宙天神帝這等人物要見一次龍後神曦都難上加難,雲澈……竟然被她收留?!
「嘻嘻,」水媚音倒是頗為開心:「我看中的男人,當然是世上最了不起的。」
「……」水千珩愣愣的點頭。
宙天神帝向前,竟直接伸手抓住雲澈手臂,萬分激動的道:「這真的是……龍後神曦所授?」
他剛說完,便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廢話。作為世間唯一一個擁有光明玄力的人,雲澈的光明玄力只有可能來自神曦。
「嗯。」雲澈點頭,對於「龍後」這個稱呼,他現在聽著……很是不舒服。
他自己說「神曦前輩」四個字時,也是相當膈應。
而……哪怕把神界所有強者的腦袋集中起來,也絕對想不到那一年在輪迴禁地,他和神曦之間發生過什麼……
宙天神帝雙手微緊,激動難抑:「雲澈,你無愧是我東神域的奇蹟。我東神域,竟也出了一個身具光明玄力的人!」
「欲修光明玄力,需擁有聖體或聖心。你軀體雖異於常人,但氣息非龍後那般神聖無垢,自然不可能是聖體。如此可知,你竟是擁有『聖心』之人。」宙天神帝一雙老目看著他,讚歎道:「聖心者,靈魂無垢,悲天憫世,心懷萬生,不染罪惡,不沉六欲……你天賦驚世,又擁有憫世聖心,當真是我東神域之萬幸。」
沐玄音:「……」
夏傾月:「………」
水媚音:「…………」
雲澈:「~!@#¥%……」(這特么說的是誰?)
「咳……咳咳……」雲澈老臉泛紅,手掌哆嗦,連忙道:「前輩謬讚,晚輩實不敢當。晚輩雖可駕馭光明玄力,但畢竟修為淺薄,無法保證成功,只能竭力一試。若前輩不嫌棄,晚輩現在便可嘗試為前輩化解。」
「好。」宙天神帝沒有拒絕,欣然點頭。本是泛著灰暗的臉上亦浮起了一層激動的紅光。
對他而言,東神域出現一個光明玄者,比能為他化解黑暗玄力這件事要欣喜百倍。
「既如此,請宙天神帝移步冰凰宮,晚輩會親自護法。」沐玄音當即道,她話音落下,已第一時間傳音沐冰雲。
雲澈與宙天神帝進入冰凰宮,沐玄音親自設下一個寒冰結界。
如何化解宙天神帝體內的黑暗魔息,雲澈或許並不知曉,但宙天神帝自會指引他。
泄露重大秘密,會引人覬覦。但展露光明玄力卻是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概念,它會引得神界震動注目,但不會邪神神力、天毒珠一樣引來貪婪覬覦,因為這是奪不走的東西。反而,會引得無數人有求於他。
就如今天,他可以讓宙天神帝欠下他一個相當之大的恩情。
結界完成,沐玄音瞬身,來到水千珩父女身前,道:「琉光界王和小公主此番為我吟雪而來,玄音不勝感激。既是初至,不妨多留幾日,相信吟雪風光不會讓兩位失望。」
水千珩微微一笑,道:「能親見吟雪界王之風姿,水某已是不虛此行,不敢多加叨擾。倒是……」
「琉光界王若有吩咐,不妨直說。」
「吩咐不敢當,只是……」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女兒,道:「吟雪界王當年未至宙天界,但也應該聽聞,封神之戰期間,小女和雲澈因戰結緣,互生情愫,因而締下婚約,宙天三千年後便行完婚。」
這件事,當年水千珩在梵天神帝忽然宣布要將梵帝神女下嫁雲澈後,馬上起身,當眾宣布了此事,東神域可謂無人不知。
後來,雲澈隕落星神界的消息傳開,水千珩嘆息之餘,想著「三千年」後的水媚音應該早已淡薄甚至忘記了此事,沒想到,她出了宙天珠後得知雲澈已死,竟是哭的昏天地暗,他才知道,水媚音當年忽然要倒貼雲澈,並不是一時興起的玩鬧。
所以,他主動重提此事。
「先前皆傳雲澈已死,小女為之傷心許久。如今他安然在世,當年宣佈於世的婚約,水某也自該重新重視。不知吟雪界王……意下如何?」
「……」沐玄音看向水媚音,水媚音也在看著她,兩人的目光短暫相觸……卻是沐玄音首先避開。
「琉光小公主,我問你一個問題。」沐玄音側開目光道:「當年在宙天界,你與雲澈可有諸多接觸?」
