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廢了!?」
東墟戰陣那邊的聲音傳來,引起驚聲無數。
在中墟之戰,只要不是惡意下殺手,無論多麼嚴重的傷,都不得追究。
但,東雪辭不是普通的東墟玄者,而是東墟太子,東墟神君最為看重的兒子!
東墟神君沒有發作,就連憤怒也在極力的壓制。顯然,他不想失了兒子,又失了界王的尊嚴。
但,任誰都不會懷疑,雲澈已是和東墟宗結下了永不可解之仇。現在東墟宗不便當眾發作。但中墟之戰後,東墟宗必會對雲澈展開不死不休的追殺!
而相比於此,更為震顫人心的,是雲澈竟瞬間廢掉東雪辭的恐怖實力……黑暗遮掩,沒有人看清雲澈是如何出手,但,從兩人交手,到東雪辭重傷被廢,僅僅只有數息之隔!
上一場祈寒山被雲澈一腳重創,他們還可強行解釋為祈寒山過於大意,空門大露被直中要害。而雲澈和東雪辭的交手,東雪辭分明一上來實力全開,雙重法則釋放的同時還祭出魔刀,連同級神王都難以抵禦,卻是比祈寒山更加悲慘的結局。
一個五級神王,怎麼可能擁有這樣的力量!
「他……到底是……」南凰戩瞠目呢喃。他被雲澈取代出戰,本是滿心鬱氣和不甘,同為南凰戰陣,他甚至巴不得雲澈出醜。
但此刻,他徹底的驚呆。
南凰默風更是許久都憋不出話來。
雲澈,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名字,無人知其來歷。
但,兩戰,以五級神王之姿對戰十級神王,卻都是在電光火石間結束,一重傷,一殘廢。
哪怕上位星界,乃至王界的絕頂天才。也不至於爆發出如此超越界限如此誇張的力量吧!?
尊位之上,北寒初和不白上人的臉色也徹底的變了。
「半步神君!?」不白上人低低出聲。他感知的清清楚楚,方才黑暗之中將東雪辭一擊廢掉的力量,五級神王的氣息,卻分明達到了半步神君的強度!
半步神君,超越神王巔峰,已半隻腳踏入神君之境的特殊境界!雖未真正成就神君,但已堪稱凌駕於所有神王之上,是神君之下無敵的存在。
一個半步神君的全力一擊,若是直中要害,的確有可能將一個防禦渙散的巔峰神王直接重創。
「以五級神王的境界,釋出半步神君的力量……」北寒初一聲低念:「師叔,弟子見識淺薄,這種幅度的境界跨越,真的有可能做到嗎?」
不白上人想了想,道:「一些特殊的魔功,可以在一定時間內將自身玄力強行增幅,我們九曜天宮亦存在這種魔功。但你師尊從未打算傳授你,因為這類魔功,都會有著極其嚴重的後果,或損壽元,或損天賦。」
「師叔之意,這個雲澈,為了能讓南凰獲勝,動用了這類魔功?」
「……只有這種可能了。」不白上人道。
只是,能增幅到這種程度的魔功,他同樣也未曾聽說過。另外,一般發動這種暴走類魔功,暴漲的玄氣會因自身難以承受與駕馭而無比混亂,而雲澈的氣息,卻如死水般平靜。
但除此之外,他實在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解釋。
若不是親眼所見……有人告訴他一個五級神王爆發出半步神君之力,他會直接當對方在放屁。
「難怪他都是尋隙直下重手,絕不敢多加糾纏。」北寒初似是瞭然。
「北寒界王,你是不是又忘了什麼?」南凰蟬衣淡淡出聲,又一次提醒正明顯走神的北寒神君。
以往中墟之戰,都是南凰神君主話語權,而現在,卻是「犯下大錯」的南凰蟬衣在出言,而且面對各大界王毫無敬重和緩之態,反而針鋒相對。
而南凰神君則是泰然安坐,毫不阻止和干涉。
東墟太子被雲澈重手所廢,東墟宗那邊已亂做一團,戰場的最角落,都能感受到一股死死壓制的戾氣。而南凰那邊,竟連一句賠罪,或者簡單的慰問都沒有。
北寒神君胸口起伏,他重重看了雲澈一眼,道:「東墟東雪辭敗落,雲澈勝。」
「下一戰……」北寒神君目光收凝,西墟傷,東墟廢,下一場,將是他北寒城出戰。
北寒戰陣一片靜寂。戰至此時,實力最為強橫的北寒城還可出戰五人,而戰陣之中,足有十五個人可以選擇,皆為十級神王。
先前,雲澈入戰場之時,這些十年神王無疑嘲笑的最為肆意,他們用帶著深深優越、憐憫、鄙夷的目光看著雲澈,認定著他是一個被南凰強行推出的笑話,和他交手,簡直都是一種恥辱。
但現在,當北寒神王目光掃過時,他們卻全部深深垂首,無一敢與之對視。
這尷尬無比的一幕,在整個中墟之戰的歷史,都是第一次出現在北寒城的戰陣之中。
北寒神君臉色驟沉,全身血液直涌頭頂,他剛要暴怒,耳邊,卻忽然傳來南凰蟬衣的幽然之音:「罷了,對我南凰而言,這一場中墟之戰,已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此言一出,滿場皆愕,南凰眾人更是齊齊轉首,不知所措。
北寒神君轉身:「這麼說,你們是準備直接棄戰么?」
驚訝過後,眾人面面相覷間,忽然明白過來什麼。
本以為南凰在這屆中墟之戰必將以全敗的結局恥辱收尾,但橫空殺出一個雲澈,以五級神王的之力,將兩大十級神王……其中之一還是東墟太子一傷一殘,可謂驚艷……不,是驚駭了全場。
