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谷。
在得知何羨我與桑岐真正的關係後,一眾修士都陷入了絕望之中,而更讓她們絕望的,是桑岐展露出來的實力明顯強過謝雪臣,若是謝雪臣攔不住桑岐,那今日鏡花谷便會被夷為平地。
大長老知道今日是鏡花谷生死攸關之際,只能放下一切,全力對敵,她一聲令下,幾位法相尊者便結陣排開,凝神現出法相。鏡花谷女修的法相多為靈草仙葩,幾株數丈高的法相舒展枝葉藤蔓,散發出撲鼻異香,一時之間谷中仙蘊渺渺,美不勝收。
桑岐懶懶一笑,似乎渾然不將這些威脅放在眼裡。
「二十年前圍攻過我的人,現在還有幾人在此?」冷漠的銀瞳環視四周,從一張張強作鎮定實則驚憂忐忑的臉上掃過,「你,還有你……」修長的食指一一點過幾張面孔,被點到的人不禁心中一顫,露出怯色,「我都記得。」桑岐說著緩緩將五指併攏,一股玄妙的力量隨著他掌心的收攏而向內涌去,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拉扯著被他點過的人。眾人大驚失色,法相之力沒有絲毫保留,盡皆向桑岐發出最強一擊。
有法陣加成,又有功法相輔相成,幾道彩練般的靈力同時攻向桑岐,帶起一陣平地颶風,摧折無數花草,湖面巨顫,反射出粼粼波光。桑岐眉眼一凜,向前伸出魔臂,魔紋飛速旋轉著,無數蝌蚪般的黑色符文扭曲著浮起,以他為圓心的方圓十丈頓時陷入凝滯之中,彷彿時間都被禁錮住了腳步,去如疾雷的彩練在進入圈中之時便驟然慢了下來。桑岐伸出另一隻修長而蒼白的左手,掌心緩緩凝聚出一道瑩白的光球,那看似潔白無瑕的光球散發著異常恐怖銳利的氣息,竟與謝雪臣的劍氣有三分相似。一左一右,一白一黑,靈力與魔氣在桑岐的兩個掌心凝成,他微微一笑,兩隻手緩緩靠近彼此,兩道互相排斥的力量驟然躁動起來,卻在桑岐的控制下交融糾纏,爆發出奪目的光芒。
轟——
一聲巨響,令整個鏡花谷震動不止,谷中充沛的靈氣像煮沸的開水一樣蒸騰起來,不再溫和平靜,彷彿受了刺激一樣變得暴虐不定。玉帶河河水暴漲,淹沒了兩岸花田葯田,煙波湖現出一道水龍捲,被桑岐踩在腳下。哪怕是早有預料而做了防護,還是許多人被這恐怖的爆炸所波及,口吐鮮血,陷入昏迷。
幾位法相首當其衝,受到了正面衝擊,數人因此神竅受損,雙目雙耳都滲出血來,極其駭人。
謝雪臣撐開結界護住了身邊十幾人,素凝真和高秋旻亦在其中。高秋旻駭然看著眼前一幕,顫聲道:「他怎麼會這麼可怕……師父,我們今日都要死在這裡了……」
素凝真冷哼一聲,若有所思地垂下眼,臉上卻不見驚懼之意。
謝雪臣神情更加凝重,他沉聲道:「你們都留在這裡,不可出結界。」
桑岐的實力強得令人髮指,法相之下別說與他正面對敵,就連攻擊的餘波也難以承受。桑岐是萬年一見的奇才,不但以半妖之身自創魔功,甚至將魔功與玉闕經雙修,魔氣與靈氣互相排斥,強行交融之後反而會爆發出強大十倍的威力,堪比法相自爆之力。
大長老面如死灰,她們最強一擊,竟然絲毫不能撼動桑岐,僅僅一個照面便被對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而看桑岐似乎遊刃有餘,絲毫無損。
