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回到吟雪界後,本是想第一時間去見冰凰神靈,但剛打發走那些聞訊而來的界王,便又被夏傾月直接拽走。
以夏傾月自身的力量,要飛回月神界不過半天的時間,但帶上雲澈這個拖油瓶,自然要慢了很多很多。
一個還算大的玄舟在東神域空間穿梭,帶著一線月芒般的殘影。
裡面只有兩個人,夏傾月和雲澈。
月神界沒了遁月仙宮,依然有著大量高等玄舟玄艦,只是無論速度和防護能力比之遁月仙宮都差了一大截。不過,夏傾月似乎並沒有把遁月仙宮從雲澈手中要回去的打算。
「傾月,你到底要帶我去做什麼?」雲澈欣賞著夏傾月完美無瑕的背影:「上次連句話都不多說就走了,這次又強行把我拉走,你們女人的心思真奇怪。唔……你放心好了,將來就算髮生最壞的情況,我會請求劫淵前輩保護月神界的。」
「並非此事。」夏傾月輕聲道。
「那……你該不會是想讓我親眼看看你在月神界的帝威吧?」
「我們並不去月神界。」
「呃?」雲澈眉頭一跳:「那你要帶我去哪裡?」
夏傾月緩緩轉過身來,玄舟中光線微暗,但她的身上卻彷彿釋放著朦朧的月芒,身姿容顏,無不美得驚心動魄。
她沒有回答雲澈的問題,而是悠悠說道:「原來三年前,你真的死過。」
「是師尊告訴你的?」雲澈稍稍一愕。
「嗯。她和我說了很多你的事,包括你和天殺星神的事。」夏傾月美眸稍轉:「你身負邪神神力的事傳開後,會有很多人會想到你和天殺星神的關係或許非同尋常。畢竟,當年是她在南神域取得到了邪神不滅之血,又消失了八年。」
「你在玄神大會的最後,又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選擇了星神界。綜合之下,讓人想不有所遐想都難。」
雲澈斜了斜嘴角:「奇怪,師尊她性子極冷,不願與人接觸,更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為什麼卻這麼相信你?不但和你說這些事,還隨便就允許你把我帶出來了……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的?該不會是這幾年,你經常來拜訪師尊?」
「不,我和沐前輩並不相熟,也並未見過幾次。在你重回吟雪界之前,我與她,真正見面也不過只有一次而已。」
那一次,是她將雲澈留在吟雪界,沐玄音匿影潛入月神界,向她追問雲澈所在。
「那師尊怎麼會這麼信任你?」這雲澈可就無法理解了。他算是離沐玄音最近,也最了解她脾性的人。
「大概是女人的直覺吧。」夏傾月道。
雲澈:「……?」
「關於天殺星神,有一件事你應該並不知道。」夏傾月輕聲道:「當年你我在太初神境落入千葉影兒之手,我們之所以能逃離,是天殺星神和天狼星神忽然現身,阻住了千葉影兒。」
「!!」雲澈目光一凝。
「應該是她的靈覺感知到了什麼,所以一直跟在千葉和古燭之後。看來,她對你的確很是關心,也難怪你當年明知必死也要趕赴星神界。」
「……」想到茉莉,雲澈的心中一沉,但又想到她還活著,就算是「邪嬰」帶來的陰影,也似乎已根本不算什麼。
「另外,你應該不會忘了,當年追趕我們的不止是千葉,還有一個灰衣老者,他的實力強得恐怖,不下於梵帝神界的任何一個梵神。天殺和天狼阻下千葉,而阻下那個灰衣老者的……是你師尊。」
「什麼!?」雲澈心中再次大震。
他當時被折磨的昏迷過去,無論茉莉和彩脂的出現,還是那個神秘的藍影,他都沒有看到。
「她用寒冰玄力封死了自己的氣息,在和那灰衣老者交手時只用玄氣,不動用任何的玄功,不過即使如此,依然有暴露的風險。所以,她那個時候為了救你,是冒著吟雪界被禍及的風險。」看了一眼雲澈的神情,夏傾月繼續道:「不過現在,千葉和那個灰衣老者定然已經知道那是你師尊了。」
「……」雲澈久久發怔。
「呵!你死的痛快慘烈,死的一往深情,對得起你的天殺星神!但……你可知,有多少人為了能讓你活命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冒了極大的風險,甚至險些搭上整個星界的未來,才讓你有了在龍神界苟存的機會,而你卻明知必死還要去赴死……」
「除了天殺星神,你還對得起誰!」
他想到了自己重歸吟雪時,沐玄音那般的氣極震怒,心中五味雜陳。
「她對你很好。」夏傾月道。
「啊……嗯!」雲澈回神,用力點頭:「師尊對我一直很好。」
「哪怕是在歷屆月神界的記憶中,似乎都沒有那個師父對自己的弟子如此好過,為之連統領的星界都可以不顧。」她抬眸看著雲澈,輕聲問道:「沐前輩與你的確只是師徒,對嗎?」
「這個……當然啊。」總是喜歡看著夏傾月美眸的雲澈有些心虛的別過臉去,看向玄舟外的宇宙空間:「傾月,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去做什麼?」
夏傾月沒有再問,輕攏月袖,道:「在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最好能誠實的回答我。」
「什麼問題?」
「你是不是可以駕馭……」夏傾月柔唇微頓,聲音緩下:「黑暗玄力?」
「……!!」雲澈看向玄舟外的目光猛的轉回,愕然看著夏傾月。
「我和你一樣,非出身神界,所以對黑暗玄力並沒有根深蒂固的厭斥,你放心好了。」夏傾月淡淡道。
雲澈第一反應是要否認,但碰觸著夏傾月的目光,聽著她的言語,否認之言涌到喉嚨,卻是無法說出,他驚愕道:「你為什麼會知道……也是師尊告訴你的?」
「不!不對!師尊絕對不可能告訴你這件事。」
「哦?」這次輪到夏傾月驚訝:「原來沐前輩竟也已經知曉。」
雲澈:「……」
「果然如此,看來我想的沒錯,你的身上的確有黑暗玄力。」雖然早就有了七成左右的相信,但確信此事,依然讓夏傾月心緒變得一陣複雜。
雖然她是出身下界,對黑暗玄力沒那麼大的排斥,但神界的認知,歷屆月神帝的記憶,都讓她無比清楚的知道「魔人」在神界之人的眼中是怎樣的存在。
「你是怎麼知道?」雲澈瞪大眼睛問道。他這些年就用了兩次黑暗玄力,一次修復絕對深淵的黑暗結界被沐玄音看到,一次是在劫淵面前向她證明自己擁有黑暗玄力。
其他時刻,他對黑暗玄力有著完美的駕馭能力,絕不可能有所泄露。
總不能是劫淵告訴她的吧?