只是再怎麼如何,南凰只余雲澈一人,面對三大界王宗門的戰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更改墊底的結果。
而且,雲澈連敗兩人,「底牌」也該用盡了。
就此棄戰,擺脫全敗之辱的同時,也算在最大程度上保存了顏面,還留下了頗為震撼的印記。
但,南凰蟬衣卻是冷然道:「棄戰?北寒界王,你錯了,是這一屆的中墟之戰,已不配再讓我南凰浪費時間!」
北寒神君一愣,隨之冷笑起來:「不配?你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
「當真不懂嗎?」
南凰蟬衣邁步,從戰陣中緩緩走出,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彷彿被無形之力牽引,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耳邊的聲音柔緩中帶著似有似無的威冷:「中墟之戰,為分配中墟界的支配權而立,同時亦是幽墟四界的實力之爭,尊嚴之爭,亦能助神王悟道!」
「我南凰歷來勢弱,在中墟之戰從來皆排末位。我南凰從無異言,更從未棄戰或缺席。因為縱然敗,縱然盡再大努力也只能淪為末位,中墟之戰亦值得南凰付諸全部。」
「但,今日之戰……」南凰蟬衣的聲音中,驟添數分冰冷和威凌:「北寒、東墟、西墟,你們三宗在戰場之上頻繁的認輸、假戰、互通出戰者,為的,就是要讓我南凰玄者全敗,甚至每一戰,都必對我南凰玄者下極重的手!」
「你們可還記得這是中墟之戰!?今日之戰,也配叫中墟之戰?就為了討好九曜天宮,辱我南凰,你們這統領幽墟五界的三大界王宗門,竟不惜捨棄尊嚴廉恥,擺出如此醜態。我南凰,已不屑與你們為戰!」
中墟戰場忽然落針可聞。
北寒、東墟、西墟三宗在中墟之戰共同踐踏南凰,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斷然沒有人敢說破。因為這一切的背後,是北寒初,是九曜天宮。
哪怕最後南凰十戰全敗,留下永恆恥辱,他們也只能強行忍下,縱是南凰神君,也不敢多言什麼。因為南凰神國沒有資格在明面上和其他三宗撕破臉,更不敢再進一步觸怒九曜天宮。
但,南凰蟬衣,竟是將之當眾直接揭開!
不但直斥三宗,還分明帶上了九曜天宮。在說出「為討好九曜天宮」這句話時,她身後的南凰戩驚得雙腿一軟,險些當場跪到地上。
「蟬衣,你在胡說什麼!」南凰默風壓低聲音吼道。
所有人都驚住,北寒初的雙眸一眯,臉上露出饒有興趣的淡笑。此刻,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並不了解南凰蟬衣……殊不知,南凰皇室上下,那瞠然獃滯的目光,皆像是第一天見到蟬衣公主。
南凰神君眉頭劇動,猛的站起……但卻沒有說話,少頃,又緩緩的坐了回去。
「呵,」北寒神君笑了起來:「南凰太女,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南凰,你默不作聲,莫非你也如此認為。或者……這些話,都是你所授意?」
南凰神君道:「我既已授意蟬衣引領南凰戰陣,那麼戰場之上,她的所有作為言語都代表南凰,你若認為是我之意,亦無不可。」
「神皇,你……」南凰默風猛的回身,一臉震驚和難以置信。
南凰蟬衣拒北寒初,已是同時得罪了北寒城和北寒初,亦是南凰被三宗聯合踐踏的原因。雲澈的駭人表現震驚全場,也為南凰挽回了些許顏面,但改變不了南凰的危境。
而南凰蟬衣一番話,幾乎是在作死的將危境推向死境……南凰神君沒有制止也就罷了,居然還表達認同之意!?
這對父女,都魔怔了嗎!
「很好,好的很。」北寒神君緩緩點頭。
「呵,簡直笑話。」西墟神君淡淡冷笑:「就憑你南凰,還沒資格讓我西墟針對,更不要說我們三宗。」
東墟神君將已昏過去的東雪辭扔下,聲音無比低沉:「分明是自知墊底,強行棄戰。也說不定,是怕再戰下去,這個叫雲澈的人身上會暴露出什麼難看的東西來。」
「卻說的如此冠冕堂皇,還強行污我三宗,污中墟之戰之名,究竟是誰不知廉恥!」
「自知墊底,強行棄戰?」南凰蟬衣微微冷哼:「真是可笑。」
「可笑?」北寒神王低沉一笑:「是誰可笑,我想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你是當在場之人都是傻子么!」
他剛要借次斥南凰冒犯九曜天宮,卻聽南凰蟬衣忽然道:「既如此,北寒、東墟、西墟,你們可敢與我南凰打一個賭?」
賭?
沒等三大神君出口,南凰神衣已是繼續道:「今日已成笑話的中墟之戰戰至此刻,北寒還有五人可出現,東墟二人,西墟三人。」
「你們三宗十人齊上,戰我南凰雲澈一人!」
珠簾微漾,異芒瀲灧溢出著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言語:「你們,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