「大長老,我們拼著自爆,也要攔下桑岐!」一人扶著心口邊說邊咳出一口鮮血。
「我們若是一人自爆,也無法奈何得了他,若是全部自爆,鏡花谷也不復存在了……」大長老哀嘆一聲。二十年前圍攻這個半妖,她完全想不到,會有今日之劫、
桑岐冷冷一笑:「大長老倒有幾分自知之明。」
桑岐說著再度出手,沒有給她們更多的喘息時間,靈力再度凝聚於掌心。鏡花谷靈氣充沛,正好有助於他凝練靈氣為殺器,又一道雄渾的靈力向四周爆射開來,眾人紛紛以法相抵擋,撐不了幾息便被桑岐的靈力打得法相潰散。卻在這時,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如火流星一般來勢洶洶,逼得桑岐撤手抵擋,魔臂張開五指,濃黑的魔氣猶如屏障一般擋住了鋒利無比的劍尖。金色光劍乃是至陽至剛、霸道光明之劍,帶著一往無前的凌厲氣勢,竟生生刺穿了桑岐的魔盾,一絲裂紋出現魔盾之上,隨即向四周蔓延開,金色裂紋撕開了濃黑之霧,卻又對上了另一道純白結界。
與鈞天劍有三分相似的銳意抵消了鈞天的攻勢,鈞天去勢一緩,桑岐趁此機會,故技重施,想以陰陽兩極法陣的霸道之氣摧毀鈞天劍的劍氣。魔氣與靈氣重新聚集交融,兩股力量抵住了鈞天,令它進退兩難,純金的劍氣被擠壓著融入魔氣與靈氣之中,隨著一聲爆炸響起,鈞天化為細碎的金沙,回到謝雪臣手中,那光芒似乎黯淡了許多。
謝雪臣感受到掌心傳遞而來的不甘和氣憤,鈞天劍從未受過這樣的羞辱和打擊,陰陽兩極法陣的正面攻擊比法鑒自爆之時的威力更強,但令它難受的還不是受此重擊,而是竟被擒在手中,不得進退,顏面掃地。
「謝宗主,你的劍意弱了,是因為心魔動了,道心亂了嗎?」桑岐冷然傲視謝雪臣,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道,「擁雪城的劍意是無情劍,鈞天劍的劍氣是至剛至烈的毀滅之氣,可你卻為一人亂了心動了情,你的劍意還純粹嗎?」
謝雪臣淡淡道:「看來你為了對付我,確實花了不少心思。」
暮懸鈴聽得真切,她後來才明白,桑岐讓她去鏡花谷,是故意讓她自投羅網,讓謝雪臣為她動心動情,以此亂了他的修為。謝雪臣是桑岐唯一忌憚之人,哪怕得到了玉闕經,有了勝過謝雪臣的實力,他也要做好萬全之策,想盡一切辦法削弱謝雪臣。而對付謝雪臣,他也不用陰謀,因為他太了解謝雪臣這樣的人,陰謀瞞不過謝雪臣,陽謀卻能讓他心甘情願入瓮。
最難堪破的,便是情字。
她是他的軟肋……
「謝宗主,你是我最敬佩的對手,我可以給你留一個體面的死法,也好叫鈴兒以後有個憑弔的地方。」桑岐笑吟吟道,彷彿已經勝券在握。
謝雪臣握緊了鈞天,冰山一般的俊顏未曾露過一絲怯意,他御風而起,白衣飛揚,身後展現出頂天立地一般的劍神法相,風雪之息縈繞,令整個鏡花谷一息入冬,草木結霜。
「桑岐,你可知鈞天從何而來?」謝雪臣橫劍於身前,兩指併攏拂過劍身,所到之處異光流轉,本已黯淡的鈞天劍重新煥發戰意。
桑岐斂去笑容,銀瞳緊盯著謝雪臣。
「鈞天,是盤古之斧留下的一道殺氣,一道開天闢地、碎裂乾坤的毀滅之氣。」桑岐沉聲說著,凝視著鈞天劍的變化。似乎有一種他無法理解的力量在鈞天劍上前仆後繼地湧出,讓他生出危險的直覺。但謝雪臣的氣明明弱了他許多,他怎麼還可能有力量能夠威脅到他?