「一個月前在宙天神界,你為千葉梵天凈化邪嬰魔氣時曾有過數次心緒異動,我那時問你想做什麼,你說你想對他下毒。現在想來,你說的毒,是指天毒珠的毒吧。」
「這和我有沒有黑暗玄力有什麼關係?」雲澈更加摸不著頭腦。
「你當時隨口說了一句話,」夏傾月看他一眼:「你說,你有辦法直接將『毒』隱在他體內的魔氣之中,讓他毫無察覺。而這句話的另一層含義,便是你能在某種程度上控制黑暗魔氣。」
「也就是說,你有駕馭黑暗玄力的能力!而且層面應該相當之高。」
「……」雲澈目瞪口呆,徹底的驚了:「就……就憑這個?就因為這個?」
「難道不夠?」夏傾月側眸反問。
「不是夠不夠的問題。」雲澈眼角嘴角一起抽搐:「我當時就是隨口一句話,你不說我自己都忘了,就這麼隨口呲溜過去的一句話,你居然就猜出我有黑暗玄力!?這這這……不是,你……你心思太敏銳了些吧!!」
「不是我的心思敏銳,而是你自己太過隨意。」夏傾月又輕輕搖了搖頭:「大概,是你在我面前並不設防吧。」
「我在你面前設什麼防!你現在在別人眼裡是月神帝,但在我這裡,永遠都是我當年明媒正娶娶回家的夏傾月!在神界,你我也是彼此唯一的『舊識』,我難道在你面前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要集中心力小心翼翼再三斟酌?」
雲澈忽然憤憤了起來。
夏傾月聲音淡淡:「你難道忘了,當年我們已經……」
「切!」雲澈嘴角一撇,嗤聲打斷夏傾月的話:「又想說婚書被毀的事吧?我告訴你,婚書撕了沒用!咱倆的婚籍還完完整整的保留在流雲城,證婚人也活的好好的。」
「按照我們流雲城的規矩,除非我把你休了,或者你帶著我不配為夫的人證物證親自去流雲城戶堂經各種審查和一簍子程序後解除婚籍,否則咱倆始終都是夫妻!撕個婚書就解除夫妻之系?哼,月神界的新神帝真幼稚。」
「……」夏傾月好半天無言以對。
「身為人妻!和夫君說話的時候腦子裡裝的應該是為妻之道和風花雪月之事,而你卻……」
「好了,說正事。」夏傾月唇瓣輕語,聲音似冷似柔。
雲澈的話音也很「乖巧」的停住,默默看了夏傾月一眼。
夏傾月的變化,大的讓他恍惚。
且不說成婚之時,即使是當初和夏傾月在神界相遇,那時的她雖然依舊是個性子很淡的人,但在帶他遁走這件事上會自責迷茫,對他的手賤侵犯會羞憤慍怒,對千葉的追殺會恐慌失措,亦會流露怨恨和流淚……
而如今的夏傾月,她的性情和心境,竟像是經過了數千年、數萬年的沉澱,近乎可怕的平淡與冷靜。
不但心思縝密的駭人,對他剛才那一番話的反應,不喜不怒,不斥責,不反駁,只有淡淡的一句「好了,說正事」……
「我準備帶你去做的事,和你的『黑暗玄力』也有關係。雖然沒有的話也可以一試,但成功的概率會下降很多。如此再好不過。」夏傾月道。
迎頭碰了個又柔又軟的釘子,雲澈一腔心思被迫冷卻,只好說正事:「到底是什麼?」
「給你找一個護身符。」夏傾月的話語依然如柔風一般平和:「你現在的處境太過危險。」
這句話,雲澈可是絕不贊同,他皺了皺眉頭道:「傾月,說出來你可能覺得我囂張,目前的狀況……我應該算是這個世界上處境最不危險的人吧?」
雲澈這話可不是妄言,劫淵的到來徹底變更了當世的生存法則。那些曾經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人不得不為了安存而去親近討好雲澈。
而哪怕那些魔神歸世後把現世的所有生靈都屠個乾淨,雲澈也一定會完好無損。身負邪神神力是其次,關鍵他的性命連著紅兒,劫淵絕對不會允許那些魔神碰他一下。
護身符?這世上還有比劫淵更強的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