「唔……」水媚音稍稍一想,很認真道:「並沒有太多,他都不肯和我多說話,而且好像還一直在避著我……哼。」
水千珩:「咳咳咳……」
水媚音和雲澈的交集的確非常之淺,真正算得上交集的,也就是在封神台上的靈魂之戰……之後,都是水媚音的各種強行往上湊,給雲澈,給任何人的印象,都是少女情竇初開時期的犯花痴,任何人也都覺得,她的這個「熱情」很快就會消散殆盡。
「那他可為你有過什麼付出,或做過什麼終生難忘之事?」沐玄音再問。
「沒有啊!」水媚音一丁點遲疑都沒有的回答。
「既無太多相處,他又沒為你做過什麼,你為何會為他做到如此地步?」沐玄音微微皺眉:「三千年亦未斷念,乍聽傳聞,便第一時間到來,還帶著你的父親……當真只是一見銘心?」
「……」另一邊,火破雲轉過身去,閉上了眼睛。
「其實,是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啦。」水媚音道:「當年,我和雲澈哥哥以魂力交戰,就在我要獲勝的時候,卻被他以很……很……很不好的方法反勝,同時,也因為大概類似『反噬』的東西,我的無垢神魂被很牢的刻印下了他的靈魂印記。」
沐玄音:「……」
「所以……」水媚音微笑了起來,而且是很暖的微笑:「從那之後,我總是會想起他,每天都會想起他。尤其宙天神境里的那些年,修鍊那麼枯燥,而他在我心中出現的時候,總是我最開心的時刻,這麼多年都是如此,一點點都沒有厭煩的感覺。尤其即將離開宙天神境的那些年,那種很快就可以再見到他的喜悅感,很難用任何語言去形容。」
「……」沐玄音怔了一怔,冰眉蹙起:「你既然知道,為何不抹去他的靈魂印記,就這麼任由自己受其干涉?」
意志被干涉,這對任何一個玄者而言都是絕不可容忍之事,但看水媚音的樣子,竟反像是享受其中?
「為什麼要抹去?」水媚音笑著反問道:「我很喜歡這種想著一個人,牽掛著一個人的感覺,那是一種其他任何感覺都代替不了的期待、喜悅還有幸福的感覺,很喜歡很喜歡……你,難道不喜歡嗎?」
說話的時候,她暗夜般的眼眸中如有星辰在閃爍。
「……」沐玄音瞬間神情定格。
「媚音,和前輩說話怎能如此沒大沒小。」水千珩輕責道,然後向沐玄音道:「吟雪界王,婚約一事,當還要看雲澈之意。如今他正為宙天神帝化解魔氣,我們父女便暫留一段時間,待他……」
「爹爹!」水媚音忽然道:「我們現在回琉光界吧。」
沐玄音:「……?」
「呃?」水千珩一愣:「現在?可是……婚約的事……而且你連話都沒和他說上幾句,就這麼離開?」
「哼,他明顯一副不太想理我的樣子。」水媚音很小聲的嘀咕一聲,然後回答道:「娘親說了,對男人不可以太主動,而是要若即若離,否則他肯定不會太珍惜。我可以為他毫不猶豫的來到這裡,也可以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這樣,他或許還會多想我,記掛我一點。」
「娘還說,當年,她就是這麼對爹爹的,所以娘一直都最受寵。」
沐玄音:「………」
「可是……這……」水千珩依然有些懵。
「走啦走啦。」水媚音輕拽父親的衣袖,然後忽然向沐玄音展眉而笑:「沐前輩,雲澈哥哥有你這麼好的師父,我可以很放心,也好開心。我知道,婚約的事情,其實一直都我一廂情願,但是,我會很努力……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喜歡上我的。」
誰敢相信,說出這番話的,是一個七級神主……且是神界歷史上最年輕的七級神主,且是琉光界王之女,身具當世唯一的無垢神魂,一個在世人眼中,已逐漸堪與「龍後神女」相較的天之驕女。
「呃……水某告辭,告辭。」
水千珩被水媚音拉著離開……真的就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