「毀滅之氣?不是。」謝雪臣身後的白衣劍神側過身來,那本來模糊的面容竟慢慢清晰了起來,劍眉藏鋒,鳳眸銳利,刀刻斧鑿一般冷峻英挺的五官,與謝雪臣有八分的相似,卻還多了兩分宛如神明的悲憫莊嚴之意。「」
桑岐瞳孔一縮,猛然向後退去,雙手交疊於身前,魔臂湧起千絲魔氣,與靈氣交織在一起,形成強大的護盾結界。他不知劍神法相為何有此變化,但不敢有絲毫輕視。難道玉闕天破不是謝雪臣最強的殺招?
「你只看到了它帶來的毀滅,卻看不到這一劍之後的生機。」謝雪臣清冷的聲音徐徐說道,浩然之氣將他的聲音擴散到鏡花谷每一個角落,彷彿在每個人的心中響起。「最強的劍氣,不是無情劍,而是有情劍。開天斧碎混沌、分陰陽、辟乾坤,這是創世以來最霸道強橫的一道氣,但它的落下,不為毀滅,它的名字,叫——萬物生!」
伴隨著最後三字的響起,那一劍終於落下。日月當空,大放光彩,卻又驟然黯淡下去,彷彿所有的光都凝聚於那一劍之上,氣吞日月,劍破虛空,這是開闢一界的力量,縱然神明在此,也要引頸待戮。
魔氣遇光而散,靈力如春雪消融,桑岐驚懼地看著朝自己而來的鈞天劍,他意識到,這一劍萬物生,自己接不住,甚至躲不掉!
他的靈力比謝雪臣更龐大,但是他仍然無法戰勝謝雪臣,機關算盡,難道只能慘敗收場嗎?
不甘湧上了心頭,桑岐眼中倒映出這驚世一劍,他的心臟瘋狂地收縮,劇烈顫動,洶湧而出的靈力死死擋住鈞天劍的下落之勢。
——這不該是人族所能擁有的力量,他為何能借天地之力?
桑岐口吐鮮血,銀瞳染上赤紅之色,他仰天發出長嘯,氣勢再度攀升,忽然他左手握住右臂,用力一扯,竟將魔臂生生扯斷,魔氣將噴涌而出的鮮血盪成血霧。猩紅的雙瞳流露出絕望和癲狂,嘴角卻揚起詭異的弧度。
「哈哈哈哈哈……」桑岐發出嘶啞的笑聲,魔臂向前拋出,斷臂卻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張開五指,形如鷹爪,那隻魔臂不斷膨脹變大,竟生生接住了這一劍。與此同時,桑岐急速後退,逃離萬物生的劍勢範圍,魔臂終究擋不住這一劍,被金光碾成了血霧,桑岐避之不及,被鈞天劍當胸划過一劍,鮮血噴涌而出,濕透了黑袍,他自空中墜落,重重砸在花海之中。
鏡花谷陡然陷入了一片死寂,無人說話,無人動作,彷彿從未有過血戰發生,若非風中傳來一絲血腥之氣。
謝雪臣臉色發白,踉蹌著半跪下來,全身支撐在鈞天之上才不至於倒地不起。
這一劍萬物生,是他於瀕死之時所悟,也是他最強的一劍,這一劍抽空了他所有的靈力,神竅自此陷入死寂之中,連鈞天劍也不再煥發光彩。因為盤古開天,便是全力,不留餘地。
極度的疲倦與疼痛席捲全身,鈞天劍驟然消失,就在他失去鈞天劍的支撐倒地之際,一雙溫軟的手臂扶住了他的身體。
「謝雪臣。」暮懸鈴接住了他落下的身體,用自己單薄的肩膀撐起他的重量。她的手扶著他的雙臂,額頭輕輕抵在謝雪臣謝雪臣眉間,任由自己的靈力湧入他神竅之中。
謝雪臣卻別過臉,婉拒了她的好意,啞聲道:「沒有用,萬物生耗盡靈力,神竅沉寂,只能等它自行恢復。」
「你身上覺得如何?」暮懸鈴擔憂問道。
謝雪臣道:「無礙,只是力竭。」
謝雪臣的目光投向桑岐落地之處。那片花海因為打鬥而一片狼藉,枝折花落,桑岐倒在血泊之中,幾乎察覺不到氣息,桑岐即便未死,應該也沒有再戰之力了。但此人詭計多端,後手極多,謝雪臣也不得不防。他正要開口叮囑暮懸鈴小心,便聽到左近傳來素凝真嘶啞狠厲的聲音。
「秋兒,抓住暮懸鈴!」
暮懸鈴扭頭看向素凝真。高秋旻對暮懸鈴早已懷恨在心,只是謝雪臣一直維護她,她才不能得手,此時聽到素凝真下令,她沒有猶豫便撲向了暮懸鈴。
暮懸鈴神色一凜,躲開了高秋旻的攻擊。
高秋旻的春生劍早被暮懸鈴繳走,此刻高秋旻手上握著的竟是拂世之塵,鏡花穀穀主的傳世法器。拂世之塵打空,落在地上激起塵煙無數,氣勢凌厲,絕非金丹水平。
暮懸鈴恍然道:「素凝真將修為傳給了你,倒真是用心良苦。」
高秋旻憎恨地盯著暮懸鈴,一刻不停地欺身上前,下手不留餘力,暮懸鈴擔心傷及謝雪臣,只能躲閃著將高秋旻引開。
謝雪臣眸色一冷,沉聲道:「素谷主這是何意!」
大長老也是不解又氣憤,她們被桑岐重創,無力再戰,眼見高秋旻攻殺暮懸鈴,急道:「素凝真,高秋旻,先殺桑岐!」
素凝真狀若未聞,一雙眼睛泛起血絲,直勾勾盯著暮懸鈴。
謝雪臣與桑岐拼得兩敗俱傷,此時只有眼睜睜看著暮懸鈴與高秋旻斗在一起。謝雪臣只看了幾招便稍稍鬆了口氣,高秋旻得素凝真揠苗助長,雖然靈力充沛,對敵經驗卻是不足,而且衝動急躁,很快便會敗下陣來。
暮懸鈴與高秋旻纏鬥在一塊,她廝殺經驗豐富,又沉得住氣,摸清了高秋旻的路數之後便將對方耍得團團轉,高秋旻越是不敵越是氣急,輕易便落入暮懸鈴的圈套之中。暮懸鈴揮出斷念,紫色長鞭絞住了拂塵,高秋旻緊握拂塵不放,反而被暮懸鈴欺身上前,一掌拍在右肩,她吃痛慘叫一聲,拂塵脫手而出,身形向後跌去。
卻在這時,素凝真出其不意從背後偷襲暮懸鈴。素凝真雖油盡燈枯,卻仍然老辣強悍,誰也沒有想到,高秋旻只是她的障眼法,她等的就是高秋旻被擊敗的這個時機,就在暮懸鈴剛剛舒了口氣放鬆警惕之時,她驟然出現於暮懸鈴身後,拼盡全力一掌擊中她後背。暮懸鈴一口鮮血噴出,身體不由自主向前飛去,與高秋旻跌倒在一處,受傷比高秋旻更重。
素凝真見計謀得逞,目露狂喜,上前想要擒住暮懸鈴。然而一道黑影比她更快靠近兩人,一隻蒼白的手抓住了暮懸鈴,另一隻腳卻將高秋旻踩在了腳下。高秋旻發出一聲痛呼,驚懼萬分地仰視桑岐。
桑岐腳下不斷有血滴落,順著衣擺打濕了高秋旻的肩頭。他的右臂空蕩蕩的,僅存的左臂扼住了暮懸鈴纖細的脖頸,俊美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血色,唇角卻染上了猩紅,他冷笑道:「多謝素谷主送來兩個人質。」
謝雪臣攥緊雙拳,鳳眸冷冷直視桑岐。「你竟未死……放下鈴兒!」
為了擋住那一劍,桑岐自爆了本命法器——魔臂,甚至逼出了所有潛能,雖暫時苟命,卻也幾乎耗盡了精氣,活不了多久了……
可他卻不趁機逃走,反而抓住了暮懸鈴和高秋旻作為人質,為什麼?
暮懸鈴心臟受素凝真一擊,兀自抽痛不已,又被桑岐扼住了命脈,無力反擊。
桑岐輕笑一聲,扯動胸腹的劍傷,熱血湧出浸透了暮懸鈴的後背。他聲音低啞,氣息虛浮道:「謝宗主,不會以為我毫無後手便將鈴兒送給你吧。」他的手扣著暮懸鈴的咽喉,絲絲縷縷的靈力被強行從她體內抽出,湧入桑岐掌心之中,讓他枯竭的身體重新恢復了些許力量,「她是我的徒弟,受我的元神壓制,終其一生,都無法反抗我的意志。」
暮懸鈴感覺到體內的靈力正在不受控制地抽離,而身後桑岐的氣息逐漸恢復了平穩,她屏息凝神,想要抵抗桑岐的控制,卻無能為力。
「鈴兒,不用白費力氣了。」桑岐垂下眼,冷冷看著她做無用掙扎,「我暫時不會殺你,但我可以殺謝雪臣。」
暮懸鈴心中一寒,頓時僵住了動作。
桑岐足尖在高秋旻肩頭用力一點,高秋旻便發出痛呼,桑岐抬起眼,威脅的目光看向素凝真,問道:「素凝真,想要高秋旻活命,就告訴我她在哪裡。」
高秋旻向素凝真發出呼救:「師父,師父救我……」
素凝真咬牙看著桑岐。
「她是凝曦的女兒,是凝曦的血脈,你真的要殺她嗎?」
桑岐冷冷一笑:「血脈?她背棄了我,和高鳳栩生下的雜種,你覺得我憑什麼腳下留情?對了,多虧了你提醒,我應該先斷她一臂,以報當日一劍之仇。」
桑岐說著腳下便開始發力,高秋旻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桑岐的腳幾乎碾碎了她的肩骨,素凝真急道:「桑岐,凝曦沒有背棄你!」
桑岐一怔,停下了動作。
素凝真身形一晃,神色凄楚而灰敗,啞聲道:「當日傷你的人,是我,不是凝曦。」
「是我奉師父之命,偽裝成凝曦的模樣,拿了她的春生劍,在鏡花谷外埋伏你,砍了你的右臂。」
「當日埋伏你的人,都能證明此事。」
桑岐陰冷的目光掃過遠處的大長老等人,大長老掩著嘴咳嗽,鮮血自指縫間溢出,她有氣無力道:「確有此事。」
她們都是奉當時的谷主妙華尊者之命行事,只知道要伏擊一個半妖,卻不知道前因後果。
「不可能。」桑岐垂下眸子,銀瞳掠過一絲懷疑與輕顫,「你和凝曦再像,我也不會認錯的。」
「棲鳳林中有一種奇花,名為捕靈花,捕靈花的香氣能迷惑人的意識,讓人見到自己內心最想見的人,即便是法相修為,也無法抵禦捕靈花的迷惑。」素凝真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穩自己話語中的顫意,「當日我身上便塗抹了捕靈花的汁液,迷惑了你的意識。」
暮懸鈴感覺到攥著自己的那隻手冰涼而輕顫著。
「那凝曦呢?」桑岐啞聲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和凝曦的約定?你們把她怎麼了?」
素凝真迴避桑岐懾人的目光,痛苦地說道:「是我告的密……」